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原只能用瞪陆禾时，才有的不驯又委屈的目光，红着眼眶，盯着陆禾的眼晴。

陆禾也看着他的眼晴。就这样对峙了两秒，赖原的嘴唇突然被凶猛的堵住了，为了防止他逃跑，陆禾将他抵在了墙上。赖原身体一僵，肩头往后缩去，随着嘴唇的被撬开，闭上了眼晴。

陆禾突然爆发的粗暴热吻，充满了占有的急切，与他向来的温柔细致，一点也不搭。随着亲吻角度的转变，早已僵掉的嘴唇，却在彼此唇舌错乱的交叠纠缠下，呼吸急促，有了感觉。透过沾雪的睡裤，陆禾可以感觉到，赖原冰冷的身体，也发了热，下身有了反应。

陆禾像一只深夜里，迷路在森林里的野兽，继续掠夺赖原的嘴巴，像是要吃了他。

肺部的空气被吸光了，都憋红了脸，陆禾才终于放开了赖原。

赖原全身脱力，一阵恍惚。他只有背靠在墙上，才能防止腿脚发软的自己，不会跌坐在地上。可他的眼晴，现在已经红透了，还留有动情后的迷乱。他用这双眼晴，不甘心地瞪着陆禾。

“我们去浴室，脚痛吗？”陆禾蹲下来，抚摸他赤着的脚背。他担心赖原会冻伤。

赖原脚往后缩，“手拿开！”他的声音哑哑的，有种别样的性感。他全身上下的血液，还在沸腾。陆禾强行把他的脚抬起来，用手指揉捏着，“还好，没有失去知觉。”陆禾仰头看着他，“可以自己走吗？”赖原迟疑了一下，点头。陆禾快速脱下了外套，突然强行拦腰打横抱起了他。

不理赖原的挣扎，虽然走得磕磕碰碰，还是很快就到了浴室。陆禾把赖原放在浴缸的边沿上坐着，一边低头吻他，一边撕扯他身上多馀的衣物，手探入睡衣里面，滑到前胸揉捏乳首。赖原的身体，产生了一阵奇妙的颤栗，也喘息着不甘示弱的反过来，开始解陆禾的皮带。花洒下的他们，很快都脱光了衣服。一开始淋下来的，却是冷水。然而，赤身裸体相吻的他们，谁也没有再感到寒冷。

27.

花洒的水不断落下来打在脸上，赖原再次被抵在了墙上，身体因为承受不住强烈的刺激，而不停在颤抖。

“唔，你到底遇、遇到了什么事？”

陆禾不敢置信，被他一手握住了性器抚弄，青年还能问出这种问题。

他腾不出精力回答，保持托起赖原一只大腿的姿势，将想要逃跑的滑溜溜的身体拽向自己，彻底压制上去，并且加快了手指的动作。

唇间的吻，灼热地不断印在赖原的脖子、耳窝、锁骨。

“喂、喂！”赖原抖着唇，身体绷得死紧，“那、那把伞到底怎么回事？”他音调破碎、语不成声，企图要推开陆禾，唯一站着的那只腿，却摇摇欲坠，不停打颤，使不上力气。

度量赖原的样子，也不像是欲拒还迎，陆禾总归不想对他再用强。

“安静点，我并不想强暴你。”他抬起头。

“我现在，还不想做！”赖原却顺势甩开了他，手肘撞到了他的脸。

“对、对不起。”赖原连忙道歉。

“没关系。”陆禾隐忍住情绪，叹息着放下双手，微微苦笑起来，“知道我想干什么？”不甘心的他，缓缓环住赖原的腰背，猛一下往自己怀里拉，“打你的屁股！”说着伸出了手。

可马上，“咳咳！噗！”他僵住了表情。

赖原先下手为强，毫不客气地狠拧了一下他的屁股。

“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陆禾“啪嗒”吐出刚才呛进嘴里的水，抬起赖原的下巴。

他喷出的鼻息，萦绕在赖原耳边，混合滑落的温水，令肌肤的毛孔全部都竖了起来。赖原头往后仰，目光俯视着落在了他红润的唇上。

陆禾，还在不停探出舌尖吐水。

“什么意思？拧你屁股的意思！我就是这么低俗呀！”赖原的表情还是迷乱的，眼神却很凶狠，“虽然一开始，我说了要用身体还债，可今天下午，你接受了我的百合，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了。现在，我要先知道伞的事！”

“哦，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同了？”陆禾眼神暗了暗，笑了起来，他移动滴着水的手指，轻触赖原的嘴唇，“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不过，这件事，我还是要跟你当面解释一遍。当时，我是拿你没办法，才接受你的提议。我只是想找一个理由。和你不断绝联系的理由。”手指间看似无意识的轻触，渐渐变成了揉弄，他放低了声音，换了魅惑人心的声线，“你不是也很高兴见到我？”他也感觉出来，赖原鼻唇间的气息，在不知觉地追逐他轻轻划动的手指，“S城重新见面的那个晚上，你迫不急待做了什么？”他突然抬高赖原的下巴，紧贴他的身体追问。

