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城却笑了，温和的笑，仿佛是最绅士的男子，轻轻松开了沐雨的手，却转而又像在机场那样搂住了沐雨，“沐雨，我很想你！”

饶是沐雨从未有过奢想他会喜欢自己，此刻也有一丝惊讶。想他？难道……可是出差这几天却一点音信也没有，回来居然就说喜欢他了？还是喜欢他这个男的？锦城貌似没有说过他是弯的吧？莫不是季锦城坐飞机坐晕了头？

沐雨被他牢牢地困在怀里，也许是个误会吧，可是，至少让他享受这一刻，被喜欢的人，却永远也不可能的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感受着季锦城的心跳，沐雨不敢动一丝一毫，他怕他一个动静就会提醒季锦城怀里的人是他安沐雨，是个男的，而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沐雨”，一刹那间沐雨就带了，全身像被电狠狠电过的感觉，脖子后面的那根筋像是被人狠狠搓过了，烫得快要破开皮肤。他知道！他知道怀里的人是——安沐雨。

“沐雨”，季锦城将沐雨的头紧紧按在自己的胸口，笑了，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狠绝，“我很想你，这几天，天天都很想你。我知道你或许想说为什么不给你短信或者电话”，季锦城顺了顺沐雨的头发，“那是因为我想要知道自己对你究竟是什么感觉，是知己一样的喜欢，还是像普通的男女一样的喜欢。现在，我明白了，我喜欢你，安沐雨，我喜欢你，是我父亲喜欢我母亲那样的喜欢，看不见你会想你，想要紧紧把你放在身边，一分一秒也不离开的喜欢，你懂吗？”

沐雨听着季锦城这样突然而至的告白，一时间有些懵了。真的？他想要抬起头来看看那个人，可是却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耳边都是那人起伏的呼吸，像是最真诚的起誓。沐雨看不到季锦城此刻的表情，所以他没有看到那人从头至尾都是面对着镜子说这些让他感到心潮澎湃的话语，没有看到那人嘴边的笑。他想，季锦城此刻一定是像他一样，红了眼眶，所以不愿意让他看见。只是他想而已。

沐雨闻着季锦城洗过澡后干净的气息，贴着那人温暖的身体，缓缓用手攀上了那人的腰，因为埋头在季锦城的胸口而有些气闷的声音，喃喃却清晰地说道：“是真的吗？锦城你别骗我，我……我也喜欢你，是真的爱你。你别骗我……”

季锦城看着安沐雨埋头于他的胸前，渐渐放松了自己手的力量，沉默地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呵呵……

沐雨抬起了头，真诚地看向季锦城的眼里，他甚至主动倾身靠向了季锦城，吻了吻他的唇，他想，哪怕季锦城又一丝丝的恶心，那他就放弃，可是，季锦城的眼太深邃，他看不懂。他还在疑惑的时候就已经被季锦城攻城略地。

沐雨颤抖着闭上了眼睛，那是他渴望了两个月吻，终于由他深爱的那个人带给他了。季锦城起先只是柔柔地舔了舔沐雨的唇瓣，沐雨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前虽然和学长有过恋爱关系，也接过吻，可是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好似巴不得一瞬间将自己的所有都展现在他的面前，让这个自己深爱的人意识到自己有多美，有多爱他，所有好的巴不得一次性全给他。沐雨承受着季锦城柔柔的吻，呼吸不畅间打开了唇瓣，却被他趁虚而入，舌头也趁机进入了自己的嘴里。

沐雨一时间软了腿，那条柔柔的舌头，刷过自己的牙齿，一个也不放过地摩挲着，像是舔舐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沐雨全身地附在季锦城的身上，跟着他，哪怕是进入最黑暗的地方，哪怕历经再多的苦楚，只要面前的这个人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就安心……

沐雨被季锦城带着，他的脑子里已经糊涂了，方向、地点，甚至连自己是谁他都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季锦城，是自己深爱的人，是自己渴望的人。季锦城的手像是一块烙铁，烙在哪里哪里就会升起被焦灼的烟气来，却又自虐般地想要更多这样的烙铁，一下一下，深入皮肤，深入骨髓，只要能留住这个人。恍恍惚惚间，沐雨觉出自己被狠狠的进入，很痛，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第一回都这样痛，他隐约记起润滑这样的程序来，却在季锦城接下来的动作里丧失了理智。

