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皓应下了这份差事，眼看着已经过了凌晨2点，忙碌了这么久，又听着乔泉说了那许多灵异的东西，脑子里早就被胀满了，一片昏沉，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隐隐约约他好像看见乔泉到了自己床边，扯出自己胸口处的玉佩端详了很久。

一觉起来后，旁边的床上已经没了人影，他不禁摸出了自己的玉佩，那上面的裂痕不知何时消失了，连带着自己不小心沾在上面的血迹一起，再一次恢复了原本的洁净无暇的样子，出了寝室打听了一番，他总算明白了昨晚乔泉那句未雨绸缪的含义。

李哲的死亡被学校归因于勇于和闯进图书馆的歹徒搏斗，还有一些夜间出游的学生的证词，那些家伙大都数都叫嚷着自己曾经见到过人影子在校园里乱窜，还有几个似模似样地描绘出了那个人的一些特征，这番留言一传出来，更加验证了学校的这番说法。

H大里面出了人命，自然有警察前来调查，当程以皓和其他许多抱着好奇心的学生赶到图书馆大门外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警察中穿的人模人样的乔神棍，比起昨晚上那副奇怪的打扮，今天的乔泉看上去正常很多，头发似乎梳理了一番，身上收拾地干干净净，一时间看上去顺眼许多。

就在他奇怪那小子怎么知道收拾自己的时候，猛地看见了正在和乔泉有说有笑的穿着白色风衣女人的脸，那张脸他曾经反反复复想念过，两年未见，对方看上去变得成熟多了，原本只是齐耳的头发变成了一条柔顺的马尾，耳朵上多了两串白金吊环，不过那笑容依旧和以前一样，令人一眼看去，就深深印在了心底。

只是，他竟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友和乔泉会是这般熟稔。

第九章

李哲的这件案子最终靠的还是特查科出了名的交际草王峰搞定一切，学校和警局一致对着媒体说出了图书馆遭小偷，大学生管理员勇斗强盗不甚身亡的戏码，公布出来的录像带明显做了假，倒是对于公众来说这样的证据已经足够。

程以皓对于这些并不太关心，他负责的是对于卢雅琪的调查，这些善后工作自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况且，图书馆大门前的那一幕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当然，让他在意的并非是所谓的三角恋的狗血剧情，对于自己所爱的白艳，他一直是信任着的，会这般在意仅仅在于为何白艳会认识像乔泉这种人。

他和白艳相识于大学的一次联谊聚会上，司法院校的女生可谓是凤毛麟角，早就在开学之际就被一群饿狼瓜分的干干净净，每年的联谊会是饥渴的群狼们最期待的时候，他向来眼光独高，在一旁看着其他人对着女生评头论足，没有发出一句言论。

直到白艳出现以后，他的眼里终于清晰地映入了一个人的身影，其实白艳并不算美丽，她的五官反而比较普通，甚至比不上卢雅琪的一半，可是就是那样的一个女生，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又能够在有人接近她的时候很快融入其中。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白艳挺多算得上清秀，可是在他的眼里，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程以皓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最初的那一眼让他感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随着随之而来的相处，让他对白艳了解的越来越深，理解了那张安静的面容之下的落落大方，理解了那颗看尽世事百态之后仍旧纯净的心，更是理解了她与众不同的独特吸引力。

和白艳的相恋水到渠成，只不过在他毕业之后，白艳选择了出国继续深造，这一去便是整整两年。没想到两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是通过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早上在图书馆大门口看了一眼后，他很快就离开去找到了卢雅琪，再一次痛失男友后，年轻的女孩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血色，一双眸子失去了最初见面时的那份神采，仿佛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看尽沧桑之后的沉淀。

“我现在不想说话，不过你放心，等我送阿哲离开后，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不等程以皓开口，卢雅琪疲惫地说道。

“好。”程以皓点点头，说道，“今天午饭过后，我会在我们第一次谈话的地方等着你，无论如何，我有必要弄清所有的真相，刘老大可没有耐心等着我慢慢调查。”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卢雅琪在室友的搀扶下缓步离开，经过程以皓的身旁时忽然留下了一句话。

程以皓猛然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头，他自问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就算卢雅琪还记得昨晚出现在图书馆的人是自己，也必定猜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仔细考虑，换下了制服的乔泉穿着一身休闲装，手边挽着白艳，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小燕子，瞧见了吧，我说的就是这小子，是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让人一看就想揍上去的模样啊？”还没走到跟前，乔泉就对着身边的白艳大大咧咧地说着。

白艳捂着嘴轻笑，在到了程以皓眼前的时候松开了乔泉的手臂，直接走到阿皓的身边，拉起了对方的一只手挽在臂弯中，说道：“泉哥，无论你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他是我男朋友的事实，所以你真的没必要一个劲儿的说阿皓坏话了，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阿皓的。”

听到了白艳的回话，程以皓最初阴沉的脸色换成了一脸灿烂的笑，宣告似地拥住了女友，对着乔泉挑了挑眉头，挑衅地说道：“白艳只能是我的女朋友，你还是回家照照镜子吧，省的顶着一个鸡窝出门到处丢人。”

