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夏站在二楼的围栏边，向楼下看去：“它还在这里？”

“当然，或许一会儿就自己出来了吧。”沈檀夕并不怎么确定地说。

“你真幼稚，”萧夏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我走了。”

“但我不会替你照顾它的！”

“随你。”

萧夏头也不回地就下了楼，半点儿不受影响。

……“我会把它关在笼子里！”

……“它会饿死的！”

……“萧夏！”

最后沈檀夕还是很没风度地按住了大门，沮丧地问道：“你真不要它了？”

萧夏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接着慢慢松开门把，然后回过头看着沈檀夕。他不说话，用沉默地方式告诉沈檀夕此时应该怎样选择：要么把大白交出来，要么就放我走。

但沈檀夕也不是吃素的，哀怨道：“你说你要走，连孩子也带想走吗？”

“我……”萧夏有一瞬的动容，“……我把二虎留给你。”

“留？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带它走，”沈檀夕一针见血地说，“而且你一张储蓄卡都没带走，现在手头上又还能有多少钱？别说是你自己了，连大白你都养不起！”

“能养一天是一天，等到真养不了的那天我自然还会再给它选择。”

“但如果你不在，我不可能替你养它，而且我也不可能让别人替你养。”

“你……！”

“我就是这么霸道，你不早就清楚了？”沈檀夕下巴微扬，一脸得意的恶劣表情，“所以要么你留下来，要么你带着它一起受苦……前提还得是你带得走它！”

萧夏哭笑不得：“沈檀夕……事到如今还要闹这么一出，你别忘了你亲口说过的话！”

“我当然记得，这门里边没锁，外边也没有听吩咐姚伯，”沈檀夕当然知道萧夏那天支开姚伯的事，毕竟从外边锁门的手段也不是用过一回两回了，“但我只是希望你能自愿地先留下来，其他的我们还能从长计议。”

“你……”萧夏被他气得嘴唇直抖，接着便大力地推开了他，“没得计议了！”

然后他站在门厅大声地冲屋里喊大白的名字，空荡的屋子里甚至能听到回响。可是连声猫叫都没有，只有二虎过了会儿跑了出来。

“大白！”

屋子里还是一片安静，沈檀夕没有半点担心的神情，从兜里拿出个零食就开始招呼二虎，喂完一块又一块，弄得整个门厅里都是肉香味儿。

萧夏回头看了这俩家伙一眼，气得眼眶都红了！

“大白！”他继续叫它，如果沈檀夕说它在，它就一定还在这里，“大白……”尾音戛然而止，嗓子像是被劈裂一般！

沈檀夕忙起身拉住他：“喊这么用力干什么？它不出来就……”

忽然一团白白的身影从楼上蹿了下来，关正华紧随其后。

萧夏怔怔地看着它嘴上的口罩，难怪这半天……他反手将背包甩在沈檀夕的脸上，接着便赶紧过去帮大白解下那脑袋上的东西！

“呶呶呶！”

吃亏的大白叫得异常凄惨，萧夏刚摸摸它脑袋，它就赶紧舔他的手指。

“呶嗷……呶嗷……”

……沈檀夕竟然敢饿着它们！

萧夏回身就想对那个混蛋言辞厉斥，却没想到沈檀夕的脸颊上一道血痕，像是被背包的锁链所划到，正一点点渗透出血珠……

训斥的话说不出口，关心的话更说不出口。

“夏夏，”沈檀夕一把拉住要走萧夏，“不如，让它再选一次。”

“呶嗷……”

看着不停舔自己手指的大白，萧夏瞬间明白了沈檀夕的意思。也对，他确实是没钱，如果离开了这里就根本养活不了这只贪吃的猫，甚至是连维持日常……

“那你会替我照顾它。”他看向沈檀夕，语气并不是询问。

“或许吧，”沈檀夕气馁地叹口气，“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离开了，它愿不愿意让我照顾它？”

闻言，萧夏沉默地看了眼大白，但它是真的饿了，各种高端技能都使不出来，只一个劲儿地舔着他的手指，用这样地方式催促他快喂饭。而沈檀夕见状，便又拿出个没拆塑封的猫零食，对萧夏说道：“让它再选一次，是跟你离开一起挨饿，还是留在这里混吃等死。总之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保证还会留在这里。”

