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劫+番外——沈时光sigang
沈时光sigang  发于:201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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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吧?”

“并未。”

他长舒了口气,下了床榻。走到帐门口的时候,少爷我悠悠地开口:“堂堂武威大将军,酒品竟然这么差。”

他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神色凝重得看着我:“长生,我昨夜到底做了什么?”

“整夜都在叫长安,害得我一夜未睡。”我打了个哈欠,“你走吧,我要补眠。”

他点点头,沉默着出去了。之后我与他二人都默契得再也没有再提那夜之事,一如从前。

今日出战,我军败归。帅帐里死气沉沉,饶是身经百战的沈君煜也是一脸凝重的样子。我不知为何,看他这隐忍的模样,心里竟疼的不行。

入夜,我提了两坛酒坐在山坡上与他对饮。

“虽说咱们军中最不缺的就是酒,可这梨花酿比起国都二十五年的竹叶青到底差得远呐!”我望着手里的酒坛子感叹。他看了我一眼,表情颇为无奈的样子。

想起这几日的战况,我也知道他心中不快,沉思了半晌才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缓声问他:“沈君煜,你信我吗?”他的表情比方才更严肃,点头道:“自然信。”

“那好,明日清早你便带着军队退十五里,半月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退兵?原因呢?”

“明天,我要去求证一件事。而且,此战我们一定要赢。不是吗?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应了声,”好,我退兵,给你半月。“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他问我。

“寅时。”

“此去危险重重,番人奸诈骁勇,你要万事小心。”他郑重地盯着我。

“怕什么!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我说。

他看我:“我不怕战败,我只怕你出事,那样我该怎么跟长安交代……”

“交代?倘若我不幸战死也是功名一件,何须交代。”我脸上是笑着,嘴里发苦。“对了,此番我离开,只有一事你要替我多多留意。一月之前父亲的信里说阿音来前线寻我了。然我却并未得到一点她的消息,若我离开后她来了你必得妥善安置她,不能让她收到伤害。”

“长生,你果真这般在乎吴音?”他这样问。

“无所谓在乎与不在乎,只是呆在身边久了便习惯了。”我摸了摸一旁的宝剑,“就像这陪了我十八年的青霜剑一般,若是有人夺了去我也是要同那人拼一拼的。”

“好,若有那姑娘的消息,我必会妥善安置。”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又突然问了我一个相当别致的问题:“长生,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娶长安吗?”

“因为喜欢吧。”不才在下本少爷我的话里第一次有不确定的语气。

“长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淡淡地说。

“洗耳恭听。”我很好奇一个将军能讲出什么样的故事来,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九岁的时候曾在玉摇山下的锦泪湖游玩时救过一个落水的孩子,直到现在我都记着那个孩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头上梳着两个发髻,眼睛大大得很是漂亮。我将她救起之后告诉她我的名字,又好奇得问了她的名字。她跟我说:“沈公子,我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我的命格不好,父母为防我早殇故取名……”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父亲的侍从就告诉我该回去了,父亲在等我。我也无法,只好离开。从那以后,我经常去锦泪湖,希望能再见那个孩子一面,可是却没有再遇见过她。之后我又随着父亲南征北战,便再没有机会去过锦泪湖。“

听他讲这些话,我笑的有些气闷,费力地顺了口气问道:“没想到名满天下的武威大将军幼时竟有这样的艳遇。那然后呢?没有下文了吗?”其实只有我知道自己有多希望他说没有下文了,可是现实哪里能尽如人愿呢?

“直到半年前,我回到国都安顿下来一有时间就立即去了锦泪湖一趟。锦泪湖的变化并不非常大,只是比十年前更热闹了些。我在湖边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子,她的眼睛大大的。在她即将落水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拉住了她。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然后她说——‘沈公子,我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我的命格不好,父母为防我早殇故取名叫长安,意在盼我平安长大。’她的话唤醒了我脑海里沉睡了十年的记忆,我高兴极了,原来她就是我当年的救起的那个孩子。我们认识之后相处得很好,我也曾同她提起过十年前在锦泪湖的事,她对那件事的虽然没有我记得清楚,但也模模糊糊有些记忆在的。”

长安的这桩风流韵事并未同我提起过,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不安分地跳动,喝了口酒压住心里莫名的情绪,说道:“毕竟已经过了十年之久,长安记得不大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你二人有缘,又何必十分纠结于一桩旧事。”

“如你所言我确实也没有太多介意,知道了长安的家世之后我便有了娶长安的念头。直到那天在许府见到你,长生。我甚至会有一种我们好像很久之前就见过你的错觉……”他看着我的眼神不明,欲言又止。

“我十七岁之前一直随师父修文习武,学成下山不过两年,在这之前我们断没有相见的可能。更何况我并没有与你吻合的记忆,再者最重要的却是我是男子。”我平静地叙述着这个事实。

