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队友的小行家——辛卯年
辛卯年  发于:2015年0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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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麦默默绳子上挂着的石头,冲两人笑笑:“不要告诉我叔叔哦!”

然后就一溜烟不见了。

夜晚,营地中间的聚光炉前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乔麦呢!乔麦你给我滚出来!”乔海考察完河流就和蒙特苏马凑在一块研究路线,一时忘了自己不安分的侄子,现在才发现乔麦不见了。

探险队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发现那个聒噪的乔麦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

乔海问其他人:“你们知道他去哪了吗?”

众人摇头。

“这个臭小子,”乔海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说的话虽然凶狠,心中的焦急却掩饰不住。

“他在这里。”

突然丛林深处传来低沉的男声,大家一回头,却发现乔麦正裹着一件咖啡色外套漂浮在半空中挥手,全部吓了一大跳。

众人一阵惊疑不定,才发现是罗杰斯抱着乔麦,旁边还有齐尔伊萨。

当乔海他们回来后齐尔伊萨才发现乔麦迟迟未归,赶紧把乔麦偷跑去洗澡的事情告诉了乔麦的“好朋友”罗杰斯。

罗杰斯听后立即跟着齐尔伊萨去找乔麦,生怕他出了事没办法向老师交代。

等他们来到河边,才发现乔麦居然光着屁股费劲巴拉洗着衣服,看到他们才惊讶道:

“该死!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杰斯和齐尔伊萨同时沉默,恨不得抽死这个家伙。

罗杰斯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一丝不挂的乔麦披上,不由分说抱起他回营地。齐尔伊萨捡起乔麦浸湿的衣物跟在后面。

尽管罗杰斯一路上黑着脸以表示自己对乔麦的不满,不过过黑的肤色令他只是看起来更阴沉了,对乔麦毫无杀伤力。

乔海听完乔麦、罗杰斯和齐尔伊萨对自己交代的事情经过,慢慢冷静下来,对乔麦说:“去把衣服换好,然后来找我。”

五分钟后,换好衣服的乔麦回来了。乔海把他带离营地,罗杰斯不放心的跟上去。

三十分钟后,乔海带着鼻青脸肿的乔麦回来了。乔麦一边擦鼻血,一边委屈地嚷嚷:

“我不是没事吗!根本没有什么食人鱼……你看我洗个澡都好好的,倒是被你打了一身伤……”

乔海猛地转身,似乎是被气狠了,死死瞪着乔麦。乔麦噎了一下,不吱声了,被罗杰斯拉到林子后面上药。

所有人看着怒气勃发的乔海,都不敢惹他,只有蒙特苏马拉着乔海坐下来:“你来向大家说明明天的行程。”

乔海深吸一口气:“今天我们一直绕着索丽花走,却还能看见它们,估计还未走出红粉骷髅的领地,因此还要向北偏一些。”

明天我们直接渡河,然后朝着北偏东三十度的方向前进,直到离开红粉骷髅的范围为止。“

安吉拉忍不住问:“真的没有对付红粉骷髅的办法吗?”

还没等乔海回答,蒙特苏马叹了口气:“是的,我们公司曾经研究过红粉骷髅,却一无所获。我们曾经还对幸存下来的人做过研究,希望找到保持青春的秘方,但是也失败了。”

“幸存的人……天哪!那个传说,是真的吗?”安吉拉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这让她显得年轻了一些,像一个小姑娘。

“是的,”蒙特苏马突然笑了起来,爽朗又帅气,“假如我们探险队里都是安吉拉小姐这样的人,也就不用为了这些小蝴蝶发愁了。”

安吉拉第一次看见他笑。

蒙特苏马是个英俊的印第安人,面孔方正,颧骨很宽。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棕色,像鹰一般锐利。蒙特苏马身材高大健硕,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公司的总裁,反而像是一个勇敢的战士。

他严肃的时候威严十足,笑起来却温柔极了。安吉拉呆呆的望着他,眼中写满了痴迷。

当天晚上,乔麦非常悲惨的被罗杰斯坚决拒绝了。罗杰斯明确表示,乔麦无组织无纪律的行径深深触怒了他,所以要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惩罚。

原话当然不是这样,但对乔麦来说大概就是如此了。他只能一个人凄凄惨惨睡在第一次使用的睡袋里,哀叹自己的不幸。

不过另一边的罗杰斯也失眠了,他翻了翻身,稍稍觉得有些不习惯。

翻来覆去好久,乔麦终于艰难地睡去。然而他还没睡多久,就被外面的嘈杂吵醒。

睡袋猛然被人用匕首划开,乔麦一睁眼就看见杰克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废物完好无损,汤姆却被吃得只剩一只手?!”

第六章

乔麦迷迷糊糊,根本还没有清醒,猛然被人揪起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杰克双眼通红,似乎下一秒就要掏枪杀了他,却一下子被人扔了出去。

乔海怒气冲冲把杰克扔出去,又踢了一脚,怒声问他:“怎么回事!闹什么闹!”

“汤姆死了!”杰克嘶声怒吼,卯着劲儿要冲到乔麦面前,“他被食人鱼袭击,死了!”

