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唐佑深呼吸,尽管怒火已经燃烧了五脏六腑,气得肝疼,还是用尽量平常的语气问:“我勾引了谁的男朋友?”
高跟女:“你勾引了慕少斯。”
唐佑:“慕少斯是你的男朋友?”
高跟女:“不是。”
唐佑:“那他是程子涵的男朋友。”
高跟女提高声音:“你不需要知道!”
唐佑:“是程子涵让你们来的?”
高跟女掂了掂手上的鸡蛋,看了看唐佑:“你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高跟女做了个投掷动作,鸡蛋扔过来,唐佑伸手接住,随手扔回去,没想到正中高跟女的额头,然后,高跟女的额头破了。
血流出来,高跟女眼睛一翻倒地不起——被血吓晕了。
对方拎鸡蛋的一群顿时炸开了锅:“卧槽见血了,120!120!”
然后,唐佑作为肇事者站在原地,被一群人围住防止逃跑。警车来的时候,唐佑还在纠结为什么那个女人的额头会那么容易破。
派出所。
一番调解后,唐佑赔高跟女医药费。
唐佑和警察叔叔大眼瞪小眼,警察叔叔:“找你家长来吧。”
唐佑闻着身上臭鸡蛋的味道,郁闷:“我成年了。”
警察叔叔:“那有保释人么?没有的话你得在这里住几天,还要交伙食费。”
我去,被拘留还要自己交伙食费?而且那样就参加不了考试,缓考事小,补考事大。
唐佑开始翻手机,翻了一圈后又在纠结给谁打电话,到了现在,唐佑捧到手机也不再第一个想到慕少斯了,但是想想,也不知道找谁保释。
“我可以自己交钱作保释费么?”
“不可以。”
唐佑耷拉了脑袋,打电话给方逸豪:“我是唐佑。”
“唐佑啊!我刚要打电话给你!你表哥来了……”
唐佑听方逸豪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后,才有机会插上一句话:“我打架进了派出所……”
方逸豪“啊”了一声,然后那边没有了声音,过了几秒钟,许钦辰的声音传来:“在哪个派出所?”
唐佑下意识地接:“我们学校西边的。”
挂了电话,不久许钦辰到了唐佑所在的派出所。一系列手续后,唐佑逃脱了“牢狱之灾”,走出派出所时,唐佑看着许钦辰,忽然很沮丧:每次最落魄的时候,许钦辰总会出现。
许钦辰见证了唐佑所有的囧事。
许钦辰看唐佑一副很郁闷的样子,以为他是觉得舍友没来,失望了,解释:“你那个姓方的舍友想一起过来的,但是另一个舍友出事了,所以他没有来。”
唐佑问:“谁出事了?”
“不知道。”
唐佑顶着一身的臭鸡蛋开始打电话:“方逸豪,……”
许钦辰没听唐佑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他拧紧了眉。
交保释费时许钦辰已经从警察那里知道了情况,大体就是一群男女和唐佑有什么过节,当街刁难,拿唐佑同性恋说事。
唐佑甚至被扔了臭鸡蛋。
看唐佑因为瘦略显单薄的身体,背上沾满蛋清蛋黄混合物,许钦辰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唐佑打电话关心舍友,还一直说自己没事,许钦辰觉得吕小孩那句“小强老师”很贴切。
他太倔强了。
许钦辰对唐佑“帮助和保护”的惯性又开始作祟,以至于他不顾所谓洁癖,不顾唐佑身上冲鼻的鸡蛋气味,不顾唐佑所谓的gay的身份,一把把唐佑拉上了爱车,系好安全带,往回开。
唐佑电话打到一半愣住了,几乎呈痴呆状看着许钦辰为自己系安全带时专注美好的侧脸和紧锁的眉头。
“别,臭……”
“没关系。”
对方身上的烟草薄荷气味和自己身上的臭鸡蛋气味交织,唐佑忽然喉咙有点哽。
电话里不断传来“喂?喂?”的声音,唐佑惊醒,继续打电话,却开始有点神不守舍。
