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中——寒无牙
寒无牙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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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缺别过尤夏,走到花厅,跳下莲池。莲池因为水玉之故,异常寒冷。炼缺一心想要取走水玉也顾不得那许多,狠吸了一口气潜入水中,凭借神识找到水玉埋藏的位置,没想到竟有数十块一尺见方的水玉,他大喜过望,想着回到止水峰后,将水玉埋进莲池,墨云华看到花开定会十分高兴。

池中冰寒透骨,他不敢耽搁,一口气找准了位置,哆嗦着将水玉全部掘了出来放进储物袋中才爬上了岸。这水玉刚进入储物袋,冰莲便迅速枯萎凋零,依着寒气傍生的凌霄花也花败成空,只剩下些杂乱的老旧枯藤垂挂在花厅之上,洞中的温度转眼恢复如初,大好美景瞬息之间落幕,堆砌成一片零落之势,好不惨淡。

待尤夏走过来,洞中美景悉数不在了,只剩下炼缺全身紫红的蜷缩在地面颤抖不已,快失去意识,尤夏忍不住责备道,“炼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池中这样寒冷,你就不能等我来了二人先商议一番?”他将御寒披风盖在炼缺身上,按住炼缺的脉门,往他体内输入真元替他驱逐寒气,消耗了自己四分灵力,炼缺的脸上才见了些血色。

炼缺打着牙战结巴着,“谢……大哥……相……助……”

尤夏怨怒道,“炼弟,我知你对墨真君一片心意,可是遇事莫这样冲动,水玉乃至寒之物,你这样贸贸然下去若是伤了根基岂不是要后悔?难道墨真君见你这个模样就不会伤心啦?”

炼缺想起墨云华,像个孩子似的痴傻着呵呵笑起来,“大哥……我离了师父这么久……心里……想念的紧……一想到能为师父寻到水玉博师父欢心……就不记得那许多后果了……大哥放心,我现下没事了……”

尤夏指着炼缺的鼻子骂道,“那就该害我担心不是?你才离了你师父几天?”

炼缺揉着发红的鼻头,颇为无赖的说道,“大哥何时这么婆妈了,我不是好了吗?我就知道大哥定会及时施以援手,本就无后顾之忧哪。”见尤夏还有怨气,颇有眼色的转移话题,“大哥,你看这边事情已了,我们接下来是去羽灵门的坊市溜溜,还是去归墟寻我爹爹?”

“当然是去寻留云前辈,以后游历的日子多了,羽灵门有的是机会去。”

二人意见一致,待恢复过来便不再停留,炼缺向碧瑶发了一封信符,两人直奔了灵蛇岛去。

第59章:伍拾玖席殊求见

止水峰上,盘坐在石台之上的墨云华心念一动,挥手破开峰外禁制,虚空之中传出他清冽如水的声音,朝山外静候的男子道了声,“进来吧。”

原本被挡在护山阵之外苦苦等候了三个时辰的男子心中一阵欢喜,拾步走入山中。止水峰素来冷肃,山中无一草一木,男子四下打量,心下了然,暗中赞叹如墨真君这般心淡如水,一心向道之人果真全然不在意虚化外相,此处光景倒是合了真君的品性。

男子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登上山顶,看上一眼倒是心生诧异。原来山顶之上与山下迥然不同,多出几分烂漫春、色,两株云桃树相生相依,花开灼灼,清风一扫,卷起了漫天粉红,与他心中的墨真君的性子有些相左。

他才将驻足,就见墨云华从洞府之中徐徐走了出来,十年已过,恍若初见,还是那般飘逸出尘冷如冰清,让人心生想往又不敢靠近。男子欠身周正拜了一礼,温声道,“席殊见过墨真君,十年未见,可还好……”

墨云华抬眸淡扫了宋席殊一眼,道,“甚好。”引手示意宋席殊坐下。

宋席殊本有万般言语,这一见了面却不知从哪处说起,心中五味杂陈,随意捡了个座位坐下。当年,大燕城宫变,他因那场纷争断绝了尘世后路,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衍周国王爷变成了个乡野村夫,万念随风抛去之后,受了墨云华指点拜入了上清门。