“是啊,你不是……长生,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些熟悉的感觉,让我很想靠近你,但你终究是男子……而我确然觉得自己是很喜欢长安的,所以便向岳父提了亲。长安是个好妻子,温柔体贴又知书达理。”他笑的有些温柔恍惚。

“既然知道我妹妹的好,你就好好对她。”我的思绪飘得很远,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

我断断没有想到他会伸手揽过我的肩,更没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他直视着我,说:“长生,你若是女子,我便不会娶长安了……”

“你醉了。”

“我没醉。”他不理我的话,用力地抱了我一下,然后放开:“长生,我要你平安归来。仗可以不打,你不可以有事。”我推开他,笑着望向天边闪动的星光,轻轻得点头,说了个好字。

沈君煜的酒量显然不似我这般好,喝光了两坛酒之后醉意就那么上来了,顺势躺在地上过酒劲。我也鬼使神差得与他并肩躺下,北天的星夜是有些凉,我想我这一生都会记得这个夜晚,记得星光的明亮,夜风的清凉,还有那个男子俊朗的眉眼和……蕴着酒香的唇瓣。大抵每个人一生都要冲动那么一回,而我这一辈子唯一一回的冲动便用在了我妹妹的丈夫身上。

沈君煜,有些事我这一辈子只做一次。我的情动,我的隐忍,我对你所有本不该有的情绪都在这偷来的一吻中做了了结,我不知道我能否留着命再活着见到你,若然他日我侥幸苟且得生,我也不会再有半步雷池之越。

过了许久,夜空中星子的光芒有些暗淡,我扶起沈君煜回了营帐。那人的眉心蹙起浅浅的皱痕,下意识得伸手替他扶平。看着他熟睡时安静的样子,除了叹气我实在不知道干些什么。在踏出营帐的时候我想我是应该停下来再回头看一眼那人的模样。但我并没有那样做,只因我深知自己心中的情绪,多看一眼便多了一份羁绊。

第五章:旧人旧事旧思绪

寅时的月色愈发朦胧,我带着值得铭记一生的夜光和记忆,走进了那座未知的城池……

我现在站的地方是那人一心想要攻破并且志在必得的——赤塔城将军府。眼前的男人斜着身子半靠在铺着虎皮的软椅上,质地上乘的貂裘随意得裹在身上,左脸靠耳根的那道疤似乎长了许些,狭长的双目随意得扫视着手中精美的青铜酒爵,那副慵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蓄势待发的云豹。感受到那道冷冽犀利的目光,我的眉头猛然一跳。可能沈君煜此番是碰上对手了……

“我以为我们再相见时可能是你领着千军万马趾高气扬地攻进城来,亦或是穿着夜行衣提着青霜指着我的咽喉,也可以使些别的。”中气十足的冽然男声是我久违两年的声音,但我清楚的记得两年前这声音里并没有冷冽刺骨的感觉。“但我确然没想到,你会这样来见我。”

半刻前,将军府外。

“什么人!”铠甲披身的守兵糙着长戢厉声问我。

“告诉你们王爷,燕峰故人来访。”

不过片刻的时间便有通传之人出来,用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大量了一番才说了句王爷有请,然后一路引着我进了此间。

即使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使已然两年未见,我却仍旧觉得自己的心绪会赤裸裸得展现在这人面前。许是十多年朝夕与共的相处才会萌生莫名的熟悉,这让我脊背发凉。“走进此屋之前,我并不确定是你。我以为叛国此等事你并不会做。”

言语间他已走到我面前,厚实的貂裘将颀长的身材遮去了许多。“我仍清楚记得两年前你与我决裂的时候说的话,怎么如今我站在这里你却不杀我?”

记忆回到两年前,玉摇山燕峰。

一青一褐两抹身影迅速地纠缠在一起,金属碰撞的声音惊飞了许多栖息的山鸟,兵刃相析擦出的火花和剑气损坏了周遭许多树木。缠斗许久之后才有了些结果,褐衣男子左胸上被刺开了一指长的伤口,殷红的血液不断渗出来。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叫了十几年的流野师兄。手中握着的青霜剑尖还沾着血迹,嗓音里尽是止不住的颤抖,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问出那句师父含辛茹苦18年将你养大,你为何这般忘恩负义伤害他的。

流野眼中喷涌的愤和怒让我觉得触目惊心:“他养我是因为他害我!害得我孤身无靠!长生,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若知道了也定如我一般不能原谅他!”