或许是他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吧，沐雨在痛晕过去的前一刻用尽全力抱紧了季锦城时这样想到。

可是，往往，借口都是人不愿面对真相的自我安慰。

第9章

早晨沐雨在一片晨光里醒来，入目是季锦城的眉目，自己的手还压在他的胸膛，这样地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也是，他们彼此喜欢啊，是最亲密的人，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

沐雨轻轻挪开自己的手，挣扎着坐起来，下床想要去浴室清理一番，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觉出什么流出自己的体外，清晰的感觉，沐雨不觉有些尴尬。果然啊，小说里什么小1替小0做事后清理都是骗那些单纯的小读者的。也是，他昨天才出差回来，一定很累，哪能要求那么多呢？沐雨看着季锦城安睡的侧脸，默默笑了，倾上前去柔柔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在他翻身的那一刻匆忙进到浴室清理起来。

他没有看见床上那人微睁的眼神，那么亮，却又那么朦胧。

沐雨洗完澡出来，季锦城已经不在床上了，他走到客厅发现季锦城已经收拾妥当了，正在准备早餐呢。沐雨笑着靠在门框边，看着季锦城围着那件灰格子的围裙在那里煎着荷包蛋，小心翼翼地翻着，衣服居家好男人的样子。身后的腰绷得紧紧的，像极了……

沐雨打断自己，笑着上前，“有需要帮忙的吗？”说着，拿过一个盘子递给季锦城。季锦城接过来，盛上刚煎出来的荷包蛋，递给沐雨，“你坐着等吃就好了！”

沐雨笑着，走到客厅，一双眼睛却始终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人。多久，没有和别人一起这样在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家的地方吃早餐了？不记得了，好久好久了吧。现在这样，也许会有些对不起姐姐，但是，心头巨大的幸福感却覆盖了这么多年来的愧疚。或许，现在是该重新选择的时候。他爱季锦城啊，莫名的熟悉感，一拍即合地默契，心里深深的爱意。若是放弃，恐怕今生再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了。以前，他还考虑过放弃，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季锦城也是爱着自己的，这样，他还有放弃的机会吗？还有放弃的勇气吗？

如果和季锦城分手能够弥补自己对姐姐的愧疚，如果季锦城不爱他，那他可以选择忘掉季锦城，继续过着过去几年一样的日子。可是现在，他们彼此相爱，这样，他放弃不了！对老姐的愧疚或许会跟随他一辈子，可是现在，他只想抓紧季锦城。

自那一夜之后，季锦城就开着车，带着沐雨把他的东西渐渐地搬到了季锦城的公寓。沐雨一点点地入侵了季锦城的领地，润物无声。看着自己曾经奢想过的地方一点点充满自己的痕迹，沐雨觉得幸福的滋味。他们不会结婚，或许现在这样，就如同结婚一样吧。两个人住在一起，每天最后看见的人是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也是他。沐雨想着，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浓情。

季锦城从后面揽住他，听着沐雨小小的笑声，也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开心？”

“当然”，沐雨扭着面对着季锦城，伸手揽住他的腰，“我们这样，像不像新婚？”

季锦城笑着抱着他移动了两步，拿起手机拍了张图片，笑着放到沐雨跟前，“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斩钉截铁的语气，沐雨看着照片里那个笑得跟个傻瓜一样的自己和静静笑着的季锦城，默默将那张图片换成了壁纸。啪叽一口亲在了季锦城的脸颊上，“对，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同样斩钉截铁的语气，他却不知道，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真心到底有几分？

日子就这样如水地过着，沐雨觉得很安心，很踏实。季锦城并不是那么浪漫的人，沐雨也不是，相比于那些天天甜言蜜语地生活，他更喜欢这样平静安好的相伴。午夜梦回，那个人就谁在你旁边，不需要担心，不需要牵挂，不需要被缠在过去里感到愧疚害怕。沐雨几乎是带着一种感恩的心在度过这每一天。

