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地风云 下——林清衫
林清衫  发于:2015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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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天子决定对驭北王容肆宣战!同时,命令王演之加派军队,西征之事要他速战速决。同时开战?天子疯了不成!朝中几乎一片反对之声,连天子党都不站在天子这边。除了萧益,他静静的站着,一语不发。中原大乱,容肆怕是巴不得南下好乘乱搏击啊!“陛下,还望三思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站了出来劝谏到。咳嗽了几声,又接着说:“皇后遇刺还未盖棺定论,岂能随意妄加猜测?难道您不怕驭北王借机南下?”

老臣子活了一辈子,阴谋诡计看得太多,自然心里也是通透无比。他乃中立派之首,也是朝堂上另一个不倒翁。平时基本闭口不言,而且还闭门谢客,过的隐士般的生活,十分清高。今日连他都站出来了,可见此事确实不妙,甚至会遭灭顶之灾!另一位重臣司空徐宗也出列力挺这老臣,说:“西征还未结束,恐兵力粮草不足。

圣人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器尚且不利,何言工?臣听闻,驭北王与胡人交往过密。不久前又公开招兵买马。陛下,若驭北王借题发挥,到时您又如何应对?再者,皇后遇刺一事尚无证据,不可主观臆断啊。” “臣附议。” “臣附议。” ……刷拉,除了几个大臣,朝堂上跪下去一大片。

确实如大臣们所言,现在西征还打着呢。若是贸然与容肆开战,恐怕大家都要喝西北风了。北方胡人铁骑周盛安的父皇那辈儿可是领教过的。现在连徐宗都明着说容肆有反心了,可见他已经不耐烦到了什么地步。还不如说,现在容肆已然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时机。皇后遇刺,不就是他特意制造的时机么?可是,没有时机,难道容肆就不南下了?别天真了。今日有皇后,明日就能是太子,甚至于煽动民众造反!流民难民何其多,始终是个隐患。容肆又岂能不知?话又说回来,不奋力一搏,难道要等死么?本来容肆就伺机南下了。

以前还有些顾虑,最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让他羽翼丰满。派去的探子无一人可以联系上,周盛安心想他们怕是折了。既然君臣私下里已经撕破了面子,不如豁出去还能挣得一线生机。再说,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容肆固然强大,可别忘了,王演之也不是摆设。到时候对方南下,陈霸开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周盛安心里十分明白,西征不会早早结束。没有他的命令,也结束不了!因为吴熊厚的宠姬已为他所用。女人的话尚且左右不了吴熊厚,可也有别的法子不是么?如果想要活命的话。他相信那女人的潜力。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周盛安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孤注一掷。他手上兵力确实不足以抵抗容肆,但他还有整个琥国的骑兵!到时候也不知谁会更甚一筹?

容肆南下,也是必然发生,只不过时间提前些而已。等他南下,中原大乱之时。相信王演之也会派出所有兵力与之一战。他与容肆,可是谁也容不得谁呢。那时,陵城兵力定然空虚!他断定王演之会在那时率先抽空皇都兵力,因为他根本就不愿意管天子安危。要不是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早就与周盛安一刀两断了。不过挟天子以令诸侯耳。

这是个绝妙契机,皇后与太子只能乘着这个时候回来。陵城是政治中心,兵力既然空虚了,那么也能快速填上。只有这样,周盛安才能真正控制朝堂。到时候就可以把王演之堂堂正正的赶出去!陵城里只会剩下他的心腹。王演之铁定对外宣称容肆是造反,那么他就能揭王演之的老底,彻底摆脱他的控制!说到底,他才是天子!他说谁谋反,谁就谋反!兵力不足又怎样?皇后布施天下,人尽皆知。探报说,难民点里人虽多却十分干净。

不许随地大小便,不许打架斗殴等等措施加强了管理,平时也有不少医者穿梭其中。人人有衣穿,哪怕只是件单衣难民们都会感恩戴德。更不用说一日两餐,餐餐见肉沫子!肉是吃不上,他们也明白,那么多的人自己能喝上碗有着肉渣的热汤是何其不易。皇后还让难民们耕田犁地,种植粮食。现在难民点里的人开始逐渐减少,同时,周围冒出了不少新村落。民心渐渐归天子,不断有壮劳力参军。所以万万不能让容肆钻了空子煽动百姓。早日与他一战,也属于无奈。你就是想晚些开战,怕是对方也等不及了。