萧夏犹豫地看了眼大白，然后又看了眼在地上吃的正香的二虎……还好它不用他担心，只要有饭吃，时间久了自然就不再需要主人。

可是大白……

“呶，呶嗷！”萧夏要放下大白，但它却挣扎着还要留在他怀里，可是偏偏又不能用爪子里的尖指甲，最后它索性就蹲在了萧夏的肩膀上，“喵！”大白叼住他衣帽上的系带，同时又狠狠地盯着沈檀夕……这家伙一向分得清‘罪魁祸首’。

沈檀夕自嘲地笑笑，想着‘老婆孩子’都是一副恨不得要他滚得远远的模样，心里也寒得跟埋在了冬雪里似的。

然后他剥开了手中的零食，香喷的肉味一下就飘了出来。

“喵……喵……”大白本能地就朝那探身子，但奈何离得太远，根本吃不到！

于是萧夏便趁它不注意时将它放到了地上，又说道：“我不管你是否听得懂，但如果你还要黏着我，以后这就都吃不到了。”

“呶！？”大白随即就发出了惊讶的一声惨叫。

但如果这是听的懂的反应，那也确实是太强烈了点儿……

“大白，这边儿！”沈檀夕蹲下来吸引它的注意力，甚至主动喂到它嘴边。

“喵……”它馋得忍不住舔了一口。

萧夏见它那喜欢的模样，恨不得一口就吞下去。

……算了，何必为难它呢？再怎么说也还是猫而已……

“……呶，呶嗷嗷！”大白一个跳跃冲到萧夏的脚边，毛茸茸的尾巴更是立马卷住了他的脚踝，“喵~”

沈檀夕则看着地上的那块肉，无可奈何地笑了。

172.新的生活

萧夏的离开，为一切争论画上了句号。但沈檀夕还是跟在他后边出了的小区，一路走到公交站……那个几乎连他都不曾留意过的地方。可是后来又出了意外，公交上不允许带宠物，他看萧夏抱着大白坐在那里，茫然得像是走丢的孩子。

说不心疼是假，沈檀夕站在路的拐角处，几乎不忍心看下去。但忽然一辆轿车驶入车站，他眼看着萧夏自然地开门坐了进去！

当车辆驶离，牌号进入视线，沈檀夕瞬间就为这车匹配到了信息。

这车是……

＊＊＊＊＊＊

从南到北，轿车驶过繁华的街巷，最后开进了一个公寓区。

“咱们事先说好了，在我这里小住肯定没问题，但长住可就要另收费了，”徐风熄了车，然后转过身来看向副驾，“而且不仅房租、水电、网费要交，连带着你耽误我人生大事的款项也要赔！一个月少说这个数！”

萧夏像孩子似的努起嘴，不满道：“太贵了。”

“那你回家，我不拦你~”

“打个五折？”萧夏拍拍大白，示意它一起求情：“喵~”

“少来这套，对了！算上这家伙，每个月还得再加五百。”

“既然这样……那好吧。”萧夏轻轻地叹口气，然后妥协地下了车，但当他刚把门一关，留在车上的大白就像忠犬一样替主人出气。

接着便听到身后就传来了各种惨叫……

“呶！呶呶呶！”

“啊啊啊啊……”

＊＊＊＊＊＊

终于，十分钟之后达成了最终协议。

但徐风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难题，那就是这一人一喵的胃口还真是刁！

“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四天，”萧夏如实回答，“但我昨天和前天都有在输营养液。”

徐风捏了捏鼻梁，然后又看了那猫。

于是大白心领神会：“喵！喵！”

萧夏心疼地替它翻译：“两天。”

“那你知道心疼就它不知道心疼自己！？”徐风忍不住咆哮，拿起块面包就试图往萧夏嘴里塞，“不许挑食！吃下去！”

“可是它味道很怪……”萧夏左躲又躲，终于没办法了就朝着他手指咬了一口！

徐风的脸一沉，恶狠狠地警告道：“松嘴。”

“……”萧夏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唔……”

“咽下去，”趁松嘴的空当，徐风果断地将面包塞了进去，但眼见着萧夏不往下咽又好像不好意思吐出来，很快脸色就变得有些不对劲儿，“吐！吐！吐出来！”

萧夏被那添加剂的怪味熏得阵阵恶心，最后差点儿连带着胃液都要吐出来了。

“好了好了，以后不给你买超市的食物糊弄你了。”

“其实不用很麻烦，我喝粥就行。”

“你要不要这么可怜？”

“至少那个没有怪味，”萧夏一副认真的样子，“不过我也不会在这里打扰你很久，帮我找个房子吧。”

