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夕……”萧夏抽回自己的手，默默躲开了沈檀夕想要握住他的动作，“你告诉我，假如我十八岁那年没有回应你，或者，或者干脆就拒绝了……你会怎么做？”

能将感情和关系剥离得如此清晰，如此这般的成长速度简直是惊人的迅猛，而沈檀夕心中微愕，但好在面色无二：“如果你那天并没有表达出我想要的意愿……”他从容地看着萧夏，双眸之中毫无任何地颤动，“那么，我会让你签一份抚养权确认书。”

“……抚养权？”萧夏一愣。

“对，如果签了那份协议，你就将会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弟弟，与我一同享有沈家的继承权，”沈檀夕的手指抚上萧夏的脸颊，看着他一点点露出错愕的表情，“而我，也会从此经受‘亲人’的约束，终生不再对你出手。”

秋风起，落叶四散飘落，而男人的目光却始终坚定。

“……檀夕……”

“不过幸运的是你并没有推开我，虽然我也知道那时候的你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爱情，但也足够成为我无法放手的理由了，”沈檀夕俯身亲吻萧夏的额头，虔诚而又温柔，然后一路向下，滑过鼻梁、移向唇齿，“而我本想等你再长大些再问，但如今看来，好像趁我稍不注意你就已经成熟了很多了。”

此时此刻，被温热柔软的唇瓣触碰着，若有似无的亲吻方式与从前的完全不同，就如同一场极近暧昧的逗弄。

“你，想问什么？”萧夏才刚刚开口，就被霸道地舔过舌尖，“……唔……！”

然而沈檀夕也并不立马攻城略地，反而迅速又退了出来。

“我想问你……”他盯住萧夏的眼睛，说话时与他的嘴唇轻微触碰，摩擦出了一抹微妙的热度，“……萧夏，你爱我吗？”

从未这般直呼全名，仿佛瞬间击溃了某种无形的因年龄而划分出的尊卑。

“我爱你，是爱情的爱。”

萧夏的最后一个音还未吐全，就将其直接封进了沈檀夕的嘴里，他主动而又热切，太多情感说不出来，只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传达过去……

……这个吻就是你要的报答吗？

……不，爱上我，就你对我最好的报答。

……爱情的‘爱’吗？

沈檀夕拥住了萧夏的腰身，一只手覆在他的脑后，然后加深了这个吻，这是他的恋人，一个清楚明白并且说出我爱你的恋人。他坚持了这么多年，一手养大了这个男孩，如今才真正地有了一种毫无负担地在恋爱的感觉……

……

自从小树林里的告白之后，萧夏与沈檀夕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刨去日常的一些已经成为习惯的甜蜜动作，有时候那种眼神间的互动，连猫都有点儿看不过去了。

“下午上完课就别急着回家了，我接你去外边吃。”

清早离别，沈檀夕照例亲了亲萧夏的额头，而萧夏微微闭眼：“……你来接我？”

“对，到时候我在校门口等你。”

萧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好。”

“那走吧，路上小心。”沈檀夕温和地笑了笑，连带着关门的动作都十分轻柔，看得一旁常年挨（某主人）打的大白都嫌弃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当沈檀夕回过头来看向它的时候，它还是果断地舔了舔尾巴以做掩饰。

沈檀夕眉头一挑，眼见萧夏已经上学去了，便对廉嫂吩咐道：“今儿不用喂这家伙吃晚饭了，少吃一顿正好减肥，瞅瞅都什么模样了？真快成‘柯基猫’了。”

“喵！？”大白一声惨叫，瞬间就泪奔着跑上了楼。

而早已离开的亲爹萧夏根本不知道这个情况，还坐在车里打着电话：“喂？子木，实在抱歉，我今天晚上有事，明天再继续商讨比赛的事吧。”

“ok，我哪天都行~”李子木爽快地应道。

“那待会儿学校见吧，上次的那个顺序我又……”

“诶对了，我差点儿忘记问你了，”李子木忽然打断了萧夏的话，好奇地问道，“就我那天见到的你那个‘哥哥’，没想到来头还挺大啊！真是你亲戚啊？”

萧夏一愣：“……什么？”

“你昨没课就没来学校吧？他昨天来咱学校做的招聘宣讲！而且还是家大公司！”

093.校园绯闻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来的那个沈总可真真的是一个‘钻石王老五’~”

“当然听说了~他没来咱们学校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算是风险投资的龙头了，而且听说光他一年在咱市交的税就够在市中心建座大楼的了~”