第61章:一触即发

皇后遇刺,对于被困池中城里的太子和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由于事出突然,此事又事关重大。恰好秦戈成了众矢之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围困显然不合时宜了。再围下去,这莫须有的罪名可就真坐实了!毫不犹豫的,王演之下达了撤军令。他明白,容肆是真的要南下了。他也明白,尽管朝堂一片反对之声,可天子对容肆宣战一事已经不容再议。大战在即,一触即发,他必须回笼大部分主力兵力,好好整顿整顿。

人一走,池中城门立刻大开,皇后被太子亲自接进了城。城内萧条无比,百姓或坐或卧面黄肌瘦。臭烟熏天,简直人间地狱。杜启明还处于大部分昏睡状态,即便短时醒来,也是昏昏沉沉根本无法做主。太子周怀天终于起到了作用,他命人重新挖开水源。同时,派出传信兵去往临水城调来粮食。一周后,池中危机已解。杂事还有许多,周怀天平生第一次有了处理具体事务的经验。虽不说面面俱到,可有老狐狸陈霸开的从旁辅佐,倒也得心应手。

除此之外,之前自己军事上的疏忽,差点连命都搭进去。趁着陈霸开在,他虚心求教。白天政务,晚上学习,时光似乎又回到了皇宫里那段平静的日子。不同的是,以往总是皇后对他嘘寒问暖,如今换做他伺候身旁。太子孝顺之名又更上一层台阶,他特地在皇后卧室置了个案几,以供晚上学习之用。还特地在两者间竖了个屏风。虽说皇后是男人,可到底是皇后,与未婚男性不可独处一室过久,必须避嫌。

皇帝要对容肆宣战的消息传到了裕州。琥国王妃冯肃亲率骑兵回到了临水城。杜启明有太子护在左右,他再待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既然与天子绑在了一条船上,冯肃索性不再回国。有他在,想必阿律突骨也不会食言。毕竟此战非同往日,他着实不放心自己父亲。他也明白,此次前来探亲也有种为质的意味在,不过他是自愿的而已。

这样一来,朝中即使有政见相左的人想要生事,也不好找到突破口了。如此一番,日后周盛安对琥国也会比以往来得更好。冯肃心思自然逃不过阿律突骨的眼睛。显然,原先派给的六千骑兵已经不够看了。阿律突骨立刻又在自己国家内征兵,凡是勇武好斗骑术精湛的,不问出身悉数进入骑兵队。而这些人,将会被统统派往大周。男儿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琥国内一片欢呼声。没人因为战争而感到恐慌,更多的是兴奋!周盛安昭告天下,凡是此战有大功者皆封侯,赏金万两!只要你立了功,你就有田地有老婆了。这些实实在在的奖励,对于琥国这个土地贫瘠的国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很快,寒冬来临,万物萧索。北国山河尽染银霜。远方连绵的山脉大气磅礴,鹅毛飞雪更为其增添几许浪漫色彩。驭北王容肆解下大氅交给侍者,大步走进了会客厅。谋士甘仁等重臣早就恭候在此。容肆在几人脸上巡视了几圈,终于走到上座坐下吩咐开席,今天是大战前最后一次宴会。虽有舞者乐者精湛的献艺,可在座的人无不是面色凝重,武臣更是只顾着闷头喝酒。君臣上下没有一人开口说话,平日的窃窃私语也断得干干净净。终于,一位老臣放下酒杯,走到中央行了个礼,容肆会意挥退了舞姬。霎时,舞乐停止,文臣武将更是将目光集中到那位老臣身上,气氛渐显凝重。

老臣缓缓开口:“主公,我敢断言,此战必败!” “哦?有何根据?” 容肆不悦。老臣不怕死的回答到:“古人成大事者,无不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而您,却一样也没有。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哈哈哈!此言差矣。不过成王败寇罢了。且说天时,陵城居南,此时乃隆冬。我们北方男儿哪个不是雪地里长大的?南方的嘛,呵呵。再说地利,那万亩山林又能耐我何?北方铁骑他们不是早就领教过了么?最后说说人和。王演之这个奸吝小人,早已失信于天子。届时,天子自会恩谢于我。”

