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太子大战假妹子 上——菡萏红妆
菡萏红妆  发于:2015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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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逃出客栈后的事,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隐隐想得起梁宣似乎是同他说了许多许多话,吵嚷得他睡都睡不踏实,至于其他……神志一直浮浮沉沉,有意识的时候太少,怎么好似有听见那人说过感谢他,却想不起来他究竟是为何事而道谢。

一片混沌,却总觉得忘却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那位大嫂瞧着慕容泽已然陷入自己的世界,便也不打扰,拖着他爹悄么声地走了出去,想了想说道,“他爹,切条狍子腿下来蒸饭头上,瞧他那瘦不拉几的模样,定是顿顿吃不饱,哎,作孽啊,竟然还伤成这样……”

憨憨的大哥得了命令,爽快地应了一声,取了屋里的竹竿便跨了出去,将晒在外头的狍子肉给撑了下来。

昨夜的大雨天不亮的时候便已经停了,眼下外头依旧潮湿泥泞,可总算空气清醒,阳光明媚。

大嫂瞅了瞅即将正中的日头,目光朝着东头的小路看去,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那人可回来了?年轻人身子骨就是好,昨夜看着便要断气了,没想到一大清早又是生龙活虎,哎……”

昨夜梁宣敢跳,正是因为他瞧清楚了绝壁之下并非死路,好几处都有凸出来的岩石,他搂着慕容泽跳下去的时候,正是借着那些岩石缓冲下坠的势头,一步一步身形灵巧地接近地面。

尽管最后落地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误差,但好在两条命是保住了,一路背着伤病员竟也真让他找到了一处猎户救命,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一念至此,梁宣便忍不住感慨,嘴角刚及咧开便是一阵抽痛,当即龇牙咧嘴,手指轻轻抚上唇角的豁口。

还挺大的,昨夜那鲜血直流的模样吓得猎户家的大嫂误以为他是恶鬼,险些操刀劈了他。

真是最后一步功亏一篑,折腾得这样热火朝天,竟仍旧破了相……

梁宣顿时耷拉着肩膀,垂头丧气道,“可怜我如花容貌,这样陨落如何对得起我们泽儿啊……”

有几位姑娘刚及打他身旁走过,听得清楚,不由掩起朱唇,笑得丝毫不知矜持,便是已然错过,却仍旧频频回头,对着兀自孤芳自赏的梁宣频频指点。

梁宣将手里的药包掂了掂,精神鼓舞地自我提点道,“得先将泽儿的伤治好才是正经,可爱的泽儿,小爷我这就回来~~~”

慕容泽躺在床上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心思回转,便有些躺不住,这样赤身裸体躺在陌生人的被褥里,他并不是真心嫌弃,他只是略有些不适。

可又不能如此正大光明地掀了被子,放眼看去,这屋子里能用来穿的除了身上的棉被也就只有那道粗布帘子了。

慕容泽的目光不由在那道帘子上逡巡许久,似乎是在考量着那帘子多久前洗过,用来裹着身子会否够长,千转百回,认真而严肃,直望得人布帘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目光过于缱绻,以至于梁宣掀帘子进来时,那胶着的目光都无法自若及时地收回,被梁小爷逮了个正着。

梁宣就乐呵了,朗声道,“翦水秋瞳,望眼欲穿,好泽儿,莫要担心,我回来啦~~~”

说着便厚颜无耻地凑过去,神色自若地作势便要亲吻慕容泽的额头。

慕容泽纹丝未动,只用那般低哑深沉的声音,平波无奇道,“你敢。”

梁宣身形一顿,悻悻撇嘴道,“小爷有何不敢?昨夜连嘴都亲了,如今却是翻脸不认人,切~~”

慕容泽当即花容失色,猛地便坐了起来,面红耳赤道,“你……”

嗓子本就干涩,这样冲动的结果便是又一通惊天动地的咳嗽,咳得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消瘦嫩白的后背都泛着好看的绯红。

