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痴情万年愁 上——重散
重散  发于:2015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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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好像生气了呢。”白映雪嘟着嘴巴,皱着眉道;姚襄仍是牵着嘴角,“你也知道他会生气的,又何必点破呢?”他的声音虽柔,语中却多是落寞。

“谁让殿下磨磨蹭蹭的,我才替你们接话的。”他不满地说着,鼓着双颊,似还有理了;姚襄仍只是笑,也无半点怒气,“我是知道他不喜欢,否则又何必隐忍着呢……”他微垂了眼帘,轻声说道。

白映雪见了他这等神情,有些担忧,便又是立即牵了甜笑,“可由我来说和由殿下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双手插了腰,自信十足地挺着胸膛,轻声说道。

如他所预期地,那人便是抬了头,疑惑地望向这方。

“就算是同样的话,小寒他会打殿下,可小寒他不会打我。”他弯着嘴角,嘻嘻笑着;姚襄也随着他轻笑出声,“确实。”他柔声道,便又是伸手抚着那人的脑袋。

白映雪见那人心情略有好转,微低了首,才又说道:“殿下这么说,他理当会给吓着的。可如果是我说,他才知道,在旁人眼中,已是这么回事了。”

那人便是轻应了声,顿了顿,才又道:“多谢你,雪儿。”

白映雪却是立即皱了眉头,“别急着谢。”他鼓着双颊,微眯了眼,望着姚襄,“雪儿说过会帮您的,可殿下动作再不快点,雪儿也没办法了。”他说道。

闻言,姚襄却是扯不出笑了,“可我之前就是太过急躁,才会失去他。在我的怀里……失去他……”他缓缓举起的双手微微发着颤,而他便是皱着眉头望着它们,出了神。

白映雪见他如此,心底难过,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狠狠地摇了摇他;待那人又回过头,疑惑地望向自己,他才又说:“可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了,殿下再犹豫的话,小寒真的会给人抢走的,而您明明可以阻止。”

姚襄见他难得正经,是轻轻一笑,“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说我在向人抢他吧?”他开起玩笑,是要让那人放心,即便那话也是真的。

白映雪是轻轻哼声,“谁管那么多呢,先到的先赢。”他见那人心情好了,便又牵起笑来,“小寒说要教我学习政务的,他在哪里?”他站起身来,问道。

“在你们初遇之地。”姚襄轻声道,那人点点头,竟是走至窗边,轻巧的翻了过去,便是转至殿后的那片水塘。

白映雪到了水寒身后时,那人正玩着一旁的杂草,或许是想事想得专注,也或许早已出了神,他并未发觉有人至了自己身后,也不曾注意到湖中的倒影。

白映雪是轻吸了口气,开口竟有些哽咽:“小寒……”

水寒这才发觉他的来到,望了他一眼后,却又是颦了眉,偏过头去;白映雪便是小步走至他身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袍袖,语里带了些委屈的问:“小寒,你生气了么?”他咬着下唇,眼眶湿润,令水寒见了有些不忍。

即使他也差不多知道,那只是他的把戏。

水寒缓缓叹了口气,“我没有生白映的气。”他轻声道,白映雪便又问:“那你在生殿下的气么?”

水寒微侧过头,答道:“我没有生子霄的气。”白映雪见他仍紧皱着眉头,又复开口:“那,”他却不知何时凑至了水寒眼前,“小寒在生自己的气么?”

