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猫呢？”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开玩笑，不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吸引人，”萧夏朝他挪了挪，又满足地说，“总是让人感觉很温暖，很想靠近……”

“这倒是，”徐风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总结道，“冬天的时候我总是特受欢迎~”

“自恋狂。”

“喂！明明是你先夸我的！”

“可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我说……你不会因为突然性情大变才被沈檀夕赶出来的吧？”

话音一落，卧室里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徐风似是明白了什么，便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萧夏干脆地回答，“如果有的话，那就‘等死’吧。”

“胡说什么呢！”徐风轻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又问他，“那你以后是准备都不回去了，还是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萧夏轻轻地叹口气，然后捂紧了被子：“都不是，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好，我当你说的是真的，但你就准备找个地方发呆等死了？”

“不然怎么办？”

“当然是要发挥人生余热啊！”徐风提议说，“出去工作怎么样？”

“不怎么样，”萧夏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也别给人公司浪费资源了，找地方安静地等着挺好。”徐风看他一脸的淡然，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而且如果可以话，其实徐风不想听他豁然地娓娓道来……

“但你真的能做到生无所恋？”

“或许吧，如果你能在我死后替我照顾大白的话。”

“那你还是自己来吧，我不会喜欢这种太过‘奢侈’的消耗品。”

“它其实很好养！”

“一个月预算多少？”

“也没多少……”萧夏的底气明显不足，因为他事先也做过准备工作，如果真的要带大白一起走，那以他现在的存款来算，最后也就……

徐风保守估算了一下：“三位数以上的我绝不考虑！”

“你也太没爱心了？三位数连猫粮都不买不了！”

“那就喝粥吃咸菜咯~”

萧夏嫌弃地远离了他一些，十分哀怨：“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可怕？那你告诉告诉我，如果把这家伙的开销作为你恩格尔系数的分子，你觉得你以后还能算是富裕吗？”

“呃……”萧夏吱唔了半天也没能给出答案。

于是徐风恨铁不成甘地捏了捏他脸，说：“所以还是去工作吧，不然以你现在的存款，恐怕连一只猫都养不活……除非那家伙愿意和你一起吃糠咽菜。”

“就算它愿意吃糠咽菜，我也不会那么对他，”萧夏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如果大白真的跟他一起离开，那么除去必备的开销，剩下的一切都会先紧着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能找份什么样的工作去做，而且大白既然选择跟我走，也一定不希望我早出晚归。”

“你别这么消极，就算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大不了就还是先租房子，剩下的钱也够大白的开销了。”

“……剩下房钱给猫开销？”徐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你家猫到底靠吃什么活啊！？”

萧夏咬了咬下唇，为难地说：“其实也都还好，主要是因为它吃得比较多……”

“这点我从它的体形上看出来，但……算了！反正你的猫你负责，就算是喂黄金也用不着操心，不过工作这事儿你必须要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沈檀夕真的不干预，那你就算是去捡垃圾都没问题~”

“我为什么要去捡垃圾？”

“这只是个比喻。”

“不合实际，给你逻辑项打负分！”

“去当money　boy就符合逻辑了？”

萧夏淡淡地看了徐风一眼，然后召唤道：“大白……”

“诶诶诶！有话好说！自带召唤兽什么的一点儿都不公……啊啊啊啊！”

＊＊＊＊＊＊

虽是以嬉闹收场，但第二天徐风还是带着萧夏去找了份工作。

“全职还是兼职？”

“全职，不过只签三个月的临时工合同，”徐风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而且不能做粗活儿，最主要的是能保障他人身安全。”

“没问题，那我们店面员工的保底是三千，其他的是销售提成。”

“太低了，这附近租个房子都要三千起，你还让不让他活了？”

“徐先生，如果不是您介绍来的我们根本不会收，”店长看着不远处的萧夏，又抱怨道，“而且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什么活儿都做不了，这份薪酬我已经给到很高了！”

“高？你可真没眼光，”徐风浅笑，继而又信心满满地看向店长，“把你们店里脾气最烂的猫弄出来，我给你展示下这位新员工的‘价值’。”

174.傲娇神猫

萧夏天生就对猫有一种亲和力，具体在多次和猫的接触过程中都有所体现，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他对所有猫都会有影响，比如那只咬过他手的玳瑁。

