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即位，身边除了皇叔，其他所有人都像是敌人？每天都要提防有人下毒，有人行刺；连一个知心好友都没有？每个人都是因为我是皇上才会对我好，为了自己的权势而奉迎我，可有几个人是真心对我？不是为了我的权、我的势？有时我会想为什么我要生在皇家？连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都没有，连一个可以说心事的人都没有，每天还要为国为民处理一大堆政务，又有谁知道我内心多么寂寞，多么想找个人来说说心底话？那么多人想当皇帝，但我一点都不想呢。如果可以当个普通的市井小民，那就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一白头到老，不用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算生活再苦也值得。」

看着袁文烈眼中的失望、失落及寂寞，古清泉不知怎的有阵心痛。

也许身为一国之君也很辛苦，很寂寞吧，身边也有不少人有心加害，每天对谁都要小心提防；要不就是阿谀奉承，想找个知心朋友也不容易吧。想来做皇帝也不是一件优差；想及此，古清泉不禁有点心软同情起袁文烈来。

古清泉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如果皇上不嫌弃，在没有旁人情况下，古清泉还是古清泉，文烈大哥仍是文大哥。」

「我最喜欢小泉了。」又是一亲。

「皇……文大哥！」小脸蛋又是「腾」的一声像冒火般红起来，用力地推开袁文烈，跳开那人的怀抱。

「你以前都给我的搂的。」一脸无辜可怜地看着闪开的人儿。

「但我没让你亲。」红着脸低下头。

「亲一亲又不会少块肉，小泉变得小气了。」这小人儿真的太容易害臊了。

「什么？那是我小气吗？」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这个不讲理的人。这个大块头越来越混蛋了，难道做皇帝的都这样厚脸皮？

「不，不，小泉最大方了。小泉好像又瘦了点，不如我们先用膳再慢慢商量商量。」看到古清泉像以前那样炸毛，袁文烈心中可乐了；这就是以前在荒地上的小泉子，于是一脸讨好的拉过古清泉。

这样一来数天，袁文烈除了上朝，几乎任何时间都闭上门和古清泉一起了。这真是快活过神仙的日子，如果小泉的脸可以用原来的面貌出现，那就十完十美了。

每天早上张开眼便看到古清泉等他醒来侍候，有时袁文烈会想什么时候才可以拐人上床，早上是在床上看到古清泉，而不是他站在床头等待他醒来侍候？要是古清泉愿意晚上在床上侍候，他不介意自己早上时反过来侍候他梳洗更衣。

每天下朝袁文烈都急不及待地赶往御书房去，每次打开御书房的门就会见古清泉已研好墨等他。午膳晚膳自然一同吃喝，虽然古清泉仍是对和他同桌吃饭有点抗拒，不过现在进步多了；相信假以时日，他的小泉会习惯和一起生活。

袁文烈很满意古清泉这几天的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漂亮的脸蛋仍是给遮盖了，但嘴唇的颜色明显变得漂亮润泽多了。看来这些天的调理是有成效了，以后要更要加倍努力，务求能让小泉养多点肉来，心里计划要把人养得白白胖胖，这样吃起来才会更加舒爽畅快。

这几天的日子对袁文烈来说简值就是人间天堂般的生活，就算平日痛苦批奏摺的时间都过得充实多了，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活着是可以如此快乐。在御书房内，除了小元子和古清泉外，几乎不再有其他人入内侍候。每当工作得辛苦时，古清泉会送上一杯香气十足的花茶；当看得累了时，古清泉会替他按穴位按摩；总之一切都变得美好而愉快。他觉得有古清泉在身边，本来无聊的皇宫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第二十九章

「小泉，小泉，你看，我今天命人带了点医书过来，你一定爱看的。」

「真的吗？太好了！之前那几本我也差不多看完了。」

为了讨得古清泉欢心，袁文烈也不忘投其所好，从太医院取来不少医书古藉，自己在批奏摺时，古清泉也可打发时间坐一旁看书。

经过半个多月的适应期，古清泉对袁文烈的身份也适应多了。不再像当初那样僵硬，始终他认识袁文烈这个人也近半年的时间，本就习惯以一般人的态度对待，加上袁文烈刻意营造二人相处空间，古清泉也更加肆无忌弹。