“你这也太夸张了！不过貌似确实挺有钱的，但是竟然到咱们学校来做照片宣讲？难道说是咱们学校要开经济学院了！？”

“什么啊！他那是来招聘翻译官的！”

“诶？那不错唉~我可以……”

“美得你！你知道人家标准么？说出来吓死你！”

萧夏穿过教学楼的走廊，路上与三两个女生擦肩而过，老远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而且全都是围绕沈檀夕在讨论，仿佛一瞬间他就变成了全校偶像似的。

“要长相、要学识，最重要的是还要有胆识！别说一笔九位数的投资，光是几百万的生意让我跟着去谈，也都要紧张死了！”

“那是你怂！搁我就毫无压力~几千个亿妥妥的~”

“你就吹吧~快看看外边飞起牛了不？”

“讨厌！等我将来嫁给了沈总……诶！你别闹~痒！啊……哈哈哈……”

直到女生们远去，所有的讨论声才终于消失，萧夏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望着一群年轻女孩儿的背影，他忽然轻轻地笑了笑。

但再抬头，不远处却有一个男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萧夏愣了一下，然后用眼神好奇地向他询问，可那男生却立马错开了视线，而那匆慌离开的模样也好像是原本隐匿在暗中却被人发现了一般。

“只是普通的同学而已，不用担心。”

而实际上那行为略显怪异的男生也并没让萧夏觉得有任何的异样，反倒是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强子吓了他一激灵。

“抱歉，吓到您了。”

“没事，”萧夏摇摇头，表示并无大碍，但转念又一想，“你知道那个男生？”

强子点了点头，回道：“是个跳级生，今年刚15岁，上大一。”

“原来才15岁，我说看起来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但其实看起来跟您也差不多。”

“……”萧夏先是一愣，然后慢慢抬头哀怨地看向强子，“我可比他大多了。”

“嗯。”强子极为诚恳地点了下头，但接下来他就不敢直视那双眼了，只默默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反正和萧夏比起来，如若他不低头俩人就根本没法产生视线的焦急，而萧夏也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心里就有点儿小沮丧，不过也没继续为难强子。

……好像只要沈檀夕不在，强子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点儿的放肆？

萧夏想了想，最后还是觉人性本善，应该只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想到这里，萧夏又默默地拿自己和强子的身高比了比，再想想沈檀夕，简直人比人气死人。

“其实您今年长个了，”强子似是看出了萧夏的想法，“大概两三厘米左右。”

“真的？”听到这个，　萧夏还是忍不住地觉得开心。

强子点了下头，然后一脸认真地说：“目测，现在应该有一七三。”虽然比起一般大众对男性的欣赏水平，这样的身高也算不上什么值得欣喜的，但比起常年都是在穿了鞋才敢说自己绝对有一米七的萧夏来说，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呢？”

“我……”强子顿了一下，“我不清楚，但是沈少爷应该有一九五。”

萧夏：“……”

……真是脑子打结了才会讨论身高问题！

“我去上课了……”

萧夏蔫蔫地支会了一句，然后便错身向教室走去，但往常都应该在教学楼前等着的强子今天却意外地改变了行程，不仅到楼里来找萧夏，而且竟然还跟他一起上课。

“杨橙……”

“……到。”

“陈宇……”

“……到！”

点名进行时，萧夏刚应完声，就好奇地轻声问强子：“……是他要求？”强子只点点头，十分乖巧地做到了一个‘学生’应尽的义务。

“萧夏旁边的那位同学，我刚才点到你了吗？”突然被老师的视线所指，强子顿时一愣，完全没料到大学的课程也这么不好糊弄，“你怎么不说话？”

“呃……”

雇佣兵出身的强子从未有过什么惧怕的东西，但偏偏对于‘老师’这种生物有种由衷的敬畏感，所以当被注视时他就本能地站了起来。

“……刚才，没点到我。”

教授推了推眼睛：“你叫什么？”

“关正强。”

“嗯，我再查查，”教授又看了一边名词，“……你好像不是我班的？”

“大概是慕名来旁听的吧，”忽然前排的一个女生开口，声音淡淡，像是解围又像是有点儿不耐烦，“讲课吧教授，都过去十分钟了。”于是在经过教授的允许，强子又坐下了，然后课程正式开始……意大利风情建筑赏析，纯意大利文课程。

