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胤礽说话,胤褆先冷下脸,看门狗重要的是眼力价,平日里狐假虎威那是给其他求直郡王办事的人一个下马威,可是不是所有人都由得他们这样耍威风,“给爷退下!”
“可是——”小守卫还是不服气。
正在这时,胤禛胤禩也跟着出来了,见到胤礽都是眼前一亮:“太……呃,二哥?”
——主子爷是万岁爷长子,这两位刚住进来的四爷八爷是皇四子皇八子,那这声二哥岂不是……二阿哥皇太子?小守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匆忙间被其他人拉了下去。
胤礽眯着眼看着向他走过来的两人:“你们果然也在。”
“二哥怎么会过来?”胤禛问,难道太子二哥就不怕汗阿玛知道后震怒么?
胤禩和胤褆也一起疑惑地看过来,胤禩纯粹是疑惑,胤褆跟胤禛的担心倒是一样。
“汗阿玛让爷下来办事,途径大哥府上,难道不该进来看看么?”
这倒也是。胤禩摸着下巴点点头。
当然不应该。你和大哥/咱们什么关系。这是胤禛/胤褆的心声。
出乎胤禛意料的,胤礽还真的只是来拜访大哥的。
只是正好赶上大格格生辰,便多留了一天。
白天在胤褆的陪同下逛了逛东宁及,晚上就跟他们讨论了一番他即将要去查的福寿膏的事情。
等大格格生辰的第二天,胤礽便乘船继续南下了。
顺带一提,大格格非常喜欢胤礽这个神仙似的哥哥,最后就选定了神仙哥哥取的名字弘阳。
胤褆窝墙角哭:闺女啊,那是你二叔,是叔叔,不是哥哥!
又过了几日,一行人全都收拾准备妥当后,便搭上直郡王府的船,准备北上回京了。
胤褆和郑克塽带着人来到港口送行,大船很快起锚,看着船只慢慢远离海岸,众人都有些不舍,特别是大格格,毕竟她一出生就在台湾,对于遥远的北方故乡基本没有什么实感,站在船舷旁使劲挥手道别。
胤禩挥手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怎么了?”胤禛问。
胤禩揉了揉眼睛,又按了按太阳穴:“莫非最近忙着找小十累坏了脑子开始出现幻觉了么——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小十。”
“在哪儿?”胤禟立刻踮着脚往港口的人群里望去。
“……只有一眼啦,估计跟你一样是看差了——”
看着船只愈行愈远,胤褆明显感觉到身边那个一身侍卫装扮的人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这么紧张他们,干嘛不见上一面呢?”胤褆问。
——这侍卫自然就是胤俄。
“大哥觉得,要是见上一面,八哥九哥还能放我离开么?”胤俄叹气,其实更多的是他自己舍不得离开。对八哥九哥的依赖就像一种戒不掉的瘾,只能避而不见地断开,一旦再见,更甚当年,再是断不了。
“哈哈,也是。”胤褆爽朗地笑了笑,而后又顿了顿,低声问道:“那十弟可是后悔当年的选择?”
“我爱新觉罗胤俄从来不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只是遗憾,不能和八哥九哥一起成长。
胤俄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恶狠狠地瞪向胤褆,咬牙道:“不说爷都忘了!当初你那侍女不是说好替爷告别么?怎么八哥九哥那边明明就是不告而别的样子?爷还听说,八哥九哥为了爷的事都大病了一场?大哥,你说这账要怎么算?”
胤褆呆了一下,这个倒真是鸣鸿的疏忽——一开始风声太紧,她们没办法靠近两位阿哥,等后来又急着躲避搜捕匆忙南下,最后竟把这事给忘了。
“都是鸣鸿办事不利,跟爷没关!”胤褆赶紧撇清关系。
“鸣鸿在哪?”
——鸣鸿老早在听到两位爷提到这事时就撒丫子跑了。
胤俄气极,也不管是在港口了,拿出火枪就朝天开了一枪:“鸣鸿你给爷站住!”