「小泉小泉，你怎样谢我？」一脸讨赏的小狗脸。

「那先谢过文大哥，我这就去泡花茶。」古清泉脸上一红，找个藉口就想逃了。

「这些书都是太医院的重要书藉，难道就只值一杯茶吗？」袁文烈那肯那么容易放人，拉着古清泉的手臂，一脸不满地咕哝道。

古清泉自然知道袁文烈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一来他不习惯这种调情之事，二来他心中仍存有一点隔阂。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袁文烈，可一想到后宫那群男男女女，他便不禁却步了。他一再告诉自己可以对袁文烈好，可以在心低里偷偷喜欢他，却不可以有其他非分之想；不可以贪心想得到这男人的心，更不可幻想成为他的唯一。

「那等一会我再替文大哥按摩。」淡淡的笑了笑。

「小泉就是不明白吗？还是你都在装傻？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的。」不再只拉着手，袁文烈将古清泉整个纳入怀中，搂着他的腰。

正当古清泉尴尬地与袁文烈对望不知所措之际，小元子传话来了，古清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皇上，尔离姑娘在外求见。」

古清泉听到尔离之名，心中一颤，心中不禁苦笑「梦始终是要醒的」。

袁文烈听到尔离求见不由得一愕，这段时间他过得可快活了，差点就忘了有这个人，就连这半月都从未想过找其他人侍寝，现在想想，自己的忍耐力实在相当不俗。

再想想此事也该尽快办好为妥，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要了古清泉。放开古清泉也却不忘偷亲小额头。

「传。」袁文烈走向坐椅坐下，古清泉则正正经经地站在一旁，头也垂了下来。

进来的人是一个脸上堆满甜笑的少女，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脸上的稚气还未退去。少女样子有点纯朴，但不失其娇艳之感，那双眼睛很明亮很动人；而且笑上来一对酒涡更加添不少娇俏。

古清泉虽与尔离是同期贡品，但男女都是分开居住，加上古清泉一心想要离开，更没有心情去认识同行贡品。现在看到，身为男人的他也明白为何袁文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了，心里更是凄苦。尔离虽然是外族，但始终是女人，可以替袁文烈留下龙种，自己呢？

古清泉心里很痛，本来这段时间袁文烈真的对自己很好，好得让他以为袁文烈真的真心喜欢他，也许他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就算不是唯一，也是被重视的吧。可是看到尔离的瞬间，古清泉心中本来的一点儿希冀都粉碎了。

「尔离叩见皇上。」尔离盈盈一拜，露出甜甜一笑。

「平身，尔离今天来找朕所为何事？」面上已没有了那情深的温柔，换上的是那有点虚伪的笑容。

「尔离知道皇上日里万基，忧国忧民，所以尔离炖了人蔘鸡汤给皇上补身。」

「尔离真有朕心，来，拿上来给朕尝尝。」

古清泉走上前恭敬地取了，小心翼翼地倒出来，却在嗅到鸡汤的香味时脸色微变。

那小小的动态其他人是不会留意到，可袁文烈一心里想的都是古清泉，加上他也担心古清泉见到尔离会不高兴，所以一直留意古清泉的举动。这一表情微变，他自然看到。

古清泉在犹豫该不该送过去给皇上时便看到袁文烈突然站起来。

「今天天色明朗，不如我们出外走走。小泉子泡的花茶可香得很，尔离也来尝尝吧。」

众人未来得及反应，袁文烈已走在最前步出花园，尔离也只好跟在后面。古清泉则呆立原地，不知如何处理这碗鸡汤。可是想想袁文烈都说了要喝茶，那只好先放下汤，走去准备泡花茶。

花园凉亭看到一对壁人相靠相倚的坐在一起，男的高大英俊，仪表不凡；女的娇俏美丽，柔弱可人。二人站在一起，彷佛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那一刹，连古清泉也看得痴了。心中一阵刺痛，痛得他眉头也蹙起，不过再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那英俊男人的身份，古清泉用手按按心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表露不自然的表情，端好茶具便走向凉亭。

