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墨本就是想着让人知道翡公子这个人的存在,但是没想到他跳舞竟然这样出色,只是两天,让他手里多挣了好多白花花的银子,而且他自己也有些沉迷于那样的舞中了。
“我都有些舍不得让你走了,要是我出钱能不能从江云烈那里把你买下来啊。”文君墨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赫连羽自然知道文君墨没有恶意,冲他笑笑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
“你若不是这样的身份,我觉得你我可以成为好友。”文君墨有些惋惜。
“若是哪天我能够脱离了自己的身份,我便过来找你。倒是后你莫不要变了想法。”赫连羽对于自己离开皇宫后第一个这样亲近相处的人也很有好感。
“自然不会。”文君墨很爽快地说。
门外的敲门声提醒他们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文君墨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咱们走吧。”
赫连羽站起身却没有马上跟上文君墨,而是停了一下问道:“竹兰馆的乐师可会凤求凰?”
第十二章:买卖
赫连羽知道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了,虽然只有这么两次机会,却也让他难忘,也感到很快乐。所以这次他想跳母亲最爱的那支舞。
竹兰馆的乐师确实会演奏这一曲凤求凰,因为这里也有人会随着这首曲子表演,不过是几人一起表演。而赫连羽这时提出来,他肯定会是独自表演了,真正的凤求凰。
凤求凰也是苍炎国现在还在流传的独舞中最难的一支,现在能完整地跳出一支凤求凰的人屈指可数,而且他们大多数都是宫廷乐府中的舞伎,在民间的更是难得一了。文君墨听到赫连羽要跳凤求凰初始时还有些惊异,后来一想便有释然了。赫连羽的母亲可是柳玉蝶啊。
柳玉蝶的凤求凰被称赞说近百年来无人能比肩,而且一曲凤求凰更是得到了真龙天子的青眼。若是单就是如此他还不能这样相信他能跳好,但是看过赫连羽以前的表演,文君墨心中便只剩下期待了。
赫连羽今天穿的是一身鹅黄,面具也配合换成了金色。他赤着脚踏上舞台,手上的铜铃随着他的动作清脆作响。当乐声渐渐响起,那些客人的议论声渐稀,慢慢沉醉在这表演中。
当赫连羽第一次站在这个台子上跳舞的时候他还有些拘谨,这次他纵情了许多。虽说没有像别的皇子那样长大,但是身为皇家的人,他骨子里还是带着些许对于自己族氏的骄傲,只是被他平和的性子掩盖住了看不出。即使在这里跳舞的时候得到很多快乐,与别人的称赞,但是当那些心情冷却下来之后,他还是会怕被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会给赫连这个姓氏抹上污点。
但他最终还是想通了。他现在是柳翡,自从被带出皇宫以后,赫连羽这个人就不会在存在了。他不是单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兄弟一定会取代这个位子,自己能活多久还是未之。没有人不怕死,赫连羽也怕。他才活了不到短短二十载,尤其是见识到了外面的精彩之后,他更加不想死了。
他想活下去,看看世间那些美好的东西,想去看看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想去学习不同地方的舞。但是他的生命不再自己的掌握之中,他只能等待着自己血亲给自己下判决。既然如此,那些名利,氏族的骄傲又算得了什么。或许自己的父母在天有灵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会责怪,但是他顾不得许多了,在最后的时间他希望就随着自己的心活着。否则他觉得自己将来走在黄泉路上会怀疑自己这一生是不是真的活过。
他这次跳凤求凰与他咋之前在皇宫里不一样,他不在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他飞出来了,虽说脚上还有绳索,至少他能飞的更高更远。而在这舞台上在这张面具的保护下,他只是他自己,没有任何身份的制约。所以这一曲凤求凰没有相思,没有苦闷,只有对自己心中所求表达的强烈的爱意。
凤求凰这一曲最初本就是一个男人写给自己心爱的女子的,这时候赫连羽一个男人来跳确实更贴合了本意。舞与乐曲像是一体的,而他身上的铃铛的声音更是让两者容和的天衣无缝。
这次观看跳舞的那些客人们与之前不同,并没有一动不动的沉醉,更甚者有些人激动地站了起了,被身边的人制止才重新坐下。没有人会不渴望爱,赫连羽舞中的渴望与爱意让他们只想成为曲中的那一只凰鸟。
当乐声停了的那一刻有人便迫不及地喊道:“文老板,你出价吧,我们都等着呢!”
而其他人也马上跟着附和。
文君墨刚从刚刚的凤求凰中会过神来,听到这一声才想起来自己今天说是要赫连羽卖“初夜”的。
刚刚跳完舞还有些微喘的赫连羽看到这一切,有些怔愣,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文君墨走上台刚要说些什么,却不想一个黑影率先走到了赫连羽身边。
“他是我的人了。”江云烈直接用手搂住赫连羽,向在场的人们宣布。
“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江云烈的话自然有人不服。
当然也有人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有些人识相地不说话了,但也有点人更加不服。
“江堡主,这竹兰馆可不是抢东西的地方,魏老板都没有说话,你这样做不是有失礼数吗?”
