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站牌一路上我们又开了些玩笑，目送着他所在的公交跑远，我恨不得用落寞形容自己。我郁闷到了极点，大老远从信城回来，他倒走了，被耍的感觉很严重。他说放假了不回家去哪？去年这个时候他哪次放假不是和我在一起，那时怎么就不闹着回家了。回想起那时，我也担心过他总不回家，爸妈说不说。他总说不要紧，我就真以为不要紧。我习惯了他不顾一切，并自私地以此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进而我意识到他一定瞒了我很多事，我不喜欢他这种不坦白，心里的小宇就应该是一个单纯不讳世事的男孩子，可我恨清楚他不是，从来都不是。

在街上瞎逛了一圈我也回家了，吴姐很惊奇我回来，然后给我煮鸡蛋面。那一天我都没联系小宇，以此来表达我的不爽。夜晚十一点的时候，收到了他的信息：睡了没有？

刚躺着，没睡着。

我想你了。

他发这样的信息给我，我吃惊却不开心。他本该在我旁边傻傻看着我，就算不靠着我的臂弯，坐在对面也行，用不着说这些肉麻的话。我们可以听听歌，一起看看视频，甚至拌嘴都行。我把这些想法都发给了他，说我也想你了，又把上午的感受说了遍，还扯到昨天的比赛……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关机后我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小宇他做错了什么？他只是跟我说了句他想我了，我总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说些伤害他的话。

第二天我们似乎就忘记了前晚的不愉快，我还是把他给约了出来，生理上我们都急切需要对方。我没有为昨晚的事道歉，看上去他也用不着。

这是瓶颈。我找不到原因，也不知道有什么方式可以改变，更找不人给我分析状况，只能持续目前的情况。我告诉自己要对小宇好，珍惜他，可到了某个时刻，似乎总是无法收场的不愉快。

因为高考，高一高二统一放假到10号高考结束。小宇说来信城找我。

在博物馆领票处排队。小宇穿着去年我们一起买的肥大过膝牛仔短裤，白色tee，外面加了个灰色连帽杉，拉链拉到心口。相邻的队里并排的女生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我想笑，低头看他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睑上，我没忍住把他拥在怀里。

我们都没想到的是，后面那两个一直絮絮叨叨的信城本地人突然说：“看那两个同性恋。”我警觉的瞥了他们一眼，是个30岁左右市井游民。旁边有个同样猥琐的同伴。他这一句让这一范围的人都不再掩饰的看我们。

“靠，你说我才发现，我头一次看到，你讲男的和男的怎么搞？”

“开后门，你看那个小的，长成那样。”说完两人一阵银笑。

我放开小宇转身一个重拳落在那王八羔子脸上，他往侧边一个倒地，吓得周围女声尖叫四起。他那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同伙一下站了起来要还手，“我恶狠狠地瞪着那鼠头贼脸，他妈的吓得一下软了下来，这时同时我听到了小宇的声音：“想死啊！”啪一声一个手机掉地，一个四眼忙捡起说了几声不好意思。我回过神来，又给地上那吓得发抖的混蛋一脚，他哎哟了一声把再次发呆的同伙叫了回来。“对不起，对不起。”那鼠脸边说边扶起地上的混蛋落荒而逃。“看什么看？”我吼了句，拉着小宇在保安来到之前逃离。信城人都他妈狗娘养的！

我们哪也没去，回了家。

我怎么哄小宇都不成。我叫他别想太多，开心点。

他搭了腔：“我怎么心情不好了？我就心情不好又怎样？你不准？”

“准，你想怎样我还管得着不。”

他没再说话，看窗外。我走到他旁边：“咱不跟那些人一般见识，好吗？”

“是，我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我哪里有枭哥的大气度。”

我知道我们迟早会有一次谈话，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我努力让自己冷静并试着安慰他：“小宇，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今天遇到的不过是一些小事，以后会遇到更多阻止我们在一起的事……

“杨枭你什么意思！？”他一下打断了我。

“你觉得我什么意思？！”我也恼火了。

“你是说以后不能在一起对吧，既然这样，那现在还在一起干嘛？要分早分！”

“陈新宇！”我叫住他，那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我真想揍他！“你他妈再说一句分手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我告诉你，除非我不要你，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我跟你说以后，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会面临很多事，但是我他妈不怕！你懂吗？！”我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不再回答。我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我们就这么僵着。抽完最后一根烟，我站起来准备出去。他惊觉过来，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我饿了，去买东西吃，你要吃什么？”我问

他不回答。

“海鲜批萨，牛肉卷，可以？”我走过去，试探地去摸他的头，他眼睛里有太多无措，我没敢再看，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他突然从后面抱住我，我很不习惯这样被他抱着，从来都是我拥他入怀。

