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我倒想你死得早早的,免得跟我抢……”
“抢?抢什么?”
“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毫无能力跟我争。”就凭这一只手就能捏得粉碎的身体,他占布纹还真懒得鄙视。
“呵呵,总之,谢谢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谢谢着实将占布纹吓得不轻,不是他提防,本就是敌人(亲们可以想象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小纹纹时刻将浣花辰视为眼中钉),有防备之心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在占布纹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阵箭雨划过,将原本百来人的队伍冲散,那闪着黑色紫气的箭尖上,竟然抹了一层厚厚的毒药,那些紫色的气息在接触到人体的任何部位时便发出呲呲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着周围的事物。
“小心,有毒!”只是浣花辰的声音还没叫出来,一百来号人已经剩下不到一半。看着地上渐渐腐烂的尸体,甚至那些还没断气的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冒着白烟,然后露出里面的白骨,然后连骨头都一并腐蚀掉,只留下一堆残水。
“好狠毒的招数,居然用上了十绝散!”即使是看惯了杀戮的占布纹,面对这样的场面也心寒三分。他微眯着眼睛,眼中的杀意毫无掩饰,恶狠狠的看着身后慢慢追来的绿藩军队,看来那已经不是纯粹的军队交锋了,明显的那里面的江湖气息浓烈至极。
“喂,花公鸡,别再露出你那‘花拳绣腿’般的恨意了,你又杀不了几个人儿,我们赶紧分开走,这样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反倒让敌人有机可乘了。”浣花辰的话拉回了占布纹的思绪,他深深的看了浣花辰一眼,眉头拧在一起遂又好像想通了什么,听了浣花辰的意思,雪白的藕臂一挥,数十人瞬间分散开去,只留下背着浣花辰的人。
浣花辰晕倒,这丫的怎么还真是个鸡脑子,冲他那花枝招展的打扮,他要是敌人,是个箭头都往那射。这不明摆着的告诉敌人,说我在这里,快来杀我啊。
只是头顶的箭雨打断了众人的思考,浣花辰在占布纹的带领下东躲西藏,好不容易串进了那一大片松林里,险险躲过敌人的追杀。
烈山无殇在收到浣花辰还活着的消息的同时,也收到绿藩军队尚且还有两万精锐苟延残喘的消息。但是,就这两万精锐也够现在的墨城守军喝一壶的了。但是这样的大好机会,是上天给他的恩赐,能不能将之解决,便是整个橙藩存在的关键。胜,便名垂千古,败,便万劫不复。哪一样都不是轻易能够承受。
“扣西,颇颜。”轻轻一声,但因为气势的威严,让听者毫无反抗的同时又敬佩不已。
“属下在!”两人齐刷刷的跪在了烈山无殇的身边,他们知道,接下来就是收拾残局的时候了,不论敌人是强是弱,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管东方老头说得怎样天花乱坠,但我烈山无殇的门下,不允许弱小的存在。”意思是,我要的不是花拳绣腿,拥有真枪实弹的人才有资格留在我身边。不过扣西和颇颜是谁,那可是在东方回老头的门下练就了千年不破厚脸皮功的人物,区区两万残兵,岂是他们俩的对手?
