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痴情万年愁 上——重散
重散  发于:2015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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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磐是无奈地撇了双眉,“好了,别气,我又没有要你遵从……我只是比较喜欢……”他话虽未完,在见到那人怒火腾腾地瞪了过来之后,却也不禁噤了声。

片刻,那人发觉自己失礼,才又收了怒火,低下头去,愧疚地道:“对不起……”卫磐是无奈地笑了笑,“我又没怪你。”他说道,那手已是放至那人脑袋上,轻轻抚着,“只是……到前头作战,难免会受伤的呀。”他柔声说着。

宣磬是愣了愣,双颊泛了红,却是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卫磐又无奈地笑了几声,那手滑至他的下颚一拉,硬是让他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我会担心呀。”他柔声道。

那人听了,是开阖着唇瓣却说不出话,而后又羞赧的低下头去;卫磐笑了笑,只是觉得那人可爱,他知道他的个性认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脑袋。

原先卫磐是想享受这几刻的寂静,可门外逐步传出的低泣,却让那两人都警戒起来,望了过去。

“文诤?”宣磬见自家丞相豆大的泪珠不断落下,赶忙奔了去,还未问话,殳辞却是一边抽噎,一边开了口:“文职、不能成事么?我……做得不好?闻笙……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么?我哪里需要改进,和我说……我会努力的,所以、不要嫌弃我……”

听到了呀……。宣磬想着,一边思考该怎么安抚他,却依旧不免慌张,“文诤的职位高,当然是不一样的,你做得很好,没有给我们添麻烦,我们都知道你一直很尽力的,有谁会嫌弃你呢?”他边抚着他的脑袋哄,一边又帮他擦着泪,才让那人缓缓静下心,却仍是直问着:“真的?”宣磬便是不厌其烦地直哄道:“真的。”

而另一边,水寒则是一本正经的对着自家将军道:“公破,你刚才是在调戏人家吧?”卫磐是愣了愣,冒了冷汗,不是对他的质问感到愧疚,只是疑惑君主是从哪儿学来这词汇?

“你做事也要有个限度,我还打算要和西朝保持友好的关系,要是你惹怒了人家,那该怎么办呢。”他继续说道,卫磐没能反驳,便是直道着歉;姚襄在后头看着,只是微微牵着笑。

待两方都谈话完了,他们才出了私塾,回客栈休息。

第三十六章

他们回到了客栈,便先叫晚膳用了;举箸间,殳辞开口问道:“所以闻笙之前说过有个很崇敬的人就是卫将军么?”他语声方落,那人便是一口饭噎在咽喉,几声呜咽;卫磐想伸手拍他的背脊,见那人眼眶泛了红,才又缩回了手,立起身来,“我去给他弄水……”他苦笑道,便向外头走去。

殳辞便是慌忙的为那人顺着气,一边疑惑道:“这里就有水了呀……”水寒和姚襄闻言,皆是无奈地冒了汗,他们知道卫磐离席的原因,却也不好说破,便只是跟他一起忙着给宣磬倒水。

片刻过后,那人才缓过气来,却仍禁不住几声轻喘;殳辞依旧轻轻拍着他的背,“闻笙,你没事吧?”他甚是担忧的问道,宣磬只是点点头,似乎还不能回话。

又过半晌,卫磐才从外头回来,他带着一竹节的水,递给宣磬;那人低着头接过了,道声:“多谢……”双眼却始终没有望向他;卫磐也只是笑了笑,丝毫不在意。

他们又沉静的吃了半刻的饭,姚襄见殳辞又要开口,为避免他又说了什么使人尴尬的话,便赶紧摸出了一个小盒子,边轻唤声:“辞儿。”才让那人的注意力转向了他;姚襄将盒子递了过去,见那人只是疑惑地望着他的外观,他便微笑道:“打开看看。”

殳辞将盒子打了开,便是立即开心地牵了笑;那盒子里头放着满满的糕点,溢出的是桂花甜香,他便是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尝,随即又是喜形于色,连一旁的人看了也不禁跟着牵起笑来。

“果真是殿下亲手做的,好好吃。”他开心的说着,连称呼也忘了改,却也没人舍得在此时破坏他心情,提醒他。

殳辞高兴地分着一边的人,水寒却是拉了姚襄的袖子,低声问:“你现在就给了他,那去西朝之后怎么办呢?”他有些担忧,可姚襄仍是挂着微笑,“方才在路上很多辞儿想要却没买下的,我都买了,那些应该足够了吧?”他柔声说道。

水寒只是疑惑,“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他问道,姚襄便答:“你和他在谈天,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仍是挂着微笑。

“辞儿,先用膳吧,点心等等再吃。”姚襄回过头去,柔声对着那人道;殳辞挂着笑点了点头,便将盒子先放在一旁,回头继续用饭了。他似乎也忘了要问问题,这气氛便只是和乐。

用过膳后,他们便各自回房休憩,等待明日再一同上路。

他们到达皇城之时,比约定的日子还早了一天;一路上的走走停停,水寒发现这皇城与边城的差异并不大,只是更热闹了些,摊子的摆设也相当整齐,整整三条是卖书的,两条是卖糖的,但他也不再是那么讶异了。

