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可期 下+番外——妙颂九方01
妙颂九方01  发于:201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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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明远看到王靖玖霜打茄子一样出门,就知道是被狐狸咬了。他趴在方向盘上嘿嘿笑了半天才道:“跟你说过多少遍,别招惹这孩子,你偏不信。现在知道吧,这不是个轻易让你碰的主儿。你要再不听好言相劝,就直接写报告,陈述如何一再拖延破案最终导致破案失败,然后等着通报处分。老兄,别忘了古语云:师傅出马一个顶俩。”

王靖玖咬牙点头:事已至此也只好静观时机了。

春节之前,邵明远借由应后勤部之托,和祁思源通了电话。就一套经理宿舍用房的事,需要碰面聊一下。

按职位级别,宋振中、蒋敬璋都可以向单位申请宿舍用房。宋振中表示他不愁住房,蒋敬璋是否需要让他自己定。

恰在年前,蒋敬璋居处所在的小区,被列入市政重新规划范围。这位主管领导真叫雷厉风行;到春节前时就逐步有家委会物业等人物,相继登门入户核对住房面积、户口等事宜。回答口径统一,最晚明年开春就要启动拆迁。

蒋敬璋闻讯之下无语望天,还真得尽快找房搬家。他目前也成了有家人士,不能和陈佳耀住到母亲眼皮底下,也不能跟他真的去加拿大。即使难期将来,现在总得居有定所。

在加拿大休春节假时,蒋敬璋接到师父的短信,约他节后回国时找地方见个面。隆澔已认可了后勤的安排,把祁思源交回的宿舍转给蒋敬璋。祁思源约他趁放假上班前,找他取房子钥匙。

又是数月不见,祁思源觉得小狐狸锻炼得很像那么回事了。如果不是凭着多年相处熟知本性,一般人真看不出来这一脸真诚之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思。他看着师父伸向他的手,很乖的把对面够不到的纸巾牙签递到手中。

祁思源当即就被徒弟装傻逗乐了,抽纸巾擦嘴,又将两把钥匙推到对面。“璋璋,为师一手把你带大。还猜不出你心里那挂小九九?陈佳耀再顽劣,对你是不错;你想保他的命,这个都可以理解。可你想过没有,除了名单上的,还有陈家想分遗产的人;想让他人间蒸发的人有多少?包括警方在内,所有人都不可能善罢甘休。不用看着我傻笑,你没露任何破绽;事情破绽在死鬼那儿。陈志新那么精明算计的人,不可能甘心被当做替死鬼用,是肯定要留反手报仇的机会。陈佳耀就算不知道还有翻盘证据,以他当前仍旧手握大笔遗产处置权的身份,依然犹如幼童抱黄金行于闹市。”

蒋敬璋也笑了,笑得风情无边。他交叉双手支着下巴,戒指上一抹金色晃了祁思源的眼睛。“师父,照您这么分析,既然他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东西,您问我这个事,就更加不对盘了。”——“哈,以我对你的熟悉了解,我断定有这样一件东西,肯定被你掌握着。”

祁思源双目灼灼盯住蒋敬璋,继而倾身向前捉住他的手:“宝贝儿,别淘气,听为师的话。你是有心待价而沽也好,还是欲行作等价交换也好。我劝你放弃这种念头。师父绝不会为谋自己晋身,而把你垫在脚下。可如果你被别人当成了试刀石,那为师这一回拼着粉身碎骨淌进雷区还有什么意义。”

第19章

至三月下旬两会胜利闭幕,多家级别较高报纸通篇刊登出文章,倡导拥护中央下决心整顿干部队伍的战略方针。紧跟其后的是刷新通报各部委机关干部的任免决定。

在调查免职、双规乃至移交司法的名单,职务任命名单中,都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蒋敬璋心中难辨悲喜。

细想从头,恍如童话中描述,小狐狸将修炼仙灵偷出五行六道结界;相约修炼期满开关,必须将偷来的仙灵还回去,他助仙灵封神标名,仙灵令他褪净凡胎。十年的时间,狐狸与仙灵在相互熔炼成就的同时,彼此相知拥有。屈指算来,真是天地造化百炼成真的十年,揭鳞剔骨修成真身正果,平步青云位列仙班。