他越抱越紧，用胸膛贴着我的后背。“对不起。”后面有声音说的很轻。天知道我有多难受，给不起承诺的是我，让他没有安全感的是我，冲他发脾气的是我，说对不起的，为什么是他。

那天夜晚我们没有做爱，我只是抱着他，吻他。我问他是不是暗地里想过要和我分手。他没有回答，闭着眼睛刻意的均匀呼吸让自己尽快进入睡眠状态，我难过得彻夜难眠。

我骗自己说过一夜那些不愉快都云消云散。却不想老天爷又幽了我一默。

小宇就要回去的前一天夜晚，我在洗澡小宇说我有电话，我说不用管。出去后总觉得小宇有些奇怪。“这怎么回事？”他说着把我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是赤身果体的他，甜美的躺在一张洁白的床上。

“这你啊。”我说，这是4月份和他还处于甜蜜期，一次在枫叶宾馆拍的，那天我醒了他还没醒，我拍了他三张，一张是这张全果的，一张是上半身，还有一张是他的生殖器官，它们一直保存在我存储卡里。这段期间我一直在用上半身那张做墙纸。

“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宝，别闹了，要不你也拍我两张，算扯平。”我跟他打哈哈。

“你笑啊，你觉得好笑你继续笑啊。”

我不笑了。

“把这些删掉。”他说得很冷。

我摇头，很坚定得看着他。我们就这么对望。

我突然扑过去吻他，他反应极快推开了我：“你少来这套。”

“那你要那套？69，观音坐莲……？”我说着去抓他的手。

“你！你别碰我！”

“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我觉得恶心。”

“陈新宇你不会吧，你他妈都爽两年了，现在了你才来觉得恶心？！”

“杨枭！你个变态！”他气急败坏扔出一句，飞快地从我身边走过，开门冲出去消失在楼梯间。

我倒了杯水喝，又点了根烟，回了个电话给林天。都24点了，一包烟都抽完了，我出门去买，四周都很安静，偶尔有车开进小区，路灯透过树叶打在水泥地上，斑驳得很好看。从便利店出来，回的路上我顺便去小区篮球场看看，绕了几栋单元楼，那个瘦小的身影背靠着球架在玩手机。我走过去也坐了下来，抽烟。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玩手机。

第16章：情书

路灯透过树叶打在水泥地上，斑驳得很好看。从便利店出来，回的路上我顺便去小区篮球场看看，绕了几栋单元楼，那个瘦小的身影背靠着球架在玩手机。我走过去也坐了下来，抽烟。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继续玩手机。

“来一支？”我把烟盒放他眼前。“你最喜欢的，一代。”

他抽出一支用牙齿咬着面向我：“火。”

我掏出火机帮他点上。“在看什么呢？”我凑过去看他手机屏幕。

“战况分析。你说波士顿和洛杉矶哪个能夺冠？”

“那还用说，肯定是波士顿，不是一个档次。”

“怎么不是一个档次。波士顿一路走过来，每轮都打到第七场。”

“每次都出线了，更显冠军本色，湖人内线不行，加索尔太软，在加内特面前占不到便宜。”

“那拜纳姆呢？不是说总决赛复出吗？”

“他算个毛。”

“靠，这么看不起他。他长大不少呢。”

“你听那些报纸胡说。唉，我看你倒是挺支持湖人的，你不是科黑吗？”

“我才没有支持湖人，我也不时谁的黑，就是看凯尔特人太众望所归了，总感觉联盟搞暗箱操作似的，比赛还没打就知道结果了，没意思。”

“你想像力太丰富了吧，哪有那么多暗箱来搞，你以为是国足。”

“你别说国足，那玩意没救了。”

“你觉得有救说不定还有救，你要觉得没救了，那就真没救了。”

“这种话谁都会说，拿不出实际行动。”

聊着，小宇就趴在我腿上睡着了，我把他抱了回去。

次日醒来都快上午了，我吻醒了他，他颤抖了一下推开了我。

“怎么了？”我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你不想……”

“我有些紧张。”他坐了起来，脸上有些忧伤。

“杨枭，你不觉得我很恶心吗？”

“你很恶心？你哪里恶心了？”

“我的身体。”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你手机里那几张图片。”他说着脸上又有些怒气。“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当时我看了自己那样子，想吐，我就想不通，你怎么做这么恶心的事。”

“我要是觉得恶心，我会一直存着那些照片吗？我储存卡加密的，除了我没人看得到，我不该拿你上半身做墙纸，我已经换了。”

他显得有些无奈。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你别这样。”他的语气带着请求。我又脱了裤子赤果果走到他眼前：“你抬起头看我。”