大家自然是很赞同,都知道裂云堡的江云烈不好惹,但是要是自己连争都不争一下的的话也显得太没用,以后要是被别人说起来也无颜面。
“那我就听听文老板的条件。”
江云烈也知道刚刚是自己冲动了,本来已经安排周全,赫连羽他是一定能带走的,但是刚刚看到那些人因为他的舞那样激动,他心中有了危机感,身体更是先行动了。赫连羽绝地不能出任何意外,他可是跟赫连羿有约定,自己自然要万分小心。他这样对自己刚刚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文君墨之前也料到江云烈会有这样的举动,这时候也只有上前来收拾残局,有些无奈地看了江云烈一眼,然后对着所有人说:“我文君墨是个生意人,自然是比谁给出的赏钱多了。”
“我出五十两。”文君墨话音刚落便有人出价了。接下来便是此起彼伏的的声音。直到声音渐疏,江云烈才开口:“两千两,我要带他走。”
台下的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在也没有人出声了。江云烈之前出的最高价只有三百两,还是出价的人为了跟江云烈拼一拼,咬着牙应下的。毕竟稍红一些的小倌赎身也才要一百多两,这三百两只是一夜已经算是很大的价钱了。江云烈两千两把这还没漏过脸的相公带走也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大价钱了,想来竹兰馆的头牌赎身也要不了这个价钱。而这个价钱一出自然没有人有异议了。
文君墨听了这价钱也下了一跳,其实刚刚三百两的价钱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江云烈这样的价钱一出,想必翡公子这个名字还要在人们口中谈论很久了,这些都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毕竟一个被绑架来的人弄得尽人皆知总不是意见好事吧。“江堡主给出这样的价钱,我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就请江堡主以后好好照顾我们翡公子了。”
江云烈点点头便准备带着还完全摸不清状况的赫连羽离开。
“文老板,你说今天翡公子会揭下面具的,你不能让我们最后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有心有不甘的人说道。
“这……”文君墨有些苦恼地望向江云烈。他本来是要将见天能看到他真容的只有卖买下他这一晚的人,以后才会不带面具出场,然后让江云烈买下他一晚,他第二天再告诉大家他已经被赎走便好。却没想到江云烈今天便宣布把人给赎了。
江云烈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马上就想让这些人断了念想。他也知道自己扰乱了计划,想了想直接将赫连羽的面具摘下扔给了文君墨,但还在大家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便将赫连羽整个人压在怀里,留下一句“面具摘下了,我的人我带走了。”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他离开了,留下身后的一片不满的抱怨。
而文君墨也只能留在那里收拾烂摊子。
江云烈将赫连羽待会屋子里才松开揽着他的手。想起刚才的事情不觉有些懊恼,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做过这种不加思索的事情了。
赫连羽看着眼前的江云烈,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再笨也知道自己这是遭了算计。刚刚被那些人说着价钱,那一声声其实都算的上是对自己的羞辱吧。想想都觉得自己好笑。
“这件事情是你们商量好的?”赫连羽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然后问道。
江云烈抬起头对上赫连羽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心中尽是懊悔。早知道会这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文君墨的计划。他们整个计划是在江云烈还在部署整个掳走赫连羽这件事的时候便开始谋划的。
文君墨提出这个计划是因为他文家之前的经历,对皇族有怨恨,所以希望能借这个机会羞辱赫连家的人。江云烈他同意这个计划的原因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因由。
江云烈一开始对于帮助赫连羿,参与到皇权更迭中去这件事就是排斥的。他不喜欢跟朝廷里的人打交道,但江湖中人也没有谁能完全无视朝廷,尤其是他那么大一个裂云堡,这种事情没有办法避免。他以前可以让自己的手下去做,但是这次他要帮自己的父亲还人情,不得不亲自出马。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忍受一个比自己小,而且长辈的庇荫下长大的人对自己颐指气使。
他知道赫连羿很重视赫连羽,甚至对他抱有异样的心思,所以他选择了让赫连羽以男宠的身份进入裂云堡。美其名曰是为了迷惑别人,让人不会注意到裂云堡平白多出的人。为此文君墨还特意买下了一个小倌,放出消息让人以为“翡公子”这个人很早之前就是在的。但其实那只是他对赫连羿一个无伤大雅的“报复”。
但是整个计划的最大变数便是赫连羿。
第十三章:危机
赫连羽确实如他初时所想并无帝王之气,但却也不是自己曾经认为的那样一无是处。反而是一个让人愿意结交的人,尤其是在看到了赫连羽跳舞之后,江云烈更认为是这人错生在了帝王家。
得到了江云烈肯定的回答,赫连羽觉得之前认为获得了一些自由的自己那么傻,自己本来就是阶下囚不是么。
“咱们什么时候上路?”