可能是不知道该怎样和许钦辰说话,唐佑故意把那通电话讲了好久,也因此知道了顾一鸣他表弟出事极其前因后果,等唐佑讲完电话时,许钦辰的车也停到了车库里。
唐佑下车时,看到副驾驶上沾满了鸡蛋污渍,刚想说些什么,许钦辰关上车门,拉着唐佑往外走:“反正准备去彻底清洗一下,你别介意。”
唐佑开始嘴笨:“没关系……”
说完,唐佑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许钦辰勾了勾嘴角,笑出声:“走吧。”
唐佑又一次来到了许钦辰家,台风听到开门声时撒着欢儿跑到玄关等着,转眼被唐佑身上的味道熏得七荤八素,往后退了好几步,坚决不再靠近唐佑。
唐佑做了每次来许钦辰家必做的第一件事:一头扎进卫生间。
其实这次许钦辰去唐佑学校完全是因为张妈,张妈看唐佑特别顺眼,所以趁许钦辰回家时,要许钦辰给唐佑带了些东西,许钦辰这是当跑腿去了,结果又把唐佑给捡回家了。
唐佑洗了好久才出来,许钦辰替他榨了杯果蔬汁(觉得唐佑太瘦,要给他改善营养),递给唐佑:“还是那么瘦。”
唐佑诧异地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接过来,捏着鼻子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唐佑跑去厨房洗杯子,洗完杯子出来时,许钦辰看着唐佑,唐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咽口水:“你看什么?”
许钦辰一招手:“来做我的陪练。”
“哈?”
然后唐佑被许钦辰拉到了三楼健身房,站在健身房里,看着一件件健身器具,唐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堪比商业性的健身会所,这也太奢侈了吧?
没等唐佑感叹完,许钦辰手臂一长,转眼唐佑被挟持到许钦辰肋下,然后,“陪练”开始。
唐佑只感觉天旋地转:“?!”
许钦辰勾起嘴角,开始拿唐佑当沙包。
许钦辰擅长腿法(一般不用拳,钢琴师护手),但拿唐佑当陪练的时候,却几乎没有用任何腿法,细看,许钦辰仅仅是在引导唐佑一套防身术的样子。
偏偏唐佑这会儿没反应过来,死命折腾,最后被许钦辰摔得几乎浑身散架,不服气双眼冒火跳起来再打,再被许钦辰以各种拳法、膝法、肘发撂倒,再跳起来,再倒下去。
唐佑控诉:“你练过吧?这是欺负人!不带这样的!”
许钦辰俯视唐佑,很高兴的样子:“打架技术这么烂,还敢整天跑去打架。”
唐佑怒:“我没有主动要打!”
许钦辰:“那就是说,总有一些人,爱找你麻烦?”
许钦辰知道唐佑心里有事,有时候练练格斗也不失为一种宣泄的方法,所以他陪唐佑“打架”,其次,他觉得唐佑打架太次,却每次都和“打架”有着莫名其妙的联系,有必要好好TJTJ。
唐佑沮丧,坐在地上喘气:“你……你打架怎么这么厉害……”
许钦辰挑眉:“厉害?”
唐佑点头:“嗯嗯。”
许钦辰似乎很受用:“反正闲着没事,我教你?”
唐佑想了想,考试还在后天,而且上课都是自习,可以不去学校,其实主要是唐佑被鸡蛋砸,多少有点产生阴影的意味,一时半会也不想回学校,所以立即答应下来:“好啊。”
唐佑本来以为接下来又免不了被许钦辰当成沙包丢来踹去,没想到许钦辰却一把拉起他,丢进了卫生间:“刚刚流汗,再冲把澡,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兜风。”
台风很没有存在感地看着唐佑被推进卫生间,往后退了退,看唐佑进了卫生间又跑上前,伸出前爪去挠许钦辰裤腿:“呜~”
许钦辰知道,狗儿子又饿了,泡狗粮去。
泡好狗粮,台风看着狗盘里纯粹的狗粮加蔬菜,不满意,面无表情看着许钦辰:“……”(为什么没有牛肉?)