港口瞬间一片兵荒马乱。
“港口那边怎么了?”船上有人注意到港口的混乱,突然说道。
囡囡,应该说是弘阳了,趴在船舷上,看着港口方向咯咯笑起来:“肯定又是十叔叔在发飙啦。”
哪里来的石叔叔居然敢在大哥头上闹事?胤禩好奇地往港口方向看,只不过因为距离远,场面除了混乱,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囡囡却似乎对混乱的港口没了兴趣,凑到胤禩身旁抱住他的胳膊:“八叔,你再给囡囡讲讲神仙哥哥的事情吧,嗯,还有爷爷奶奶以及其他的小叔叔小姑姑的事情,听起来很有趣啊……”
胤禩任由小姑娘拖着,顺便拉上小九一只,“你这位九叔叔可是跟小叔叔小姑姑非常熟的,让他给你讲吧。”
至于神仙哥哥什么的,大侄女您还没忘呢?太子二哥的闲话我们真的不敢乱说啊。
一直习惯于旁观细看的胤禛在听到胤禩跟囡囡说九叔叔时,突然一个念头蹦进脑海里,大哥也许在撒谎!
128、
也许胤俄的失踪,与大哥并非没有关系。胤禛在心里想着,那个石叔叔,也许是十叔叔也不一定。
伊尔根觉罗氏见三个小人小孩晃晃悠悠进了船舱,不禁失笑,一扭头,见胤禛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旁不知沉思着什么,轻笑着道谢:“多亏了有四弟你们,要不然囡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万岁爷和额娘。”
“大嫂客气了。”被打断思绪,胤禛依旧面无表情干巴巴地说。然后微微颔首,紧跟着也进了船舱,想听听小八和胤禟讲故事。
——至于那些猜测,他并不打算跟胤禩说。
三位阿哥带着大福晋和皇长孙女进京的消息着实在朝堂上引发了一些动荡。
直郡王远据台湾六载未曾回京,如今除王爷本人外,一家人都进了京,这其中是否暗藏了什么玄机?而默许这个举动的万岁爷又是什么想法?这又与一个多月前离京南下的皇太子有无关系?
于是当满朝堂阴谋论大肆蔓延的当口,京城外已经有好几拨人在等着迎接贵人了。
第一拨自然就是康熙派出的人,虽然一个儿媳妇不值得他派人迎接,但好歹这是他的长媳,还带着他的皇长孙女,儿子还养在他这里。当然顶顶重要的是,伊尔根觉罗氏也算是个好媳妇,他也觉得这个皇子福晋实在委屈的紧,倘若他不这么做,难保京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人不会对长媳不敬,就算一想起大儿子就烦得紧,但长媳的这个体面他还是给的起的。
第二拨自然就是惠妃派出来的,虽然场面等级档次什么比不上康熙,毕竟一个后妃拿不出,也不敢拿出多大的势力,但人家也是有娘家的,纳喇氏还是很给力的,更何况,人家是真心疼爱儿媳孙女的——儿子已然是见不到了,自然要心疼媳妇孙女。
第三拨是直郡王留在京城的宅邸派来的,直郡王当初虽然拍拍屁股去了台湾,但一个郡王,京里还是必须得留套宅子,留了宅子就要有人守着。一个郡王府,就是主子不在,仅剩下最基本的配备,那规模也还是很壮观的。
第四拨就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娘家了。前三拨都有皇家支撑着,可这闺女他们也是心疼啊。平常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人家那水不管是泼哪儿,一年至少能回门一次,实在不行,山不就我我还不就山啊,偏偏他家这女儿,好端端的皇子福晋,硬被跟着丈夫发配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好不容易进京了,他们当然要迎自家姑奶奶回娘家。
四拨人在城门口一见,其他三拨立刻给康熙的人让路。
大福晋带着女儿跟胤禛兄弟三人告了别后,便上了康熙命人准备的车,直奔紫禁城。
直郡王府的人连忙跟上——说不定晚上还能把福晋接回家呢。
