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丫头,赶紧躲开,我们进去给姐姐见礼!”
“二夫人,老爷正在前头陪客人,新夫人的盖头还没掀……”这是海棠的声音。
“哟~,老爷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好好的美人干巴巴地晾着,正好,我们进去陪姐姐说说话,省的她寂寞!”
“哼,姐姐,您这话说的可有点酸,这寂寞你想要还求不来呢!”一句话点了马蜂窝,一群女人你来我往吵了起来。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外面的女人足够三台戏还有剩,司维乐得清闲,摸起一块芍药来不及端走的糕点慢条斯理地啃着。
“主子,你怎么还有心思吃东西啊?”芍药扯扯司维的衣袖小声说。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主子怎么还能这么不慌不忙啊?
司维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做了个写字的动作。芍药会意,连忙奉上纸笔。司维前生好歹也是大家子弟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是多多少少学过的,所以毛笔字是难不倒他的。
娟秀的小楷写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顶让你无法做人!”
这些字芍药看懂了,很霸气是没错,但是这哪里是一个刚出阁的姑娘能说的话啊!“几位夫人,我们主子的意思是,虽然他为正室,但是不会难为各位,日子还是照以前一样……”
“主子说话有你一个丫头什么事儿?”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芍药的话。
“哎呦喂,几位姑奶奶,你们怎么到这儿凑热闹啊?”李媒婆扭着肥臀推门进来,消散了满室的火药味。“这里可是新房,冲了喜气可怎么了得?快快快,赶紧到前边帮忙招呼女客吧!几位夫人都是明白人,这种时候,别惹了祁老爷不高兴……”
能挤进祁家的大门自然是有一定心机的,几位如夫人互相看看,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新房再次恢复平静,填饱了肚子的司维开始犯困,后来干脆倚在床头上打盹儿,反正有人来的时候海棠和芍药会叫他。
司维这个盹儿一直到半夜,祁老爷被人又扶又拖的弄回新房。祁老爷醉得人事不知,所以闹洞房这种传统节目自然被取消了。结果,等了一整天,盖头还是司维自己取下来的。
吩咐海棠和芍药给祁老爷扒了衣服、塞进被窝,司维自己则去了弟弟房里凑合。荞儿虽然年纪小,但是作为新娘唯一的兄弟,是今天送新娘的不二人选,听说小家伙表现的不错呢。
司维抱着弟弟睡了舒舒服服的一觉,祁老爷就没那么痛快了,宿醉让他的脾气异常火爆。新娘子没在身边让他几乎烧起来,娶个不能下崽的媳妇是一回事,如果这媳妇连暖床都不能,那就不是小事了!
“来人!”祁老爷声音嘶哑地冲门外吼,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
“终于醒了啊?”司维端着一个茶盅进来,“醒酒汤,喝了舒服些。芍药、海棠进来伺候老爷洗漱。”
等祁老爷喝完醒酒汤,司维收了茶盅转身出去,不多久就端着一些清粥小菜进来,“洗漱完就来吃饭吧,老爷昨天喝多了酒,今天吃点清粥小菜养养胃吧。”
刚刚一碗醒酒汤已经将祁老爷的火气浇熄了,一桌清粥小菜让祁老爷现在的心情很舒爽,这个媳妇也不是一无是处。
“到年底了,家里事多,老爷要是不用应酬,就到这儿来吃饭吧,我多做些药膳,给你补补身体。”不能怪司维态度转变太快,昨天几个小妾一闹,让他明白要想在这个家里舒舒服服过下去,抱紧祁老同志的大腿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他只有在跟前世渣男友对戏时候,了解了的一些宅斗情节,真要跟那群女人斗起来,他的战斗力根本就是渣。
“好!”虽然这只是第二次吃司维做的饭菜,但是祁老爷觉得异常合胃口,所以司维的建议他自然求之不得。
等祁老爷吃饱喝足,司维吩咐海棠和芍药撤了碗盘换上香茗,“老爷,这亲也成了,后面的事儿咱们该想想怎么办了吧?”
“后面?后面什么事儿?”祁老爷不是故意装傻,而是他只想到要赶紧把大仙让他娶的人弄到手,没想过后面的事儿。
“昨天,几位如夫人来跟我见礼了……”
第25章:勇斗小妾
“昨天,几位如夫人来跟我见礼了……”司维顿了顿,“她们要是三五不时地来一趟,我是男人的事儿恐怕不是那么好瞒啊!”
