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林少予看着这家伙也是诧异，他都准备睡了，被子都摊开盖半截了，只见林少锋速度真真堪称“一眨眼”，这小孩就速捷无比的掀开一半被子钻了进去。

林少予有些迷茫的看着被子盖着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大眼睛纯洁的眨呀眨的林少锋。

“哥哥晚安。”

林少锋特“单纯”的说道。

林少予盯着弟弟看，不吭声，看的林少锋心里直发毛。

秦志在门口傻愣愣的站着，挠了挠头关了灯走了。

房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于是林少锋没看见他哥哥嘴角扯出的宠溺的笑容。

“晚安。”

林少予轻轻说。

天知道林少锋跑过来蹭床是下了多大的勇气，可是真等躺在哥哥床上，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却又根本睡不着。

林少锋是平躺。林少予则是面朝他，身体微微的蜷曲，这么安静的夜晚，似乎林少予的每一缕呼吸他都能感受到。

心跳的比平常快一倍，林少锋一边想真是自找苦吃，他肯定要失眠了，一边又非常痛苦的甜蜜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这人如此相近了。

触手可及，身在咫尺。

这样子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感受到身边哥哥平稳的呼吸，想着应该是睡熟了吧，林少锋挪啊挪，然后动了动身子，变成了侧躺，和林少予面朝面。

比刚才要近很多，近到两个人的呼吸似乎都缠绕在了一起，彼此的气息萦绕，心中陷入了这五年从未有过的安心。

便不舍得闭上眼，不舍得入睡，一片黑暗中也把眼睛睁得大大的，逐渐适应后便能隐隐看清这个人的轮廓。

然后去想像，去勾勒，他笑的时候的样子，他看我的时候眼中的温柔，他看向风景时面上的淡然，他在光阴中走过留在我心中的刻痕。

——哥哥

林少锋睁着眼，傻乎乎的咧嘴无声的笑着，心中一遍一遍的喊道。

——哥哥

“睡不着吗？”

正这样像个小女生一样在心里重复着心上人的名字，心上人的话就在耳边响起。

林少予见林少锋没有回声，就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上弟弟的脸庞。

“失眠么？”

林少锋抓住哥哥在自己脸上轻柔摩挲的手，然后向下拉，把哥哥的手抱在了怀里。

“这样比较安心。”小孩非常严肃的回应道，“这样就能睡着了。”

话落，听到的是两声轻笑，然后是抱在怀里的手被手的主人自己抽出，失落是一瞬，下一刻便落入做梦都在想象的怀抱。

林少予把小孩圈在怀里，两个人面朝面，林少锋感觉到哥哥的鼻尖蹭过自己的鼻尖，那一瞬的呼吸便是再也不分彼此。

“睡吧。”

林少予紧了紧抱着弟弟的手，把小孩更往怀里抱了抱。

“这样，就安心了吧。”

“嗯。”林少锋小声应道，然后又大些声音补充道，“超级安心诶！哥哥以后都这样抱着我睡好不好？”

“你都多大了？”林少予有些好笑的问道。

林少锋咧咧嘴往他哥哥怀里拱了拱，辩解：“多大都是你弟弟。”

林少予失笑，但也这样想，仿佛无论光阴走的多远，只要想起昨日，你似乎都还是那个小小的、一团的、像个小奶猫一样的弟弟。

对话断断续续，直到最后房间中仅剩时钟秒针的声音，床上两个少年相拥入眠。

第十二章：成长（13）

星期日的早晨，秦志被安雅叮嘱过七点带林少予下楼吃早饭，他们八点动身前往伊芙所在的，端家名下启明药厂挂牌的研究所。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秦志走到少予房间门前轻轻敲了几下，没人应声，于是转动门把手放轻了脚步进了房间。

床上林少予早就醒了，他穿着睡衣身后垫了靠枕半躺着，头微微的垂下，脖颈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清晨明亮度尚且柔和的日光打在少年发丝间，衬着侧脸精致的线条真是如同旧时光中埋藏的画中少年一样。

秦志走近了，才看到林少予的目光所及之处。

是林少锋。

十四五的半大小孩睡得蜷缩成一团，泛着栗色的碎发有些杂乱的铺在枕头上，轻轻地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听着是说不出的温馨。

正如林少予看着他的眼神，那是秦志从未见过的柔和。

这少年本就容貌清隽，此刻这样的眼神……秦志想，任谁都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吧。

林少予知道秦志进房间了，等秦志走近才收回目光，点点头示意秦志等一下。

“峰峰。”林少予在弟弟头上揉了几把，小孩的头发被揉的更加杂乱，“八点钟要离家去做检查，你要一起去么？”

“唔……”林少锋发出迷糊的呻吟，伸出手使劲揉了几下眼睛，才困呼呼的回应道，“我要和哥哥一起去……”