胤禩胤禛本想一同回府,不过惠妃派来的人见到胤禩后,立刻上前见礼,然后询问是否进宫。
考虑到出门也有好几个月了,胤禩便同胤禛商量了一下,和胤禟一起,紧跟着大福晋也进了宫。
康熙倒是没见大福晋,毕竟儿媳妇和正当壮年的公公什么的也要避讳,只教人把大格格抱去乾清宫欢喜欢喜,至于大福晋则是直接去了钟粹宫见婆婆。
当天晚上,御膳便摆在了钟粹宫。
饭后,大福晋见到儿子后就没撒手过,康熙也体谅大媳妇不容易,也没生气,就这样跟大福晋聊起来,大多是了解一下胤褆在台湾的情况,惠妃则是抱着弘阳作陪。
大福晋是个聪明的人,对于胤褆的举动,她基本都是知道的——除了绕过整个美洲从白令海峡跑去蒙古的事迹——而胤褆的目的她虽然不知道,但并不妨碍她跟康熙说话时刻意保留三分警觉——这父子俩的关系究竟如何她不了解,但把王爷赶去台湾的确实是眼前的人。
前几天得知胤礽跑去台湾见胤褆,康熙自然在乾清宫发了一通火,但如今听到大媳妇所说的大儿子的表现,便觉得胤褆对太子应该没有那种想法了,放心了几分——他一直觉得老大和太子当初搅和在一起只不过是觉得新奇。孩子么,总有那么一段狗都嫌的时候。至于爱情,在他心里,爱情这玩意只会让人抛弃妻子罔顾天下苍生,比如他的汗阿玛和孝献皇后,所以他对爱情一直深恶痛绝,不想体会,不想接触,也不想理解。不过就算放心了他也不想让老大回来,总归都是太子身上的一个大污点,他瞧见了膈应得慌。
中间大福晋提到大格格的名讳问题。入关后的满人一般不怎么正儿八经地给女孩取名字,对于弘阳这个由太子取的名字,康熙无可无不可地应了。
又谈了一会儿,康熙便以折子尚未看完为由回去了。
康熙一走,惠妃就收起那副心肝肺都疼的表情,抱着弘阳凑到大福晋身旁,“可算走了。好了,咱们继续——刚说到哪儿了来着?”
对于惠妃人前装端庄的行为已经习惯的大福晋还是忍不住笑了,“刚刚说到媳妇处理那个被自个儿男人打的妇人的事……”
大福晋进京的时候就已经是十月底了,等快到冬月了,京里的众人对直郡王一脉的关注也渐渐消退下来,大福晋便从宫里搬回直郡王府。不过隔三差五地会进宫给皇太后惠妃请安,偶尔在慈宁宫也会遇上太子妃瓜尔佳氏。现在已经大婚的皇子只有两位,妯娌俩年龄相仿,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虽然瓜尔佳氏比大福晋的地位略高点,但大福晋还是嫂子呢,再加上两人的丈夫都不在身边的,各自都是管着一大家子,性情方面就是不同,到底也有几分相似。更何况,外人不知,她们自己还能不知道皇长子皇太子感情好?再者,太子妃羡慕大福晋在台湾说说一不二杀伐决断的气势,大福晋欣赏太子妃无人不夸面面俱到的手段,所以一来二去,这两人倒成了好朋友。两人熟悉后没过几日,便知道太子妃已经有喜了的消息,大福晋身为长嫂兼好友,义不容辞地住进毓庆宫太子妃的院子里,方便就近照看。直到胤礽回来过年,大福晋才搬回直郡王府。
而胤禛兄弟几个回来后,胤禛接下胤礽南下扔下的吏部包袱,继续重操旧业,胤禩回到清夏大学继续念书学习,胤禟的府邸也建好了,不但得以出宫开府,就是清夏大学的笔试也顺利通过,很快便进入清夏大学的商学斋就读——能够每天和八哥一起上下学真是太让人开心了,这是九阿哥最初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因为刚入学的事情比较多,他总是比八哥晚下学,而四哥离开吏部的时间更早,再加上慎郡王府离清夏大学更远,于是最后胤禟还是经常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上下学。
时间就在胤禟的抱怨声里不急不缓往前滑着,很快便到了十二月份,几个在外或游学或办差的皇子们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大福晋带着女儿终于有幸过了自己嫁进皇家来的第一个宫廷年——可惜的是孩子他爹不在。
欢欢喜喜地过了年,等出了正月,几个皇子正想准备准备,继续自己游学在外的生活时,康熙突然迅速地颁布了几条旨意。