宋席殊于临仙居初见墨云华之时就心生仰慕,经受人世变迁之后,向墨云华求来一场仙缘,克服了千辛万苦来到了上清门。他到了上清门之后,才得知修仙之道远不是人世间想得那般容易,原以为只要抛却尘世,凭着自己的聪敏,总能得道,哪知仙道渺渺茫茫,仙门之中许多有志之士历经千年也没能窥见真貌,最后无奈坐化不得不重入轮回。他原本心比天高的性子在这样的打击下暗淡下来,几欲放弃这持戒清修苦闷不堪的日子。

后来,偶然间,他从同门师兄嘴里打听到墨云华,才知墨云华乃修仙界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双百岁之内便修出元婴,又于元婴初期开辟了紫府修出元神,或许会成为华夏大陆第一位飞升仙界之人,远远超出他能想望的境界。他仰慕之余受到不小的鼓舞,这才又重新振奋起来。

宋席殊在外门修行已有六年,堪堪炼气初期的修为。前不久他从阳长老那里探听到墨云华回门的消息,想着这也算是自己来到上清门唯一的故人,欣喜不已,一心琢磨想要来止水峰探访。只是今日不通往时,他二人在门中地位殊异,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且已破开紫府,不日便会参悟出窍的境界,而他自己,还不算正式踏入仙家门槛,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筑基之事谈何容易,他在阳长老那处测出了自己乃金水双灵根,在上清门这样天才云集之地,勉强只算不落人后罢了。

宋席殊还从阳长老那儿打听了些炼缺在门中的往事,知他刚来外门也曾无依无靠,但是天性聪敏,苦修不辍。虽然在内门大比输给了执事堂长老的侄女,却得墨云华看重,排除其父异议收作亲传弟子。墨云华当日在演武场立誓赠琴之说,宋席殊听得是心潮澎湃,连连艳羡炼缺的好造化,直叹自己晚来了一步。

此回二人再次相见,宋席殊怎能不感慨良多?现下,他已不能如初见时那般毫无负担的称呼墨云华“墨先生”了。彼时他以上位者的身份自居,身份尊贵无比,墨云华师徒二人在他眼里不过江湖术士,称呼一声“先生”已是礼遇,他因倾慕墨云华风采,“先生”二字之中多少带了些个人的情愫。此回,他入了山门,凡尘旧事已是过眼云烟,墨云华却成了自己的师门长辈,再多心意也只能旁落,教他那巧舌善辩的嘴也难以开口……

墨云华淡淡看过宋席殊一眼,道,“山中岁月静好,你从红尘最繁华处来,需抛却俗念才能静心修行,我观你炼气初期,若想要参加内门大选还需努力。”

对着墨云华不疏不近的态度,宋席殊有些难过。原本,他以为自己进了仙门,总算与墨云华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牵系,哪知相见之时,墨云华仍旧淡淡的,不喜不厌,无情无绪,教他的心悬在半空,欲亲近却生怕唐突了,想淡忘却又舍不得,只得无奈的点点头,转个话题道,“我省得,让真君劳心了。真君山中冷清,只剩峰顶还有些颜色,独添了一丝生机。”

墨云华抬头看了眼飘飘簌簌的云桃花,道,“云桃是炼儿钟爱之物,他二十年前亲自从山谷移植过来,并非我栽种。”

宋席殊随手接过一片花瓣,闻着云桃清甜中略显妖娆的花香,道,“原来是炼兄所爱,倒是颇符合炼兄的气质。”

墨云华喝过一口茶,问道,“你在山外侯了三个时辰是有何事要来找我?”

宋席殊闻得此言,眼中现出一丝包藏不住的震惊,敢情他被禁制阻隔在止水峰外的这段时间,墨云华一直知道,可为何偏不在初时放自己进来,是不想相见?还是不喜被扰?他那颗心围着这个问题百转千回,却因自尊无法直面相问,只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我早知他脾性,若欲与他相交,又有何好患得患失的?”便随机寻了个理由,道,“席殊只是想来征询真君意见,外门山谷之中有一处小院,听闻是炼兄曾经修炼之所,我欲搬去此地长住,不知可否?”

