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番外——白三千白公子
白三千白公子  发于:2015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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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小节

“那王爷就走吧,不要在这里了,把我这病体残躯丢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吧。省得王爷看着心烦。”郑远汐万念俱焚。

高奕瑄心里难过,竟也半分情面不留。冷冷道:“这是本王的房间,你出去。”

郑远汐看看王爷,王爷面向别处,连看都不想看他。郑远汐苦笑,艰难地撑起身子。一步步走向门口。手扶到门框的时候,郑远汐回头说:“如果我说,我的心不是向着太子的,我也不知道太子为何会过来,王爷您会相信吗?”

“如果我拿刀杀了你,我说刀不是我的,你会原谅我吗?”对高奕瑄来说,太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害人工具。

郑远汐苦笑,转身走出屋子。高奕瑄这样怀疑郑远汐,郑远汐不想辩解半个字。

郑远汐出去没多久,苏生就慌慌忙忙跑到高奕瑄屋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王爷……王爷……王妃跳进静心池了!”

“什么?!救上来没有?”高奕瑄紧张。起身正要去静心池看,苏生说:“已经救上来了,也叫了大夫,正在给王妃诊治。”高奕瑄一咬牙又坐了下来。狠了狠心说:“把王妃安排到东厢去,找几个人伺候着,不允许他出门。”

“是。”苏生答应了,刚要走,高奕瑄又喊住他说:“小心盯着,不要让他出什么事。”高奕瑄想到郑远汐跟太子合伙陷害自己,就心软不下来。就算是心疼郑远汐,也决不能原谅他。

苏生刚走了没多久,独孤越泽就来了。独孤越泽是高奕瑄的偏将,不打仗一般不会来找高奕瑄。他进门先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点明来意。

原来宇文执巧妙渡过了黄河,还将陈瑾然虏了去,齐军损失巨大,想那陈瑾然是陈国大将,齐国总不能在这次战役里,坏了跟陈国的关系,于是正在想办法。谁知那宇文执主动求和,但是求和的条件是要高奕瑄去谈判。华羽先不知道是不是宇文执的缓兵之计,可齐兵暂时没有能力再打,于是快马加鞭通知高奕瑄去谈判。

没有人比高奕瑄更清楚,宇文执要点名叫高奕瑄来谈判的原因。但是对于这次的谈判,高奕瑄还是有些害怕的,他敬畏宇文执,不单单是怕的情感对待敌人,是最让人难以抉择的。

两个人在怀州城外,湖心一座小亭子里相见。宇文执带着全远祺和十几个护卫。高奕瑄带着独孤越泽和十几个护卫。宇文执先到,高奕瑄来的时候,宇文执一个人在站在湖边等。他穿着威武的周国大将军铠甲,胄盔摘下来放在我在手中。一席乌黑的披风遮住了宇文执的背影。高奕瑄一步步走近宇文执,宇文执回过头,明晃晃的铠甲把宇文执健硕的身姿展露出来。宇文执气势逼人,高奕瑄放慢了步子。有一瞬间,高奕瑄甚至想,如果宇文执不是周国人就好了,那样他们就可以没有任何顾忌。不是宇文执这样的人才难得,而是能与高奕瑄聊得起来的实在少见。

两个人分别的时间不足两个月。再次相见的时候,高奕瑄却与以前有些不同。虽这两个月宇文执没有见到高奕瑄,却清晰地看出了他的变化。

“两个月不见,高兄别来无恙。”宇文执像是见了旧相识,满脸笑意。

“劳烦周国大将挂念,本王这两个月过得还算好。”高奕瑄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二人交了武器给手下,只身前往亭子。亭子在水中央,要走过一条窄窄的木桥。一路走过去,宇文执随着高奕瑄的步子,盯着高奕瑄,目不转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个心心念念的人盼来了。虽然付出了不少代价,但也是值得的。两个月不见,高奕瑄倒是比以前英气果敢了不少。

到了亭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现在两人在这里说什么,岸上的人是听不到的。高奕瑄看着宇文执,看了半晌,犹犹豫豫道:“在昌黎王府相处了那么久,我只当你是文宇。如今在这里见着了,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谈判?”