被褥已从身上滑落,层叠堆在腹部,后腰至臀部的线条流畅而精致,隐入那深邃的黑影之中,动人心魄。

梁宣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却是在瞧见慕容泽肩头那一抹血红之时,陡然惊醒,晃晃脑袋驱逐脑中旖旎的念想,立时认错,态度良好,好歹是将人哄得乖乖躺平,方才取出买来的纱布,将那粗糙的包扎重新换上。

经过一夜的恢复,粗布条有些地方竟已经同血肉生长到一起,梁宣没在意,手下没个轻重,一扯之下,慕容泽当即轻呼一声,随即死死咬住下唇,羞耻地偏过脑袋,只余一只通红的耳朵并一段通红的脖颈供梁小爷瞻仰。

“对不起,对不起!泽儿,你痛一定要说出来啊!尽情地喊,切莫害羞,大家都是男人我又不会嫌弃你!”

粗布取下后,那道狭长的伤口毫不保留地冲击着他的视线,两寸见长,狰狞可怖,起头处伤口最深,已经有些化脓,泛着恶心而粘稠的脓水。

梁宣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不得不和慕容泽说着话来转移彼此的注意力,趁着慕容泽神情松懈之际,将磨好的药粉撒了上去,再细致而小心地层层包好。

一番折腾,不光慕容泽,便是梁宣都是一头冷汗,一颗丑陋的蝴蝶结宣示着此次上药的结束,梁宣如释负重地拍了拍手,道,“好了!泽儿很勇敢啊!”

慕容泽高深莫测地盯着他,眸光清冽而深邃,便是粗布帘子都无法招架的眼神,梁宣自然是心慌气短,干笑着,“怎、怎么啦?莫不是被小爷我帅得吓到了?”

慕容泽隽秀的眉头轻轻蹙起,好奇道,“你嘴角的伤口如何来的?”

梁宣刚及张嘴,却是眼珠子滴溜一转,不露声色地改了口,暧昧而埋怨地冲慕容泽抛了个媚眼,反问道,“你说呢?”

慕容泽尽量无视了梁宣的故作姿态,凝眉深思后认真严肃道,“我睡觉素来安稳,若是你昨夜于我同床,我怎得也不会踢到你,更何况是伤及嘴唇这样微小的地方,自己不当心却要归咎他人,你还是不是男人?”

那样真挚而正经的目光让梁宣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定他是在说笑,嘴唇的伤口最为暧昧而容易令人浮想联翩,他究竟是用怎样的回路才能如此认真地思考出这是睡觉时被揍出来的?

他不禁抬手摸了摸唇角的豁口,纳闷道,“这伤怎么看都该是人咬的吧?”

慕容泽不置可否,“你又不曾同顾天佑正面交手。”

梁宣一愣,瞬间明白慕容泽言下之意,半晌无语后终于竖起了两根大拇指,感叹道,“泽儿好推断!”

第二十九章:少主很忧虑(八)

慕容泽神色怪异地多看了梁宣一眼,淡然移开目光,语速平缓,若无其事道,“我的衣服。”

梁宣故作无奈地摊着手,叹气道,“昨夜一番奔波,你我二人的衣服不仅仅是湿得滴水,更是脏得不堪入目,如今尚自扔在外头,你要?”

慕容泽顿时皱眉,脑海中不由想象出了那一身潮湿阴寒而又沾满泥水的衣裳,寻思片刻忍不住又问道,“那你这一身从何而来?”

梁宣挑眉,不及思索张口便答,“自然是我买的。”

慕容泽目光深沉地盯着他,突然嗤笑了一声,怀疑道,“难不成你是光着身子去集市上买的?”

梁宣笑得意味深长,“我确实光着身子买的,却不是去集市。”

慕容泽不由好奇,“莫不是这里还有人押运衣裳过来倒卖?”

梁宣眨巴着眼,再一次为泽儿的脑袋回路小吃一惊,无奈笑笑,并未言语,只是抬脚跺了跺地面。

慕容泽瞬间领悟,他那身衣服原是问这对夫妇买的,细细琢磨片刻后,突然低咳一声,却是用那副嘶哑的嗓音振振有词道,“我不能一直躺在这里,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梁宣偷偷笑得促狭,却是一本正经道,“躺着便是,好歹你是病患,休养是必要的,切莫忧心,还是你在担心……?”