墨云华道,“你若属意便住下,炼儿已随我在止水峰多年,那里便不再属于他了。”

提到炼缺,宋席殊环顾一周,见山顶只有一处洞府,且规模不大,问道,“敢问真君炼兄洞府何处,我既来了,也该去拜会拜会,几年不见怪想他的。”

“我深居简出惯了,当初收徒之时并没有为他建造洞府,他便随我一同居住。现下,他仍在外游历,还未回来。”

宋席殊想起当初王府之时,也曾是墨云华提出要与徒儿同住一间小院,道,“炼兄好福气,能得一位师父贴身指点。我来门中这几年,得知仙门洞府都是单独居住,如真君这般疼爱弟子的还是头回听闻。”

墨云华执起茶杯并不接话,顾自喝了起来,他与炼儿的师徒情分并不欲为外人道。

宋席殊见墨云华不欲答话,端起茶碗啜了一口掩饰尴尬。他以往一贯秉承君子之风,自诩风流,在王府之中从不自持身份,待人随和,毫无门第偏见,经常与才学并重之士平辈相交,只论风雅学识,品藻山水文章,让人如沐春风,在士林之间风评极好,颇有口碑。他自己却深知,往昔,那皆因他出身贵胄,又颇有才学,才能放下身段,随性使然。

可自从与墨云华相见相识以来,才是他人生第一回认识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原来这世间真存着这么一位天外仙人与自己差个天高水长,让他望尘莫及,心存再多思量也无用武之地。他除了在原地哀叹自己的渺小,便想不出什么与墨云华亲近的办法。万般寂寞颓然之时只得咬牙苦修,想着有一日争个上游,能与墨云华比肩同行,博佳人青眼相看,到时候才有谈笑风生,引为至交的可能。

墨云华本就寡言,宋席殊心内又有自己的思量,二人便静坐在茶台相看无语,足有半个时辰。

到最后,宋席殊实在有些忍受不住这样的空寂,待得愈久就愈尴尬难受。这与他来之前的设想全然不同,他本以为凭借他往日才学,来到这止水峰定能旁征博引侃侃而谈,借此也好让墨云华对自己增添一分了解,哪知形状这般惨淡,墨云华竟然只言不发,只是喝茶,教他手足无措,失落至极,遂起身道,“真君……我今日唐突造访恐误了你清修,这便离去了……”

墨云华起身相送,从衣袖之中拿出两个白色瓷瓶,道,“这是两瓶辟谷丹,炼儿留下的,一粒效用三十日,你且收着闭关时用。”

宋席殊接过辟谷丹,深深看了眼墨云华,道了谢便往山下走去。他初衷只想一解思念之情,问问墨云华最近过得怎样。方才到了此地,才觉得这些话说出来着实有些可笑,自己凡人寿数几十载却要去关心一个寿数比自己多了几十倍之人过的好不好,他一向自尊,这话如何开得了口?

遂整束了心神,告诫自己当下唯有苦修上进才能有朝一日与墨云华以平辈论交。回到外门,宋席殊将自己的随身物件整理妥当直奔山谷之中那一处幽静小院,院中除了当年那两株被移走的云桃树,一切如常。他走进院中,见院中一方池塘蓝莲正在盛放,地面绿草茵茵,铃兰散发着一丝清幽淡香。院子的东边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院墙上一道道剑痕,想必是当年练剑所致。

宋席殊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往后我便在这里住下了,要以炼缺为目标,在大比之时顺利过关,再请求墨先生收我为徒!”

第60章:零陆零二寻留云

二十四年前,尤夏炼缺都还只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从上清门前往望海岛花了整整四月的时间,这会儿他们都已筑基后期,途中自然顺利许多,只花了三月便到达了望海岛。两人日夜赶路,不曾停歇,到了望海岛早已是身心俱疲,打算在岛中休整一日再前去灵蛇岛。

似乎冥冥之中便有命定,他二人每相隔二十四年便会来到望海岛当年那个客栈。客栈依旧,只是客栈的东家已由青年小伙变成了耄耋老人。修士修到了筑基,便增加到三百寿数,二十四年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弹指一挥间,凡人自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此回来到人间地界,见到相同的人,相同的事,炼缺才发觉沧海桑田,转眼成空,随着岁月消散无踪。这家客栈既是他与尤夏因缘际会的开始,也是他们友情的见证,只是不知它还会不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二十四年来见证他二人的神仙岁月。