该为师父成就正果高兴!与邵明远对坐轩堂把盏共饮时,为庆贺旧日师友跻身为政界新秀,蒋敬璋举着酒杯向天穹中孤寒的满月宣称道。

王靖玖工作的进度,受上级工作精神进一步鲜明化感染,大大提升起来。接连剔拣出混于干部队伍中的糟粕秕谷,王警官越发干劲鼓舞。他不好意思见蒋敬璋,就托战友给“小蒋同学”带话:胜利在望,请避祸在外人士回归故土吧。

蒋敬璋托着脸手指敲着肌肤,呲起白牙对邵明远道:“王警官真是昂首挺胸健步如飞呀。您替我关照他,抬头拉车也得顾着低头看道,步子迈太大当心扯着蛋。”——邵明远端酒杯和蒋敬璋碰过,哈哈笑着打岔:“听你对着月亮念道这句,还真不好说哪方要下雹子。”

一个春雨霏霏的晚间,市内环路高架转弯上,有一辆蓝鸟冲出护栏直坠桥下,随着轰然一声巨响之后,伴着撕裂的尖利声,碎裂物飞溅,蓝鸟四轮朝上摔烂在路面上。

交警十分钟内赶到,拉起路障勘察现场。驾车女司机已当场死亡,初步踏勘后认定,属驾车当中遇突发状况,错把油门当刹车,导致突然加速撞断桥栏。排查车牌号时发觉,事故车属于在有关部门备案登记的私家车,车主正是祁思源。

交管局有关人员立即联系车主,核实的结果令闻者震惊。驾车女司机是祁思源的夫人蒋女士,当晚开车回公公家看望老人孩子。再往下问出来的更吓人;祁思源回忆,其妻出门时曾和他通电话,称与人约好会面谈点事情,可能稍晚些再转去会合。

法医提取死者血液及胃残留物,检验结果均未见酒精成份。在车辆残骸检查中,发现有刹车制动被做手脚的痕迹。也就是说祁夫人在启程到与人约见之间,有人通过车辆检修维护等,将刹车制动破坏。

一场交通意外经过仔细甄别后,露出了预谋杀人的本相。事情至此必须要一查到底,至少要在领导和老首长们拍桌子之前,给出明确答复。

通过调取排查电话通话、车辆维修保养等记录,顺藤摸瓜,几天的功夫,某司局、部委几位高层以及身边一条线上的成员,如按图索骥般,被请进会谈室喝茶。

这起震惊市府领导层的车祸,真个是烟尘滚滚。相形之下与之同日发生的一起黑客袭扰电脑系统案,就显得黯淡,荡漾开一个不大的波纹,就淹没在众人视线中。

蒋敬璋听说此事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仿佛真看到一个情景,自己被固定在安全位置上,看着那人冲进雷区,随后爆炸声四起、烟尘飞扬……

沈赫筠拍了蒋敬璋一下,让他集中精力听好下面的工作节奏安排。曲阜方面已再次有意思表示,希望接手这家分店产权。补偿费用和管理人员接收等等事宜,是都可以再往下谈。

“这次事件虽然悬了点儿,对思源可谓是塞翁失马。且曲阜那边的意思,就是从他这条渠道转给咱们的。既然人家把话说出来,分店是迟早要出手,迟则拖到阴历年底。咱们战线铺的太长,收回手臂重新出拳未尝不好。思源临行前临危授命,而你在紧要时刻又稳稳接住这个份量;真真是惊险刺激得很。”

“其他人就罢了,去留意向凭自愿选择;小蒋必须得回总店来。”仰靠在躺椅上打点滴的隆澔醒了。说完前一句话,又低声念叨着扎针一侧手臂冷得厉害。沈赫筠忙着摘下花镜,起身过去帮他检看点滴袋和输液针头。

前次车祸术后修养不足,进入新年后,隆澔隔三差五就会发低烧。医生诊断为过敏排异,严正要求他最晚到年底,务必要动手术取出固定钢板。有了前面教训,再次术后的疗养和复建,无疑将是长期的。

祁思源去商入政,对雷金纳德董事局真正领导核心,造成了严重损伤。如果隆澔再做长期病休,沈赫筠驾前的领导班子将面临捉襟见肘的窘迫。

蒋敬璋向隆沈二人做个立指作揖,以表敬重领命。“两位前辈这样讲是太抬举我了。师父把肩负多年的担子交在我手上,嘱咐我要竭尽所能。我唯有尽心竭力,才不辜负他和两位老董的信任。”