“属下明白,请殿下放心,静候我们的佳音。”
烈山无殇眯着眼看着高高兴兴离开的两人,低头沉思片刻,忽又猛然的惊醒,一个箭步朝着城外那大片的松林飞去,那里,他感受到了心里牵挂的人儿,滞留的微弱气息。
占布纹带着浣花辰跑进密林深处,停在一块大石背后,几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该死的绿藩,属狗的还是咋地,都追到密林深处了还不撒手,跟他们杠上了啊。都说穷寇莫追,偏偏绿藩不按常理出牌,弄了些个江湖高手,硬是追得浣花辰几人满地找牙。
“不行了,这群狗腿子,不要命了。”占布纹挥舞着他那雪白的藕臂,时不时的擦着额上渗出的汗珠。浣花辰苍白的脸越发的难看了,本就是死里逃生出来,偏偏还不消停,又来个饭后甜点,那胡不多铁定是个吃货,不将敌人消灭殆尽决不罢休呢。
“我说花公鸡,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从他们停下的那一刻起,周围变得异常的安静,连只鸟叫声都听不见。
“啊?嗯,是有点太安静了。不是,我啥时候成花公鸡了你给我说清楚。”老半天占布纹才发现这一路下来自己被人叫做花公鸡,这让他这自恋的人情何以堪?不讨回点面子又岂是他占布纹的为人?说罢就要去扯浣花辰的头发,只是还没伸出手,一声巨响打断了三人的思绪。
只见周围的树木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三人倒去,那飞起的尘土如大海上波涛拍岸激起的浪花无数,在湛蓝的天空下飞舞着身体到处乱蹦,还时不时的砸向无处躲避的三人。
浣花辰气结,这都赶上他家混蛋师傅的隔空点穴手了,这么密密麻麻的招数,谁这么缺德啊。在浣花辰无比纠结的时候,五只偌大的排山虎低吼几声,纷纷出现在了浣花辰面前。长长的獠牙发出冰冷的光芒,似乎要将众人撕碎,然后饱餐一顿。
“呜啊啊,我说那胡疯子是属猪的吧,一个人吃不够,还拖家带口来了,他大爷的。”那唯一的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拖起浣花辰身体的士兵,此刻已经满脸黑线,本想着跟在大将身后,至少能保个性命,可看目前的状况,他好像赌错砝码了。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会毫无犹豫的对浣花辰说三个字:你扯蛋!
可是现在唯一能听他心声的,除了眼前的五个血口怪兽以外,他又是多么的萧风凛冽啊。
浣花辰勉强站稳身子,环顾四周,那五只猛兽并没有马上袭击他们,而是焦急难耐的等待着什么,想要上前又似乎害怕着什么。猛然,浣花辰了然,这是被人操控的迹象。
浣花辰在占布纹耳边嘀咕几声,占布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个时候多个办法多条路,想来力单势薄,也不能硬碰硬。
“你确定这样能行?他们可是这森林之王。”这个世界,别的不多,就乱七八糟的魔兽们比比皆是。想想之前千里那只欺负他的宝贝兽,就该是个特殊种了,不仅能挖地寻宝,还能整天模仿人的表情,气死人不偿命。
“没事儿,它们也是有感情的,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做得很好。”这个办法也是无意中想到的,不过能不能行,就看那些在背后操纵的人有没有色心了。他想跟占布纹说声对不起,居然用他去引诱那群流氓江湖术士。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在心里默念,上天保佑,一定有个不识货的看上这只花公鸡,不然他的美人计就无地可施了。
当然,某占还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秒便被人卖得连内裤都不剩了。
占布纹握了握拳头,紧拧的眉下双目疑虑重重,却又无可奈何,现在这个局面,保命要紧,等回去他再跟浣花辰算账。
想罢,便不再迟疑,右手一挥,那风劲便带动着身上的彩色纱衣翩翩飞舞,脚下一带,顺势飞上了空中,柔软的身体在空中萦绕,几个捥剑的动作让那在衣服下的白色藕臂若隐若现,涨红的脸庞似五月的榴莲,吹弹可破。
高大的山虎兽哪见过这样的画面,原本躁动的身体在看见面前五颜六色的人儿飞舞升空的时候便安静了下来,那咕噜噜的眼睛随着占布纹的身体上下窜动,冷不丁的,张开的血口中,哗啦啦的流出了哈喇子,还不时的伸出那偌大肉球球们,想要去碰碰空中的人儿,到了半空却又害羞的缩了回去,这样的场面看得浣花辰直扯嘴皮子。