乔麦光着膀子从破碎的睡袋里钻出来,一边吊儿郎当穿衣服,一边斜着眼睛睨着杰克:“你哪只眼睛看出我长得像食人鱼了?”

“你!”

“别吵吵,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罗杰斯按住狂躁不已的杰克,出声询问。

杰克挣开他:“昨天我和汤姆去洗澡,却遇到了食人鱼,汤姆他……汤姆他被袭击了。不到一分钟,他就被吃掉了,我只来得及带回他一只胳膊!”

说完,杰克又暴躁起来,闻声而来的四人组里其他两人听了也是心情激愤。

“都是你的错!为什么你没有事,汤姆却死了!要不是你,汤姆也不会放下心进入河流!”

“没错!”

“给汤姆报仇!”

其他两个人也跟着附和,一时间吵闹不休。

乔麦却目瞪口呆看着这四分之三人组,像是在看从天而降的外星人:“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逻辑帝,你怎么不直接说是我指使食人鱼攻击你们的呢?”

“噗嗤。”

同样赶来围观的人群里发出笑声,杰克恨恨巡视众人,却找不到发声之处。

“再说,”乔麦冷笑,“你俩一块去,为什么你没事?”

杰克表情悲痛,似是无限伤感:“是汤姆救了我。”

“那你还不回去杀了那些水虎鱼给汤姆报仇,来找我的晦气做什么?还是说柿子要挑软的捏?”乔麦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他太了解这些玩儿命的大兵是如何趋利避害的,看着杰克衣着整齐的样子,乔麦甚至想象得出杰克是如何把汤姆推向河流深处,自己从容逃脱。

“你不要欺人太甚!”三个雇佣兵集体叫嚣起来,“有种和我们打一架!”

“闭嘴!”乔海一声暴喝,怒不可遏,“昨天布莱克警告你们的话没听到吗?我揍乔麦的事你们不知道吗?罗杰斯,你来告诉他们明知故犯的后果!”

“'游隼'团章第四条,不听从指挥者,生死自负。”罗杰斯上前一步把对着杰克面露挑衅的乔麦抓到自己身边,冷淡地回答。

杰克冷哼一声:“你是他叔叔。”接着转向罗杰斯:“你是他相好,自然都向着他!”

罗杰斯突然觉得膝盖隐隐作痛,一脸莫名其妙地动了动腿,只当自己抽筋。

倒是一边的李泳洙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劝道:“热带雨林的河流里什么都有,乔麦先生没事只能说他走运。至于汤姆的死,真的怪不得乔麦,毕竟谁也预料不到食人鱼什么时候会出现……”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在杰克的瞪视下小了下去,把自己藏在其他人后面。

大家都知道,这几个雇佣兵是在无理取闹,可是他们凶神恶煞,没几个人敢上前劝架。偏偏蒙特苏马又不在,乔海又是个护短的人,气氛顿时僵在那里。

好在一大早就不见踪影的蒙特苏马及时出现了:“又怎么了?乔海你的雇佣兵能不能安分一点。”

众人回头,就看见蒙特苏马一身紧身衣,显露出健硕的肌肉轮廓。乔麦腿一软就想贴过去,被罗杰斯拉住:“别闹!”

“嘿嘿嘿嘿嘿……”乔麦只好干看着流口水。

“死了一个。汤姆偷偷下水,叫鱼吃了。”乔海皱着眉头看他,两手抱起胸看他,目光复杂。

“死了好,省的下次惹出更大的麻烦。”蒙特苏马冷漠至极的话惹得其他三人脸色大变,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吩咐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过河。

不过蒙特苏马经过杰克的时候,冷笑着警告他:“找到古城遗迹后随便你做什么,不过现在,你最好一切听我的。”

博物学家最理想的活动,就是有大公司支持的探险:不仅报酬丰厚,提供的设备也往往是顶级的。而Palenque总裁亲自参与的探险队,当然配备着最齐全的装备,包括目前新研制的纳米艇。

蒙特苏马一早起来,就是去准备纳米艇渡河。而当人们看到精巧灵活的小艇时,都露出了艳羡与钦佩的神色。

高凌云摸着船舷啧啧称奇:“太方便了!这就是Palenque公司今年的新品吗?简直就像凭空变出来一样。要不是要价太高,我也买一艘。”

齐尔伊萨笑眯眯点头:“是的,今年主打便捷,力推的就是这一件商品。整个船身是利用新纳米技术制造的,轻便可折叠,使用时直接展开就行。”

“少废话,”乔海打断他,“人多船小,还要分好几趟,动作都快一点。蒙特,先把行李都放上来,雇佣兵过去三个,这边留下三个。”

蒙特苏马提起一个背包准备放到船上,安吉拉却猛地阻止了他:“蒙特才是队长,你怎么可以对他指手画脚?”