皇三子诚郡王进翰林院,主持编纂《康熙词典》,并正式下旨大婚,喻礼部尽快确定相关事宜;皇七子七贝勒胤佑领国子监,负责国内教育问题。
胤祉接到旨意很是呆愣了一会儿,没办法,被康熙晾得时间长了,他都忘了自己其实还可以在汗阿玛这里领差事的,还有成亲这个问题,不说侧福晋,侍妾府里都有一堆了,他交际少,需要嫡福晋出现的场面也不多,说实在的,简直都习惯。
不过难得汗阿玛想起他的,赶紧叩头谢恩:“儿臣谢皇父恩旨。”
胤佑也跟着谢恩。
对于胤佑来说,本来重生一回,腿脚又没有毛病,至于母家身份不是特别显赫——最后登位的老四母家还是包衣呢,所以他也不是没想过靠着重生的金手指斗一番。可是结果才发现,他所身处的这个康熙朝与他记忆中的康熙朝有不少不一样的细节,所以金手指什么的他也不敢过分依赖,再考虑到几个兄弟的手段,就算是重生一世,多了几十年的记忆,他还是没有把握最后能赢,与其费心费力争斗一回,还不如这般养尊处优地逍遥一世——反正他是老七,不管最后上位的是太子还是老四,他非嫡非长的,也不是什么威胁。当然,打心眼里,他还是希望二哥登位,一来上一世老四虽然没对付他,但老四的手段太狠,他活得憋屈啊;二来上一世二哥是比四哥先走的,到时自己一朝皇弟变皇叔,那可就更加自在逍遥了。
他从重生开始一直在寻思自己这一世做点什么,上一世什么都没混出来到底有些遗憾,但同时为了避开夺嫡,他又不能接触朝政军务,曾经想过做生意、着书、种田,不过一直没定下来——中间看到上一世温和有礼的五哥满语不好还顺带给补了补——可直到上了学他也没定下来,最后通过无逸学堂结识了清夏大学的一些大儒和留学生,看到清夏大学的模式后,他开始想要改变大清的教育,所以国子监对他来说非常适合,这恩是谢得诚心实意。
129、
康熙只要一表现出着急的心情,官员们的办事效率就会大大提高,很快,礼部便敲定了吉日,等到康熙三十七年开春的时候,诚郡王胤祉大婚,迎娶都统彭春之女栋阿氏。
胤礽身为唯一的兄长特意留在京里观礼,可把小三儿七年前懵懵懂懂间被伤透的心瞬间治愈了——只是傻孩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迁怒了。
胤祉成亲不像当初皇太子大婚,一来那个时候皇长子刚被贬走,京中气氛很是有些微妙,二来那个时候谁能看出康熙心情不好,这婚礼准备的也略急促,三来皇太子到底是储君,他们这些弟弟不但太小,还不敢闹腾。而胤祉就不一样了,伴随着他这次大婚的还有康熙特批的差事,更何况古人信奉成家后立业,都想着这恐怕是康熙要重要诚郡王的好兆头呢,所以这一天非常热闹,几个已经有了差事的皇子自不必说都要请假,就是胤禩胤禟这俩在清夏大学躲清闲的也跟先生们软磨硬泡磨来一天假期,可怜那几个小的,只能继续在无逸学堂苦哈哈地念书。好在迎亲是在晚上,他们倒是不会错过。
胤祉一大早穿戴好了郡王的蟒袍补服,进宫给康熙和皇太后磕头——没有皇后倒是免了一个,他的好弟弟们就一路跟着,好不热闹,一直跟到东六宫跟前。
这一帮子进去怕是要扰到各位妃母,众兄弟终于大发慈悲让胤祉自己进去了。
荣妃今天可以说是最高兴的,比当了新郎官的胤祉都高兴。胤祉虽然一生下来就被送出宫外养着了,但毕竟是荣妃唯一活着的儿子,把儿子看得那真是比自己的命都重。然而自从七年前皇太子把胤祉抽了一顿而康熙又未置一词的时候,宫人就估摸着三阿哥怕是失了圣宠,言行举止中免不了流露出几分怠慢。然后还不等荣妃有什么动作,三阿哥就出宫开府了。那个时候的胤祉被敬爱的皇父皇兄两面嫌弃,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也因为年少,没顾及到额娘的心情,有很多事都不怎么跟荣妃说,要不是布耶楚克仍然皇宠在身,更是宫里的掌事公主,荣妃估计光猜测儿子吃了多少苦都要多病两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