许钦辰拍拍台风的脑袋:“最近你太肥了。”
狗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台风和许钦辰对视了五秒钟,最后落败,低头吃饭。
许钦辰也去冲了把澡,换上一身休闲装,转眼见唐佑出卫生间,头发也没吹,还是套着之前那套居家服,裤腿半卷,细脚伶仃往那一站,要多单薄有多单薄(其实是唐佑变瘦加上裹着宽松的居家服才显得很单薄)。
许钦辰那样想,看唐佑的目光连带了三分关切,看得唐佑万分不自在:“车上都是鸡蛋。”
言外之意:满车的臭鸡蛋味那也能开出去兜风?
许钦辰看出他的不自在,转身走远拿吹风机:“那辆车已经有人取走清洗去了,我开另外一辆。”
嗯,另一辆……另一辆?炫富遭雷劈!
唐佑翻白眼,不知道现在私家车泛滥成灾啊还另一辆。
唐佑还在“我开另一辆”里纠结,又被许钦辰推到卫生间里给他吹头发。
唐佑的头发和他的性格一样,很不听话,甚至有一撮顽固地翘起,任凭许钦辰拿着吹风机怎么努力都摆不平那撮。
许钦辰较了劲,唐佑忽然乐了,那么大一人,出去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还和几根头发瞎较劲。
许钦辰忙乎了半天也没能搞定,干脆吹风机一收,找了套衣服给唐佑,衣服是许钦辰的,184.5的身高,让唐佑178身高的穿,总体情况变成了以下:裤腿微长微松,衬衫松松垮垮,整套衣服空空套套的,却没有那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嫌疑,反而透出一股子很悠闲慵懒的意味。
配合着唐佑有点迷蒙的眼神(可能有点困),整体可看作慵懒帅哥一枚。
鉴定完毕,许钦辰满意自己挑衣服的眼光,拉着唐佑开车进了一家理发会所。
chapter20
唐佑其实不想出去,被鸡蛋砸了又被许钦辰当沙包练到全身散架,现在他就想洗个澡爬床上狠狠地睡他个昏天黑地。
事与愿违往往是现实最好的写照,唐佑还是拗不过许钦辰,事实上许钦辰也没做什么,就是拉着唐佑塞进车里,唐佑也没多说什么就看着许钦辰发动汽车。
理发会所,发型师和许钦辰交谈了半分钟,在唐佑一头雾水中给唐佑剪了个新发型。
不是什么花哨的发型,却短短的干净整齐,看着很精神帅气,先不管唐佑本人满不满意,许钦辰赞不绝口。
走出理发会所,唐佑在上车前的一刻问了句:“理发,多少钱?”
许钦辰:“?”
其实许钦辰是没反应过来,他平时和朋友相处,大家经济能力不说差不多也不会差太远,况且许钦辰一般会主动承担费用,用那群损友的话说:“反正人许大才子不差钱。”
这会儿唐佑问他,就是存了还钱的心思,许钦辰好歹也明白过来了,想起信封里的毛爷爷,再看看唐佑领口处的锁骨,许钦辰也不急着开车走了,单手搭在车门上(车门没关),俯视副驾驶上的唐佑,直到唐佑在他的目光下咽了口口水,才不紧不慢地说:“以后再说。”
嗯……以后再说……吧。
唐佑还钱的心思在许钦辰的目光下被摈弃:继续问吧,太小家子气,就算是不想拿人家一针一线的好习惯也变味成做作了。
所以唐佑闭了嘴。
许钦辰满意地上车,开车,等红灯的当口,许钦辰问唐佑:“你心情不好时喜欢热闹还是安静的地方?”
唐佑:“嗯?”
