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周安晏抱着季晨，看着对方低垂的眼眸，不甚开心的面孔，稍微有些心疼。他很难想象季晨也有如此不如意的童年，对方一直表现的自己个嚣张跋扈的小少爷，备受宠爱，肆意妄为，其实季家这些随意和纵容的背后，有的只是冷漠和忽视，然而他们中的所有人，包括最开始的季晨，都没有发现这个事实。

这让周安晏想起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补偿和关心，他都没有办法把小恒该有的母爱给他，年幼失母的痛苦他不懂，他的母亲很爱他，所以他无法体会没有母爱成长的童年，但正是不懂，才觉得无可奈何。

而季晨比他还不如，至少小恒还有他，季晨呢？他什么都没有。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季晨乖乖被他抱着，忽然笑了笑，“安晏，我早就不在乎了。其实我没那么委屈，相反借着季家的名气干了很多事。比如在盛世，大家都觉得我是被人宠大的小少爷，对我也不敢不恭敬。”

周安晏指尖挑过季晨的下巴，深深看向对方的眼睛。季晨的眼里没有一点波澜，没有玩世不恭，也没有自哀自怨，他是以一种平静的语调诉说这个事实的。周安晏停顿片刻，温柔的吻了吻季晨的嘴唇，“错了，你在盛世，是因为我的缘故，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以后靠我就可以了。”

季晨忍不住裂开嘴，“好吧，你就是我最大的后台。”

两个人就这样接了会儿吻，半响过后，季晨放开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安晏，我也该去片场了。今天的工作再迟到，王姐估计真要恨死我了。”

周安晏笑了笑，“她哪敢……好吧，你去吧。”

季晨又亲了亲他，转身离开了，待他走后，周安晏坐在椅子上沉思了一会，打电话把东咚叫了进来。

他把事情的原委大致和东咚说了一遍，然后吩咐东咚去调查季晨生母的下落。

东咚听到这件事，开始是有些吃惊，但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了一声就出去办事了。他的嘴巴很牢靠，这也是周安晏喜欢用他的原因之一。周安晏觉得季晨的身份就犹如一个定时炸弹，原先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应该查个清楚，再者说，如今季晨这么红火，难保他的母亲不会看见对方的消息又跑来找他。

不过季晨并没有像周安晏想的那么多，他本来就没有意愿要寻找自己的生母，现在更不在乎对方在哪里，是死是活，说句冷漠的话，他心里那份生育之恩早就由季父用金钱偿还了，因此对方无论怎样都和他没有关系，毕竟在最初的时候，她生下他的目的就很不单纯，也从来没有关心过他。

只是感情的事无法控制，就算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无所谓，季晨还会因为被生母舍弃，被家族冷漠而感到难过，他会把这件事倾吐出来，就像积蓄已久的洪水总是要找到一个发泄口，希望周安晏可以替他分担这些痛苦。季晨不想一个人体会这种情感，这样太辛苦也太不堪，他不能够一个人面对。

周安晏如何不明白他心思。他心疼这样的季晨，也愿意接替季攀的位置，照顾好季晨。或许他以前并不关心季晨的内心，但是现在的他绝对没有办法在把季晨放着不管。

东咚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重新回到周安晏办公室，他替周安晏煮了一杯咖啡，一边道，“董事长，我联系了侦探社的人，他们答应立刻开始调查季少爷的事情，不过大概几周之后才会有消息。”

周安晏点了下头，“辛苦你了，这件事你全程看着，别漏了什么信息，其他事情可以暂且缓一缓。”

东咚心想，看来季少爷在周安晏的心里真的非常重要，因为对方居然说出优先考虑季晨的话，这对公私分明的周安晏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当年即便是周安晏那么喜欢的苏文谦，周安晏也很少为他放弃公事。

不过看着老板毫无自知的面孔，东咚还是把这些话憋在了心里，手里拿着几份文件送上去。

“还有，这里有几份合同恐怕得先请您过目，刚才季少爷在的时候没敢打搅，所以我擅自替您做了整理……”

周安晏把季晨和自己的事情放到了一边，拿起东咚说的文件翻阅，东咚把资料整理的很详尽，背景和利润空间标注的十分明确，这给周安晏节省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这些提案大多数是他直系属下提议，还有一些是董事会的建议，周安晏比较看重的是前者，他对喜欢对他指手画脚的董事会一直没有好感。

“对了，陈副董想提公司里的一个人作为a牌子的形象代言人，拍广告的夏导演托我来问您的意思，看您是拒绝还是同意。”

周安晏的目光顿了顿，回过神来，“他又想提新人？”

东咚飞快的看了一下备忘录，“也不算新人，那个女明星在公司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但是一直都不够红。”

盛世集团的副董就是董事会的人，名叫陈然，平时属于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类型，他算是董事会的传话筒，万事都以董事会几个老头子的旨意为准，时常和周安晏对着干，周安晏很不喜欢他，却又不得不防范着他，当初董事会在周家夫妇去世后，一度和周安晏闹得很僵，后来在方家的调解下，两方各退一步，结果就是某股东之子陈然进了公司，担任环宇集团副董事的职位。