自从那天沐雨和季锦城的第一次之后，现在季锦城也会事前事后地做好一切，而沐雨也渐渐习惯那样的方式，两个人呢就像相处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样默契地生活在一起。即使这房子里有一处地方是他进不得的，因为季锦城说那里都是些商业机密，不方便给他看。沐雨也就不去看，即使是夫妻之间也得有些秘密嘛。

沐雨依旧教着他的书，来往于家里和学校之间，偶尔去季锦城的公司商量一下项目的事，两个人在人前默契地表现得和老友一样。沐雨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像是一杯新茶，静静地吐露着芬芳。

沐雨以为季锦城是不希望他和自己的关系被暴露在别人面前的，直到那一日，季锦城居然带着他参加了他的同学会。

第10章

沐雨并不知道季锦城是要带自己去参加同学会，只当和往常一样在外面吃饭而已，到了地方才知道是在包间，进了包间人就直接就愣住了。

门开着，沐雨看着一屋子的人，一屋子的人也愣愣地看着推开门的那人。沐雨只当里面只有季锦城一个人也没敲门，此刻就这样傻在那里。季锦城笑着上前拉过沐雨顺手关上了门，“进来啊！”

沐雨愣愣地跟着季锦城进了包间，众人怔楞片刻就笑着说：“锦城，这就是你那位吧？可以啊你！小帅哥一个啊这是！”

沐雨本想拽回自己的手，毕竟这是季锦城的熟人，这样坦白两人的关系不太好。听见这样的话，一时间到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抽回手了。

“对啊，这是我爱人！”季锦城自然地打着招呼，拉过沐雨，沐雨一听见季锦城这样的介绍心里就像煮沸的水一样，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胸口，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些血液被压着送到四肢百骸的路径。爱人？这是季锦城第一次这样说，爱人，一生一世的爱人。

沐雨尴尬地笑了笑，紧紧握了下季锦城的手，恨不得自己的手粘在他的手上，转瞬就放开了，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好在季锦城的这些同学都是些生性豪爽的人，除了一开始的好奇的打量，之后就还干嘛干嘛了。

沐雨坐姿季锦城身边，包间里熙熙攘攘，他只能贴在季锦城的耳边，“怎么不早说是要带我来见你的熟人？我都没准备好。”

季锦城笑着押了口酒，“准备什么？又不是见公婆，再说，你这样就挺好！”

听见他这样说，倒好像刚才喝了那几杯酒的人是他安沐雨了，心里一股热流，嘴上说着：“什么公婆，该是岳丈岳母才是！”抢过季锦城的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谁知这一举动被旁边的一个男人看见了，一时间起着哄要季锦城和安沐雨当着大家的面喝交杯酒。

“喝一个！喝一个！喝一个！”男男女女的声音此起彼伏，沐雨无措地看着季锦城，这是季锦城的熟人，熟识程度恐怕只有季锦城知道，他不知道季锦城是不是喜欢这样的玩笑。谁知季锦城大方地站了起来，拿过一杯酒递给沐雨，自己拿了一杯，看着沐雨，笑着向众人说：“大裴，你要我们喝交杯酒我们就喝，只是将来你小子结婚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啊！”说着拉起了沐雨就要喝。

那个叫大裴的男人就是最开始起哄要他们喝交杯酒的男人，现在听季锦城这么说，越发笑得豪爽，“哈哈哈哈，锦城，我可是顺着你的心意才这么说的，你现在倒怪起我来了！”转而搭在沐雨的肩上，笑着，“嫂子，你看！锦城威胁我，你是不是要好好管管啊！”

沐雨看见在大裴说“嫂子”的时候季锦城的眼里闪过不快，很快的一闪而过，然后打掉大裴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喝！”沐雨看着季锦城快速地喝了那杯酒，为了追上他饿速度沐雨差点呛到，刚刚还很高兴哪，现在怎么就换了副面孔，沐雨尴尬地喝了酒。大裴见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看着面前还不知所以的沐雨，呵呵笑了两声，“是我不好，不该乱搭沐雨的肩膀！锦城不高兴了哈。”

