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劫+番外——沈时光sigang
沈时光sigang  发于:201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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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日征战不利,军情毫无进展,我心里不痛快便喝了些酒,顺着营地到处走走。自己酒量深浅我心里清楚得很,虽然心知自己没醉,但看到他出水朦胧的那番模样时我的心神还是有些荡漾的,我觉得自己突然就有了些醉意,醉倒在那片青色的温和里……

他反复强调他是长生不是长安,我又何尝不知?但知道了又怎样,我怎么能伸手去拥他入怀呢?我怀中能抱的只有我的妻子……“长安……”这两个字是唯一能让我名正言顺得拥抱他的理由了……

他离开的前夜我们在山坡上喝了许久的酒。他说他要去弄清楚一件事,而且我需要胜利,他会助我。我找不到理由推辞,与他约了半月的期限。

那一晚,我将我同长安的故事讲给他听,那是我第一次将这件事说给除父亲以外的人。他很淡漠,直说要我好好对待长安。是啊,长安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有怎能不好好照顾她?

我也不知是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伸手去抱他,叮嘱他一定要平安归来。那是他第一次没有推据拒我的拥抱……我想当我阖目就地躺下的时候他大概以为我醉昏了头,其实没有。如果醉了睡了怎么会清楚的感觉到唇上真实温和的濡湿呢?我知道那是他的吻,但我不敢睁开眼,一睁眼他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后来是他扶我回的营帐,他离开的时候只是脚步有些迟疑,并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而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回头看到我双眼里的眷恋是不是就会是另一种结果……

他不在的那半个月里没有仗打,我觉得自己过得很乏味。从前无仗可打时也是这般情况,但却并无乏味之感,竟不知如今问题出在了哪里。有时候我在帐中看军书,觉得他好像其实也在帐里,就坐在他最喜欢的位置上一脸浅笑的无害模样。夜里睡不着时总能听到他细细的揄揶在耳际轻响,虽然心里不太愿意并且承认,但我知道,自己大约是真的对那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我很想知道他的从前到底是什么样,但他只字不提,我也不好去问,就连离开的那一夜也没有给我一个明确清楚的理由。我本不欲私下窥探他的事,但攻破赤塔城那日他一身红衣双目泛着血光的样子当真让我惊痛。他跪在我的马前,染血的红衣魅惑诡异衬着他的脸色更加惨白。那样的他,脆弱得太容易就会碎掉……我怕了,也心疼着。“长生,站起来。”我花了好大的气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面前的红衣少年,是他却也不再是他……我的长生,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灾劫,我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他垂首站在我面前,足够恭谦的模样。仅仅一步之遥我却怎么也跨不出去那一步,从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我和长生,再也不能如从前般自由随性、谈笑风生了……

军医说他体力透支疲劳过度加上受了刺激才会晕倒,而且眼睛被火和红色灼伤,须得上着些许日子药短期的眼盲才会好。受了刺激……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才会让他变成那样?我不知道,也不敢去问他。

其实他眼盲的那段日子是我们相处最平静的日子,他看不到我,但我可以肆无忌惮得注视他,贪婪得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因为我知道,一旦他眼睛好了,我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那一晚,我唐突了他。天晓得我是攒了多大的勇气才会借着三分酒意去拥他同他说那番话。可他却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断袖……多么可笑的借口!他凭什么可以这么淡定的说出这几话!明明,明明他就是……为什么要恨?!