慕容泽飘忽的眼神突然凝聚,期待地看着梁宣,梁宣却是闲闲接道,“担心吃饭的事情?”

慕容泽表情一顿,“什么?”

梁宣可靠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大言不惭道,“泽儿只管放心,我就是自己不吃,也一定会先喂饱你的!放心放心!”

慕容泽俊脸一放,仔细瞧着梁宣脸上调侃的情绪,突然冷冷说道,“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梁宣无辜地眨着眼,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你不就是担心吃不了饭么?还能有何事能让你如此忧虑?”

慕容泽凉飕飕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衣、裳。”

梁宣回身指了指外头,“都说了搁在外头还未洗呢!那样急作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耶!”

慕容泽几欲吐血,面色凝霜,目露凶光,正是暴风雨即将爆发之际,大嫂倏尔探身走了进来,将一包衣服放在床角,和善道,“他爹的衣服,好歹能防防寒,我瞧他穿着倒是挺好,还特意翻了件小一些的,你也别嫌弃!”

说罢便闪身出去避嫌,慕容泽盯着那一包衣服堆里隐隐露出来的一簇灰白兔毛,别有深意地抬眼看着梁宣。

梁宣一时扫兴,他发现逗弄泽儿真是一件不用费力气又能愉悦身心的好事,对于大嫂不合时宜地插入,他只能在心底默默表达不满和遗憾,心虚地打着哈哈,揉着后脑勺果决地遁了。

可是梁宣这一走,慕容泽便又发现了为难之处,他是两只手都穿不好衣服的主儿,更何况如今只剩下一条胳膊能动?!

折腾了好半晌,依旧一团乱七八糟,慕容泽气恼地扔了手里那一坨如何也拎不清的衣裳,气恨难消地寻思着,日后一定要将温采团吧着塞到口袋里,随身携带!

梁宣躲在外头,透过粗布帘子的细缝已经偷看了老半天,死死捂着嘴拼命憋笑,险些受了内伤。

那人孩子似的乱发脾气的模样当真是太太可爱了!莫不是贵家公子都是不会穿衣裳的么?好歹青木教也极是财大气粗,他怎得就如此能干呢?

撇开少主自认为自己很能干究竟合不合理之外,这能独立穿衣服确实是一项必不可缺的生活技能。

信心陡然爆棚的梁宣,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突然用力咳了一声,大喊道,“泽儿,你可穿好了?我进去啦~~”

尾音兀自带着若有似无的窃笑,慕容泽大惊之下,迅速钻进被窝,急躁恼怒的表情瞬间淡去,当即便是一副云淡风轻。

“你这是……?”

慕容泽面不改色地立时回道,“我仔细想过,好歹他们生活也是不易,我不能就这样白白吃穿用拿,太过厚颜无耻。”

梁宣不由撑大了眼眶,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别样的崇拜和感动,欣慰道,“泽儿,你如此善良,真是令我自愧弗如,既然如此,那你便继续躺着吧,我先去吃饭了,我比较不要脸。”

慕容泽,“……”

梁宣假模假样地走了两步,骤然回头,刚及看到慕容泽移开极为幽怨的目光,当即捧腹笑得开怀,断断续续道,“让你嘴硬!哈哈哈哈!”

慕容泽被笑得直发愣,待反应过来,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亦是瞬间恍然,适才自己那极为失态暴躁的模样定然也是让这人瞧得一分不落!

当真是太过分了!

慕容泽气得几乎不能自理,嗓子如此难受,他亦是没有任何心思同这无赖狡讲,深深看了眼地上就要缩成一团的梁宣,气恼地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进去。

完了,惹毛了……

梁宣一抬眼,瞧着床上那团骨朵包,心头微沉,当即暗叫不好。

兔子急了都还要咬人呢,更何况梁宣觉得泽儿并不是像兔子这样毫无杀伤力的温柔之物,而是像……像修炼了千年的蛇妖。

强大又神秘,高贵而冷艳,睚眦必报,任性别扭,却又极度渴求着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温暖。

梁宣揉着自己笑得发酸的脸蛋,亲身力证“认错要及时,态度要诚恳”的信念,凑过去轻轻拍了拍那缩起来的一团,柔声道,“好了,我承认错误,笑你不会穿衣服是我不对,可你是真的不会么,两厢相抵消,原谅我吧,好泽儿?”

