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大课旁听

自打深入讨论了‘手臂’与‘大腿’的问题，萧夏很长时间都很忌讳被沈檀夕摸大腿的行为，甚至是连手掌覆在膝盖上都会令他忍不住瑟缩。

对此沈檀夕感到有些后悔，而且十分怀念以前那个有些迟钝的小白兔。

“最近有考试吗？”当指尖刚触碰到肩膀的时候，萧夏就颤了一下，他忙回头看向沈檀夕，眼中满是慌乱。

“不用紧张，我没别的意思。”沈檀夕默默地为自己悲哀了两秒，然后再次维持住了一个‘不逼不迫’的温柔好男人形象。

但萧夏虽然没说什么，却还是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明天有大课。”

“所以准备了这么多资料？”沈檀夕就当看不见他那小动作，连三分力气都没用了就把椅子向后一扯，抱起萧夏就坐到了他的位置上，然后顺势把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萧夏往腿上一放，前后不到三秒，一气呵成，“好像跟金融有关，我帮你看看。”

……谁说温柔与霸道不能并存？

萧夏先是愣了一下，后见事局已定就索性顺从地保持了这个姿势，只不过他知道沈檀夕在这方面是行家，自己完全就是小打小闹，给他细看根本就是在闹笑话。

“只是选修的一门课程而已，”他忙抽回了自己的材料，又探身过去想把电脑里的网页和文档也关掉，“反正我已经整理得差不过了，再改也……啊！你干嘛！？”

沈檀夕无辜地回视着萧夏的那双大眼睛，他越是瞪圆，他就越是无辜。

“你……你……”敏感地察觉到那手正抚在尾椎上，萧夏紧张得都些哆嗦，“我，我明天还要演讲，今天不能，不能做……”

但要反抗就得义正言辞，这么一副软绵绵的样子根本就是找蹂躏！于是沈檀夕沉默不语，用眼神震慑了萧夏半响，然后突然嘴角上调……

“……嗯啊……！”

随着一声软绵的低吟，萧夏整个人都倒在了沈檀夕的怀里。

他是真的怕了，就在那狭小的空间里，无论怎么抵挡都躲不过那一条手臂，还有灵活的手指，它们让他愉悦、让他哭泣，让他并不拢双腿也推拒不开……

不过沈饿狼仍旧没做到最后，或许是真的有些畏惧，心理活动过多令萧夏很快疲倦，甚至最后哭着就睡了过去，所以即便是已经准备好提枪上阵，沈饿狼也终究是不敢折腾睡着的萧夏，怜惜地吻了吻那带着泪痕眼角，他就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去了浴室。

第二天，由于是上午的课，萧夏起的比较早，在感觉到身体没有任何一丁点儿不适的前提下，他果断给了熟睡中的沈檀夕一个morning　kiss。然后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又拿上了资料，他便下楼去吃早餐了。

直到听到门被关上的响动，留在床上的沈檀夕才睁开了眼，他满足地微微一笑，翻个身继续眯个回笼觉。

可是翻来覆去，呼吸到的空气里满是萧夏味道，清香且若有似无，让人越闻越不满足，于是踌躇了半会儿，他就起身下楼去寻找源头了。但彼时萧夏已经吃完了早餐，结果就让沈大猫看到了他与两只宝贝猫儿吻别的场景……

但所谓平等即是不公平，沈大猫立马化身饿狼，扑倒玄关就是一通吃豆腐。

萧夏连惊呼一声的时间都没来得及，嘴就被狠狠地封住了，连带手中的档案包也掉到了地上，以至于最后他两只手就只顾着抵在沈檀夕的胸口处了。

然而忽然之间，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

如果是从前，大概会顺从地等待沈檀夕将这个吻索取完毕，然后他再尴尬地红着脸去上学，可是此时此刻，他忽然觉没什么好脸红、好尴尬，反而想要主动地回应他，甚至不惜上课迟到也要将这个吻延长更久。

或者应该给这种感觉下一个定义，就叫‘宠溺’。

他爱这个男人，爱他温柔和无微不至，同时也爱他的霸道和偶尔兴起的幼稚。萧夏是一个十分看重长幼尊卑的人，此刻他认定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比沈檀夕要更为年长，就会本能地甩掉一些作为幼辈的依赖，反而更多一分宽宥和宠爱。

于是萧夏主动跟上沈檀夕的节奏，并更为激烈地回应道自己也并不想停止，而有所感觉的沈檀夕明显一滞，但转瞬就加深了这个吻！

略显银靡的声响在玄关处格外明显，甚至越发地染上了一抹异样的情绪。

但从未持续过这么长时间，廉嫂两次想出来都发现还没结束，然后就只好又别开视线先回了厨房，倒是姚伯和强子仍旧坦然地站在不远处，一个拿着外套等结束后给沈檀夕披上，另一个穿戴整齐等着送萧夏去学校。