走近凉亭便听到那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女声，不知袁文烈说了什么逗得依人娇笑连连，最后更见尔离突然往袁文烈的嘴角一亲，袁文烈脸色微变，肩膀一紧，强忍着把这美姬推开的冲动。一闪而过的表情没有人看清，袁文烈很快就恢复一贯儒雅的微笑；继而有说有笑。

古清泉没有看到那细微的表情，在他眼中，他只看到袁文烈一脸乐呵呵的抱着美人，得意之情表露无遗。看到这一幕的古清泉全身一僵，脸色惨白，几经艰辛苦才稳住手上茶具不让它们跌个粉碎。

古清泉的脸垂得更低，默默地泡着茶，待茶泡好便恭敬地站在一旁，尽量告诉自己忽略眼前二人，更不要有任何妄想。

「皇上这几天很忙吗？都忘了尔离了。」撒着娇地靠向袁文烈的身上抱怨起来。

「怎会？你是朕的心肝儿，朕怎会忘了你？」袁文烈鉴于古清泉在场，就算是演戏也不想让古清泉误会，身体便往旁边移去，尽量和尔离保持距离。

第三十章

「就怕皇上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尔离那会这么容易死心？她撒着娇地甜笑着，身子却忽重忽轻地在袁文烈身上磨蹭挑逗，漂亮的小脸都快要贴上袁文烈的胸口。

袁文烈那会被挑逗到？他可是心中怒火狂烧，直想推开这块牛皮糖；想想小泉就在身旁，他怎愿意被小泉误会？就算做戏他也不愿在小泉面前和其他人调情亲热，让单纯的小泉误会了，待会自己要如何交待？可现在有太多事情还未解决，为了大局为重，同时也为了古清泉的安全，他只好忍了。

「朕何来新欢？朕这几天还在想也是时候加封我的小心肝了。」心中虽不乐意，不过袁文烈始终是袁文烈，做了几个年头的皇帝，怎会露出蛛丝马迹让人看见。

「真的？皇上，其实尔离不贪心，我不在乎是否加封，只要皇上对尔离好，多点来看尔离那也够了。」

「傻瓜，加封是朕对你的心意。对了，尔离，这半月朕也比较忙没有空去看你，你这半月可好？后宫住得还可以吧？」嘴上说的天花龙凤，心里却想着一会儿如何哄回「真正」的心肝宝贝儿。

「尔离住得很好，只是早几天……」欲言又止的一脸为难，可是这种欲盖弥彰的小把戏在袁文烈眼中好比小孩儿玩泥沙。袁文烈也很合作地和她继续演上这场戏。

「早几天怎么了？」

「尔离不敢说。」

「小傻瓜，有什么不敢说？朕自会替你作主。」

「前几天晴妃娘娘领着数个娘娘走来我院子，说……说皇上也有很多天没有找尔离，尔离定已失宠……她们的说话可难听呢，可是尔离身份只是一个贡品，怎敢和众娘娘理论，只好……只好忍了便算。」说着说着一张委屈的小脸便泛起泪光，楚楚可怜。

「乖，不哭，朕这不是要加封于你？而且这半月朕也没有召其他人侍寝，她们又何以说你失宠？」他是没有召其他人侍寝，不过心中已有他人。其实袁文烈也很想夜夜笙歌，可惜某人却不配合。

「那今晚，皇上愿意来尔离那边吗？」羞红的脸蛋一副任君采摘的娇滴滴模样。

「好，朕今晚就过去，你先回去准备。」

送走了尔离，袁文烈暗叹了口气，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以前有多风流，现在有多少折堕了。想想不知古清泉看到那一场戏会作何想法，他又该如何向古清泉解释？