“嗯,我知道了。”别看祁老爷好色,但是真要决断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的行动派。当天就领着司维到宗祠里祭拜了先祖,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到正堂,等着一干女眷和仆役拜见新夫人。
祁家老一辈儿没什么人了,就算有也是旁支,祁老爷如今算是族长,算是祁家最大的人,司维作为继室夫人自然是这个家里第二大的人,所以只要坐在祁老爷身边等着人行礼就行了。
因为要见很多人,而这次没了盖头的遮掩,海棠和芍药在司维的脸上、身上没少下功夫。先是一套繁复的衣裙遮掩住他平板的身体和凸出的喉结,再来修眉刮脸、胭脂水粉,等两人收工,司维已经从一个俊秀男娃儿变成了一个纤细娇弱的俏佳人。若不是司维亲自检查过,他自己都要怀疑这幅身体生来就该是这副娇媚的样子,瞒过众人自然不在话下。
变装后的司维坐在祁老爷身边,表情淡淡地看着祁老爷的妾室们带着一干奴仆向他行礼。
“昨儿,我迎娶了智儿为妻,从今儿起,她便是我祁家的正室主母,我不在家就是夫人最大!梅香,之前公中出入开销都是由你暂管,夫人身子差,你继续暂代吧。”祁老爷说的梅香是他的第一位妾室,也曾经是最有希望被扶正的一位,可惜横空出来个司维,即使这个家还是她在管,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了,所以,在梅香心里是非常嫉恨司维的。
梅香可以在祁老爷身边这么多年,年长色衰也依旧能得祁老爷青睐,自然不乏心机手段,此时,她就将各种负面情绪掩藏得很好,一副温婉恭良的样子。
“还有,夫人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经允许不得进入夫人住的景岚苑!”祁老爷最后交代了一句,就将大堂留给“姐妹”几人联络感情。
待祁老爷离开梅香率先发难,“姐姐身子骨是单薄了些,要给老爷饲育后代怕是会很辛苦了。不如姐姐就安心休养,伺候老爷和府中杂事儿还是交给妹妹吧,妹妹劳心劳力了这些年,操劳惯了,可以帮姐姐分忧的。”
司维像是没听懂梅香话里的讥讽,微笑着提笔写下:“别惹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将纸条送到梅香眼前,司维跟着祁老爷的步伐离开了大堂。
依他的战斗力,只能扇一巴掌就快跑,不然等那群女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只有被人修理的份儿了。
回到景岚苑,司维立即脱了衣裙、洗去脸上的粉脂。偶尔装装女人糊弄一下还成,要他天天做女人还不如杀了他。只是,即使没了胭脂水粉的装饰,被修整过的眉眼还是透漏着女气,如果不是凸出的喉结,连司维都要怀疑自己的性别了。
为免再被扮成女人,司维努力做到深居简出,几乎不踏出景岚苑的门。但是,即使坐牢也有放风的时间,在这个没电脑、没电视、没网络连手机也没有的时代,司维能做的只有一日三餐,久了自然憋闷不已。
这日,司维终于忍不住,挑了个黄昏之后,估摸着人最少的时候到花园里放风。然而,老话不是说的好,冤家路窄!
梅香带着几个“好妹妹”迎面走了过来。司维远远地看见几个人影就打算转身走的,可惜梅香却不愿意这样放过他,上次她可是吃了亏呢。而且,老爷既然把管家的权力还放在她的手里,就说明老爷并没有特别喜欢这个新进门的夫人,有老爷为她撑腰,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女人必要的时候心胸可以比宰相更宽广,但是更多时候心眼儿比针鼻儿更小。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儿,司维并没放在心上,但在梅香眼里,这代表着司维看不起她啊!这怎么可以!“……你真以为老爷给你个正室的名头,你就是当家主母吗?老爷素来喜爱丰胸翘臀,瞧你干巴巴豆芽菜似的的样子,恐怕老爷碰都没碰过你吧?识相的就带着你的小畜生弟弟滚出祁府……”
司维闻言止住离开的脚步,对着海棠做出“掌嘴”的口型。海棠看明白了,却没敢执行,这二夫人在府里作威作福已经有些日子了,下人们没少被她折腾,可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背后有老爷撑着呢。
司维指指自己,“有我!”依旧是无声的嘴型。
海棠犹豫了一会儿,走到梅香面前狠狠甩了她一个嘴巴,“主子是老爷八抬大轿抬进祁家大门的,就算是个只是名头,你想要还捞不着呢!你算什么东西,没大没小竟敢让主子滚出去?”
“你,反了你,你,你给我等着!”自从梅香开始管家,哪里还曾被人这样落面子,当下就气得发抖,恶人必备的台词之后,就带着好妹妹们找祁老爷哭诉去了。
海棠心情忐忑地跟着司维回到景岚苑,“主子,这,这怎么办啊?梅香夫人肯定会去找老爷告状。”
“不怕,有我。”虽然说得坦然,司维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只因为听到她说“小畜生”就冲动了。
“哼,有你,你还真当自己是当家主母了不成?”祁老爷人未到声先到,站在门外就发起怒来。
祁老爷到了眼前,司维反倒想明白了,“这当家主母我是不稀罕,是祁老爷您巴巴捧着银子要娶个男人回来的。”
“你,放肆!”祁老爷盛怒之下就要动手,却被祁忠等人拦住。几人纷纷劝解:“老爷息怒!”
“祁老爷先别忙着发火!”司维强自镇定,这时候除了自己,别人都靠不上的,“就算县老爷断案也要给人辩解的机会吧?”
“好,我就给你个机会,我看看你能解释出什么花样?梅香脸上的巴掌印儿难道是她自己扇的不成?”
第26章:侯爷回家
“是我让海棠扇的!”司维抬手挡住祁老爷的怒言,“她只告状说我打她,可说了为什么?”