一句话让宇文执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来这里之前,他想了很多种把高奕瑄抓回去的办法,也跟全远祺商量过,只要他一声令下,全远祺就会杀了高奕瑄带来的所有人,然后冲到亭子,帮宇文执把高奕瑄虏回周国去。高奕瑄的一句话让宇文执心软了。他看出了高奕瑄眼中的为难。宇文执想放长线,不能在这里就因为高奕瑄的一句话乱了方寸。他抱拳道:“既然昌黎王这么说了,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宇文执,小弟不才,在周国谋了个大司马的位子。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跟您——齐国的昌黎王讨论一下此战的求和事宜。”

听到宇文执这么说,高奕瑄心中有些难过,没想到再相见的时候,宇文执竟没了之前的热情。高奕瑄心想,既然宇文执不愿提之前在昌黎王的事,他也没必要自作多情,便说:“本王这次来,已经应了你的要求,我们的要求是让你放了陈国将军,然后退兵到黄河彼岸。”

先是被高奕瑄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随后宇文执哈哈大笑,笑得高奕瑄有些莫名其妙。一边笑一边说:“我后悔让你来了,可以换人吗?哈哈……我怎么会选了要跟你商谈?这样的要求,也就只有你提,我才会答应吧?”

高奕瑄被宇文执笑得有些尴尬,还以为宇文执已经对他没了想法,却怎么也没想到宇文执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他只不过是仗着宇文执对他十分温柔罢了。以为在昌黎王府里的那些温柔,只是宇文执想要掩藏身份的手段,却不想他出了王府,还能对高奕瑄如此宠溺。连这种近乎无理取闹般的要求也答应。

高奕瑄虽心中忐忑,但宇文执终究是答应了。高奕瑄便转身就要走。宇文执收了笑,提高嗓门:“昌黎王这就要走了吗?”

“你既然答应我的要求,那我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难道还要跟你喝杯茶叙叙旧?我们可是敌人啊。”高奕瑄的反驳在宇文执眼中怎么看怎么像是闹别扭。

“敌人?”宇文执笑,“你说的我都答应,我还是你的敌人?那那些瞧不起你,连战场都不让你上的人是你的什么?朋友吗?你一身好本事,难道心里就没有不平衡吗?”

“谁上战场打仗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减少战乱,还百姓一个安定。所以我并没有不平,才会同意来劝你退兵。”高奕瑄说的十分平静。

宇文执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太年轻,经历的太少,你以为,我退了兵,就可以给百姓安定了吗?只要有三国鼎立一天,百姓就一天不得安宁。”

“你说什么歪理?”高奕瑄回头有些怒,“你又没做过普通百姓,你怎么知道百姓有多厌恶打仗?百姓才不管国家政权在谁手里,只要没有战乱,他们就可以好好生活。”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宇文执说,“我的意思是,若把三个国家合为一个国家,那么自己的国家跟自己的国家是不会打仗的,百姓也不用担心战乱的问题了。”

高奕瑄起先怀疑过宇文执的野心,但是没想打宇文执的野心这么大,不过,不大怎么叫野心呢?高奕瑄说:“那你有没有想过,百姓要经历多少战乱,才能等到安定的那一天?三个国家要打多少次仗,才能统一成一个政权?如果作为一个将军,能在国界上把战争的事解决了,不就省了这些问题吗?”