但进了宫里,水寒见了他们的人力充足,与续朝正成对比,才又轻叹了口气。而姚襄似乎是知道他的心思,这次没开口过问,只是伸出手去抚了抚那人的脑袋;水寒也未发觉任何不对劲。

殳辞和宣磬带着他们进入大殿,让人去通报,而自己留在这头陪着他们。过了几刻,晁裛才走了出来,而须可久跟在后头,手上似乎捧着什么。

“怎么这么早回来?”晁裛柔声问道,一边抚着那人的脑袋;殳辞便是望向后头,“遇上了水寒陛下他们。”他说道。

这样不是应该会玩得更晚么……?晁裛疑惑着,一边和他们三人打了招呼。

“陛下。”殳辞又开了口,晁裛才又向他望去,一声疑惑,便是见他捧上了个小盒子,“这是什么?”他问道,殳辞便回道:“是殿……嗯……姚丞相做的……”他的声音原先是很开心,到后头却渐有迟疑。

晁裛无奈地扯了嘴角,“你习惯怎么唤便怎么唤吧,没关系。”他柔声道,又揉了揉那人的脑袋,见他又开心地笑了,才将那盖子掀了开。

而在见到那形状漂亮又香气四溢的桂花糕时,晁裛是瞬间止了动作,半分动弹不得;而他身后的须可久也是如此。

“怎么了?陛下,这个很好吃的。”殳辞疑惑的望着他,“不喜欢么……?”他微微撇了双眉,略带委屈的问道。

而在后头的四人,却已瞧出端倪;须可久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东西,应该也是桂花糕……。

殳辞虽直盯着晁裛等待他的回覆,却久久仍未见他动作,才将视线转到他后头的那人去,“恒初?”他轻唤了一声,这才终于见着他手上捧着的东西;殳辞一声迟疑,才赶紧走了过去,立即拣了一个便塞往嘴里;他迅速的咬过吞下,才急忙地道:“这个也很好吃。”

他便是同时听闻两道声音说:“你别安慰人了……”那声音带着些许凄凉及无奈,殳辞便又慌忙地道:“真的很好吃的!”须可久见他如此张惶,是轻轻笑了,才伸手揉了揉他的发,应了声:“嗯。”

殳辞见那两人不再显得落寞,才又牵起笑来,拿了糕点便往嘴里放,“对了,为什么最近都要做桂花糕呢?殿下也是。是因为桂花正飘香,忍不住想做么?”他边吃边问着,须可久还一边提醒他小心别噎着。

闻言,晁裛和须可久是沉默不回答,姚襄则是轻笑几声,柔声道:“是吧。”殳辞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

晁裛告知了他们房间的位置,吩咐宣磬带着他们到宫里绕绕后,便和殳辞一同先回去办公了,“如果看到渊清的话,让他来找我。”离开前,他这么说道。

宣磬是一边带着他们走,一边介绍着;这里的建筑和前南朝那儿的不大一样,水寒是看得出神。

而走到宫殿偏西处那小池子旁时,水寒是走了过去,停下身子,“你们走吧,我想在这里吹吹风。”他轻声说道;姚襄便是走至他身旁,柔声道:“我陪你吧,这里我也很熟悉。”水寒便只是轻应一声。

宣磬还未反应过来,卫磐便已拉上他的手腕,轻道:“磬儿,走吧。”他便跨步向前,宣磬才迟疑地答应了声,跟着他走。

那两人间沉静了一阵子,姚襄见君主逐渐放松下来后,才开了口,“西朝与续朝比起来如何呢?”他问道。

水寒偏头想了想,“西朝比续朝呀?更加团结,有举国上下一条心的感觉呢。看宣将军在边城教书,还有殳丞相……到过停过的地方根本每个人都识得他……”他说道,想着每个人给他糖送他书的情形,忽觉有几分忌惮。

姚襄看着他的神情,是轻轻笑了,“所以你觉得西朝比较好么?”他问道;水寒又认真地想了想,“嗯,好不好是怎么比较呢?我们那里的人生活也是无忧,只是这点的确需要向他们学习。”他说道,姚襄便是笑着抚着他的脑袋。

又沉静了半晌,水寒才开口一声轻唤:“子霄……”那人便是低了脑袋,疑惑地望着他。

“这里大部分的人都认得你吧?”水寒问道,姚襄是迟疑了片刻,他才又慌忙地道:“那个,虽然是我让你一定要来的,我希望你们和好,可是,怎么说呢……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像我的臣子一样,感觉好尴尬……”他微偏过头去,沉了脸色。

“不是好像,我原本就是你的臣子呀……”姚襄是无奈地道,他见那人微微撇了双眉,才又微笑道:“没事的,我认识的人没你想像的那么多,何况过了那么久,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辞儿能认出,是因为他记性好,会认人;再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敢正眼看向我们呀,礼数问题。”