“……”

“陈小宇。没什么不敢看的。”

他抬起了头。

“你觉得我恶心吗？你想吐吗？”我很严肃。

他稍仰头看我的脸，摇头。

“既然你不觉得我恶心，我们是一样的，那我又怎么会觉得你恶心呢？”我说完他眼睛一道亮光闪过，似乎还在想什么。我已经把他抱住了，一边抚摸他的头一边吻他，我节奏很慢很柔和，他既不配合也不反抗，任我不间断的抚摸和若即若离的吻。我吻他就闭上眼，我收唇他就睁开眼痴痴地看着我。

“别紧张。”吻到耳垂，我轻声说道，换左手抚摸他的身体，从腰际到他的背，向上脱去他的上衣，又脱去了他的下身防备，然后伏下去，让他的身体和我的逐渐接触，然后有节奏的上下移动，让我们相互感受摩擦，脸也一样，我又撬开了他的嘴，去挑逗他的舌头，我们吻着蹭着，我发誓我身下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身体，除了他，谁的我都不想要。

小宇要走了，我没去学校，送他到火车站到他上车。

“回去打电话给我。”

“嗯。”点头。

“小宇。”我又叫了一声，掏出口袋里的信给他。

“这是什么？”

“你回去看吧。”

他很惊讶，又有些无辜，迷茫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上车吧，待会儿火车走了我就不准你走了。”

离开火车站，我直接回了学校。那封信是这么写的：

小宇，我的男孩，我的宝宝，我时时渴望着你，你是我激动不已的理由，你是天使……我爱你……我想亲吻你……

你的

杨枭

2008.6.10

在路上，我收到了小宇的信息：你真肉麻。我想他一定在笑吧，我也是。

我打算先回一趟远城再去地城做自愿者工作，反正时间还算充裕，这可是我挽救我感情的关键时期。

这大夏天的太阳正烤着大地，我到了小区，整栋楼大门锁了，这门不设密码，我没有钥匙便打了个电话给小宇。

“喂——”他的声音慵懒有一丝烦躁。他一定在睡觉。

“干嘛呢？”我明知故问。

“呵，杨枭。”

“怎么？谁打给你都不知道。”

“没看就接了，我在想你啊。”他说着打了哈欠。

“真的假的，说着让我开心吧。”

“真的，刚梦见你盖了一黑大个，就被你吵醒了。”

“哈，这个有。你还睡，都四点了。

“你骗人，我定了三点半的闹钟。”

“快起来了，反正醒了。”

“我才不要，等下跟你讲完电话我还要补回来，我要四点半起，然后去打球。”

“听话，快起来开门。”说完好几秒他都不回答。

“又睡着了？？”我问。

“嗯——”他说这个字发的是第一声，是那种不张开嘴用气息发的声音，我真恨不得破门而入了。

“那我走了，去外面晒到四点半再来。”

他居然又嗯了一声。刚想挂他那头突然反应过来了：“等下，杨枭你回来了？是不是？我马上开门。”

进到房间里我吻了他，他问我怎么想回来了，不去地城？我告诉他我就想回来和他过几天小日子。我们让对方都适当满足后，聊了会天他又睡过去了。

我考虑要不要回一趟家，我有一个冲动，想和老爹老妈承认小宇的事，他们看得开那最好不过，我直接把小宇接到家里住，每天晚上他下自习我就去接他，他要不喜欢我也可以和他一起住在租房。但这样真的太冒险了，毕竟小宇还小，就算是女生也很难见容，更别说他是一个男生。老李吴姐之所以对我不加管束，完全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如果我拿他们的放任当成自己大逆不道的资本，这不仅会让他们失望，我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好吧，我要稳重，不能冲动。那我又要找什么借口不回家里，我实在不习惯对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干脆就不让他们知道我回来过，也只能这样了。我觉得自己就像那治水的大禹，三过家门不入。以前回来看小宇，都是一个周末的事，这次是十天半月，别说在街上遇到邻居街坊，我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没几天小宇也放假了，不过他们也只有7天，马上升高三，他们需要整个暑假补课。

我们去人民医院打球，路上偶然遇见了他同学。“打球去不去？”小宇邀他。他倒不客气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都没问下去哪。

小宇给我们双方作了介绍，那同学居然是一中校队的，叫张斌。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却又想不起来。后来在路上我一下就想起来了，有个经常去小宇的主页回复他的那ID，就叫张斌。

‘又发洪水了，家门口可以养鱼了。’后面有个叫张斌的回复：抓两条回来吃。

小宇：就知道吃，吃你个基罢。

张斌：你的我就吃。

这个叫张斌的跟小宇互动还挺多的。

小宇：防守！防守！！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