宇文执沉默了一会儿说:“原以为你是一个只为自己保命,不管百姓死活的人,想不到你还有这些想法。但是这根本行不通。以前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想保住自己的国土,保证自己百姓的安全,但是事与愿违,战争一直在继续,无论你多么不想打仗,战争仍在继续,总有人心里充满欲望,无论是对土地还是对权力。打了这么多年仗,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片土地无论广阔与否,都只需要一个政权,三个政权只会战争不断。”

高奕瑄哼了一声。

宇文执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你不同意我,我不怪你,这个道理跟你拜师学艺一样,师父把武术的技巧和招式全都讲给你们听,你们懂了,但是在实战中,还是会败,只有你自己不断被打,不断吃亏,不断练习,才能参透其中奥妙。而回过头来一想,你参到的这些,师父在之前,早就讲过了。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你不亲自经历,始终不解其中道理。”

“我不是来听你讲道理的,我们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回去下命令,带兵回去吧。”高奕瑄不想再听宇文执的理论。

“你太固执,不可理喻。”宇文执有些怒。

高奕瑄摇摇头:“不是我固执,是你固执,你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加在别人身上,而且认为这是对的。”

宇文执皱眉吼道:“你说我固执?我此番攻打齐国,就是要来带你回周国的,若是我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固执,我还在这里跟你废什么话?”宇文执怒火中烧,一步步逼近高奕瑄。高奕瑄总归是惧怕宇文执的,宇文执离他一尺近的时候,高奕瑄条件反射挥出自己的拳头。宇文执看高奕瑄跟他拳脚相见了,便也不再客气。抓住高奕瑄的手腕,拉向自己,想借力推力,可高奕瑄哪里是容易中招的主?另一只手的手肘抵在宇文执的胸口,挡住宇文执的力道,脚下一扫,宇文执不得不松开高奕瑄的手腕后跳。

在岸上的人见两位将军在亭子里打起来了,全远祺有些无奈,这个暴躁的王,又在任性了。全远祺也不阻止,笑笑看向独孤越泽。独孤越泽见两个人打起来,便按捺不住了。在来之前,华羽先就跟独孤越泽说过,宇文执叫高奕瑄来谈判,肯定有什么别的目的,一定要小心行事,保护好王爷。

如今两个人在亭子里打起来了,独孤越泽哪里还能安静地站在旁边看?胳膊一挥,就要带着护卫们冲上亭子。全远祺自是不会让别人坏宇文执的好事,带着所有人挡住独孤越泽的去路。两边的人见情况不对,纷纷拔刀。岸上两队人打成一团。

高奕瑄见岸上的人打起来了,高奕瑄忙停手,朝岸上大喊:“越泽!住手!”独孤越泽得令,看了一眼全远祺,全远祺脸上是不屑的笑。独孤越泽叫手下停手,盯着亭子里的两个人,静观其变。高奕瑄停了手,顺了顺衣服,对宇文执说:“你回去吧,我提的要求你也都答应了,我会派人送和解书过来的,你只要签了就好了。”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宇文执耍起无赖来,浅笑着看高奕瑄的反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怎么能说了不算?”高奕瑄急得发了火,“你哪里像个将军?简直就是个土匪!”

第三小节

“土匪也好,将军也罢,能得到你就行了。”宇文执耍起无赖来。

高奕瑄压住怒火,不能让宇文执气得乱了方寸。大声说:“齐军确实损失惨重,但是周军也已经伤痕累累,两军已经无力再开战。你们手里的筹码只有陈国将军,几乎威胁不到齐军。”

“无论开不开战,齐国终会失败,因为在齐国有决定权的不是你,所以就算你再为齐国着想,齐国也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发展。”宇文执为高奕瑄不值。

“就算决定权不在我,齐国国主也不会对周国有半分让步!”高奕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对齐国国主却是很没信心。

宇文执哈哈大笑,笑完了正经起来,正色道:“那我跟你打赌,就说要问齐国要母亲回周国。如果齐主同意,那么你就随我回周国,如果齐主不同意,那么,我就任你处置。当然了,如果你答应跟我打这个赌,我马上答应你的条件,放了陈瑾然,然后退兵。”