“为什么?”祁老爷依旧气愤难消,顺口问出来。
“出言不逊!”
“只是出言不逊,你就动手打人?你……”
“你为什么硬要娶个男人,我为什么伪作女人嫁入府中,个种原因,你清楚我也清楚。事到如今,祁老爷没忘了你硬要娶我回来是为了什么吧?”司维冷笑一声,接上祁老爷的话,“我虽然不知道梅香夫人说了些什么,大概脱不开一些拈酸吃醋的话,想想我嫁入府中的原因,祁老爷,您是聪明人,梅香夫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该分辨得出吧?”
这话提醒了祁老爷,让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开始运转。司维见祁老爷的怒火被控制住,遂继续道:“据说,天师让你娶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人回来压住满宅的阴气!祁老爷想没想过,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妻妾成群的男人不止你一个,为什么别人就不会被阴气所伤,单单只有你需要娶个生辰八字特殊的人回来增加阳气?”
“你知道?”惊疑取代了怒火,祁老爷急忙问。
因为你是个傻蛋!别人随便说说你也信!司维心里唾弃,但是嘴上却头头是道,“自古男为阳女为阴,你作为一家之主约束不住的几位夫人,致使阴气大盛……阴盛则阳衰啊!天师不是说了,要我为正室压制府内阴气,若我如你一般,一味纵容她们,如何像天师所言压制得住阴气?今天的事儿本在我意料之外,但也恰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老爷,请容小的多嘴,”祁忠在祁老爷耳边说:“小的觉得夫人的话有理,您有多宠几位夫人,我们做下人的都看在眼里,几位夫人若是使起性子,就是您也管束不住。既然天师神机妙算让我们寻找夫人,必是天意让夫人来管束几位夫人,老爷切不可逆天而为啊……”
海棠也在一边帮腔,“今日,梅香夫人仗着老爷您的宠爱,要撵主子出府,对主子实在无礼,主子才让婢子动手的。”
祁老爷这下真正地熄了火,在屋内来回踱步,几个来回之后,“这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我会让梅香来给你赔礼,然后让她闭门思过,她……”祁老爷没说完,司维猜他要说的是“就拿她开刀吧”。
谁是被宰的鸡,司维不感兴趣,他只要知道自己以后会有舒坦日子过就行了。经过梅香夫人的事儿之后,其他几位如夫人老实了很多。
海棠和芍药都觉得司维该乘胜追击,握了管家的实权,那他在家里的地位却更有保障。司维却不以为然,“要管家就要常常跟那些丫鬟婆子打交道,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看出了破绽,还是低调些的好。”
经此一事,司维更少出景岚苑了,闲暇的时间就让海棠和芍药找来文房四宝和启蒙读物,亲自给弟弟启蒙。因为荞儿在经商方面表现出的天赋,司维还特意空出半天教他算术。荞儿对数字比对拗口的文言文感兴趣的多,九九乘法表不用两天就背熟了,百家姓却用了四五天还没背全。
如此,兄弟俩的小日子在一个教一个学中平平稳稳地就过了小年儿夜。
腊月二十四,这天对司维来说本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一日三餐,吃饱睡觉。但是一匹快马踏雪而来,打破了这个冬日午后的清幽。
整个祁府如炸开锅一般,连素日沉稳得体的芍药也慌张起来,“主子,主子,出事儿了……”
“什么事儿,慢慢说!”司维捧着一杯热茶,闻着茶香,慢悠悠地问。梅香夫人那事儿之后,她对司维这个正室夫人恭敬了不少,至少面子上正室该有的待遇她不敢有一丝的折扣了。这对司维来说就够了,他对那些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擅长也不感兴趣。
“大少爷,不是,现在该叫侯爷了,侯爷回来了!”芍药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跟司维回报:“刚刚衙门的老爷来跟老爷说,上面的公文下来了,大少爷近日返乡。”芍药说完,继续给司维解释“大少爷和二少爷少年离家,后来在边关建功立业,成了大将军。大少爷在这次与北方游牧族的对战中指挥有方、功绩显赫,皇上特封他做侯爷以示嘉奖,并恩准他回家尽孝!这些都是皇帝的圣旨上写的,算算行程,三天后就到家了!”
“那又关我什么事儿?”司维压根没进入状态,还在想着这茶叶真不错,是真正的大红袍。
司维问住了芍药。若是大少爷年幼,司维作为后母,是该进人母的职责、抚育幼子。但是,大少爷不仅成年了,年纪似乎比他的后母更大,这样的情况下,人母的职责自然是免了。而且作为侯爷,他有御赐的宅邸,除了晨昏定省,他们以后细致接触的机会并不太多,若是为了避嫌,免去每日的问安,那么“母子”二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一番计较下来,似乎,司维作为后母司维能做的只有避嫌了。
“那,至少初次见面,您总要准备一下吧?总不能在侯爷面前漏了馅儿!”芍药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自家主子能做的事儿。
“不是有你和海棠在吗?上次那么多女人在都没看出我是假女人,他一个大男人更发现不了。”司维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