“鸡窝？”乔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噗嗤笑了一下，挑着眉说道，“哥哥这叫做艺术，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当心话说多了舌头上失了味道。”

就如同程以皓看不惯乔泉的这番随便做派，乔泉也同样看不惯程以皓的桀骜，和小燕子挥了挥手，他很快就施施然离去，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这时程以皓还没有在意乔泉的这番话，神棍嘴里的东西吐出来都是渣滓，这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更何况一直想念的女友终于回归，他已经没了闲暇的心思去搭理那小子。

白艳在国外的学业还没有真正完成，这一次回国是她的导师应了H大的邀请特意来这里教授数学，她自然也跟着一起回来当上了自己导师的助教，细聊起来，她所教学的班级恰好包括程以皓所在的管理系202班。

看着男友变了色的脸，白艳不禁轻笑了出声，调侃着说他们这算是在谈一场师生恋，可算不上什么好榜样。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没去参加运动会的程以皓陪着刚回来的女友很快就度过了一整个上午，两年未见的时光并没有在两人之间搭上任何隔墙，白艳聊着她在国外的两年生活，独自一人在外定是有许多艰辛，只不过这些艰辛被她吞在肚子里，说给阿皓听的全是欢声笑语。

程以皓则是静静地听着这些，骄傲的性子让他从来都没有耐心听任何人啰嗦，不过白艳的声音总能够走进他的心，单单是听着这把音色便是一种享受，跟着这些妙语连珠的话一起感受女友曾经的喜悦，比起自己亲身经历这些更让他感到快乐。

然而，他还有着重要的案子去办理，和卢雅琪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必需暂且分开一段时间。

以前他就和白艳有过约定，彼此都不会干涉对方的本职工作，因此现在的这个案子两人没有提起半分。

告别了女友，程以皓径直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他的方向感极好，一段路只要走过一遍便能够清楚地记在脑海中，他能够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有找到地方，因此坐在石凳上等了约摸两个小时，等待的那个人仍然没有出现时，第一反应是卢雅琪出了事。

等待的时间他不是没有试着打电话过去，只是手机里的提示音一直都是对方已关机，他站起身在原地徘徊了片刻后，猛地想起了乔泉那小子似乎有些特殊的手段找人，很快就拨出了那人的号码。

在他刚刚准备按下拨出键时，右边的草坪处忽然飞过来一个白色的块状东西，稍稍偏过头躲过，他看见地上出现了一个小纸团，滚到了脚边后停了下来。

循着纸团飞过来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背影，靴子上挂着的两串金色铃铛很是显眼，正是昨晚上乔泉穿的那一套。

莫非刚刚是乔泉？他疑惑地想着，捡起纸团打了开来，上面的字是从报纸上减下来后一个个拼凑上去的，看似是一篇文采洋溢的情书，警局系统里的人则可以一眼看出其中的藏头暗号，连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西南废弃大楼，真相就在那里。

程以皓将纸条塞进了外套的口袋中，想了想后还是选择了去这上面写的地方瞧上一眼，无论那个人是不是乔泉，既然传递了消息给自己，那就说明这个地方肯定可疑。

纸条上写的西南废弃大楼指的是H大西门那边的一栋教学楼，自H大建立之初便成了第一栋教学实验大楼，经历过两年前的那场地震后，大楼的墙面出现一条贯穿了整个楼层的裂缝，怎么看也不再适合继续使用了，就这样被闲置在了一旁，原本是打算去年上半年施工重建，不料施工队里出了问题，一连病了好几人，找了人手前去后又会立刻病倒，算是邪了门了。

就这样，整栋大楼被彻底废弃了，学校里也有了些鬼怪的传说出来，一年来总有些大胆的人去那里试胆，试来试去病了好几个以后，那边也就暂时被列为了H大的十大禁地之一。前去的路上他请教了对这种东西擅长的乔神棍，通知对方卢雅琪没有出现的消息后也得知了那栋大楼并没有问题的准确信息，流言的力度是最近两个月内加强的，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其中特意推动。

一路询问着找到了确切的地址，程以皓仔细打量了这栋传说中的禁地，单从外面来看和学校里其他的建筑物有着一样的格局，一层楼有五间教室，面朝着正南方向，墙面铺着橙色的瓷砖，第一层紧闭的大门上镶着一块牌匾，上书：勤学楼。

走近一看，大门上的锁有着明显撬开的痕迹，轻轻拨弄一下便轻易地打开了铁索，拉开了一扇门后，他闪身探了进去，内里的构造也和他曾经参观过的教学楼一个模式，左侧是直上的楼梯口，旁边设置了一个传达室，供守门的管理员暂时栖息，由于缺乏清洁，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程以皓的确是有轻度洁癖，不过这个洁癖的范围仅在于平时的生活之中，工作上任何肮脏的环境他都能够坦然接受，这点程度只是小意思，不过也幸亏有了这些灰尘，不久前进入过大楼的人清晰的印下了脚印。