那人是给吓得一震,才慌忙的开口解释,“我没……”白映雪却是轻轻捧起他的双颊,直对着他笑,使他忘了言语,最终,仍是轻轻一叹。

“小寒,当帝王的,可不能太常叹息。”白映雪松了手,依旧是挂着那甜笑,轻声说着;水寒虽是张了口,却终究没说出半句话,咬了咬牙,又低下头去。

“小寒……”白映雪还待再说,水寒却开口打了岔:“白映,能不能让我静静?”他又偏过头去,仍是满面愁容。

白映雪见状,又弯了嘴角,伸了双手却是放至那人的肩头,使了力将他一把拉下;水寒便是一声惊吓,跌至他双膝上。

“白映你做什……”水寒还在惊吓之虞,那人却又将手放至他脑袋上,温和地抚了抚,“嘻……乖乖。”他轻声哄道,而水寒竟是一时看出了神,半晌后才慌忙地起了身,却还是止不住两颊发烫。

他回头瞄了白映雪一眼,而后者仍只是挂着微笑望着他,却是一语不发,又是片刻,他才又轻吁口气,服输似地对他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便是听白映雪轻轻笑了,与他簪子上的金铃一般清脆悦耳。

“小寒讨厌方才那样么?”他问道;水寒是无奈地撇了双眉,“无关讨不讨厌,任谁也都会给吓着吧?”他答道。

“那如果是殿下这么对你呢?”白映雪又问道,水寒却是瞬间沉了脸,不回话;他却在那人眼中见到些许惊惧。

白映雪又伸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捧起他的脸,只是直直地对着他笑,说来也奇,水寒竟是这么慢慢给他安抚下来;见那人心绪平复下来,他才又开口问:“小寒你讨厌殿下么?”他的声音很是轻柔,才不令水寒感到不适。

“我没有讨厌他。”水寒答道,却还是免不了皱了眉头;这是白映雪第二次问这问题,他感到有些无奈。

“那小寒你喜欢他么?”白映雪又问道;水寒一时竟回答不上,片刻,才嗑嗑巴巴地道:“我喜欢他,是朋友的那种喜欢……”他便又听闻白映雪嘻嘻笑了,“我什么也没说呀。”水寒便是咬了唇,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去。

“小寒会这样说,就代表你知道殿下的心意吧?既然你并不厌恶他,为什么不试着接受他呢?”白映雪继续问着。

水寒咬了咬牙,才再次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道:“白映,我们俩都是男的,你一直这么问,不觉得奇怪么?”

白映雪仍挂着笑,“有什么?何况你是帝王,帝王或王公子弟什么的,不都多少有几个禁脔……”他语声未落,便见水寒竖了眉怒目瞪着他道:“别把我和唐琰那种下流到去染指自己臣子的人相提并论!那人真是瞎了眼才会从了他……”他咬紧了牙,双手也攥成了拳,心底几分不满,几分失落。

“我哪有这么说……”白映雪是一时给他的气势震慑住了,偏头一想,又嘟囔道:“那人不就是你最尊敬的爹么?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

水寒闻言,顿时失了气焰,他紧攥着袍子,好一会儿才又道:“爹爹要选择谁,我不会干涉,只要他过得开心就好。可我……不可能……”他捉上了自己的臂膀,微微发着颤。

白映雪见状,才不再逼问,他便又是伸手去揉他的脑袋,“小寒可以不必告诉我,可还是得对自己坦承才行呀。”他轻声说道,水寒没有回应。

白映雪站起身来,“我要先回去了,不能总让殿下乾等。”他转身缓缓离去,到了中途,却又顿了身形,“小寒别忘了要教我朝政的,要记得回来。”他回过头,向着那人喊,举起手来挥着,才见那人微微一笑,轻应一声。

白映雪便是迅速的消失了踪影。

白映雪轻灵地跳至房内,甜甜地唤了声:“殿下。”双手便从那人后方揽过他的颈子。

“怎么了?”姚襄见他开心,也随着他笑,却是见那人即刻嘟了嘴,“小寒真不坦率,我问他为什么不接受您,他扯东扯西还是没说他对您没感情。”他的语气带着不满,却又是立即牵了笑,“嘻……殿下还有机会呢。”