“你再眯一会儿。”林少予看着这家伙困得要命的表情抿起嘴轻轻笑道。

“嗯……五分钟。记得……叫我……”

林少锋小声哼哼道，哼完又陷入梦乡去了。

这边，秦志从衣柜中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林少予床边，简单的白衬衫和磨白牛仔裤，林少予动作利索的脱下睡衣换上衬衫。

换衣服之间的空隙少年精瘦白皙的躯体显露，并没有长期坐在轮椅上的那种羸弱，相反肌理分明十分健康。

秦志对此只有安雅姐果然是专业人士的感慨，熟不知林少锋在睁开眼就被涌入眼中的“美景”吸引的直接不带眨的。

宽肩窄臀，肌理分明，林少锋眼珠子顺着林少予白皙的背部一路向下，最后看到哥哥的腰线收在了松垮的睡裤中。

林少锋咽了一下不存在的口水，只想扑上去。心底有个隐秘的地方开始了止不住的骚动。现代社会因特网的普及下，这个年龄的孩子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林少锋自是知道……他怎么了。

要死了……林少锋把头埋进被子里，不住的哀嚎，以后还怎么睡在同一张床上么！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诶！哥哥可是那么冰、清、玉、洁、不、容、玷、污的，他怎么能动歪心思呢！

林少锋埋在被子里纠结着，换好衬衫脱下睡裤套牛仔裤的林少予意识到身边的动静。

“又怎么了？”

林少予歪歪脑袋，看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弟弟彻底不解了，但这种小孩子的动作明显取悦了林少予，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就不再落下。

秦志走过来扶着林少予，林少予借力勉强支起自己，提上了牛仔裤把衬衫的衣摆抹平。林少锋这个时候也自我告诫完毕钻出了被子，看到的就是已经穿戴完毕的哥哥，面上是松了一口气心底却是小小的失望……他还想再看几眼。

撇撇嘴，林少锋跳下床往外跑。

“我回房间换衣服，一会儿楼下见哥哥！”

“慢点——”林少予“跑”字还没出口，小孩的身影就消失在眼中。

“还真是风风火火的。”林少予摇摇头，秦志在一旁看着憨憨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林少予看向秦志，不解，但语气并不是质问而是非常好的心情。

“我照顾少爷五年了。”秦志扶着林少予坐在轮椅上，“可是从没有哪一天见少爷笑的像今天次数这么多，而且……”

秦志推着轮椅边走边绞尽脑汁想词。

“像今天笑的这么……这么真实，不像以前那样就跟……就跟带了面具一样。”

“是么？”

林少予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划过暗色的弧度。

“就是觉得……”秦志可着劲儿想形容词，但是文学素养先天不足，之后很实在的总结道，“少爷每天都这样就好了，以后不要再和二少爷闹脾气了，我们看着心里都替你们俩难过。”

“不会了。”林少予笑的眯起眼，“以后不会让你们难过了。”

我已经找回了我的光明，此生光阴之后，除了死别，再也不会放手了。

第十三章：伊芙

对于林少锋也要一起陪同安雅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路上她的表情一直是带着隐忍的凝重。

他们一行四个人，秦志不会开车，在前一辆老林开着带着他，后边安雅开着自己的，她几次看向后车位和林少锋相依的林少予都想开口，却最终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林少锋并不清楚这次检查具体是什么，以为只是那种平常的身体检查，林少予觉得不该瞒着林少锋就凑到他的耳边一一说了出来。

“怎么这副表情？”

林少予离开弟弟的耳畔，看到的就是小孩完全呆住的表情。

“我……”林少锋讷讷的张口，最后却是快速的低下头，拿手抹了把眼睛，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掩饰般的说道，“眼里进沙子了。”

林少予沉默了一瞬，随后揽住这个紧紧是因为“可能我还可以站起来”这种理由就哭出来的孩子。

“应该高兴，哭什么？”林少予小声说，“你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再哭。”

“我……我就是太高兴了么！”林少锋擦了两把自己都控制不住就往外流的眼泪，恶狠狠的解释道。

林少予温柔的看着炸了毛的小猫，伸出手把小孩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

“借你靠一会儿。”

林少锋撇撇嘴，面上不屑，动作却是闭上眼安静的靠在哥哥肩上，双手也搂住哥哥的腰。

少顷，林少予感觉到肩膀的那一小块已经被液体浸湿。

后面两只这么温馨，但眼看研究所已经快到了，安雅还是张口打断了这么温馨的氛围。

“少予。”安雅的声音有些严肃。

林少予拍拍弟弟，小孩坐好，俩人都看着前排的安雅。

“百分之九十五的成功率。”安雅清晰的说道，“那也意味着……还有百分之五的失败。我希望你可以做好最坏的准备。”

“哪里会那么衰？”

林少锋看看哥哥，非常乐观的反驳道。

“没关系。”

林少予却是看的很淡。

“有个傻瓜呢。”林少予眯起眼笑着，“有个傻瓜说即使我站不起来，那我只要在原地等待就好了。”