循着这一排排脚印找去，他很快就听到了五楼的教室里传出的说话声，悄然摸到了窗户旁，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交谈。

“李哥也死了，算上他已经死了七个人了，那个东西一定会找上我们的！”这句话清晰地传入到程以皓的耳中，里面的这些人绝对和这件案子脱不了干系。

第十章

“阿海，凯子，阿哲，瘦猴，野猪，还有媛媛和小亚，自从那一天之后，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半的人了。”说话的是个肥胖的女生，长相也很普通，再加上满脸的麻子，属于那种男生看了一眼就不会去看第二眼的类型，因此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脸，显得十分自卑。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高个子男生，看上去有几分帅气，两条腿跨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靠背上面，一脸地不耐烦，说道：“提这些事干什么，那些家伙运气差，死了就死了，你们倒是给个准话，计划到底要不要继续下去，反正我是打算干下去，你们要是不愿意就趁早退出。”

教室里的第三个人正是程以皓第一次遇见的文艺范男生，戴着一副眼镜，看了看这个，又瞧了瞧那个，最后浑身发着抖，说道：“你们难道都不害怕被那个东西杀死吗？她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肯定会找上我们的，反正我是不想死！”

“什么死不死的，都差不多到了最后一步，只要我们成功还怕那玩意儿干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找下一个祭品。”高个男生瞥了眼镜男一眼，不屑地说道。

胖女生咬了咬下唇，说道：“我的舅舅认识一个据说挺厉害的大师，我已经打探到了那人的联系方式，我们可以试着找他收了那只女鬼，只不过，那位大师脾气很古怪，不会轻易出手，除非是有缘人去找他。”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两人的一致赞同，探讨了一会儿如何请大师出动的方法，话题转回到了他们口中的那个计划上去。

“七星斗转阵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天枢、天权、天机和天璇星位上的祭魂灯已经点亮了，现在还差开阳、玉衡和摇光三个星位，按照那本书上的指示，这个周末正是摇光堕暗之际，下一个祭品必需在这之前找到，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高个男生严肃地说道。

眼镜男缩了缩脖子，一脸犹豫，说道：“阵法的祭品必需是属猴且是80年上半年出生的人，更重要的是这人还不能破过童身，现在这年代有哪个人二十五六了还是童子身啊。”

“是啊，阿海，凯子和媛媛他们家里有权有势，要找符合各种条件的人比起我们来说容易多了，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们这些没什么权势的人怎么去找？”胖女生也担忧了起来。

高个子男生忽的大笑起来，一双眼刷的亮了起来，说道：“这个人我已经找到了，说起来陈伟，这人你也应该认识，他就是刚转学到你班上的那个人，名字应该是叫程以皓，我看了他记录在学校的档案资料，那小子曾经休过学，出生年月刚好在80年的5月份，是不是童子身我会想办法去验证。”

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程以皓没想到这些话题竟会一转到了自己身上，恐怕之前在车祸现场发现的那具男尸就是他们口中的祭品，照这几人的说法，受害者最起码已经有四人了，凶手肯定就是这群学生。

只是，所谓的七星斗转阵是什么东西，他们要这些祭品又要做什么，以及他们究竟有多少同党，这些人当中究竟谁才是真正领头的那个，这些问题一个又一个接连着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考虑到卢雅琪这条线索还未摸清，他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显然卢雅琪应该也在这些人当中，若是从她身上下手，说不定可以打探进他们内部。

显然，屋子里的人对于祭品的事起了争议，似乎前面四个祭品都或多或少是些犯了事或者品性不好的人，这一次换成了和他们一样在H大就读的学生，让其他两个年轻人犹豫不忍起来，里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刺激得高个子男生动了起手。

程以皓判断出继续呆在这里已经得不到更多的情报，他仍然记挂着卢雅琪那边的情况，为了不惊动教室里的人，手机铃声早就被关掉，不过已经搁在衣服里面震动了好几次，应该是乔泉那边有了消息。

他瞧瞧地从原路离开了废弃的教学楼，职业的习惯让他在离开时抹去了自己留下的痕迹，就连大门上的锁也原模原样地挂了上去。三名学生的谈话已经录了下来，向来喜欢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程以皓，可不会在意什么隐私权之类的玩意儿，一直是怎么方便取证怎么来。

直到远离了废气大楼，他才回拨过去电话，一开口就是询问卢雅琪的状况。

“卢雅琪还没有下落，具体的情况手机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在你寝室里，你过来再和你细说。”手机里乔泉也只是简单说了这些，听上去异常严肃，看上去情况不容乐观。

想到乔泉此时正处的地方，程以皓的右眼皮跳了跳，总有种不祥的预告，急匆匆地赶了过去，刚刚打开寝室的房门，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一个没忍住，直接对着屋子里的人就是狠狠一拳，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揍一顿解了气再说！

如果只是李哲那一半的空间从整洁变成乱七八糟，他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但是，偏偏被乔泉糟蹋了的还有属于他的那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