姚襄也是笑,“可就是这样才麻烦呀……”他的语中却多了些无奈。

第三十一章

姚襄在这房里教导白映雪已过了一段时刻,才见水寒归来。虽然那两人皆是起身去接应他,可他却始终是偏着脑袋,不愿与姚襄对上眼神。

直到他和自己的丞相一同教着白映雪这朝中政务,他才缓缓回复至平时的心境与神情。

虽只是将所有的程序说过一次,水寒还未觉说到多少,却已是日薄西山。待姚襄喊了声停,他才惊觉这时间的流逝是如此快速。

“白映,你真的都记清楚了?”水寒仍是有些无法置信地问道;白映雪便是肯定地应了声,又大力的点着脑袋。

“真的?”这毕竟是国家大事,水寒他不敢轻忽,又质疑地问了一次;便又是见那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水寒微微皱了眉,虽然他清楚白映雪记性好,也并非不信任他,可这事不容出半点差错,也难怪他如此。

水寒便是开口提了几个问题,待那人回答;而白映雪是微微牵着笑,对答如流,才让他放了心,却又是一股哀愁由心底生。

“寒窗苦读在白映面前也终是个笑话……”水寒伏在桌案上,小声嘟囔着;白映雪仍是牵着笑,疑惑地对他眨着眼;姚襄则是轻笑几声,道:“让人听了也恨不得吃了你呢。”

他语罢,起身便朝房门走去,“我去弄晚膳来,你们看要不要先净个身。”他说完,转身便出了房去。

水寒是轻应一声,白映雪却是立即喜形于色;他便是向着水寒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揽在怀里,“洗澡洗澡!小寒,一起洗!”他欣喜的说着。

水寒推不开他,想这也没什么好推辞,又是轻应一声;白映雪高兴地笑了笑,便是直拉着他往浴池跑。

到了浴池间,水寒方脱了外袍,便又闻身后那人几声轻笑,他是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至头顶;水寒揣着不安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人甜甜的笑容和高举的双手,他便是怀着些许恐惧,咽了口水,“白映,你这是要做什么?”他的手也不禁捉紧了衿口。

“做什么?嘻,帮你……”白映雪仍是挂着那甜美的笑,双手却在水寒还不及反应之时迅速地扯住了他的腰带,“脱衣服呀!”他即刻将那人的腰带扯了下。

水寒便是惊呼声:“白映!”而后更是连连喊道:“住手!别扒我衣服!”可却全然不见成效;两人的拉扯持续了一段时刻,而在听闻那袍袖给撕裂的声音后,水寒终究是青筋一跳,怒声道:“我说住手!”他一手指向门外,“出去!”他吼道。

白映雪竟是身子一震,万分无辜地望着他,眼眶还微微泛着泪光,模样似受到惊吓,而后是撇了双眉,垂头丧气的出了这浴池间。

水寒见了他这模样,一时心软,才要出声叫唤,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只是他在玩闹,无须挂心;他便在这浴池旁站着,等着那人自己归来。

可站了一段时刻,却仍然不见那人身影,水寒方想起姚襄说过,那人的性子,是容不得说半句;思及此,他才真担忧起来,快速地整理好衣袍,便出门要找人去。

方转身,却见那人是缩在门边,咬着下唇,蹙着眉,一脸受了人欺压。水寒见状,更是愧疚,便是走了过去,蹲在他身前,轻唤声:“白映。”才见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鼻头已有些泛红。

水寒这下是慌了,“你、你别哭呀,是我不该凶你的,我向你道歉了,行么?”他张惶地说着,语气很是诚恳。

白映雪却仍是红着眼眶,委屈地望着他,“我只是、想要帮小寒,因为小寒穿很多件,说不定我洗好了你还未进浴池……”他哽咽的说着,吸着鼻,看着直让人心疼。

虽然实际上白映雪穿的衣袍比他多得多,后头的话也是一听便知道不可能,可水寒此时担心他,什么也未加思考,便是一个劲儿地向他道歉,“是我不好,你就别哭了,我们快进去洗吧,说不定子霄在等呢。”他轻声说着。