关于‘为什么要出来长住’，徐风从来没问过，也不准备问，只是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他：“想要哪的房子？”

“哪儿都行，只要环境好一些就行。”

“万佛陵园？”

萧夏想了想，说：“那儿坐拥碧水、三面环山，确实不错，不过我的墓地早就定好了，用不着再找死后的房子了。”

“你倒还真不忌讳，”徐风又去洗了个手，然后回来继续削苹果，“准备住多久？”

“不会很久。”

“但出租的房子一般都不会是新房，你能接受？”

“那就买个新房，不用很大。”

徐风停下手，问道：“你的‘不用很大’是什么概念？”

“百平左右吧，我现在手头的钱也不多。”

“那就行，”徐风放下心，又继续削苹果，“要是不问清楚，万一我帮你看好了房子，你过去一看发现还没你家客厅大，我就尴尬了。”

萧夏连忙摆手：“不用那么大，跟餐厅差不多就行。”

“……”徐风再次停下手，然后将苹果恭敬地递给了萧夏，“……陛下，吃水果。”

＊＊＊＊＊＊

大的不好伺候，小的也不好伺候。

终于萧夏喝下碗粥，大白又开始不吃东西了。

“这就是你说的两天没吃？”徐风狠狠地捏着它那张肥硕的大脸，恨不得把手里猫罐头连同铁皮一起直接给它灌下去，“连肉都不吃！还想吃龙肉不成！？”

大白求助地看向主人，但是主人没给指示，它也不敢‘欺负’眼前这个‘恶人’。

“喵呜……”

“算了，”萧夏拍拍了徐风的肩膀，最终还是把自己手中的罐头打开喂给了大白，“贵就贵点儿，一只猫也还是养得起的。”

徐风好奇地问：“这一罐多少钱？”

“也不是很贵。”

“多少钱？”

萧夏不说话了，甚至装作没听见地继续抚摸大白。

于是徐风深吸一口气，换个方法问他：“就这家伙，你准备一个月给它多少预算？”

“……预算？”

看他一脸的茫然表情，徐风恨不得啪啪揍他一顿：“萧夏同志，你现在衣食住行全都是自己付费，没预算你怎么活？”

“你不养我？”

“你给我暖床？”

“……季先生？”

徐风心里一惊，但还是不信地说：“刚来你就跟我来这套？他现在人在郑州出差呢！”

“呃，”萧夏很是尴尬，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抱歉，打扰了。”

“没关系，倒是徐风没事先通知我，刚听到有人说话才下来看看。”季木霖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了。

而此刻的情景对与徐风来说，就应该叫做《死神来了》……

＊＊＊＊＊＊

季木霖对徐风来说是千辛万苦也仍旧触不可及，徐风对季木霖来说则是避如蛇蝎也还是冤家路窄。同居的两个，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因为他们住在一起并不是你情我愿，而是源于一笔交易。

“……不是说今天早上的飞机吗？”趁着厨房里只有俩人的时候，徐风偷偷问道。

但季木霖只是冷眼瞅他，反问他：“难道我连临时改票也要先通知你吗？”

“没，没有，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

“徐风，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而且如果你真的把感情当作儿戏，我反而会更觉得松了口气，至少……”季木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至少我不会再觉得欠你的了。”

173.一份工作

徐风很失落，因为萧夏对季木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但这又不能赖我，明明每次都是你自己口无遮拦，”萧夏试图为自己辩白，“而且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再这样下去，他对你的误会就一定越来越深！”

“……”徐风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床单利落地铺好，“……陛下，就寝了。”

萧夏乖乖躺好，一副‘我真的不嫌弃’的模样：“那咱们明天早上吃什么？”

“粥。”徐风帮他把被子盖好。

“中午呢？”

“粥。”接着徐风又帮他白床头灯关了。

“晚上呢？”

“粥。”然后徐风转身离开卧室。

“……好吧，”萧夏略显沮丧地抓了抓被角，“晚安。”

“晚安，晚安什么晚安？你满脸都写着想跟我聊天，晚安完你能睡着吗？”徐风又啪地一声打开了卧室的大灯，几个健步就又冲了回去，最后猛地坐在床上的时候还险些把萧夏颠得腾空，“来吧，小孩儿！把你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萧夏还有瞬没反应过来，之后才忍不住笑道：“如果我爱的是你多好？”

“还是算了，光你那些猫就不在我的接受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