后来两个人好不容易结束了热吻，大白都无聊地趴在门口打盹儿了，然后紧赶慢赶地才终于是赶上了大课的后半段，好在是没耽误演讲。

其实说起来，萧夏并不紧张，一方面下边坐着的都是学生，另一方面是他对自己的论文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毕竟眼前的都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或许给沈檀夕那种常年在资本市场里卷钱的老油条看到会显得很幼稚，但给他们，足够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们选修课能拿到优秀，那即便是作为小语种专业的他也都可以报名下个月的创业大赛了！

“大家好，”萧夏自信地看着台下，然后打开了幻灯片的第一页，“我这次论文的题目是……如何将一元钱花出一百元的快感。”

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教室内渐渐安静了下来，而除了早已经看过大纲的教授以外，其余人都是一副好奇的目光。

“但是有一点我先说在开篇，免得误导了大家……”

萧夏笑了笑，从容的样子就仿佛是这堂课的讲师一般，“……我今天并不是要教大家如何用一元钱买到一百元的商品，也不是要告诉大家能用一元钱挣出一百元秘诀，而是要分析一个关于‘一般等价物’的心理学原理，它或不许能帮你省下九十九元，但当你真正地理解之后，至少不用花一百元却只得到了一元钱的快感。”

随后幻灯片上出现了一道选择题，是一道关于购买倾向的问题。

沈檀夕坐在角落里，大概地扫了一眼上边的文字，然后又看了眼在坐的其他学生，终是淡淡一笑，似是长辈听到了孩子的幼稚言论一般。

091.二次危机

不过也对，光是萧夏的这身日常行头就超过五位数，让他站在这里与一帮大学生谈论是‘花一百块买件普通衬衫’和‘花五百块买一件更合身的衬衫’哪个产生的回馈效益更高，根本毫无意义……甚至换句话来说，萧夏长这么大就几乎没碰到过纸币！

那种几乎就是病菌携带体的玩意儿，别说沈檀夕不乐意他碰，就算是经过仔细消毒的也都完全没有携带的必要，因为无论萧夏走到哪里，只要刷卡就足够了。如若再说得过分一点儿，萧夏的生活模式完全就是连掏卡的动作都没有，因而让他谈论日常生活中的货币流通心理学，这也就是哄哄小孩子，作业而已。

不过这次演讲还算成功，毕竟学生们还是觉得很有趣的，只是沈檀夕也相信，经过了这次演讲肯定会有不少的学生将产生错误的消费观……比如‘越贵的越好’……但毕竟凡事都有正反两面，领悟都是靠个人造化。

所以当萧夏终于发现他的时候，他也并不评论，只由衷地夸奖了几句。

“……你今天不上班啊？”想到刚才的演讲可能全都被沈檀夕听到，萧夏就觉得有点儿难为情，毕竟俩人不是一个层次，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地不会浪费一分钱的主。

“只是突然想来你大学看看，就自己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年假。”而沈檀夕出门的时候特意没穿西装，甚至还穿了双休闲皮鞋，配着没有一丝杂尘的笔挺黑裤和呢子大衣，他此刻看起来到还真像个大学里的学长。

萧夏笑了笑，然后顺着他的话茬接道：“那我带你逛逛我们的校区？”

“好啊！尤其是那种小情侣常去的地方，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看那个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满足你的心理需求。”

沈檀夕说的似真似假，萧夏就只好尴尬又无奈地笑了两声，心想别说他现在早没了那种小孩子心气儿，就算放在曾经的这时候也都是没想过的事。

“诶，对了！”萧夏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回身张望，“……嗯？人呢？”

按往常的时候，强子都会在教学楼外等着他下课，夏天的时候会拎着一壶冰镇的银耳莲子汤，冬天的时候则会端着一杯热的奶茶，但今天却没见到人影。

沈檀夕看着萧夏张望的神情，略带吃味地说：“我已经让他去停车场等着了。”

“唔……好吧，”萧夏点了点头，可再转回来时却见身旁这个男人有点儿不痛快的样子，就便又解释了两句，“我也，不是要找他，就……习惯了而已！”

“习惯？”沈檀夕挑眉，“那这个习惯得改改了。”

萧夏的瞳孔瞬间张大了一些，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开玩笑的？”

“你希望我开玩笑吗？”

“希望……”

“那没的商量了，这习惯必须得改了。”根本不分东南西北，沈檀夕掉头就走，差一点儿就没掩藏得了嘴角的一抹嬉闹的笑意。

萧夏忙快步追上他的步伐，软语哄道：“别生气~别生气，其实我只是不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他跟大白抢便便的场景而已！”说起这个场景，连沈檀夕都没绷住脸笑了出来，脑海中全是大白那个蠢萌的身影在奋力阻挡强子清理掉它便便的场景。