而在强子听来，就如同咒语一般。

“如果觉得无聊，就还是去楼下等我吧，”萧夏体谅地小声对强子说道，但强子却摇了摇头，仍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不睡觉也不走神，“反正只是在教室里，没……”

“萧夏，来解释一下‘飞扶壁’是什么。”

强子一滞，以为是自己耽误了萧夏的学习，但只见萧夏从容地站了起来，然后仅仅是看了幻灯片上的建筑一眼，便流利地用意大利语解释了出来，而且十分流畅并不带任何的陋习，听起来也十分悦耳。

“解释的很好，坐下吧。”教授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整整两节课，萧夏就成了这位教授的御用代言人，到最后连站起来都不用了。

“我还有两节法语的诗句赏析，你还要跟我去吗？”当下课铃响起时强子才终于肯出声‘嗯’了一句，于是萧夏也就不再过多询问他的意见，拿着书就直奔下一间教室，而直到终于熬完了一下午的课，俩人才离开了教学楼。

“你很怕老师？”

“不是怕，是敬畏，”强子与萧夏并肩行走，低头看路时不经意地看到了萧夏好奇的眼神，于是就又想再解释两句，“以前家里穷，上不起学……”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强子的话……

“夏夏。”

强子顿感脊背一凉，接着便自觉地与萧夏保持了距离。

094.百试不爽

沈檀夕的出现，成为了校园外的一景……

他那身做工精良且合身剪裁的西服、看似低调但实际上牌子显赫的轿车，还有那几乎可以傲视一切的身形，当然也不能排除那张脸的魅力。这个男人完美地融合了硬汉和绅士的美感，尤其是当他和萧夏并存的时候，这种差异感因对比而变得更为明显。

“……你来了。”

实际上萧夏并不想过去，因为这太招摇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看到沈檀夕的瞬间就朝他走了过去，而这种感觉就像是人类要呼吸氧气，哪怕是有意识地想要阻止，也终归无法抵抗潜意识里的本能以及身体里的必然需求。

“今天怎么下课这么晚？”见萧夏停在了距自己一米远开外的位置，沈檀夕倒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只仍旧温柔地笑道，“天冷，先上车吧。”

但萧夏没动也没说话，脸上更没什么表情，只是脑子里却考虑了很多事情。

似乎‘这顿饭’并不那么简单，一向低调的沈檀夕竟然会这么招摇地来接他下学，而且还是在前一天到校园里做过宣讲之后，就好像要昭告全校他们的关系似的……

“宝贝儿，想什么呢？”

回神时沈檀夕已经凑了过来，俯身的姿势十分熟悉，不出意外那吻下一秒就会落在他的额头上：“确实很冷，车里应该开热风了吧？”萧夏抱着双臂缩了下身子，然后只不着痕迹地偏头一躲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先后破了两条沈檀夕的忌讳：一是萧夏躲了，二是竟然让萧夏自己开了门。而强子站在不远处也有些难掩表情上的异样，毕竟他在萧夏身边待了将近四年，别说是让萧夏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那就是让他自己打开车门出来的事都从没出现过。

“沈总……”强子觉得自己应该解释点儿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檀夕淡淡扫他一眼，低声道：“跟英子他们车。”然后便绕到驾驶席那边上了车，而此时萧夏已经坐好也系上安全带了，模样乖乖的与从前没什么差别。

车子很快驶出校外的街道……

“在怪我？”沈檀夕侧头看了萧夏一眼，见他的表情倒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难道你准备一辈子‘藏’着我，以后逢人之说我是你哥哥？”

萧夏本来不怎么想说话，但在被‘委屈’地‘控诉’之后，他就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我没向人避讳过，而且我也不觉得应该避讳，只是……我拿不准你的意思。”

“其实我刚才是想亲你嘴的，”沈檀夕忽然提到刚才那吻，似是回答却又有点儿像是暗示，“但你却只让我碰到了一点儿发梢。”

“檀夕，”萧夏十分认真，“那是公共场合。”

对，没错，那就是公共场合。

……但这对沈檀夕来说无足轻重。

“在公共场合与男人接吻就让你觉得这么羞愧？”

“这不是性别的问题，而是公共道德的问题，就算是和女人……”见沈檀夕眉头微蹙，萧夏也觉得自己可能是说得过分了，“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那样不好。”

沈檀夕沉默了两秒，然后突然重复了一遍萧夏的话：“和女人？”

“……”萧夏喉咙一紧，隐隐察觉出身旁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有些不悦，“我的意思只是想说那种场合与性别无关，而不是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