这个世界真的很疯狂啊,连只魔兽都这样色心四起。
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占布纹确实很迷人,至少有一瞬那从四周隐没处传来的杀气,慢慢减了下来。但是,有时候瞬间便能改变所有。
在身后操纵山虎兽的应该有两人,而身后跟来的士兵就不知道多少了,还好那些个江湖人士还有点‘爱美之心’,否则要一上来就咔咔咔,恐怕此刻他们三人早就没命了。
看看仍旧在空中飞舞的占布纹,浣花辰轻轻地点了点头,只见占布纹一个大轻点,从高空自上而下旋转着身体,那翻飞的纱衣带着点点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在仰望的五个大头上,那样的场面很是震惊,让人想要大声喝彩。只是在占布纹身体还没落地的时候,那五头山虎兽就这样直瞪瞪地倒在了地上,沉重的脑袋撞击地面时,愣是将那些个大树又重新震上了空中。
藏在暗处的操纵师后背一阵发凉,这才知道中了敌人的奸计,只是还没来得及最后一搏,便被身后突然而至的浓烈得让人窒息的杀气吓得挪不动脚步。从来都是在刀尖上生活的他们,却被这样的杀气吓破了胆,真是世外有天,人外有人呐。
本来看着几头山虎兽已经被迷晕,准备跟敌人拼命的浣花辰顿住了脚步,同样的他也感受到了那股突然加入的杀气,只是还没来得及躲闪,一个人影便包裹住了他的身体。温暖的,颤抖的,高兴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却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只是因为这样一个宽大的肩膀,他感觉到无比的安全。
“辰儿……”颤抖而无比激动的声音,轻轻在浣花辰耳边响起,那紧紧拥抱的双臂似要将怀中的人儿揉进身体,仿佛这个世界就因为这一刻而存在,也因为这一刻而停留。
“主子!你怎么在……”这里……到了嘴边的话却卡在喉咙发不出来,看到烈山无殇在这里出现,占布纹兴奋地想要上前,却被穿过树木的阳光刺得眼睛深疼,眼前相拥的两人,是那么的般配,容不下任何打扰。可是他占布纹从来没输过,他不信一个奴隶能赢得主子的爱,主子一定是玩腻了就扔掉,一定是这样。
占布纹挣扎着勉强自己去接受眼前的画面,他也一直坚信着自己的想法。
而浣花辰的行为也证实了占布纹的猜测。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走了墨城怎么办,万一胡不多丧心病狂随意乱来,墨城的百姓怎么办?”几句似是怒吼的声音将烈山无殇推向了深渊,他怎么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你浣花辰有危险,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沦为敌人的刀下口。光是先前让之充当诱饵,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将浣花辰留在身边,好好保护。
“不用废话了,跟我回城,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回头看也不看那些早已断气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绿藩士兵,烈山无殇单手抱起浣花辰,脚尖轻轻一点,便飞向了远处的一棵大树,然后几个箭步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占布纹仍旧愣愣地站在原地,自始至终,烈山无殇都没有看他一眼,哪怕是最起码的命令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改悲伤,这样的日子,或许是个钓鱼的好机会。可是,刚引进的黄河水,恐怕还没养出那么肥的鱼儿吧?
战争的残局还等待着人们去收拾,可怜几家欢喜几家忧。
第二六章:死斗
战场上的喊杀声忽明忽灭,不过几万人的厮杀,在墨城城墙上看得一清二楚,胡不多灰头土脸的在士兵的掩护下左躲右窜,此刻他恨极了在城墙上挥舞着双臂,下达着一个一个命令的两人。谁说他们是毫无用处的公子哥,谁说他们是军事白痴,要让他知道,他第一个拉出来鞭尸一百遍。这明明就是两个用兵如神的兵王!