乔海看着她,挑挑眉不说话。他身上自带军人的戾气,即便不言不语,也吓得安吉拉够呛。

即使对高大强壮的乔海有些恐惧,安吉拉仍然颤抖着与他对视。蒙特苏马寡言少语,不喜欢与人亲近,却和这个乔海多次争吵,安吉拉本能地认为两人不和。她想利用乔海向蒙特苏马展示自己的维护之情,以求得蒙特苏马另眼相看。

她爱上他了,并且坚信只对自己一人展颜而笑的蒙特苏马同样对自己有意思。

沉寂片刻,蒙特苏马淡淡开口:“乔海负责此次探险的保护工作,布置雇佣兵也是他的职责。”

安吉拉大窘,蒙特苏马却一点也不给她留面子:“请叫我蒙特苏马,这才是我的全名,乔海那样的叫法是对一个阿兹克特人的不敬。”

“……对不起……我不知道……”安吉拉涨红了脸,右手神经质地抚着耳侧的金发。

乔麦看好戏一般傻乐:“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叫'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高野先生你可以给自作多情的安吉拉阿姨解释一下。”

高野尴尬,安吉拉的脸则彻底变得铁青。

“开始行动吧,”齐尔伊萨笑着制止乔麦继续放嘴炮,“毕竟二十年前安吉拉小姐也是有名的美人呢。”

这下安吉拉的脸彻底变成漆黑色了,乔麦和齐尔伊萨交换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眼神,各自开心忙活去了,留下安吉拉一人站在原地又羞又恨。

安吉拉身为亚美利加第一学府的地质学教授,很多年没被人如此奚落过了,而自从这次进了雨林,她再也没享受到从前探险时的优待。

即使是她没有成名之前,遭到的嘲讽也是针对她容貌的嫉妒。她摸着自己的脸无比惶恐:难道自己真的老了,美貌丧失了曾经的吸引力?

两岸往来三次之后,终于把所有的物资和人渡到了河对岸,队伍得以再次前进。

两日之后,布莱克兴奋地向大家宣布马上就要避开红粉骷髅的地盘,这意味着他们的路程可以缩短了。

众人都是兴奋不已,围在炉子前闲聊,集体松了一口气。

杰克他们暂时平静下来,也看不出失去同伴的伤心了,此时正在互相吹捧。

乔麦无骨鸡一样靠在罗杰斯身上看着他们,一手摸着罗杰斯结实修长的大腿,懒洋洋不肯动弹:“罗杰,我特别感谢死去的汤姆。”

“?”罗杰斯莫名其妙。他现在已经习惯了乔麦没事就巴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发现乔麦的没骨头针对所有肌肉人士。

“多亏了他,杰克才会毁掉我的睡袋,我才可以每晚和你一起睡,嘿嘿嘿嘿嘿嘿……”

“……”不过他还是无法习惯乔麦的没脸没皮。

“罗杰,你有没有觉得安吉拉大妈看起来很不对劲?”

“……不要叫别人大妈。”

“好吧,安吉拉大婶看起来很焦虑啊。”乔麦无辜望向罗杰斯。

“……”罗杰斯无言,不过还是仔细观察安吉拉一番,发现她真的不像其他人一样轻松。

“安吉拉小姐,”正在吃面包的蒙特苏马也发现了安吉拉的反常,“你哪里不舒服吗?”

安吉拉脸一红,紧张的拉扯平自己的衣角,低声道:“突然听说要离开索丽花范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倒是很高兴,索丽花群的面积比我想象的小,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蒙特苏马先生,”安吉拉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问他,“您公司对红粉骷髅的研究还在深入吗?要是永驻红颜的药品问世,一定会大受女性欢迎。我也非常希望……”

“研究停滞了以后就被董事会叫停了,红粉骷髅的毒素非常奇怪,一直没有结果。”

“是吗……”安吉拉有些失望。

蒙特苏马却对着她露出进入雨林以来第二个微笑:“辜负您的期待了。不过容貌对一个优秀女性可有可无,就像安吉拉小姐这样,即使上了年纪,仍然拥有独特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蒙特苏马原本是在称赞她,安吉拉却白了脸色。

旭日初升,雾气还未散,众人已醒来了。

除去安吉拉,她的睡袋空荡荡,人已不见踪影。

蒙特苏马看着地上垮成一摊的睡袋,脸色铁青。乔麦看了看四周,在东南方向发现一串浅浅的脚印。

“蒙特苏马先生,你还记得昨晚和安吉拉的对话吗?”乔麦若有所思地望着那个方向。

“记得。”蒙特苏马也沉下脸色,“我低估了女人对容貌的执着。”

乔海拍拍他,示意乔麦和罗杰斯去找人,其他人原地等待。

“我们也去。”杰克不甘示弱。

乔海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滚蛋:“乔麦去过热带雨林,他熟悉雨林里的追踪法,让你去到时候还要找你。”

杰克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乔麦带着罗杰斯沿着安吉拉在树叶、土地上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走,终于在两个小时后发现了她。

确切的说,发现了她的尸体。她倒在一大片索丽花旁,整个人变成了焦黑色,仿佛被大火灼伤过一样。她的右手里,还攥着一只虚弱挣扎的蝴蝶。

粉红色的。

大片大片的艳粉色花朵在微风中摇曳,几只同样粉红色的蝴蝶悠闲在其中翩翩起舞,翅膀折射着光辉。一切美丽到不真实,安吉拉的死却是赤裸裸的残酷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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