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辛陈，发现辛陈也是一脸疑惑。

柯越也不想自己这么多疑，只是他不得不怀疑林墨安是否真的喜欢李航一，毕竟她知道李航一和他们玩的很好。柯越没有告诉过李航一，林墨安和辛陈之间的那点事，他也不希望林墨安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只是现在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他意料。

“喂，你怎么都不祝贺我一下，终于顺利攻略女神了。”李航一搂过柯越肩膀，“多亏你给我不少指点啊，好战友！”

柯越现在还真是笑不出来，不过也不愿意扫了他兴致，拍拍李航一肩膀，“要淡定知道么，二货。”

可惜李二货同学今晚恐怕没法淡定下来了，只见他一直拉着柯越他们说个没完，从小学同桌暗恋自己、音乐老师非常漂亮到初中和同班女生很有好感可惜没在一起，说的那个曲折哀怨，最后提到林墨安，表示林墨安是他真正开始交往的第一个人。

柯越听了也不得不感慨：真是一部超长恋爱成长史，没想到二货的内心感情世界这么丰富。

继李航一滔滔不绝的讲完之后，徐齐骏仿佛也被他的回忆所带动，深有感触的说起了初中交往过一个女孩子：两个人放学一起回家，早晨会在女孩家附近等她，深冬的傍晚在十字路口分别时小心翼翼又紧张的一吻。

李航一鬼叫起来，“啊啊啊，可恨，我的初吻至今还没献出去！”

看不出啊，徐齐骏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感情意识也挺超前的。柯越看向那两个明显沉浸在往日情怀中不可自拔的家伙。和辛陈对视了一眼，辛陈对柯越无声的说道，“投入。”

柯越笑了起来。

李航一拍拍自己旁边的人，“裴若谦你恋爱过没？”

“有啊。”裴若谦很不以为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有像徐齐骏那样亲过么！”李航一瞬间八卦之魂附体。

裴若谦的笑容中带了点不屑，“那算什么。”

不止是李航一，柯越他们几个都呆了：貌似读到了很了不得的信息。

“拜托，你们多大了？不会连／A／片都没看过吧。”

寝室里沉默了几秒，李航一被他惊到了，“我／靠／，看你这么斯文，意外的开放啊。”

也许是受到了气氛的感染，裴若谦今天说的话简直前所未有的多，“多学点，以后你就用的上了。”

这回李航一是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佩服了。

裴若谦的这些话让柯越莫名想到了秦扬，他真的有和女生交往过么，总觉得哪里奇怪。

就在东想西想的时候，李航一冲柯越说道，“你还没说你的恋爱史呢，今天必须要说。辛陈也来说说。”

柯越无语，没谈过恋爱要怎么说，可是这些人貌似都很有经验的样子，要是知道自己一次都没谈过，岂不是要被嘲笑，想到这里他随口就开始胡说，“初三的时候有和一个女生在一起，毕业就分开了。”

感觉到辛陈看向自己的目光，柯越也看了他一眼。

“我比较关心你们进展到哪一步。”李航一贼兮兮的问道，然后冲着柯越的方向撅嘴亲了一口，“这个有没有。”

柯越克制住想虐他的冲动，应付的说道，“有啦有啦。”

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又看了看辛陈，发现对方转过头不再理自己了，于是莫名就心虚起来，想对李航一说一句：给我次机会重答一遍啊二货！

李航一不懂他的心，只是更加悲愤，“怎么你们都这么有经验，辛陈你呢，别告诉我你也是老手一个。”

“没有，”辛陈慢慢的说道，“没有恋爱过，也没有和别人亲过，你好八卦。”

“这么纯情？”李航一又不信了，“真的假的，太浪费你这张脸了。”

柯越心里突然高兴起来，也对，辛陈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性格乖乖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喜欢看他温柔安静的样子，也喜欢看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孩子气。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被另一个人吸引，会被他的情绪所带动而感同身受，这种状态叫做什么？

每次柯越都不会去细想这个问题，或者说是潜意识拒绝深入了解真相。因为他对答案有些恐慌。

耳边李航一还在说着什么，可是柯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终于某人说累了，兴奋劲过了之后，满足的回了自己寝室，而此刻距离熄灯时间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了。

徐齐骏和裴若谦早就困得不行了，爬到床上没多久就像是睡着了。

柯越看着在阳台上的那个人，他的身影几乎要融进黑暗里，头发也因为夜风的缘故飞扬在空气中。

不冷么？

柯越把被子上面的薄毯裹在了身上，轻手轻脚的拉开玻璃门再关好。整个过程中，那人都没回头，只是在地上沉默的坐着。

于是柯越在他身后蹲下身子，用毯子将他和自己裹在一起，胸口紧贴着他单薄的背，鼻尖碰到他的耳垂，“陈陈，你身上好凉。”低低的声音犹如喃喃自语。

辛陈把脑袋埋进毛绒绒的毯子里，颈部的线条因为他的动作形成一种脆弱的弧度，有让人想要亲吻的冲动。

对着这个人，自己的情绪好像很轻易的就会脱离掌控，总是忍不住想亲近他。这是病么，能治好吧？心里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却带了点笑意，“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爽了。”