“怎么样？”徐风并不知情，仍旧信心满满地看着店长。

“您也是知道的，我们这里的客户都不是一般的人，肯定不想买只宠物回去添堵，所以脾气暴躁的肯定是没有，”店长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抑郁的倒是有一只。”

“也行，不过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再谈钱，您可就不一定付得起了。”

店长坦然地笑道：“只要在投入产出比合适，多少钱我都掏得起。”

“那就这么定了，”徐风点头，然后喊了萧夏过来，解释说，“一会儿有件事儿要你做，做好了你家猫就有肉吃，做不好你家猫就只能去吃草了。”

萧夏知道他开玩笑，但也还是认真地说：“明白，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拯救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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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塔，烟黑色波斯猫。

今年两岁半，但因为不想和非黑色的同种猫配对儿，所以至今都没孕育下一代，以至于现在还有点儿抑郁，玻璃窗前一趴就是一天，纹丝不动。

“配种的事儿我还真不太了解，”萧夏实话实说，“可是一般的宠物猫都会做绝育，为什么非要给让它孕育下一代？”

店员解释说：“因为黑塔父母的血统非常好，而其他的同胎的猫都已经出售，只有它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主人，所以过了半岁就留下来当了种猫，但却并不和其他猫亲近。”

“原来是这样……那它平时亲近人吗？”

“之前喂食的时候还会，但后来就再没有反应了。”

“所以你们平时也不会碰它？”

“它已经很久没出过声了，就算摸尾巴也不会有反应，”店员担心地说，“而且有时候它一动不动，好多客人都以为是只家猫摆在哪里。”

萧夏想了想，说：“那我猜，它应该不是因为找不到配偶才抑郁的。”

“嗯？”店长好奇地看他，“不然是因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太忙了，没人真的关心它，”萧夏回过头去继续看橱窗，那只黑色毛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猫是很自我的动物，如果一直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它们就会失去本就稀少的热情，最后变得冷漠、自闭。”

偌大的店面，奢华的环境。

但每个店员也都只是匆匆忙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尤其对于他们之中大部分的人来说猫只是他们工作中的一部分，有些事只需要机械的重复就够了。

橱窗里的猫一天一换，标准到连猫都能察觉到自己的排班次序。

“其实猫和人一样，存在的意义在于‘被需要’，”萧夏回头去看那店员，询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找个忙手。”

店员没有决策的权利，便又询问地看向店长。

“没问题，”店长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而且无论你是否能治好它，我想我都会请你过来工作。”

“谢谢您。”萧夏礼貌颔首，然后管徐风要了车钥匙。

徐风觉得有些不妥：“你要把那家伙抱进来？”

“它以后是要陪我工作的，怎么也要见见领导吧？”

“可我还没跟店长谈它的事呢！”

“那正好，一起谈咯~”萧夏说完便去找‘帮手’了，徐风根本拦不住他。

于是两分钟之后，橱窗外多了个人影。

店长当即一愣：“……那猫……！”

“好像也是只波斯猫？”店员也凑近去看，但又觉得不像，“可是又觉得像和英国长毛的串儿……诶？黑塔动了！”原本如同摆设一般的烟黑色大猫忽然坐了起来，接着还叫了两声，而且连带着橱窗里的其他两只猫也凑了过去，叫声如同三重奏一般！

然后又过了一会儿，萧夏带着大白走了进来。

店长立马问他：“您这是猫是从哪儿买的？”

“啊……不清楚，”萧夏低头看了眼大白，说，“……是朋友送的。”

“噢，那它……”店长原本还有话要说，但橱窗里猫还在喵喵地叫，他也只好作罢，“要不还是先把它们解决一下吧，你好像惹怒了它们。”

萧夏回头看了一眼，笑道：“确实，不过解决起来也很简单，它们现在只需要被抱着就可以了。”他说完便又看了眼大白，而大白也立马会意地表现出亲昵的样子。

毕竟店长也不是白当的，一下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去找人把它们抱出来。”