被摆了一道啊,之前那传消息的斥候恐怕也是敌人乔装的吧,还有那抹花花绿绿,除了那病秧子占布纹还能有谁。难怪葛步群输得彻头彻尾,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想到这里,胡不多眼中的杀气陡然上升,今天不是他胡不多死就是他墨城灭亡。
“初五初六,不用藏着掖着了,尽情的发挥吧。啊哈哈哈哈哈……可恶的烈山无殇,我要让你知道惹了我胡不多的后果。”胡不多的话刚说完,两个裹着绿色头巾,穿着普通士兵服的人突然跪在了胡不多面前,那眼中的杀气阴暗得让人颤栗,这就是紫藩排名第五第六的高手,为了这次战争的胜利,为了取得墨城,紫藩尊上与绿藩尊上暗中勾结,早早的就安插了高手在军队里,以混淆视听,杀敌人个措手不及。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虽然有些破败不堪,但也为时未晚。
千里带着四千士兵,穿过地下道,在三角洲平原处停了下来,前面的地道因为地面的崩塌和河水的灌溉已经无法通行,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发展结局,但当事实真正摆在面前时,那种恶心感仍旧让人无法适从。
捂住嘴,压抑住胃中的恶心感,千里带着几千人马悄悄地游过水面,来到了三角洲入口处的岸边。虽然谁也不想这样做,但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前方战场,水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快马加鞭,千里一行人赶到了厮杀中的战场,而颇颜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直捣黄龙,取下胡不多的首级。这是捷径中的捷径,也是结束战争的最好选择。
“兄弟们,给我冲啊,取下胡疯子的狗级,赏银万两!”这么诱惑人的奖赏,又有谁能淡定呢?是以,那几千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锋利兵器,抖一抖身上的水分,顾不得脚下的虚浮,立刻投入了战斗。
“千里,跟在我身后。”挡下几个绿藩士兵的攻击,珩磨边挥着手中捡来的象牙剑,边将千里圈在自己的保护圈。此刻,他的精神高度集中,那种当年称霸一山的气势显露无疑。
“笑话,本少爷还从没当过缩头乌龟,你给爷让开。”不理会珩磨的担心,千里甩开他的手,举起一个兽骨棒就朝着一个绿藩的脑袋砸去,也顾不得那鲜红的血液四下飞溅,提步就往前走。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很明显的,千里感觉到他的脖子处一阵凉意,锋利的刀口直直抵向他的命脉。那一刻,他的心跌入到谷底,思绪辗转了万千,他畏惧的老爷子,他心疼的爹娘,他爱戴想念的老太君,还有浣花辰,只是所有人都闪过之后,那渐渐放大清晰的面孔,还是那满脸络腮胡的傻大个。
回头,不知道从nǎ里来的力气,千里强忍住眼中泪水的滴落,那种不甘心就要死去的念头划过脑海,那种不舍离开的心情,最终化为一个微笑。他转头看向身后的珩磨,看着他那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看着他那欲要奔走的身体。
原来自己已经爱他至深,深入灵魂都无法割舍的眷恋。
“再见了,虽然舍不得你的好,舍不得你那温暖的怀抱……”好多想说的,却只化作发不出的声音,在嘴边打转。那一刻,闭上双眼,不让人看见眼中的痛彻心扉。多想,能够跟他走完以后的人生。这一切,却只能化作敌人刀口下的嘲笑,变得微不足道。
“不要啊!!!!!!!”响彻战场的声音自珩磨的嘴中发出,明明身手敏捷的他,身体像被什么定住一样,挪不动一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寒光架在千里的脖子上,此刻他好恨自己,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没有保护好所爱之人。无比的愧疚和后悔直冲珩磨的脑袋,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整个人在瞬间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如果千里死了,那么他的一切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裹着绿色头巾的男子便是紫藩的第五高手初五,此刻那阴狠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浮动,千里的性命,只在他一念之间便能毁灭。手指一动,刀锋嵌入千里的脖颈,鲜血顺着刀刃而下,划出一道刺眼的红色。
风开始吹,吹起地上的黄沙,漫天飞舞,遮住了世人的眼睛,仿佛不愿看见那弱小的身体,鲜血直流的样子。只是风沙吹过淀定,没有人们想象的血腥画面,一个全身裹在黑色衣服的蒙面人,紧紧的将千里护在了身后,那有力的臂膀毫不迟疑的将人扔给了身后已经昏厥的珩磨,顺手又是一颗小石子打在了珩磨的身上,那原本僵住的身体突然又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