辛陈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要转过头去。柯越在他耳边轻声喊着他名字，“喂，陈陈。”

辛陈回头，“怎么．．．”

未说完的话被一双唇给堵了回去，比起在教室的那次，这一次的感觉格外深刻和清晰。嘴唇和嘴唇的碰触，柔软温暖的感觉。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吻在一起，就让人心脏收紧、大脑空白。

柯越放开他，看着他黑沉沉的眸子说道，“初中交往的女生，那明显是骗二货的，你和我太没默契了。”

对方愣愣的样子实在好玩，柯越捏了捏他的脸。

辛陈在毯子里挣扎起来，想去揍这个以耍自己为乐的家伙。

不过柯越显然很有远见，因为辛陈挣了半天也没挣开，被毯子和柯越的手给牢牢束住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柯越不怕死的继续调戏他，“你初吻都是我的，再亲一下有什么。”

行动上没还手之力的辛陈同学回了他一句，“彼此彼此，我也不吃亏。”

“你能这么想最好了。”柯越说道，“多亲几次就习惯了。”

辛陈的表情很认真，“这种事情不能拿来开玩笑。”

“为什么觉得在开玩笑？”柯越让他侧过身来看着自己。

“因为你总是喜欢耍我。”

柯越浅浅的笑着，“关于你的每件事，我都是很认真的。”

就好像一切都在渐渐明朗起来，原来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都开始清晰。不要再拿开玩笑这个借口来做掩饰了，因为真的从未这样在意过。

辛陈回归了沉默的姿态，显然还在考虑柯越这句话的可信度。

月色朦胧，温柔如水。

透过被帘子半遮半掩的玻璃门，裴若谦靠在床栏上看了很久，突然弯唇笑道，“真精彩。”

第二十四章

最近几天崇州连着下了好几场雨，森冷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水汽，窗子上也出现了薄薄的白霜。

天色渐暗，不间断的雨声让柯越皱了皱眉，周五是辛陈他们社团的活动日，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停不了雨。于是他走到卫生间去把伞拿了出来，打算接人。

刚把外套穿好，裴若谦推门走了进来。视线扫过柯越，随意问了一句，“外面雨挺大，你还出去？”

“去接辛陈。”柯越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看到裴若谦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盯着自己，柯越奇怪，“怎么了？”

“我发现你们俩关系真的很不错。”裴若谦坐在椅子上，看着柯越悠闲的说道。

这句话他以前就说过一次，柯越依旧没怎么放在心上，玩笑般回了一句，“我和其他人的关系也都不错。”

“你对他特别好，”裴若谦今天仿佛很有和柯越谈话的兴趣，“真羡慕啊。”

柯越笑了，“有什么羡慕的，对你好的人不也一大把么，秦扬就很不错。”

柯越的话让裴若谦脸色沉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过来，“不一样，你看，生病的时候你照顾他，还为他挡玻璃，他晚上不睡你也陪着对吧，”裴若谦羡慕的感叹一句，“真好啊。”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柯越下意识看了一眼裴若谦，对方的语气让他感觉刻意又夸张。而且辛陈晚上睡不着的事裴若谦也知道，也就是说自己和辛陈之间的一些话和动作都有可能被这个人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柯越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和裴若谦打了个招呼，赶紧出了门。

室外的冷空气让柯越的脑袋清醒过来，呼吸也开始变得顺畅，果然和那家伙呆在一起就是不太自在。

由于下雨的缘故，辛陈他们的练习都是在馆内进行的。柯越到那里的时候，社团活动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看着辛陈惊讶的目光和跑向自己时脸上的笑容，心情没来由就变好了。“我来接你回家啰，陈陈。”

辛陈看到他身上没被淋湿，才说道，“这种雨我跑两步就好。天气太冷了，你下次别来回折腾。”

“唉，你管的真宽，”柯越把伞撑在两人中间，笑着对他说道，“走吧。”

在淅沥作响的雨中，两人边走边聊了一路，本来柯越想告诉他裴若谦的事，后来觉得还是算了，他们之间的相处和其他人没半点关系。

回到寝室，裴若谦看了他们一眼，柯越不自觉的提高了点警惕，不过对方表现的和以前一样，正常到让柯越觉得之前两人的对话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第二天是周六，照例是学生们回家的日子，柯越看着收拾东西的辛陈，感叹双休自己在家真是略无聊，家里两个老人没事就会出去和别人画个画，唱个曲儿的，老姐忙着学业和工作室，回家时间都变少了，一个人好闷。

辛陈转头看他，“来我家玩么，我和栩栩也没什么事做。”