回国的一路上他都不肯同我讲话,我想若非是为了去寻他师父,大约他以后都不打算再同我讲话了……我们,终究还是生疏了么……

他说要回雁峰,我允了。他说要我将他未过门的侧室吴音送回许府,我应了。可看着策马离去头也不回的样子,我犹豫了。安排大军先行照常赶路,我却随着他的路线往玉摇山去了。山下三日,却从不见他身影,且手下将领再三传信催促,我也只好前去同大军汇合。

回国都的日子很安逸,国君封赏重用,同僚热络,家妻贤惠,可谓人生得意时。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回来了,这消息还是我派人探来的。我竟不知道从何时起需要从别人的探听中得到他的消息。他回来了许些日子,我都没有机会见到他,我知道他是不愿见我。

那日散朝祁王同我一道回了将军府,我当真没想到那人竟会来我府上。不过待看清架势我便了然了,他是专挑了我不在的时辰来也不打算久留。我同长安、祁王三人费了些口舌才劝住他留下用午饭。那人埋头一个劲得刨着碗里添上的饭菜,那模样竟像是被岳父岳母饿了好几日一般。他平素并不是那番做派,如今为何,我略一想也便通透了。

看着他逃也似的离开桌席的背景我难以回神,方才祁王同他说起他要迎侧室进门的事,长安那也有一封红透透的请柬,果然是他有好事了么……娶侧室,那一定是那个吴音了。我觉得自己心头堵得厉害,却什么也不能说,毕竟我已有妻子,他也要有枕边人了……

在酒楼雅间里看到他的时候我很意外,还有些小窃喜,因我本不知祁王原也约了他。

我的酒量本就浅,借了三分酒劲便说了许多,也……做了许多。当我低头吻上那两瓣温软嫣红的唇时,那样真实细腻的触感让我觉得很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他并没有似从前一般抵触我的行动,当我的手抚上身下光滑的肌肤时我听见他说的话,一生唯一一次——他说,我是他所爱之人。

“长生,我也爱你。”脱口而出的话完全是下意识,我本以为接下来我们会幸福的拥吻。但是,长安,我的明媒正娶的妻子泪眼婆娑得质问我将她置于何地。其实我很想大声得告诉她伤害她并非我愿,但我却实实在在爱上了长生。可他不允许,我被拉袖口,在他制止的眼神下沉默了……这一次是我懦弱了。而后来我也常常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再勇敢一些喊出心里那句话是不是最后就可以少一些遗憾……

之后,哪有什么之后!长安替我挡了穆川流野的刀,他杀了穆川流野。我顺着他的意思带长安回府治伤,却忘记了他的情况,将他和祁王留下,是我,自己错过了他最脆弱的时候……怨不得旁的什么……

番外二:多情应是可怜人(二)

之后,哪有什么之后!长安替我挡了穆川流野的刀,他杀了穆川流野。我顺着他的意思带长安回府治伤,却忘记了他的情况,将他和祁王留下,是我,自己错过了他最脆弱的时候……怨不得旁的什么……

他来看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我不知道他们兄妹之间谈了什么,但同我说了一番话,其实不过两三句,却决绝得很。“好好照顾长安,你若负她,我必杀你。”他总是这样说,我知道他最不愿看到妹妹受伤。长安是他的逆鳞,国都人尽皆知。

他的背影那样消瘦,那样孤单,即使那红衣再如何鲜艳刺眼都掩不住他身上的孤寞……我多想追上去抱一抱他,哪怕扶一扶他也好阿……可双腿偏比灌了铅还重,一步也提不起来……我终于,失去他了,失去的那么彻底……

他迎侧室进门那天并没有别的客人,就我和长安。岳父岳母大概是高兴的,那吴音相貌也端正,看起来倒似是个良配,但我却总是觉得心里压抑得很。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他的人,所以没有躲过背后的冷刀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连他都没有想到吴音会杀我,我又怎么会防备……伤在后腰,我整个人都伏在他身上,意识有些有些迷蒙,心知是那匕首涂了毒。

却原来吴音并不是个哑女,她骗了所有人,包括他的少爷,我爱的人。她将穆川流野同我的纠结说了大概我便明白了,穆川流野才是父亲久未寻到抱愧多年的亲子,我其实是父亲捡来的。穆川流野身上流着番邦皇族的血,他恨父亲,也恨我。吴音是他的死士,自然也是恨着我的,我这一刀受的本不屈……