绿灯亮起,许钦辰开车,唐佑开始思考问题:心情不好能去哪?图书馆学习去呗。
结果唐佑在心里想了半天,下意识觉得已经回答了许钦辰的问题(许钦辰问完后唐佑没吱声)。
许钦辰倒不介意,专心开车。
不到两分钟,许钦辰手机铃声响起,唐佑无意间瞟一眼手机屏幕,一串熟悉的数字冰凉地烙进视网膜,再在脑内形成反射,唐佑唯一感觉得到的就是:恶寒——那串号码的主人是慕少斯,慕少斯果然是无处不在的。
许钦辰也是随便一瞥,发现是串陌生号码,也没有去接听的欲望,腾出一只手,静音,继续开车。
手机屏幕变黑,唐佑提着的心慢慢放下又慢慢揪起,双眼无神地盯着车窗外,只是任何景物在他视网膜前都形成不了任何反射,始终有一串手机号码在唐佑眼前耀武扬威。
许钦辰发现了唐佑的不对劲,路边泊车,侧着头看唐佑。
目光呆滞,他怎么了?是为了之前的臭鸡蛋?还是那群人以“同性恋”攻击他的缘故?再者,是为了慕少斯?
唐佑有点意识到车窗外的景物好久没变过了,这才仓惶转头,转眼就看到许钦辰又盯着自己看,刚想说些什么许钦辰手机又响,惊得唐佑心肝一颤。
许钦辰接电话:“您好,请问哪位?”
唐佑撇过头,看向车窗外,车窗外天空是蔚蓝而高远的(不要怀疑,A城环境搞得很好,天空就是蓝的),高远蔚蓝的天空总会让人心生渺小的同时,心胸变得似乎宽阔一点,因为眼中包含了那片天,故而错觉那片天已驻心中,心胸变宽之感由此而生。
深吸一口气,唐佑心里一松,接着全身放松,惬意地靠坐在副驾驶,目光自然而然从天空往下拉,然后,另外一幕定格视线。
程子涵和慕少斯并肩走在路边的林荫道上,慕少斯在打电话,程子涵就偏着头静静地看着慕少斯,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原本在天空的高远下“熏陶”出的一丁点心胸宽广的错觉,此刻原形毕露,唐佑不知道该移开目光,还是该继续明目张胆地偷窥林中那对的幸福。
看或不看,那对就在那里,让唐佑百爪挠心,耳中轰鸣。
耳边响起了一阵鸟鸣,接着是舒缓安神的音乐,驱散了脑中喧嚣,慕少斯那对慢慢接近,再慢慢从后视镜中远去,许钦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通话,播放一首班得瑞的《清晨》,开车带着唐佑远离所谓是非之地。
不用怀疑,许钦辰是看到了慕少斯,也看到了唐佑的神情的,本着让唐佑眼不见为净的原则,许钦辰迅速开车带唐佑走。
许钦辰不明白自己对唐佑怀着怎样的感情,仅仅是顺手救过几次,却像是上了心的感觉。
当他看到唐佑用一种近乎渴望的目光盯着慕少斯看时,唐佑紧锁的眉头竟然变得刺眼,所以许钦辰以舒缓的曲子,试图抚平唐佑的眉头。
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唐佑才记起,一口气屏在胸口忘了吐出,靠在车座上,大口呼吸,夏天里却是双手冰冷。
“总是止步不前,往回张望,你会错过很多,你看窗外。”
唐佑依言看窗外,车子驶上了环城线,公路外围不似有些城市一般废墟般存在,而是一望无际的果园,夏天里没有花,果实也没有成熟,却是一片盎然生意,让人心生羡慕,眼生向往。
要是是只鸟,唐佑早就一头扎进去了。
许钦辰今天有点矫情,循循善诱:“沿着城市绕一圈,让自己能和昨天面对面,能和今天握手言和,能给明天拥抱,不管幸或不幸,都需要自己负责。”
唐佑不傻,许钦辰话一出口,就明白许钦辰必然知道了关于慕少斯的事情,知道许钦辰是在开导,忽然一种酸涩的感觉生出:“绕完这一圈,陪我喝杯。”
许钦辰不会带唐佑去酒吧的,绕完一圈后,带着唐佑回了家。
夕阳透过落地窗倾入室内,地毯上轻轻浅浅的光影,唐佑蜷腿坐在地毯上,面向几乎占据了一面墙的窗户,目光投向被染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