没听错吧？柯越瞪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辛陈被逗笑了，“傻了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可以么？”柯越有些不确定，上次游乐场分别的时候，辛陈也说让自己去他家，但栩栩的反应实在无法忽视，她是不是不喜欢别人去自己家。

柯越有点犹豫。

“当然可以。”辛陈奇怪他的反应，突然像是明白过来似的，解释道，“没事的，席叔叔根本不怎么回来。我妈一直说我交不到朋友，看见你也许她还能高兴点。”

柯越放心了，“那我下午去找你。”

两人约好之后就互相道了别。结果柯越回到家就傻眼了，柯婷大摇大摆的坐在沙发上和他打着招呼。

“我以为你这星期不回来，”柯越坐到她身边，“我还和朋友约好了去他家。”

“你居然抛弃我，亏我还带了好吃的给你。”柯婷哼了一声，“我要全吃掉。”

柯越赶紧讨好她，“我错了姐，你之前连着两个星期没回来了好么，爷爷奶奶白天也出去玩，我一个人在家好没劲。”

斜了柯越一眼，柯婷说道，“那我今天回来了，你要去哪带我一起去。”

柯越无语，“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柯婷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抓着柯越肩膀不停摇晃，“你交女朋友了？去约会不方便带上我？”

什么跟什么啊，难怪去学设计了，这等想象力学其他的都白瞎。

看柯越不否认，柯婷更激动了，“高中不准谈恋爱！我都还没谈呢，你居然敢抢我前面！不管，我一定要去见你女朋友。”

从二楼走下来的柯奶奶听见，赶紧说道，“小越交女朋友了？可不能早恋啊，你让奶奶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柯越知道此刻辩解已经没用了，对面的两位女士完全不给他任何开口机会，趁着她们滔滔不绝放松警惕的时候，柯越找准机会溜之大吉，奔到桌边去看看柯婷都带了什么好吃的。

可是看着看着他就绝望了，全是糖！还有各种蛋糕，完全不是他的爱。

“姐，为什么都是糖和蛋糕？”柯越不满的拎着袋子问柯婷。

“你敢不吃试试看，这都是我和张小白她们一起做的。”柯婷走到他身边，开始介绍，“这个是香草生牛奶糖，还有玫瑰生牛奶糖。焦糖覆盆子是我一个人的成果，吃了告诉我感想。熔岩蛋糕是张小白做的，不建议你吃。”

“你居然开始学做这些东西了？”柯越惊奇的看着那些透明糖纸下颜色美丽的糖果，“吃了真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吗？”

“找揍吧你。”柯婷笑了，“大一那些小朋友新建了个社团，专门弄些小点心、小糖果，我们好奇就去试了试，你多带些去给寝室同学吃。”

柯越感叹自己姐姐终于有了贤惠的苗头，真不容易。又想到栩栩可能喜欢这些东西，正好下午去辛陈那里，就分开装了一些打算带过去。

柯婷看着他直摇头，“啧啧啧，还说没女朋友，你这是要带给谁啊？”

“是室友的妹妹，如果我谈恋爱了肯定会告诉你啊。”

“原来是室友啊，”柯婷切了一声，剥了颗糖果开始吃，“不早说。”

“你给我说话机会了么。”柯越鄙视她。

下午的时候，柯越凭着记忆找到了辛陈他家的小区，站在楼下，他有些不确定了，是五楼还是六楼来着？

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柯越才恍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辛陈的号码。也难怪，学校又不让用手机，平时他俩天天呆在一起，压根想不起这回事。可是现在就犯难了，到底是几楼．．．靠着休闲广场，那就是右边，如果没记错应该在六楼。

没过一会，柯越就站在了601室的门口，抬起手想敲门，又迟疑了一下。管他的，大不了弄错了再去五楼。

手指关节刚接触到铁门，门内突然爆发的重物落地声盖住了他敲门的声音，即使隔着这么厚重的铁门，一个竭斯底里的声音依旧模糊的落到了柯越的耳朵里，紧接着就是小孩的尖叫和哭声。

两点半的时间段，午休的午休，出门的出门，这些声音显得很不和谐。

柯越庆幸自己的敲门声比较小没惊动房内的人，里面一听就是家长在教训小孩子，心情明显不太好。

那应该是五楼了，他刚走了几步，601的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打开了，哭声清晰起来，一个年轻的女人扯着什么往外拉。

柯越就听见里面的孩子喊着：妈妈，我不想去。他转头看了两眼，当看见那个哭泣的小孩时，柯越彻底愣住了，居然是栩栩。

栩栩也看见了柯越，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拉着栩栩的女人也朝柯越这边看了过来。

只一眼，柯越就知道她是谁了，因为她有着一张和辛陈分外相像的脸。

哭闹声戛然而止，年轻的女人抓着栩栩的手往楼下走，连大门也没有关上。在楼梯拐角处，栩栩的目光一直看着柯越，她的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隐约可见手掌的指印，头发也有些乱。

柯越的心跳开始加快，不知不觉中，手指已紧握成拳，直到视线内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