我其实并不怕死,但是看到他紧张心疼的模样我却一点也不想死了。不过,所能死在他怀里,我这小半生也算圆满了……

我不晓得再看到光的时候自己心里是怎样的一番感觉,四肢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让我反应过来原来我仍是活着的。屋里只有长安一个,见我醒来也只是短短的喜悦,心里突然窜起的不安感迅速的蔓延到全身。“长安,怎么不见长生?”我有些紧张的问。

她眼中有泪,骨碌骨碌得顺着脸颊滚下来,“哥哥他……他、在他房间里……”长安的声音梗着。

他出事了!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口和穿着,径直奔着那人的房间去了。我想,我一定要看到他浅笑从容的模样,可……

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几丝怪异的臭味,我看到榻上躺着的人,吃惊的不能相信自己的眼……那,怎么可能是他……床上的人脸色乌青,眼波流转的双目紧紧得阖在一起,羽扇似的睫毛却一下也不动。昔日嫣红的双唇早已被青紫色取代,唇上干裂的十分厉害却没有渗出一丝血。我不能相信,他那样一个玉树临风的人儿……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更让我心痛的是,他四肢冰凉,我感觉不到他的心跳和呼吸……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怎么会死……我不信,我不信!

“别碰我儿子!”岳母怒着将我拉开,我脚下不稳半摔倒在地上。“沈君煜,我不许你碰我儿子!若不是为了救你他怎么会死!长安替你档刀,长生为你引毒,我两个孩子为了你一个死一个生不如死!你有什么资格碰我儿子!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滚出去!”

“娘,您别这样……”长安哭着扶着我的胳膊,可我已经没心思计较那个了。“不会的……他不会死,他不会死……长安,是谁把我弄醒的?”

“是我。”身后温雅熟悉的声音,那是祁王。“沈兄,长生临走前嘱咐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你,你……”

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信,颤抖着打开,是我熟悉的笔迹,真的是他的字。可是信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说他的身体早在赤塔城的时候就给了他的师兄,那个一心要杀我的人。

他说他是心甘情愿的,他不后悔。

他说他选择救我是对的,他已经伤害了长安,不能再让她难过了。

他说我要好好活着,照顾好长安。若是负了她,他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他说,沈君煜,你有长安便是圆满,不要记住那个叫许长生的人,就当他从未出现在这世上一般。

我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死了,我爱的人他死了……他再也不会活生生得站在我面前同我讲话了,我再也看不到他嘴角轻浅温和的笑意了……如今,我连被他怒视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他的死,却是为了我……

尽管早已没了呼吸的长生并没有出现祁王说的那种溃烂的症状,然岳父岳母坚持要将他安葬,我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阻拦。他入葬的那天天气好的很,如我同他第一次见面时一般好……

那晚我在他的墓前喝了许久的酒,说了许久的话,可终究没有声音回答我,视线里只有触手生寒的石碑和突兀的坟头。晚些的时候祁王来了,他并没有久留,只说了一会儿话。

“你最好保全自己,你的命是长生的,他既以性命相救你又凭什么不珍惜?你若当真于他有情便遵照他的遗愿去做吧,莫让他去的不安心。”

诚然,我的命是他的命换的,没有他便没有我。所以他要我连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着,好好照顾长安。他连遗志都是在为我和长安打算,我怎么拒绝?又拿什么拒绝?!

每每看到妻子温柔的眉眼我的脑子里都会不自觉得浮现出长生的模样,午夜梦回也能在梦中窥见的模样。那日清晨我无意中看到妻子暗自抹泪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大约是梦中唤那人的名字让她听见了……

没过多久,我主动请缨北上,再次率兵去攻打番邦,国君准了。

征战的日子漫长而喧嚣,而我多了一个习惯——每攻下一座城池,我都会把他的名字刻在城墙最高处。后来身旁有人问我这么做的原因,哪有什么原因。我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赫赫战功都是那个爱我陪我为我救我的人给我的,我只不过要他的名字能光明正大得同我的名字列在一

起罢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却再也没有一个许长生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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