小坐闲话时隆澔含蓄的问蒋敬璋,后勤部今早拿来一套房钥匙,说是小蒋交回的,请示如何处理?他记得是批准过,那套宿舍房由蒋敬璋继续使用。

蒋敬璋如实坦白说,对方带孩子在国外定居,暂不考虑回来。他现住的地方已拆迁,周末回家住在姥姥留下的旧两局。不好白占着单位的房子,想过两年再考虑买房。

沈赫筠微微一笑,谦和的拍着蒋敬璋的肩。“这孩子真像思源说的,在自己人面前就把最柔软的地方亮出来了。你们这样长期两地分居,工作生活未见得真能兼顾。耗到最后剩两个选择:分手亦或辞职。”

隆澔终于打完点滴,按着卫生棉签踱步到沈赫筠身边:“赫筠说完大处,我来解说细节。让一个正常男人恪守清心寡欲,谈何容易呀。都是血气正盛的年纪岁数……早晚得乱套。买房的钱不够全款就改月供,我让后勤部帮你处理一下住房公积金。另则既然是固定配偶,把相关手续文件报上来,还可以享受相应福利待遇的。”

蒋敬璋当然明白话里意思,遂即表示,会尽快落实房子的事情,而后说服对方回国定居。

因当晚要随班车回分店,蒋敬璋告辞出来。乘室内梯下到一层大厅。前台值班经理快步迎上来,称有位先生在咖啡座等他。

蒋敬璋讶异的走到近处,见是朱景升含笑并即起身迎过来。两下靠近时,朱景升低声关照:稍后有车去曲阜,刚好让小蒋顺路搭车。有些话上车再说。蒋敬璋会意,关照大堂经理,帮他通知去曲阜的班车司机不要等他。

一辆黑色轿车开上缓坡道停住,朱景升拉开后车门,放蒋敬璋做进去,自己上了副驾驶位。车子随即开动稳速离开。

萧正坐在后座上,依旧和蔼慈祥一派从容姿态。蒋敬璋照旧是略带调皮模样,笑着问过两位老爷子安好。随之解嘲说又借着老爷子的光蹭车坐了。

“我是今天刚听说师父这边出点动静,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思源好着呐,一点事儿没有。有人做贼心虚,想吓唬一下逼他收手。没想到玩过界把自己暴露出来。听思源说了,这回得以迅速稳拿,你在背后出力不小。思源他爸直夸你是好孩子!”萧正抬手往蒋敬璋后脑上抚摸了一下以显赞许。“这事多少是把思源吓一跳。这不是就拜托我出面顺道来看看你;刚好能领你去见几个人。关于你的身份,随着我说就行。”

交代过正事之后,蒋敬璋随着萧正的话题,有问有答的聊起了外出进修、任职期间的趣事,及地域差异之间引起的笑话。车厢中的氛围倒也融洽。蒋敬璋表面轻松,心中则是绷紧了弦,不敢有点滴错漏。

说笑间看似无意的,朱景升问到了蒋敬璋手上的婚戒。蒋敬璋不禁频频暗自庆幸,幸而春节会面时,师父对他做过详细嘱咐,尤其关于婚姻注册的答案,简直是一字一句的教他怎么回答。

蒋敬璋借轻笑暗吐口气,略显难为情的说:“这是我自作主张的。以后师父身份比较显眼,事事都得小心。若别有用心者在他那边找不着空隙,必定往他身边人身上动脑子。我毕竟年轻,总有考虑不全的。只是考虑把我能想到可能出岔的地方,先一步堵上。免得以后让他措手不及。”

萧正拉起蒋敬璋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拍着,连声赞赏:“真是好孩子。毛毛有你实在是福气。以后就别这么大气不出的委屈了,他那旧号码一直留着,有难处直接和他联系。”