老臣听了摇摇头,反驳道:“冬天万物不生,气候也不利于军事,您犯了大忌,此其一。我铁骑虽有万夫不敌之勇,可此次却深入南方。南方多山林,并不是我们所擅长的地形,这是个大隐患,此其二。其三,多年战乱民不聊生。臣听闻皇后善举,百姓多赞颂。如今大举兴兵,百姓必怨声载道。主公,若明年秋天发兵,定能轻取王演之!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很显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不得不说,老臣忠言逆耳还是有几分可信的。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做了那么多,怎能功亏一篑?可容肆要南下的消息整个大周都知道了,若是突然改变主意恐怕军心不稳。之前,甘仁数次劝谏也毫无结果,索性宴席上闭了嘴。他知道,急功近利终将导致失败。既然挽回不了,又何必浪费唇舌呢?他看了老臣一眼,叹了口气。【明年此时,我定携酒祭拜。】甘仁心下默想。

果然,容肆勃然大怒,丝毫不复之前的礼贤下士。“你居然敢煽动军心!若是不适合发兵,为何之前不劝谏?偏偏在这时,你是何居心!来人,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武贲一左一右强行把老臣拖了下去。老臣闭着眼泪流满面,一句求饶的话都未说。他心里明白,恐怕活不过今晚了。杀鸡儆猴,不过如此。老臣的儿子也在座,可他却无动于衷。只是默默将眼泪憋回心里,他明白,老父犯了大忌。一位执意要出征的主公,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跳出来反对,而后立威!这样一来,不利于出征的消息自然随风消散了。老父官场闯荡了一辈子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忠这个字,只能用血来书写么?儿子陷入沉思。

方法暴力,却十分奏效。元隆七年十二月十三,容肆上奏天子称要为其除去奸吝小人。口气强硬,并且通知了南下时间。十二月十五,周盛安昭告天下称驭北王意图不轨,并且将其罪状悉数陈列在诏书上,竟多达一百条!大周每个县城显眼处都贴着一份。容肆根本不以为意,他上书斥责王演之左右了天子,说他想要谋反。又明里暗里骂周盛安是昏君,不配再坐在龙椅上。十二月二十,周盛安正式下诏举兵讨伐容肆这个逆贼。同一天,容肆也上书称一月他就发兵南下。大战一触即发。既定事实不可更改,从中原到南方,一片混乱。处处都有逃难的人,他们并不像之前无头苍蝇乱跑,而是统一朝着临水城的方向。

在他们眼里,太子相当于半个天子,又有皇后坐镇,怎么着都安全些。另一部分人则跑到了陵城,他们认为天子更能保护他们,何必绕远路呢?面对举国动乱,许多州县开始混乱不堪。打砸抢到处都是,不舍得离开家园的人更是遭了灾。周盛安却心情十分愉悦,他根本就是乐见其成。许多州都是王演之或者吴熊厚的势力。虽没有正式霸占,可刺史却是实实在在的啊。并且十分嚣张的没有经过天子认证,就那么鸠占鹊巢了。既然乱了,就更乱一点吧。鉴于皇后之前给的建议,周盛安十分受用,那就是安抚好百姓。

只要他们心向皇室,其他都是纸老虎!很快,雷厉风行的周盛安在十二月底清除了一部分他人势力。对此,王演之和吴熊厚毫不在意。不过小小州县,没了就没了吧。西征虽然还在进行中,可更大的敌人已然来临。二人居然“尽释前嫌”,纷纷上书表示要联手。当然,这不过做个样子,实际上已经联手了。至于他们“友谊”多深厚,周盛安冷笑,他可是拭目以待呢。

元隆八年一月十日,驭北王容肆言出必行,正式发兵陵城。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居然豪气冲天的直指龙椅。许多有识之士不论出身,纷纷写诗或文谴责他这样大逆不道的行径。没错,老百姓你骗得了,可是读书之人却是愚弄不过的。既然要谋反,何必在意这些?容肆只不过一笑了之。周盛安更是抓紧征兵囤粮草,每天都戎装去检阅部队。他的表现得到了民众的高度赞扬,这才是天子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就知道缩在宫殿里,等着他人去救。