慕容泽猛地掀起被子,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梁宣,恼羞成怒道,“滚!”

说罢复又蒙上被子,对梁宣的各种引逗都置之不理,态度决然而坚定。

梁宣也没了主意,站起身无可奈何道,“那若是你这样讨厌我,我便让大嫂过来替你穿好了,总归是不能饿着的,我去啦?”

“不用!”

慕容泽惊呼一声,一露眼睛便瞧见梁宣气定神闲的身影,以及他眼中的促狭和笃定,眼眶蓦然便是通红。

“你究竟要嘲笑我到何种地步?你告诉我,我让你一次笑个够,省得你如此断断续续不够尽兴!”

梁宣闷不吭声地将被慕容泽拉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裳理了理,捡出里衣抖开来摆到慕容泽眼前,“好了,别生气了,起来穿衣服,大哥大嫂还等着咱吃饭呢! ”

慕容泽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带着浅淡笑意,却又透着诡异安心的脸孔,自暴自弃地起身,羞恼地闭上眼,任由梁宣替他一件一件将衣服穿上。

不过顷刻之时,却是漫长而熬人。

待梁宣将最外头的那件兔毛对襟短袄给慕容泽整齐地扣上后,终于徐徐吐出一口气,东看看西看看,满意道,“泽儿,你真好看!”

慕容泽当即张开眼,眸光变幻莫测,闪烁不定,好半天才起身推开梁宣急忙掀开帘子跑了出去,心思混乱,脸上微微发着烫。

晒得干脆的狍子肉香得无以复加,放饭头上蒸过,连白米饭都透着香气,将蒸熟的狍子肉切丁,撒上芝麻油,便成就了一道连皇上见了也要垂涎三尺的佳肴。

慕容泽只用几丁这油光四溢的狍子肉并一盘简单的炒青菜,便爽快地吃掉了一大碗饭,满足得面色都红润了许多,当然前提是必须得忽略坐他一旁一脸遗憾失落不满意的梁宣。

这混蛋自打得知他能够自若地使用左手后便一直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当真是莫名其妙得无以复加。

大嫂睁着眼盯着慕容泽吃得如此香甜那模样,突然又挑了几块大的夹到他碗里,无不同情地说道,“多吃些,不够这里还有,都晒了好些时候了,香着呢!哎哟,真是作孽啊,瘦成这样,该是这么些年都没吃这样饱过吧?还要添饭么?饭还是有的!他爹,这娃瞧着真作孽!”

慕容泽险些将嘴里的饭喷了出去,梗着脖子将那口米饭吞了下去,面色不由变得古怪,认真而严肃地盯着一脸心疼的大嫂,极是想问问她,他究竟哪里何处看起来像是吃不饱饭的人?!

梁宣这人就怕不乱,一看有情况,当即一改萎靡之态,眼神发亮,搁下饭碗一番唉声叹气,苦恼得好似这天都要塌了。

善良的大嫂当即双脚稳稳落坑,关切道,“那样苦啊?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梁宣直接无视了慕容泽递过来充满警示意味的眼神,抹了抹眼角,可怜巴巴道,“大哥大嫂有所不知,我同弟弟此番是为进京参加殿试的,岂料竟是半路遇到暴雨相阻,更连累我这本就体弱多病的弟弟为歹人所伤,如今盘缠书籍皆是被抢被毁,可怜可叹啊,天不由人活哦,哎……”

大嫂当即皱眉,一连声地啧啧啧,恻隐之心随之泛滥,安慰的话尚未出口,猎户大哥却是突然站起了身,二话没说转进了一旁的小屋。

梁宣心里一咯噔,却见大哥提着把雪亮的猎刀便冲了回来,顿时吓得心胆俱裂,面如土灰。

这憨厚的大哥眼光也太过毒辣了吧?这样凄惨的故事竟也能听出假来?

当即磕磕巴巴道,“这、这个……那、那个……”说着还不忘朝慕容泽打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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