两人的腿间，都早已经勃起。不管是硬度，还是抵在一起的触觉，都让人心跳加快，根本无法忽视。

赖原游移着眼神，脸色变得羞惭。

“你偷偷抹了润滑剂。”陆禾点破他。

“现在、现在，我们谈的是雨伞！”赖原并没有退缩，充满气势地身体往前一顶，还狠狠地瞪了陆禾一眼。

“我不想谈雨伞。”陆禾却突然伸手，拽过赖原的性器，像玩好玩的玩具一样，摇了摇之后，紧紧的捏住，“我们谈，润——滑——剂。”

赖原瞬间涨红脸，飞快退后一步，气馁地拍开了陆禾的手。

他贴墙站着，一副别妄想攻击我的架势。

陆禾却微笑着，移高那只还沾有透明液体的手，按住赖原湿透的头发，梳理了起来。

自己的头发被玩弄着，从沾了经验的指缝间流过，赖原被陆禾的举动，又弄得憋红了脸。惨了，他居然就这么丢脸的射了。赖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时，我很生气。心里想，你怎么会有润滑剂？我嫉妒于荣光。”

听见提到于荣光，赖原顺势低下了头。花洒里的水，不断从他的头发上，落下来，顺着身体、大腿，往下流淌。

陆禾也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继续静静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的确一直喜欢你，包括那时候。”赖原突然说，他的声音很低。“于先生才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他对我没兴趣。我当时也很生气，生气你竟然一点也没变，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和于先生，是不正常关系。可我又暗暗高兴，知道你在嫉妒，说明，你是在乎我。”他盯着陆禾的脚趾看，嘴巴里全是水。

“那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还是因为自尊？”

赖原躬着背，没有回答。陆禾的眼底，闪过一丝寂寥神色。

等了一会儿，他抬起赖原的脸，“我母亲打过电话给你？”

“对……”赖原目光一闪，话没说完，嘴唇已经被覆盖住。

陆禾强势地缠住了他的舌头，啃咬他似的，吸吮他的嘴巴。火热的唇上，微微发疼被吸咬的感觉，反而让他心跳不已，又有些涩涩的心酸。

赖原反抱住了陆禾，笨拙地抚摸起他的后背。

比起和追逐的偶像接吻以及裸身相贴，所燃起的欲望，现在充塞他心底的，更多是一种怜爱之情。赖原觉得这种心情，相当的不可思议。

在陆禾面前向来缺乏自信心的自己，居然也会产生这么奇异的感受。

几乎被吻得快断气了，陆禾才终于放开了他。刚才还在拒绝，马上就弃阵投降，赖原有点不好意思，“当然不是为了她。”他连忙接着话题说，“其实，我一时没忍住，就骂了你妈妈……”他低下头，很懊悔的样子，“老巫婆。”

什么？陆禾呆住了，马上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抵住了赖原的额头，笑得连花洒里的水又流进了嘴里，也没有在意。想到电话那头，母亲气愤的样子，他顿时觉得，一直沈甸甸压着的胸口，现在好受多了。

“随便你笑好了！我的确……过份了，做事不成熟！”赖原刷地红了耳根，推开他，急急分辩，“可她……”他停顿了两秒，还是咽下了要说话的话，神色又后悔起来，“我也想过，要忍一忍，结果……没忍住。啧，算了！”

他能够忍住陆禾妈妈的辱骂，却实在无法忍受她对父母的谩骂，还有她的威胁：如果不和陆禾分开，就毁了陆禾的工作。

陆禾终于不再笑了，“不是因为她？”原来虚惊一场。

“当然不是。”赖原不好意思地瞟了他一眼，还是嘟哝着说了真话，“我从十几岁开始，就模拟过很多遍，被你父母拆散的戏码了。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他垂下了眼皮，“她是长辈，有长辈的立场，虽然说话……”他艰难地想着措词，“不太好听，可也是……在以父母认为好的方式，为了你好。”

“呵。”陆禾不予置否地笑了一声，“那是为了什么？”他又觉得多年前，就开始模拟应对策略，结果遇到母亲挑衅，马上就破功的赖原，实在还是年轻人心性，可爱得紧。

“我……”赖原直视他，“没有脸，和你在一起。”

“你认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理由，还成立吗？”陆禾的语气，隐隐含着怒火。“当然成立。还有，对我来说，我要把钱还给你，我就要努力工作。”赖原也知道自己站不住脚，拼命想着其它理由，“虽然于先生走了，可于悦，我不能不照顾。声度夹在东星与航拓中间，稍不留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为私事分心。”

赖原的理由，刺伤了陆禾。这些蹩脚的理由，其实和被人发好人卡，“你很好，可是我们不合适。”没什么两样。

不想在一起，就是不想在一起，他却还厚颜逼着赖原要一个理由。

他原本想发怒问赖原，“那你今天来干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不过垂下了眼晴说，“我知道了。”