然而，作为集团的绝对控股人，周安晏要保证自己所有的决定都会被无条件遵循，因此这么多年来，陈然副董的名头虽然很好听，实际上只是一个空位，实权渐渐的被周安晏所架空。不仅如此，周安晏还打定主意要稀释其他一些重要股东的股权，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机会，才放任董事会通过陈然插手公司内部。

所以陈然做了很多烂事周安晏都对他视而不见。他知道陈然很喜欢玩公司的女明星，不过只要你情我愿不是强迫，别闹的他面前来，他都随着他们去。有时候更是提供给他一些便利，陈然毕竟知根知底，很好打发，若是董事会联合起来，派了他人对付他，恐怕还要发一番心思。

看来，收股权的事情必须尽快进行。否则一直这样下去，他心里也不安宁。

“他要提的人是谁？”

东咚补充，“就是白佳。您见过的。”

周安晏皱起眉，“文谦的女朋友？”

“确切来说是前女友。”东咚说，“苏先生已经和白小姐在两个月前分手了。之后白佳就找了陈副董，两人期间完全没有见面。苏先生现在似乎和一个新生代模特在一起。”

周安晏不想听苏文谦的绯闻，因此点点头就算知道，对于白佳则有点惊讶，他开始觉得对方是个很没脑子的女人，空有一副美貌却没有内涵。现在她的选择却让他有了新的认识，他以前因为苏文谦调查过白佳，自然知道白佳的合约估计还有几个月就到期，若是没有很大的利用价值，公司不会继续花钱培养这样一个花瓶身上。估计白佳自己也知道自己续签后不如新人演员有优势，因此把脚步转移到别的方面。

“那么，您的意见是？”

“随他便吧。”

“那我去回复夏导了。”东咚颔了颔首，抬脚走出去。

周安晏想了想，又打电话给东明，“东明，你对白佳了解多少？白佳的经纪人是谁？”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东明正在片场，电话那头有些闹哄哄的。“她好像是马鑫带的人，不过马鑫下面还有许多艺人，对她估计也不太关注。”

“那你等会去和马鑫说，让他把白佳的合约准备一下，就按照二类的来签。”

东明微微有些吃惊，二类已经算是比较有名的演员待遇了，不算是天王级的却也不低，一般来说签约的时间是四到五年，白佳这个女人只是有点小聪明，也没出众到哪里去，周安晏又怎么关注起她来了呢。

“周先生，白佳和苏影帝好像已经分手了，两人目前没有任何关系。”他还以为周安晏因为苏文谦的原因才对白佳另眼相看，便语气委婉的提醒他。

“我知道。”周安晏笑了笑。“如果马鑫问起来，你就说是陈然的要求，我同意了。”

东明闹得满头雾水，但还是依言给马鑫打了电话。他是公司的首席经纪人，虽然现阶段一直围着季晨转悠，但手下其实还替周安晏管着一些经纪人，所以这件事由东明通知马鑫再好不过。

马鑫知道后态度不热，反而有些不高兴，“东哥，恕我直言，白佳的演技，唱歌都不行，而且她在公司的人缘也不好，签个三等的合约就顶天了。”

东明说，“好歹也是陈副董的人，他要捧白佳，你也不能拦着不是么？”

马鑫皱起眉，“陈副董的人多了去了，以前还不是有那什么许小姐温小姐的，每一个都要签二等合同，那公司还不乱套啊。”

周安晏下属的特性就是敢说敢做，这也是周安晏极力培养他们的一点，因此马鑫一点都不怕得罪陈然，很直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东明笑这打断他的话，“行了，你以为我会买陈然的帐不成？那个白佳算什么东西。”他压低了一下声音，“这也是周先生的意思，你就照着做吧。”

第37章

与此同时，季晨正在赶拍《为皇之路》的戏份，一下午都没有休息，他最近因为父母的事情情绪复杂，正好和戏中人物的心境吻合，下面的场景几乎是一遍就过了，这倒是让王姐很高兴，她以前觉得季晨这样顺风顺水的人，是拍不出那失意隐忍，苟且求生的感觉，当然现在这种想法早就没有了，季晨比她想象的悟性还高，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拿捏到位，根本不需要她多说。

中途，季晨坐在边上休息，一名场务给他送了一瓶可乐，季晨刚喝了两口，东明就出现在他面前，伸手把可乐从他手里抽走，故作不满的环视周围，“谁给季少拿的可乐？不知道这种东西对季少身体不好吗。换茶水去。”

旁边人十分惶恐的接过，又急匆匆的下去泡茶。季晨白了他一眼，“别嚷啦。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大牌呢。”

东明理直气壮，“这怎么是耍大牌呢，周先生关照过我，说你不能再喝这种碳酸饮料，上次身体检查都有点骨质疏松，你以后不注意，老了可要受罪的。”

季晨差点没被自己呛到，“我现在还年轻，你别诅咒我好吗？”