“我是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晓得他耗尽半生心力养了一条毒蛇!我只晓得从今往后我是他唯一的亲靠!”顺势挥动嗡鸣的青霜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割下了一角衣袂。青色的布片仿若一只翻飞的蝴蝶,缓缓落在地上。“苍天为证,厚土为鉴,燕峰万物共睹。今日我许长生与你流野割袍断义,从今往后燕峰师门情义一刀两断,出了此山不得以燕峰天机之徒自居,来日相见你我是敌非友!”决然得说完这段话,我便提着剑转身离开,不想再看那个做了我十几年师兄的人一眼。

只见他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方青布递到我眼前,脸上笑的猖狂扭曲:“你看,你割下的这片衣角我还留着,我可清楚得记得你当时说的话。来日相见你我是敌非友,是敌非友啊我的好师弟!怎么你自己却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此桩旧事我们他日再议,今日来此我只想问你为何要叛国替番人卖命?”

“怎么?天机老头竟没告诉你么?我还以为他会将自己做下的这桩缺德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你听呢。”穆川流野的眼神里尽是赤裸裸的嘲弄,“没想到他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哈哈……”他就这样笑了起来,笑声里像是夹带了千万把寒刃一般,每一把都能刺进我身体,而我只能默默受着。“你方才说什么?我叛国?我本就是番人,为番邦而战乃是报效国家,何来叛国一说!我母亲乃是当年以身救国的俞华公主,如今我承她的精神为国尽忠难道错了吗?!”

我想震惊二字已经无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惊骇。师父说流野是在他野外的河边捡到的被人遗弃的孩子,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是番人,还是番邦皇族!“怎、怎会如此……师父说你是他……”

“住口!”厉声的呵斥,“自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便再无资格做我的师父了,许长生,你倒是说说看我要怎么去尊重一个逼死我母亲的凶手!”

自走进这间屋子起,我便一直被震惊的情绪包裹着。我断断想不到这个如今叫做穆川流野的男子身上背负着这么阴暗的故事,至今日之前我都以为他还是那个燕峰上处处维我护我让我的心细少年。但到底是不一样了……两年的时间和累积的仇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彻头彻尾得改变,变得面目全非。然至我下山回家时,师父对于他同流野师兄的事都是片语不言,我确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多半是心虚的,否则怎会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神里的嘲弄和冷笑里的讽刺会那么明显且深刻。我突然很想念沈君煜,想念他眸中流淌的光彩和坦荡的笑容。纵使我时常言语间对他夹枪带棒,但他从不会报我以冷朝热讽。转身朝外奔去的脚步被蕴着寒意的生生剑气厄住,穿雨剑横陈在我眼前。“你当我这偌大的将军府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能走的吗?”

“我便是要走,你能如何?”沈君煜曾经说过,在敌人面前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诚然我已没什么气势可言,但装起来撑一撑场面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若是拼力一搏我也未必会输。

“那要看我的剑答不答应了!”一语落地凛冽的剑气已然朝着我的面门来了。“噗……”利刃穿破布料刺进皮肉发出闷钝的响声,从前我总觉得胸前空疼的地方终于添了新伤。眼前的男人眼中似乎有些意外的痛惜,然我并不觉得有多么痛,所以才会伸手捂住剑刃使这柄寒刃又刺进血肉二分。我想我的笑可能有几分惨的,毕竟胸口和手掌还在汩汩得滴着血。“当日我曾刺伤你,这一剑就当我还你的……我不欠你了,师兄。”穿雨剑已经从我身上抽离,身子仿佛不听自己的使唤似的狠命得晃了一晃,心里却算计着大约要几步才能走出到门口。他并未再阻着我,只是在将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双腿一软就那么倒下了……在意识即将模糊的前一刻听到身后疾疾的呼声和凌乱的脚步,我终于如愿以偿得闭了眼……

再醒来的时候看样子已经是午后,见房间里并没有人我才觉得松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上身赤裸着,胸前的伤被层层纱布细细得包裹着,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我不过是在赌,赌两年的恨意是否能泯灭十七年朝夕与共的感情,而赌注却是——我的命。看样子,我终究是赌赢了,毕竟从走进来这座府邸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能活蹦乱跳得出去……

穿好衣服出了屋子,外头的阳光好的不像话。此刻我并没有打算去找穆川流野,反而起了在这府中转一转的兴致。顺着长廊一路走过约摸是到了花园,却听得了一些骚动。

“呼延大人,这些是昨日集中要充作军女支的,是要王爷先行过目方可的。您这样从属下这里要了一个去,属下无法像王爷交代。”呆板的男声,听起来似是个守卫。应他的却是个银浮的声音,“别的倒也罢了,这个我便带走了,王爷那里自然有我交代。你且去吧。”

“大人……还请大人不要难为在下。”

“怎么?你不从本将的话?”

“这……”

忽听得一阵呜呼的女声,仿佛女子咬着东西奋力挣扎。“呦呵,居然是个哑巴!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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