陆禾自小习惯了独来独往，自我观念极强，较普通人更了解人类的自私心理，对和人的相处，也就更敏感和淡薄。可对赖原的渴望，却让他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下限。

他怀疑，赖原并没有彻底原谅他。

但是，因为无法消化父母的伤害，就急切在赖原身上寻求温暖和发泄，也未免姿态太难看。也未免，太软弱。

陆禾不禁笑了。他掩饰疲倦，嘲笑自己的样子，看在赖原眼里，却是一副关上心门的冷淡。

赖原心里一揪，“我也……很想……和你在一起。”患得患失的他，脱口而出，“前辈，你可以等我吗？就三年。不，两年也行？”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我来说服你的父母，不让你为难。

陆禾却看着他不说话。

“我还是太任性……”

赖原后悔自己之前太过份。

陆禾却突然说话了，“我啊，拿你半点办法也没有。”他笑了，安慰似的拍了拍赖原懊悔的脸，柔声道歉，“对不起，是我轻重不分。”

虽然被赖原拒绝，感觉既累又落寞，但之前的躁郁情绪，还是渐渐平静了下来。至少，赖原给了他希望。

陆禾发现赖原直直看着他，他不禁担心起，赖原是不是看透了他今天的神经质和精神上的虚弱。

他立刻转移了话题，“诶，我们一定要这样，脱光了衣服，边淋热水，边晕乎乎的，什么也不做，继续傻站着谈心？”

他抓住赖原贴在他脸上的手掌，来回地摩挲。

“你先告诉我伞的事。”赖原仍然坚持地说。

“伞啊，是爷爷留下的。”陆禾尽量说的轻描淡写，“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死了。亲人里面，只有他疼我。”赖原后悔莫及，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陆禾却垂下湿漉漉的睫毛，亲吻起他的手指。

“赖原，你错了。我的父母，并不爱我。”

“对……不起。”赖原觉得他踩进了陆禾的禁区，慌忙郑重地道歉。

他暗自责怪自己，怎么会猜想伞是谢彦送的？连陆禾都已经说过谢彦是过去式，为什么自己气量还这么小？这么不自信？

出身在无论贫穷富贵，经历高低起落，父母都相互不离不弃，家庭气氛明朗开放环境里的赖原，完全没想到，陆禾的父母居然不爱子女。

“你不需要道歉，我不介意。”陆禾露出无所谓的淡笑，柔和地凝视着他，“你也看过父母合伙虐杀子女的社会新闻吧？相对来说，我的父母，算好的。”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赖原想安慰陆禾，却又觉得自己这种安慰很蠢笨。

“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惜水滴石穿，不是一天的功夫。”

赖原一阵心颤。真相就是这样吗？陆禾抚摸他手背的动作，非常的温柔。赖原胸口疼痛不已，情不自禁回握住了陆禾的手。

“你明天，还是会回澳洲吧？”

“你怎么知道？”陆禾有些意外。

“我的直觉。”赖原愧疚地说，“其实，你爸爸中风的事，我下午就知道了。也听了新闻，早就知道，今晚有暴风雪，机场会关闭。我想，你肯定走不成。”他认真道歉说，“对不起，明知道你的家人出了事，我还故意……让你着急。我真是一个混蛋！”

陆禾由他紧紧握着手，静静看着他。

“我希望，留在C城的最后一天，能和你在一起。”赖原局促地咬了一下上唇，“可对以前的事，又不甘心，忍不住就想……报复你。我现在，后悔了。”

“我明白了，你不用自责。”陆禾淡淡笑了，他的心情，疲累到了顶点，“是我咎由自取。”赖原却突然吻住了他，弓起大腿摩擦他的腰线，邀请他，“前辈，插进来。”

“你在说什么？不是不想……”

“我想和你做啊，不用润滑剂，就已经湿了！”

“你是不是在安慰我？”

“笨蛋，要我说几遍，我喜欢你啊，喜欢……呃！”

赖原的身体，突然被陆禾翻过来，推倒趴伏在了浴缸上，后面狭窄的地方，被火热的东西，给顶住了。

“赖原……好、好紧！”脖子被湿漉漉地舔住了，随着陆禾充满情色感的声音响起，后端的性器，已经没入了一半。

赖原回过头，再次送上了嘴唇。

随着陆禾腰间的用力，性器慢慢、慢慢地，全部没入到赖原温暖的身体之中，他们的接吻，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浓蜜的啃咬。

“前、前辈！”腰被捞了起来，借着陆禾的手劲前后摇晃，仿佛就要断了。销魂的快感，几乎使人疯狂，赖原承受不住，发出了呻吟，“我、我不行了！”

28.（全文完）

“不……行？还早着呢。”

陆禾扶住赖原的臀部，方便变换角度，更加深入的插入。

深入一点，更深入一点。被温暖吸住的感觉，就像被全世界爱着，彻底需要着。人与人之间微薄的关系，变得落到实处，从此密不可分，好像永远不会再被分开。

这一瞬间，陆禾感觉到的，除了快感，更多的是胸口淡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