皇室声望高涨,原先不满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当然,如果你不满或者有损于军事行动的,不等周盛安王演之都能灭了你!难得的,君臣步调一致啊。王演之也不再藏私,现在是晾肌肉的时候了!不仅对容肆,更多的是对着天子。他要明确的告诉他,收起你的小动作,否则性命堪忧!王演之不愧经营了数十载,他们家族还真不是盖的。

竟有六万大军!再加上吴熊厚的四万,整整十万!想想看,你的国家一大半的兵都不属你所有,你会是什么感觉?十万啊,十万!简直举国之力了!尤其在这个连年战乱的国家!怕是老弱病残都算上了吧,简直全民皆兵。他们二人势力州县,平常都是种田,战时除了女人外,只要年满十岁的男性全部都要上战场,胆敢私藏人口的全部入奴籍!

就因为了解这些,周盛安做出了相反的决定。虽是征兵,可采取的是自愿原则。不愿的人,他还能得到天子的庇佑。负责征兵的官员只要被查出不轨,等待他的就是家破人亡。政策首先在裕州实施,反响十分好。皇后也经常下到田地深入民间嘘寒问暖,经常省出粮食救济那些更贫苦的百姓。虽然现在皇后倒了,可太子将这优良作风延续了下去。一时间,太子仁德将为明君的思想深入人心。显然,裕州的征兵情况是最理想的,尤其那些得过恩惠的人。

父子俩十分默契,一个明一个暗的调兵遣将。原先散入周围的那几万兵现在跟随者难民进入了陵城,并且又像原先那样暗暗埋伏起来。萧益长子萧荣在这敏感时期上书自请为将,这种时候谁反对谁就是谋反,自然政敌全都闭了嘴。萧氏一族终于重新站在了前台!兵权与政权两手抓,此时,萧益再也不是能被王演之随意打压的人了。

不过一个将军罢了,王演之不以为意,他手下能臣武将多着呢。再说了,天子能活多久还是未知数,大部分兵力全听他的调遣,现在折腾又能怎么样呢?君臣之间的博弈,对于王演之来说已经看到了结果。入夜,他佩剑再次进到了天子寝宫。这种时候,必须耀武扬威!周盛安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当即用手紧紧握着床上的剑。如果太过慌张,王演之反而不信。果然,天子的表现令他十分满意,

待他走后,寝宫的帷幔后走出一个人,他抖着双腿跪在周盛安面前不住磕头。“张仲,你身为尚书左丞却助纣为虐,我本欲诛你三族的。” 张仲听了抖如筛糠,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不过念你老父亲自来求朕,尚且留你一命。嗯?” “臣,不,不,草民,草民” 张仲被吓得话都说不全了。周盛安笑了笑,起身拉起他。“陛下?” “张仲,别忘了,抛家弃子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张仲整个人彻底瘫软在了地上。在他被驱逐出家族的时候,这条路他就想过了。并以为这样能脱离天子掌控,谁知,谁知……他一直是王演之的党羽。可不知怎地,竟被天子秘密关了起来,对外宣称是病重,不宜见人。

周盛安已经观察他很久了,这个人虽不是王演之心腹,可这种小虾米还是会有大用处的。尤其是这种轻易就能吓破胆的。第二日早上,张仲出现在了早朝上。没人表示怀疑,王演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张仲被家族驱逐,这件事没人知晓。如果有人知道了,那么等待整个家族的就是灭亡。下朝后,张仲如往常一样又粘在了王演之的身后。周盛安看着这一切,不动声色的朝阴影里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帷幔后。

第62章:一触即发2

战事十分顺利,容肆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裕州被攻陷,他们顺利的进入了中原。本以为有场恶仗,没想到他们进入裕州看到的居然是一座座空城!每座空城都如出一辙,城门大开毫无人烟。士兵们进入百姓屋子里,也未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一夜蒸发,简直匪夷所思。既然找不到原因,容肆也不再强求。他巴不得没人呢,损兵折将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容肆决定在临水城驻军。可当他到达临水城外时,却发现这里里里外外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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