嫂子变成了沐雨，沐雨笑了笑，这样倒还习惯些。

季锦城看着沐雨，微微一笑，别有深意地看向大裴，“你知道就好！”

沐雨也笑了，季锦城这个霸道的男人！季锦城递给沐雨一盘水果沙拉，“我去下卫生间，你在这玩啊！”

“去吧，等你回来估计这水果酒快没了！”沐雨笑着举了举手里的盘子，全都是他喜欢吃的。

季锦城出去的时间，沐雨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水果沙拉，却不小心把沙拉酱弄到了衣服上，擦了还是有股味道，只能去弄点水洗洗了。进了卫生间，却没有发现季锦城，好不容易用烘干机烘干了，走出去，却远远看见拐角处季锦城和大裴正在说些什么。沐雨想要走进打招呼却听见自己的名字。

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敏感至极，尤其是涉及到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时候。站在那里想要听清几乎是种本能。

“锦城，你待沐雨来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大裴一改刚才在包间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地问。

“你不都看见了吗？带他来见见你们，或者说你，他是我的爱人，不是吗？”季锦城说着笑了笑，一支烟在手里反复捏着，也不抽，只是捏着。

“爱人？”大裴狠狠吸了口烟，重重地吐了口烟气，让沐雨看不清对面的季锦城的表情。“那为什么我刚才叫他‘嫂子’你反应那么大？”

“你太多心了，再说你叫他一大男人嫂子我怕他会尴尬。”季锦城将那只烟拍在大裴的手里，“我进去了，你抽完了也进来吧！”

“你根本就是还惦记着……”大裴看着季锦城远去的身影轻声说着。却不料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季锦城猛地转过身来狠狠拉起大裴的衣领，恶狠狠地说：“我没有！”却红了眼睛，沉默了几秒钟，放下了手，急匆匆地往包间走去，留下大裴站在原地将那只还没点着的烟狠狠摔在地上。

沐雨看着大裴愣在那里，他是上前也不好愣在原地也不好，只好重回卫生间又洗了个手，却怎么也洗不干净，怎么也洗不干净……他想起姐姐刚去世的那段日子，他也是这样，手上总是不干净，洗再多遍也没用，没用！沐雨从季锦城和大裴的话里隐隐知道了些什么，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季锦城有过女朋友，可是从他们在一起之后季锦城再没提过，而现在又被提起，而可怕的是，季锦城的反应太反常了不是吗？沐雨能够理解每个男人的初恋情结，可是，可是季锦城的反应……

沐雨一时间有些焦躁起来，他猛地将冷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看着镜子里那个人咧开了嘴，至少现在是他安沐雨在季锦城的身边不是吗？

回到包间，季锦城正在找他，沐雨缓缓笑着坐到他身边，一双手却再也没拿过东西吃。

“你去哪了？”季锦城端起那盘水果沙拉吃起来，“还好还剩下点！”

“我……我去洗手间了。”沐雨想要提醒他那盘沙拉已经不干净了，他的手刚才碰过了，可是看着季锦城已经在吃了就沉默了下来。

“我怎么没看见你？”季锦城拿过一瓣苹果塞进嘴里。

“我的衣服弄脏了，用水洗了下，可能错过了吧。”沐雨暗暗地搓了搓手，笑了笑。季锦城也就不再问。

也许，他想，安沐雨听见了。

第11章

那天的同学会像是一根刺扎在沐雨的心里，有时候看着季锦城的笑脸陶醉的时候就会被那根刺狠狠扎一下，不是很痛，却很疼，很无力；有时候午夜梦回朦胧间就听见大裴那句“你根本就是还惦记着……”真是奇怪啊，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声音、语调却还记得那样熟悉，一回回深深刺入沐雨的心里，让他忍不住疑惑，惦记谁？惦记谁？苦恼中像被千斤石压在心头，就快要窒息间醒过来，却转头看见睡得安稳的锦城，匆匆忙忙跑向卫生间，拿起洗手液不停地洗手，洗手，好像那个惦记着的名字就藏在皮肤之下，洗得破了层皮就会显露出来，就，不用这样整夜整夜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