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傻瓜说了，他会走到我身边。

所以我只需要原地等待。

“我才不傻呢……”

林少锋小声嘟嚷，但是耳朵非常可疑的泛着红色。

“你能想开就好。”看着林少予风轻云淡的样子，安雅喃喃自语。

人心最复杂，纵然是拿到世界顶尖学府心理学硕士的她也不敢保证，在面对希望后的绝望心理她能成功的开导。

可人心也最简单。

爱与不爱。

研究所的位置在城市三环以外，以前算是郊区的地方这几年早因房地产行业的兴起也建成了成片的中高档住宅区。

毗邻别墅区，林少予一行停在了绿化做得很好的一座小五层前，秦志从前一辆车下来跑了过来。

安置好林少予，安雅给伊芙打电话。

“凯丽在一楼大厅接我们。”

安雅合上手机，四人朝研究所里面走去。

有着暗色花纹的浅白色墙壁，大理石的地板，冰冷的金属装饰，进入大厅感觉到的就是一股冰冷严肃。

“您好，安雅小姐。”

凯丽里面是连衣裙，外面套着白大褂，见到几人就走了过来。

“咦？”走进了看到了林少锋，这女孩有些疑惑。

“我弟弟，林少锋。”林少予开口介绍到。

“你弟弟？”凯丽眨眨眼，声音依旧甜呼呼的，有些天真的疑惑道，“嘛~有点小疑惑，不过好可爱哦~”

“嗯，得先做正事，诸位请和我来。”

凯丽的天真依旧带着违和感，但毕竟不熟，几人跟在这个女孩身后。

一路无话，最后凯丽放慢了脚步，状似不经意的、嗲嗲的疑问道：“呐~少峰弟弟是少予弟弟同父同母么的亲兄弟么？”

林少予听到皱起了眉头，凯丽却是非常天真的解释着自己的疑惑。

“十六分之一或者八分之一的雅利安血统，虽然被亚裔血统淡化了太多但是凯丽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女孩自得的说道，随即话锋转开：“可是少予弟弟是百分之百的亚裔哦，所以同父同母的话不科学呢！”

尾音泛着娃娃音，可爱的不得了，听到话的后边四个人耳朵里却是惊起了不同心思。

“你看错了。”林少予冷冷的反驳到。

端木安雅也皱了皱眉头：“话不要乱说。”

秦志和林少锋则是还在犯迷糊，林少锋想的很简单，和阿一说的一样呢，难道我真有外国血统？至于亲生父母什么的他就没多想……

“唔~”

凯丽不高兴的撅起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凯丽。”

伊芙穿着一身白大褂走了过来，显然是听见了她的话，发出声音警告道。

“医生……”凯丽小声回道，看起来是有些害怕。

“这家伙就是说话有些随意，还请你们不要放心上。”

伊芙走过来道歉，安雅看看林少予，林少予摇头示意没事。

之后伊芙带着林少予一行人下了负一层，负一层的墙壁全部换成了金属外壳，各种监视器在角落随处可见。

“如果不是玛蒙先生要帮你，外人是不允许下到负一层的。”

看见四个人好奇的目光，伊芙随口说道。

“玛蒙？”林少予皱眉，伊芙有些诧异的扭头看向林少予，确定这少年什么都不知道，想了想笑道：“看来你们还没有见到那位小姐啊？”

这样说着，伊芙领着几人来到了宽大的玻璃门外。

“只有安雅小姐可以陪着您进来。”伊芙看着四个人说道，“权限问题，我也没有办法。”

林少锋看看哥哥，乖巧的说道：“我在外面等哥哥。”

秦志也憨憨的回应：“我和二少爷一起。”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俩人中途被凯丽带走去了楼上餐厅才总算有个坐的地了。玻璃门内则是另一番天地，宽阔的空间，各种精密仪器，林少予真是觉得和科幻电影中的奇怪科学家的实验室没差。

没有助手，全程伊芙一人，安雅也只是站在一旁，连帮忙拿器材都被伊芙委婉的拒绝。

“这次需要200cc的血液。”

伊芙拿着真空采集管蹲下来，林少予伸出胳膊一切按这位“医生”所说。

之后是各种仪器检查，一上午不觉间过去，伊芙最后拿着一金属盒递给林少予。

“三支合成提取液，一支5ml，每两天一次，静脉注射。”打开金属盒，伊芙展示道，“应该到第三支时你已经可以产生触觉和痛觉，之后还需两支，第五支时肌体已经可以再次生产特定的神经受体。”

“第五支时，加上相应的训练你应该就可以站起起来了。”

伊芙话落，安雅问道：“就这么简单？还有，这里只有三支。”

“安雅小姐。”伊芙笑的依旧职业化，“当初您在端家时也是不管这块的，所以不了解，这小小的一支合成技术……是用了几代研究人员的心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