江云烈没想到赫连羽这么快就换了话题,愣了一下回答道:“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
“好知道了,那我想休息了,江堡主还是先请回吧。”赫连羽客气地说道。
“我现在是你的客人,现在走了,会惹人怀疑,”
赫连羽因为他这一句话整个人又有些僵住了。“我不需要真的想招待客人一样招呼你吧。”
“自然不用。”江云烈马上回道。
“好,既然如此江堡主请自便,我累了,要休息了。”说完他站起身,准备和衣躺下,不想再与这个人做周旋。
“你不想知道我们这么做的原因吗?”江云烈反而被他这样无所谓的样子弄得心里似是堵了一口气,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想道歉,被赫连羽这样的态度弄得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赫连羽听到江云烈的话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本来就只能被动参与而已。“江堡主你们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会谋划周全,我又何须为此事挂心。”说完便真的不再理江云烈,面向墙壁,躺在床上不再说话了。
江云烈看着他的背影,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心虚。
江云烈啊江云烈,你什么时候幼稚到用这种方式去报复别人,还要拉上一个完全无辜的人。即使这个计划最新提出的是文君墨,但是显然他若是还在这里推脱不更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了吗。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这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抱歉。”江云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这样说道。他也知道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绝对会让对方不得好死,但是赫连羽能做的只是无声地抗争。但是江云烈不希望这个人就这样不理自己。
赫连羽此时并没有睡着,听到了地方的话,但是这时他并不想做什么回答。江云烈叹口气,便也和衣在赫连羽身侧背对背躺下。
一夜无眠,两人都是闭着眼睛躺到天亮,直到敲门声响起。
文君墨进来后,除了开始与赫连羽打了一声招呼外,便一直与江云烈交谈,只是偶尔才小心翼翼地去看赫连羽的神色。昨天还说要成为好友,但是这时候自己也没有什么颜面再去提那个承诺了。其实他昨天也有想过终止计划的,但是当时想报复的心思占了上风,直到看着江云烈将赫连羽带走的时候,他心里才涌上悔意。也真的很喜欢和赫连羽相处的时候的感觉,也是真心欣赏赫连羽的才能。
本来他对赫连家的怨恨就与赫连羽没有关系,事情发生时的赫连羽本就还没有出生。只是一直积累的怨恨没有机会发泄,才会一是偏激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当赫连羽和江云烈的马车将要启程的时候,文君墨才终于开口对赫连羽说:“我之前对你说的承诺都算数的,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你又什么需要做的都可以来找我。还有,我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得到赫连羽的回答,只能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整件事情中最令赫连羽感到伤心的就是文君墨,毕竟他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想交一个朋友。即使他有什么非做这件事不可的原因,大拿还是不能大度到像无事一般与他相处。
因为赫连羽是以新的身份与江云烈上路的,所以他们再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走小路,而是走宽敞的管道,而且他们的马车也比之前的宽敞舒适了不少。与赫连羽一同坐在马车里的是云沁,而江云烈可能是为了怕尴尬,所以在外面骑着马。几人之间一直保持着沉默。
最终还是云沁忍不住了开口:“柳公子,你和恩公闹别扭了吗?”
“没有。”赫连羽摇摇头,本就是陌生人,怎么算的上是闹别扭,这样才是绑架人与被绑架人的正常相处方式吧。
云沁不知所以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一脸疲态的赫连羽继续问道:“那是公子深紫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按按?”
赫连羽看着云沁一脸担心的样子,安慰地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吧。”这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年应该是现在唯一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了吧。
“那你赶快休息一会吧。你要是坐着不舒服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
赫连羽看了看云沁单薄的小身板,这次是真心地笑了:“不用了,这里挺舒服的,我睡一会就好了。你也可以休息一会。”
云沁见赫连羽闭上了眼睛,便不再说话,只是帮他把盖子身上的薄被往上拉了拉。
云沁在戏班里长大,或多或少也知道些风月场里的事情,所以昨天晚上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自动认为公子和恩公是一对,这样的想法也让他知道了为什么柳公子对恩公是很重要的人。而他也觉得柳公子又温柔,跳舞又好看,和自己的恩公真的很配。想到昨天恩公和公子在一个房间一晚上,他突然羞红了脸。
赫连羽自然不知道云沁在想什么,他本来是想让云沁安心,才假装睡觉的,不过过了一会眼睛他便觉得困意袭来,不久便也睡了过去。
“马车速度放慢些吧。”江云烈在外面也听到了马车里的对话,知道那人要休息,便吩咐赶马车的手下慢行,好让马车里的人睡得更安稳些。
“可是太慢的话咱们晚上可能会赶不上到下一个城镇。”手下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