水寒听了,才抬起头来望向他,“是这样么?”他嘟囔道,姚襄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水寒又直盯着他半刻,才又撇过头去,“我怎么这么晚才发觉你是前西朝太子这件事根本是个大问题……”他嘀咕道,姚襄是苦笑了几声,直揉着他的发,轻声哄着。

第三十七章

那两人一同静静的望着水面,又过了半晌,姚襄才开口,“寒儿似乎很喜欢待在水池旁?”他柔声问着,微偏着头,望着他,眼底一丝温情。

便是见那人点了点脑袋,“不知为什么,看着水面,好像能使我心静。”水寒轻声道,姚襄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两人又在池畔待了片刻,水寒才起身,准备到其他地方去转转,却又听一旁草丛后传来几声窸窣,他便是好奇的走了过去;姚襄便也起身,跟在他身后。

那人拨开了草丛,定睛一看,便又是一声惊吓,“咦?时渌丞相……?”他咕哝了声,而那原先正熟睡的人,也在这声唤下,缓缓睁开了眼。

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睡着……。水寒满是讶异的想着,见那人坐起身来,才又道:“晁裛在找你喔。”他便伸出手去,想将那人拉起;时渌是望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将手伸去。

姚襄见状,却慌忙的喊声:“寒儿!”而在水寒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便又是见一个黑影从树梢迅速而下,拉过了那人的手,水寒是难免惊吓地向后一倒,才让姚襄扶住了他的双肩。

“吓到了您,非常抱歉。”那人对水寒道,“但请别碰他。”他又说,水寒是不解地眨了眨眼,“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扶他起来……”他解释道。

那人却摇了摇头,“不,您误会了。”他道,“是请您别让他碰到。”他解释道,水寒仍是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那人才要开口解释,那廊上却又传来一声轻唤:“渊清!”他们便一齐回过头去,是见晁裛站在那头等着。

那人才将时渌轻轻拉了起,柔声道:“过去吧。”时渌点了点头,便是慌忙地向着晁裛跑去,但中途不慎踩到那池旁的圆石,便是狠狠地摔了一跤。

那几人都是面露忧色,却只有水寒张惶地赶了过去,微弯了腰,担忧问道:“没事吧?”他又把方才那人的警告忘得干净,伸出手去,要将时渌拉起。

那人便又是一个闪身到了时渌身后,牵了他的双手,“请别碰他。”那人有些严厉的说道;水寒又不免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却是一个打滑向池中坠了去!

姚襄见状,惊惶地喊了声:“寒儿!”便是急忙地要跳下水救主,却又给那人拉了手臂,“您也知道这池子深……”姚襄没等他劝完,也没一声回应,挣开了他的手,便直直往水池中去。

水寒落到池中,原先并不怎么张惶,他还有口气可以回到地上;可方动了身子,却不知怎么一阵恐惧直向他袭来!他半分动弹不得,倏地便觉窒息,那畏惧宛若一翻巨浪要将他吞噬……他逐渐失了意识,那昏暗冰冷带来的惧怕,却因最后见着那人眼里的担忧而多了一丝温暖光明。

姚襄将水寒带回了陆上,着急的直唤着他的名;在见那人缓缓睁开了眼,听闻他几声轻咳后,他才欣喜地抚上他的脸颊,那人却是吓得一掌拍开!

他在那人眼底见到了与他相同的惊讶。

姚襄微微牵了笑,不顾那人带着歉疚地要开口解释,便先道:“我去给你准备热水。”他的声音很是温和。

姚襄没让那人答话,便迳自对着一旁的晁裛道:“麻烦你将这孩子带回房去。”晁裛点了点头,他便转身走了。

水寒想出声唤他,开了口却又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望那人离去;回头,才发觉晁裛已脱了外袍,覆在他身上,他便是忙着道谢,又一边安抚着那已吓得哭了的右丞相,及直直向着他道歉的那人。

“上来吧。”再回神,晁裛是蹲在他的身前,要背他;水寒却是偏过头去,用尽了全力站起身来,倔强地道:“我能自己走……”他却还是禁不住全身打颤,双腿发软。

晁裛看不过去,几步走到他身边,揽过他的肩、环过他膝后,便将他打横抱起,“你现在是我的客人,怎么能让你受半分委屈。”他轻声道,怀中的人却还在挣扎着,他的声音便又严厉了些,“别动。”

水寒是身子一颤,不禁止了动作。那人的声音才又变得温和,“乖乖的,一会儿就到了。”他说着,水寒没有回应,只是缩了身子,不觉红了双颊。

晁裛将他抱回房里,替他准备了干净的衣袍,看着他到屏风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水寒一人泡在热水里,觉得舒服,才缓缓放松下来。

几刻后,他几近要睡着了,才听门旁传来声响,那脚步声在他身前停了下,一声轻唤:“寒儿。”才让他瞬间清醒了。

“你没事就好。”姚襄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对他柔声说着;或许是怕又惹他不快,他便立即转身要走。

水寒见状,是慌忙地站起身来,一手扯上那人的袍袖,着急的唤:“子霄!”才让那人又回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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