终于车子停住双脚落地,蒋敬璋跟在萧正身后半步的位置,一路走进风格古朴的疗养会所。萧老爷子依然言行举动儒雅,但从接连上前问候的公装人员言行表达上,足以窥见一斑。

蒋敬璋在指派的房间盥洗换衣之后,朱景升在门口,说萧老招呼他过去赏花。虽说过穿着不需太过正式,蒋敬璋还是加了件休闲型外套。

来到萧正所在的房间时,老爷子正在赏玩新送到的花卉、盆景。蒋敬璋在酒店接触过各类价值不菲的鲜花,此时却不好卖弄,仍旧敏而好学的听着老人家讲授。

品茗赏花,坐而闻道,况有慧子聆讯的意境,自然令萧正颇感受用,一时谈兴大开。将兰花从甄别鉴赏,到培植养护等知识娓娓道来。朱景升引着两个人进来时,一老一小正聊到兴头上。萧正指着捧在蒋敬璋手上的兰谱影集,向他传授如何调养出精品兰花。

见客人进门立定,萧正随即淡下笑容,背一侧手臂,另只手合上画册后附在蒋敬璋背上。“我就不提职务了,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五大三粗的是刘广胜,旁边是他秘书杨成才。都得叫叔叔。这是老祁跟前的小蒋,祁公子思源在原单位的徒弟。今天赶巧是我往这来,让他搭个顺脚车,省着他去挤公车。”说着摆手示意在场的人到会客区落座。

朱景升适时端来茶杯,蒋敬璋识得其中巧宗,亲手把茶一一敬到客人手边。刘杨两人欠身道谢,同时在听萧正接续介绍:“前年春节小蒋跟思源回家给老祁拜年,老爷子说这孩子孝顺仁义,和他投缘分。我和思源就作证让他认在老祁跟前,凑成双数添份喜兴么。孩子很懂事,从不拿这段事在外面显摆,就踏踏实实的工作学习。”

随着引荐深入,刘杨二人的表情从礼貌的冷淡,渐趋升温成亲近谦和。待萧正介绍结束,刘广胜牵住蒋敬璋的手一晃再晃,慨然无比道:“老首长,我跟您可从不敢扯谎;思源跟我见面时,压根就没漏过这事。既然在您老这赶巧见着,以后就更不要见外了。杨子稍后跟小蒋换一下电话,以后我顾不到或没想到的,你记着提醒我。”

蒋敬璋笑盈盈的混若初出街坊的邻家少年郎“刘叔这么说真让我不好意思。到现在同一系统单位的领导同事,都不知道这回事,只知道大哥和我的师徒关系。刘叔您也替我保密,要让老爹和师父听说,我趁搭蹭车就便和您见面,肯定被一顿呲哒;赶上大哥不高兴,就‘三宾滴给’。”

说笑中为萧正找老花镜时,朱景升又推门进来;极随和的向萧蒋两人笑道:“萧老,配餐科托我来请敬璋过去给帮个小忙,看几样药膳配料。”——萧正闻听点头,“璋璋,你是这方面专业,就去一下吧。办公室若没有紧要工作,就别大半夜的往回赶,明天景升派车送你。”

蒋敬璋应声罢又向刘杨两人点头照应了,随着朱景升出门。

走到穿廊中,朱景升压低声音解释:“明天你回办公室之后,直接和杨秘书打电话约见,你师父不放心打电话追过来了,去房间接电话吧。”

蒋敬璋回到居室拿起听筒应了一声,里面响起熟悉的声音:“见到刘广胜了?今晚碰面你先不要说破身份,萧叔会把场面铺垫圆满;以后事情你就可以把握了。不妨先要个漫天的价,一点点往下压。他们在总店附近有块地皮,你查一下挂靠单位,争取给它要过来。”

蒋敬璋压着泪腺嘻嘻笑着赞叹:“师父,我有句马屁词儿:对您的崇拜如涛涛江水绵延不绝。”——“马屁拍多了当心尿炕。”电话中响起祁思源低低的笑声。“璋璋,我坐在新环境里好长时间才适应下来。现在回想起来,为师以前有好多事做的是挺操蛋的。你知道么璋璋,你帮我完成了一个堪比奢望的梦想——我以你的身心为载体,把自己从十八岁开始的生命,重新活了一遍。细审之后感觉无比精彩。”

缓了片刻,祁思源又继续道:“我离开后,可能会有臭虫小妖儿的跳出来。老顾那边我打过招呼,有麻烦可以请他应急。你安排时间约他见个面吃顿饭。”——“他什么口味?”

“那货整个一穷肚子,就得意小碗儿干炸拌着板儿条面;不拘什么添两个酒菜儿就两口猫尿,丫就比烧了大烟泡还美。”——“好……我回去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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