修仙之道,路途遥遥,艰难险阻不胜枚举,不消说经常有人意外陨落,即便无性命之忧,个人的心志造化皆影响了日后的修行,若跨越不了金丹,三百年一过也只能化作一抔黄土,纵然跨过金丹,还有元婴,出窍,雷劫种种,两人是否当真能笑谈人生,看尽沉浮现下还不敢妄言,又如何敢说要携手共闯仙途,做永生永世的兄弟这样的大话?炼缺不由得生出许多喟叹,他想起平日墨云华经常说红尘俗世,一念成空,皆为虚空外相,欲走仙途必先断绝红尘杂念,以免乱了心神。今回,他对这番话终于有些领悟。

尤夏依靠在客栈门廊的立柱旁,想起早年父母双亡,剩下自己孤苦伶仃一人四处流浪受了不少苦,那一夜饥寒交迫,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上天却让他遇上了留云父子,为他指点了一条仙路。那一晚他见到一位极美的男子,宽袍广袖,墨发如瀑,眉目疏朗,神情温柔。

虽然尤夏进了玄丹门之后,已知这世上修仙之人,许多人注重形貌,流传着一些保养秘术,所以仙道之中不论男女鲜少有相貌丑陋者。他见过貌美之人也不知几何,但是留云初见之时留下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在他心中难有人能够企及。尤夏生得落拓不羁,评断男子向来不以形貌品评,更不喜时常有人用“美”字形容男子,可他觉得留云当得起这个字,留云之美美如玉,美如云,尽现男子温润之气度,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毫无女子的阴柔娇艳。

这二人各自怀揣着心思在客栈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才出发。这回,两人为了避过海中妖兽,穿上了素问相赠的隐身斗篷,日夜兼程,半月终是到了灵蛇岛。

灵蛇岛与二十四年前别无二致,岛中林木葱郁,生机盎然。他俩直接飞到峡谷钻进瀑布之中。山洞内,一切被打理得妥妥当当,洞内原先蜿蜒的小溪之上架起了一座紫檀木拱桥,桥边竖立一座精巧亭阁,溪水里有青莲娉婷,与洞壁之上的冰凌花交相辉映,一看便知是碧瑶的手法。

炼缺心下感怀,碧瑶独自在此洞中默默守着留云归来,一等便是十多年,可见情谊之深。他刚思及此处便闻一道清冷女声唤他名字,只见碧瑶从洞府内袅袅挪挪的走来。

尤夏抬头便见一位温柔沉默身形瘦削的女子从内洞之中步出,她神情冷清,眉角眼梢却染上一抹淡淡愁色,让人一看便为之心疼。

“姑姑!”炼缺走上前执起碧瑶的手,关慰道,“你气色不好,莫不是身体有恙,一人独自在这座孤岛上未免太过孤清,你怎不教画晴过来陪你?”

碧瑶浅浅一笑,抚着炼缺的臂膀说道,“炼儿又大了,我观你修为又长进不少,真教姑姑开心,我无妨,只是时常在这归墟寻觅,受了些劳累,不碍事。”

炼缺回头指着尤夏,介绍道,“姑姑,这是我大哥尤夏,他与我和爹爹在望海岛相识,特来助我寻找爹爹。尤夏,这是我碧瑶姑姑,清静派青莲真人,我的眼疾就是姑姑医治好的。”

尤夏恭敬欠身拜了一礼,“见过青莲真人。”

碧瑶虚扶了一把,“进内洞再说吧。”

三人来到内洞,发现碧瑶在洞府之中又独辟了一室以作修行,留云那间卧房仍旧原封不动的小心打理着。三人来到茶室里,碧瑶倒上香茗,幽幽道,“炼儿,我这十多年除却修炼,余下的时间便在归墟的各大小岛屿游荡,至今还未得见留云身影。”她说到此处,神情转暗,“时间越长我心里越发担心,不知留云现下可好……炼儿,是不是我独居太久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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