回头一望过去，寻找心里的人，怎知对上一眼，古清泉却便在对望那一刻闪避了，明显是不愿正眼看自己一眼啊！

天啊，我怨啊！

未遇到小泉前他的确是风流，因为他未找到自己认定之人。然而在找到古清泉后，他已经痛定思痛，也没有再召其他人侍寝，就算自己憋死了，他也不敢勉强古清泉。

现下……怎么办才好？一国之君头痛了。

「小泉，这……这是有原因的。」想解释，无奈又不知如何开口。

古清泉没有回应，也不懂回应，只是继续垂着头。

「皇上，奴才先收拾茶具。」像逃难般逃离现场，古清泉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到自己的心中的刺痛。早已一再告戒自己不要陷进去，不要抱有任何幻想；可看到这一对壁人相倚的戏码，古清泉还是不受控制痛彻心扇。

背过袁文烈冲了出去，眼睛就再也控制不了的滑下。他不能，也不该哭；更不可以让袁文烈看到他哭。因为他知道自己太贪心，对方是皇上，就算他真心对自己，他也不可能要求对方专一。对方是九五之尊，就连当皇后的也不能要求皇上独爱，自己一个小小的奴才，他更不可以妄想成为天子的唯一。

在古清泉离开后，袁文烈只能向着那逐渐变小的背影叹口气，知道现在解释什么也没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此事古清泉还是知得越少越好，否则反招危险。待事情都解决了，我才把真相告之，想必小泉定会明白自己的苦衷。

待古清泉再回来后，袁文烈看到那张离虽被隐藏着，不过那一双红红的大眼告诉他古清泉哭了。

他心中都不知到底该笑还是该哭，古清泉哭不就代表他心里有自己吗？可是他哭就表示对方肯定了自己的「不忠」。

知道此刻无论自己如何辩解也是徒然，加上现在情况尚未晴朗，还是不要再生枝节；反正时间方长，他总可以让小泉看清自己对他的心。

走在古清泉面前，拎起一缕发丝放在唇边亲了亲；嗅着那独特的香味；突然问道：「刚刚那碗鸡汤有什么问题？」

「回皇上，奴才不敢肯定，只是嗅到汤中像是有苦伶的味道。」对此暧昧的举动，古清泉没有逃避，只是全身僵硬，心跳若狂。

古清泉心中苦笑，既然你心有所属，又何必给我多馀幻想？还是你心中一直以为我是只是你的贡品？一件供你玩乐的物件？古清泉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一个无父无母的草民，站在这高高在上的君王面前好比最卑微的蝼蚁；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以为这君王会对自己有一丝认真？自己也太不自量力，太妄自尊大了。

「苦伶？」袁文烈并不知古清泉此时内心苦涩万分，只见他如此柔顺，以为古清泉并不介意，一下子也宽心下来。

「这是生长在塞外的一种香料，一般用作煮食用，可是一般而言很少会混入人蔘中煲炖。」莫视心中的苦涩与心痛，努力说服自己，努力地去安守本份。

「为什么？」

「苦伶本是带点苦味的香料，平时食用并无害，更有活血功效，但加入人蔘则会破坏人蔘药性，对皇上这类身体偏凉的人不太适宜。」

「会有什么影响？」眼中一丝幽暗。

「只是服用一两次对身体并无明显坏处，可长期服用可能会让人感到容易疲乏，严重者会昏厥。我想尔离姑娘是不懂药性，加上尔离姑娘从塞外来，平日生活也习惯加苦伶，才会在人蔘汤中加入苦伶。」

第三十一章

「唔，今天辛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让小元子来侍候吧。」眼神变得更为深邃。

这半月来袁文烈从未遣他离去，除了上朝及晚上睡觉，其他时间袁文烈都会让他在侧；可现在却让他回去？

对啊，今夜他要去临幸尔离姑娘，他会和她在一起。他……又怎会要我在旁？努力忽略的苦涩再次泛起，一丝丝的刺痛如无数小针扎入心脏，很痛很痛。

勉强应了声，收拾好东西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可刚收拾好想回自己小院子时便看到尔离正站在小院子门前等候，在旁只有一位宫女。

「公公，如我没记错，皇上叫你小泉子吧。」尔离走向古清泉，眼睛像仔细地打量。

「小泉子叩见尔离姑娘。」被瞧得有点不自在，古清泉不自觉地垂下头。

「不必多礼。刚刚那些花茶很香呢，我这想讨些回去，不知泉公公是否方便？」尔离笑得得甜很动人，却不知为何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