看着宇文执自信满满的样子,高奕瑄不屑,在他看来,宇文执说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齐主再怎么胆小昏庸,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要求。而且宇文执的条件太过诱人,一旦宇文执被俘,齐国就少了很大的一块绊脚石。犹豫了一会儿,答应宇文执。

见高奕瑄答应了,宇文执抱拳笑道道:“君子一言。”高奕瑄也抱拳回礼,宇文执见机握住高奕瑄的手腕,拉向自己,给了高奕瑄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未等高奕瑄还手,宇文执就松开他,后退两步,跟高奕瑄保持距离。看着高奕玹瞪大的双眼,宇文执炸毛般叫起来:“凶什么?!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高奕瑄转身走,宇文执得逞地笑起来,眉眼间都是灿烂。高奕瑄见宇文执这般样子,嘴角也忍不住上扬,看到岸上的护卫,又把笑容一瞬间掩了去。

宇文执在高奕瑄身后喊道:“后会有期!”高奕瑄终于走上了他铺的路子,宇文执都已经设计好,只要高奕瑄进来了,就别想回头。现在只等高奕瑄掉进前面的陷阱了。

陈瑾然听说是高奕瑄去跟宇文执谈判,才让自己获救。回陈国之前,偷偷去见了高奕瑄一面,只对高奕瑄说了一句话:“你不应该去跟宇文执谈判,不应该救我,这样一来,你是往宇文执的胜利又走了一步,不管你答应了宇文执什么,宇文执都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善自珍重吧。”

在这次战争中华羽先和容成耀都受了伤,所以庆功宴延后了。高奕瑄回家之后也没什么事做,脑袋里却不断地想起宇文执说过的话。

高奕瑄每次打仗回来,都会去悦川宫看看老夫人,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却很爱喝酒,高奕瑄带了一坛酒,几个下酒菜,又来给老夫人报平安。老夫人见高奕瑄毫发无损地回来,似乎并不奇怪。倒了酒,老夫人一边喝酒,一边和高奕瑄聊起来。老夫人说:“听说这次打仗是和周国?”

“是,是和您的儿子,宇文执。”高奕瑄和老夫人总是能抛开两人身上牵扯的关系,只要是在悦川宫,两人就是朋友。

“两个月不见他,他还好吧?”老夫人自是想念自己的儿子的。

“在我看来他是好过头了,不然怎么会来打齐国。”高奕瑄似是在母亲面前埋怨别家的捣蛋孩子。

老夫人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高奕瑄又问:“老夫人想回周国吗?”

“回周国?”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在我看来,在齐国和在周国,没什么区别。”

“那您想儿子吗?”

“儿子?你说宇文执?总归是想啊。儿子很好,有远大志向,还很聪明,很有孝心。”提到儿子,老夫人眼中闪过光芒。

“那您知道宇文执的野心是什么吗?”

“知道,一统天下。”没想到老夫人会跟说家常一样,说得心平气和。老夫人见高奕瑄惊讶的神情,笑笑说:“怎么了?你是觉得不可能?”

“不,不是。野心是一回事,实现又是另一回事。您觉得天下统一是好事吗?”高奕瑄把自己想不通的事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想了想说:“汉高祖统一了天下,当时有人恨他,也有人感激他。但他确实让百姓有一段时间免受战乱之苦。百姓可以过一段安定的好日子。但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刘邦那般能耐的,有很多人经历的战乱多了。就倦了,怕了,做了缩头乌龟……”说到一半,老夫人摇摇头又喝起酒来,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讲这些也没用,还是不讲了,没什么意思。”

高奕瑄百思不得其解,他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争,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老百姓那般期望和平的心愿,总不能彻底地明白,到底是一统天下好,还是保护好齐国的百姓,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好。不过细细想来,他觉得齐国如今十分强盛,齐主清正。若真要一统天下,也应该是齐国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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