“不会再赶我出来了?”白映雪咬了咬唇,嗫嚅问道;水寒便是摇了摇头,轻说:“不会。”

“真的?”白映雪又问了次,水寒便是直点着脑袋。

见状,那人便是瞬时牵起了笑,站起身来,欢欣地道:“那我们快进去吧。”他方才的委屈,已是荡然无存,水寒才惊觉自己又给他摆了一道,却也是拿他没法。

白映雪不顾那人满身的疲惫,是拉着他的手,再一同进入那浴池间。但这次两人是平静地褪了衣袍,进了浴池,洗去一日的劳累。

又过几刻,是水寒拖着白映雪出了这浴池间的,令水寒惊讶的,那人似乎要比自己的父亲更爱干净,一到这池中便再不愿意出来了。

白映雪看上去很是开心,嘴角牵着笑,双颊也因这池间的热气而泛着微红,看得水寒跟着两颊发烫,再不知该将视线往哪儿摆。

白映雪明白他的心思,这次却也不开口逗弄了,原先他只是要寻他开心,以水寒的个性,午时的事肯定还无法释怀,要他将心思往别处摆,稍稍捉弄一下便能见到很好的成效了。

“小寒,怎么了?我们回去吧。”白映雪微笑说道,水寒才抬起头来,轻应一声,便让那人拉着走。

而当他们回到房里时,桌上已再次摆满珍馐佳肴。姚襄方回头要招呼那两人,见了水寒手中那团衣袍,才又疑惑地眨眨眼,“寒儿,你拿着它做什么呢?”他问道。

水寒是沉了脸,微愠道:“给撕破了,想缝缝。”他原先还想白映雪会不会又因此掉泪,可那人却是拍着掌,轻轻笑道:“小寒好节俭。”水寒是再不明白该如何回应。

姚襄无奈地牵了笑,“先放下,来用膳吧,等等我再给你补。”他柔声说道,水寒便将袍子先放至一旁了。

“当丞相,还要会缝衣服呀。”白映雪说道,语里有些惊奇;水寒是微侧了脑袋,嘀咕道:“我也可以自己缝的。”

白映雪又是一个击掌,轻声道:“小寒很厉害呢。”水寒还未来得及反应,他便又是双手插腰,微昂了首,满脸得意地道:“不过我也会。”

水寒起先是一愣,后来终究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姚襄在一旁看着他的神情,这也才渐渐宽心了。

用过膳后,姚襄继续教导白映雪朝政,水寒在一旁缝袍袖;不过半晌,他也回到这桌旁,和丞相相互向着那人说明。

眼见月色皎洁,姚襄才又打了岔,要那两人准备休息了。

将桌案收拾整理后,水寒在那人的催促下上了床,方要阖眼,那轻轻铃响却使他不得不清醒。

水寒微锁眉间,在那人无懈可击的笑容下,他终归是沉静了会儿,咬了咬牙,才问道:“白映,你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去呢?”白映雪此时是与他同榻而卧,甚至是攀上了他的左臂,紧紧拥在怀中,令他感到些许不适。

而在白映雪尚未回应之际,姚襄便先苦笑着对着他道:“我先回去了,寒儿好好睡。”他语罢是立即消失无踪,还未给水寒个回答的机会。

居然逃了……。水寒无奈的想着,轻吁了口气,脑中思考的便是该如何劝他回房。他想,这人连姚襄也拿他没办法,自己就算多生几张嘴,或许也嫌不够用吧。

见身旁那人又露愁容,白映雪便是拉了拉他的袖子,待他回过头来,便又微笑道:“小寒,快睡吧。”

水寒见他这般开心,不忍伤他,可若是维持这情况,他也是不用睡了;他心底一番挣扎,最后仍是撇了双眉,轻问道:“白映,你能不能回去?”这次,他却真的在那人眼底见着一丝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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