“就是年轻才需要保养，”东明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身体好，每天跟着剧组跑动跑西，一点也不注重养生，结果现在人老了，一到个阴雨天气就腰酸背痛，一身的职业病。”

季晨觉得他夸大了，东明也就三十出头，比周安晏小个一两岁，哪里来的‘人老了’。他懒得理会东明，结果对方停顿两秒，又在边上窃笑起来，“再说了，董事长能力也不差，又年轻力壮的年纪，你这时候不保养，不怕以后满足不了他么？”说罢，眼睛还暧昧的在他腰间部位游移一圈。

季晨脸顿时涨红了，低低的对他吼，“快闭嘴！”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话题不知不觉的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季晨才知道刚才东明出去是给马鑫打电话，为的是白佳的一纸合约。当听到那个女人的合同是周安晏特意吩咐的，季晨眉头都皱起来，“安晏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还要捧对方那个花瓶吗？”

东明摸摸鼻子，“这我就不知道了，周先生的安排，我们自然是要遵循的。”

季晨自己就是二等条约，二等合约虽然比不上一等，但也是一流明星的待遇。平时资源都是他优先挑选，再有一个周安晏做靠山，在公司里基本上是横着走。当然公司里还有很多的一流明星，季晨也不是小气到忌讳新人上位，他只是生气那个白佳算什么，居然也能让周安晏另眼相看。

实际上自从医院一行，白佳对周安晏出言不逊后，季晨就一直很讨厌这个女人，他平时在公司里看见了对方都使劲的欺负她。白佳开始还还击两下，说一些挑衅难听，自不量力的话，后来看经纪人没挺她，苏文谦也不想管，只好灰溜溜的遁走，从此以后看见季晨都绕道走，季晨也就把这个人忘到脑后。不料如今对方却又出来碍他的眼，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话，季少爷本来就差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他不是乱发脾气的人，冷笑一下就不说话了。不过周身的气场实打实的低沉下来，搞的周围人都不敢和他对视。东明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惹得这位小祖宗不高兴，只能小心谨慎的赔着笑，“我说季少爷，你又怎么了？”

季晨轻蔑的哼了一声，“我就是想那个白佳，她还真是上道，不知道是找了哪个门路，我就看她还能翻腾几回。”

他还不知道白佳和苏文谦已经没了关系，只觉得是因为苏文谦的要求，周安晏才出手帮忙。平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个人做不成情人，友谊也是在的，然而他今天刚和周安晏说了心里话，正是敏感的时候，就觉得某人的存在意外的碍眼了。

周安晏所有的注意力本该就是他的，那些什么苏影帝白小姐，都不该分他的心。

季晨心里憋着把无法发泄的火，只好把注意力完全投入演戏当中，之后有他的戏份几乎是一路飙过，连原本还有几次的ng次数都减少到零，还带动了其他演员的表演。基于此，王姐对他夸了又夸，后来更是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录制，作为众人努力的奖励，不过等到季晨从片场上下来，脸色仍旧是阴沉沉的。

而这一边，东明看见季晨不高兴的表情就心里暗暗叫苦，最近季晨由周安晏宠着脾气是好了点，但本质还是那个可怕的小魔王，他都差点忘记了季晨有多么喜欢钻牛角尖，一偏执起来就爱走极端。以前和周安晏有几次冲突就是因为他骄傲不服输的个性，即便现在他改变了许多，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点以前的影子。

好在到了晚上，周安晏亲自派车过来接他的时候，季晨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不少。他坐在汽车后座，整个人靠着周安晏身上，眼睛半睁不睁的似乎在休息。周安晏笑着亲了他面颊一下，“怎么了，拍戏很累？”

“还好，我习惯了。”季晨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睁眼看了一眼窗外，“你这是去哪里，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带你去外面吃饭，今晚我没让厨房做菜，你想去哪里？”

“那就去西餐厅吧，我想吃意大利菜。”季晨很干脆。

情人发话，周安晏当然同意，他知道一个不错的西餐厅，里面的意大利菜很有名，“那就去城北那家店吧，那里面的厨师我认识，以前季攀也说好的。”

季晨点了点头，没有反驳，“我哥说好的那肯定很好，他那个人嘴巴出了名的挑剔。”

他们说着就从贵族小学那面接了小恒，然后一家三口来到周安晏所说的意大利餐馆，在那吃了一顿很美味晚餐。有孩子在身边，季晨自然不会有什么动作，表现十分完美，一顿饭和两个人说说笑笑，好像下午那个独自生了半天气的那个人不是他。

不过季晨哪里会这样轻易忘记忘记白佳的事情，他只是把事情放在心里，等着回家再想办法套周安晏的话。

果然，回到周家后，季晨就主动凑过来吻周安晏。周安晏本来心疼季晨工作辛苦，没打算今晚同他做什么，却被那样的亲吻吻出火气，把人拉进了浴室，待两个人事毕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周安晏抱着季晨，手在对方头发上不紧不慢的拨弄着，“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季晨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我一直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