“你说……”萧夏忽然主动挽住了沈檀夕的胳膊，然后十分自然地与他并排向前走着，“……大白和阿强会不会前世是对儿恋人？”

沈檀夕侧头看向萧夏，不答反问：“那你说咱俩呢，前世会不会是恋人？”

“当然是，”萧夏不假思索地回答，“而且除了你，我一定没爱上过任何人。”

曾几何时，沈檀夕甚至一度以为萧夏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所以这情话来的太快，他来不及反应，片刻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心跳加速了，真是种奇妙的感觉。然而或许是被注视了太久，萧夏忽然觉得有点儿羞赧，便低下头错开了沈檀夕的目光。

但就在此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男生。

仅在五十米开外的时候，他就冲着这边挥起了手：“小夏！小夏！”这根本不是在叫全名，沈檀夕一下就听了出来。

但当他抬头循声望去时，竟发现这人他认识……只不过是在照片里而已。

“子木……”萧夏停住了脚，仿佛浑身都随之僵硬了起来，他匆忙地侧头看了眼沈檀夕，然后又看着李子木一步步走到了眼前，“……你……”

“怎么这副表情？”李子木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然后看萧夏竟然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便不由地有些好奇，“这位是……你哥哥？”

“您好，我是小夏的同学，李子木！”

一瞬间，曾经的回忆涌至萧夏的脑中：李子木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有着普通的父母和普通的生活，或许在未来他能因他的聪明才智而获得更富足的生活，但那一切都被沈檀夕终结了，然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萧夏……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场精心策划的械斗是出自谁的命令，也清楚地记得是怎样一场误会令沈檀夕大为不满。

“你好。”沈檀夕率先打破了沉默，并颔首微笑以示礼貌。

但萧夏的心却不能平静下来，那种站在沈檀夕和李子木之间的恐惧，甚至令他不由自主地就慢慢松开了沈檀夕的手臂。然而李子木似乎没察觉出什么，仍旧笑着看向萧夏：“你今天是不是就没别的课了？”

“没，”萧夏轻声回答着，脑海中满是上一次关于欧阳宇那件事的结局，如果此刻想避免、想改变，那结局是不是会……“我今儿还有事，比赛的事改天再谈吧！”

“啊……可是……”

“回头联系，拜拜！”萧夏急切地拉着沈檀夕离开了原地，那慌张的表情和步伐，完全就不是他一直以来坚信自己能做到的样子，又或许这就是懦弱，本以为可以重拾的信心，但在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会感到畏惧……

无意间地走进一片小树林，笔直的小道上满是金黄的落叶。

“李子木，”沈檀夕的声音淡淡地，似是随意提起，“你好像很怕我遇到他？”

萧夏脚下一滞，心中仿佛被冷风过境一般。

092.爱情的爱

命格是天定的，人格却是后天的。

萧夏喜善憎恶是出生时就已经被刻在骨子里的根本，而后天经过家庭的教育、社会的约束才使之逐渐形成了现在的全部性格，所以他虽然过的是‘钱能解决一切’的日子，但同时却也是绝对地信守法律、尊师重道。

而与之相比的沈檀夕则完全不同，他生来就是给这个社会捣乱的，尽管一直伪装成合法公民的好人模样，但凡是能钻法律漏洞的就没有他不涉及的，而且有些事哪怕是要压着法律底线去做，他也完全不觉得有何不妥。

所以当萧夏遇到沈檀夕，要么一方妥协，要么就必然有一方痛苦。

“檀夕，假如当年林伯伯早你一步……我们现在会在一起吗？”萧夏并没有正面回答沈檀夕的问题，而是选择在思考之后问了一个从未提及的问题。

但这却恰好戳中了沈檀夕心底某处柔软而又毫无防备的地方，于是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认真地看向萧夏：“会……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

秋后的冷风被眼前的这个男人遮去了大片，萧夏仰头看着沈檀夕，直到从那明亮深邃的眼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如此清晰而又完整。

“但如果当初是林伯伯坚持……”

“没有如果，”沈檀夕坚决地打乱了萧夏的猜测，“得到你，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有准备的一件事，假如当初林凯治一定要得到你的抚养权，光是打官司的备选方案我就有三个，而且你现在也已经知道我做事的原则了，明的不行来暗的，暗的不行，就……”

萧夏匆忙地捂住了沈檀夕的嘴，因为即便很多事他已经明了，但开诚布公地拿出来谈论，这仍令他感到痛苦：“别让我知道的太多……”

那声音里充满了哀求，就仿佛是一切穷尽之后发出的悲鸣。

沈檀夕心底一凉，纵使从未真的刨根究底地询问过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此时也能猜到七八分了：“不要害怕我，只不过有些事把我逼到了穷途末路而已，但哪怕是费尽心机才得到了你，也仅仅是因为我不能安心地把你交付到别人手中。”

……但什么才是‘伤害’？

……这个的定义又是谁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