果不其然，当那三只猫被三个店员分别抱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不愤怒地炸毛儿了。它们一个个骄傲地趴在店员怀里，尾巴一个赛着一个儿地甩得欢实。所以猫这种生物就是很奇妙，看起来唯我独尊，但越是被宠物化的猫就越是在意人类的关注度。

“店长，我想我还有件事要跟您商量，”萧夏先是看了眼徐风，然后看了看大白，“我想如果能再您这里工作的话，它能不能跟着我一起上班？”

“它？”店长看向大白，大白便乖巧地喵了一声，“没问题，到时候……”

“但我有问题。”

“徐风！”

“首先工资方面我们就需要重新讨论一下，而且关于这只猫，我想你也应该看到它有多‘通人性’了，所以除非你们每个月可以免费给它提供食物和美容护理，否我会带他，以及它一起去别家宠物店应聘……当然，相对应的是工作时间你们可以随意用这个猫做宣传工作，我想它一定全力利配合你们的，对吧？”

徐风一口气说完了全部台词，然后又暗示性地看了眼大白，但……大白却嫌弃地转过头看向别处，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思。

“大白，”萧夏使出杀手锏，“好像只有这里卖你吃的那种罐头。”

“呶！？”在场的人无不被这如同对话般的场面所震惊，连店长也直接同意了徐风的条件，就等萧夏和他那只‘神猫’开口。

最后大白终于欢快地叫了一声：“喵~”

……同时也施舍般地看了眼店长。

175.别来无恙

萧夏在宠物店工作了几天，徐风每天早晚都会接送他上下班，见他一天天的心情越来越好，可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整个人都比之前有活力了许多。

“出什么事了？今天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没什么。”萧夏乖乖地系好安全带，然后便抱着大白一声不吭。

徐风索性把刚着好的车又熄了，然后把手刹一拉：“到底怎么回事？”

车厢内一片静默。

但忽然传来一声弱弱的叹气，不是萧夏发出的，竟然是大白这货。它仰头复杂地看了眼自己的主人，然后便失望地从他腿上爬开，默默地坐到了后座。

萧夏很想掩饰，可偏偏越想越纠结。

“今天……”他和大白同样地一声叹气，又继续说道，“……檀夕来过店里。”

＊＊＊＊＊＊

人生充满了选择，但如果还有一个选项可以选，任谁也不会放弃。

萧夏并不是没偷偷想过彻彻底底地‘重蹈覆辙’，可是这样就实在是太自私了。既然已经知道未来的走向，他就不能再错下去，不能再因为自己没得选择就要带着沈檀夕一起上绝路……唯有彻底的消失才能给沈檀夕更多的空间，让他有新的选择。

可是这却不代表萧夏能坦然地接受沈檀夕有新的选择，在这段感情里，他当然知道自己有多狭隘，甚至连一个替身都会令他嫉妒得发狂！

繁复的纠结、痛苦的回忆。

所有的一切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直到萧夏再也没得选了为止……

“快去吧，轮到你吃午饭了！”店员热情地招呼着新来的他。

“好~”萧夏也十分感激地应声，“这就去，谢谢！”

在这忙碌的另一种生活里，他又何尝不是觉得这种简单忙碌格外令人格外欢喜？可是越欢喜就会越留恋，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多存在一天对沈檀夕来说都挟持。

“嘿！”对桌的同事轻敲了下桌子，“想什么呢？”

萧夏赶忙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可你这还没吃两口呢啊？”

“我不是很饿，”萧夏放下筷子，起身道，“走啦~”

离开了餐厅，宠物店的门帘就在街对面。

街道并不算很宽，车流量也不是很大，但他还是在人行道的一端等候着，直到绿灯亮起才穿过了马路。然后又在门口时遇到陆续出来吃饭的同事，彼此笑脸寒暄几句，这样的生活怎么都觉得舒心快活，尤其是里边还有一群他最爱的……

“吃完饭啦？快过来帮忙！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呢，”负责柜台的小姑娘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将刚进门的萧夏拉到顾客前，这大中午的有人来买猫，差点儿就顾不上了，“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他说，我们的店员会竭诚为您服务~”

见客人微笑着点头，像是并不为被怠慢了而表现出不满，于是小姑娘偷偷地松了口气，然后将后续的事全都交给了萧夏。

“我想要一只白色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