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哎，我说你有什么还不能在客厅里说的，还非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季汉臣被季锦城一把拉到书房里的椅子上，看着季锦城坐在对面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好像当初在孤儿院里第一次看见季锦城的时候他对自己说：“以后你就有家了，我是那大哥，都要听我的知道吗？！”并不愉快的经历，却因为那个时候有季锦城相依为命，所以连孤儿院里的孤苦时光都带着淡淡的温暖。即使曾经被人领养又放弃，可是季锦城却始终在他的身边。

“外面那个小鬼你看见了吧？负责搞定他！”

“啊？”季汉臣整个人都被说懵了，什么就他搞定了？搞定什么啊？“什么意思啊你？”对着自己怎么总是这么短短的几句话，让人不知道到底是要做什么。

“别装傻，我什么意思你知道。”季锦城坐在对面，伸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那两枚戒指套在他一个人的无名指上虽然不显得怪，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寂寞的意思。

季汉臣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这是他一贯的举动，“你看出来了？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季锦城不屑地瞟了眼他，“怎么，你什么时候对着别人这样过？从小到大，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这小鬼缠着我家沐雨，烦得很。我现在可跟你说了，不过他是没机会的。你负责把他带离我的眼前，听到没有？！”

季汉臣放下了抹鼻子的手，“你有事求我还这副态度，沐雨心里要是有你，就是再来一个季锦城也动摇不了他，要是没你，就算不是向文墨还会是别人。”，季汉臣转身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所以啊，我劝你还是好好和沐雨相处就好了，向文墨的事你可以注意，但是不要太过，不然还招沐雨反感。你们的事我可不管啊，那小子我就是觉得他很有意思，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而已，深层次的主意我可没打过，你追人归追人，可别伤了小鬼，他还是个孩子呢。”季汉臣拍了拍季锦城的肩膀就准备拉开书房门。

“孩子会用那种目光打量自己的老师？！”

季汉臣回头轻轻一笑，“也许他早熟而已呢。”拉开了书房门迈进客厅。

季锦城跟在季汉臣后面迈进客厅，又看见季汉臣和向文墨一副好哥俩儿的样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一张脸先是气愤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多云转晴了。他笑了笑又转身去了厨房，主人怎么能不招待客人呢？他和沐雨都得尽地主之谊。

“沐雨，吃完了饭我们去放烟花吧？”季锦城进来，看着沐雨去够料酒的瓶子，连忙拿过料酒递给沐雨笑着问。

“啊，外面冷，还是呆在家吧。”沐雨接过料酒推辞着说。

“可是，汉臣和向文墨都说去呢。”季锦城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沐雨，“而且，除夕，外面会很热闹的，平时看烟火的机会也少。”

季锦城明显扼住了沐雨的软肋，沐雨想了想客厅里那两个不知道在看什么的人，想了想，也不能扫了别人除夕夜的兴致，“那好吧。”

季锦城笑着回转到客厅，一面对那两个人就皱紧了眉头，“沐雨说，晚上出门看烟火，去不去？”

向文墨明显是孩子心性，“去啊去啊，我也想看。”季汉臣扫了一眼向文墨眉飞色舞的样子，又瞄了眼季锦城，转身接着看电视，“我随意。”

季锦城看两个人都同意了，转身就又站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安沐雨忙活。沐雨被他看着，四肢都快僵硬起来。这个人，自从上次说那些话之后，这人好似完全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照旧赖在这里，照旧还是这样不远不近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偶尔还带着几分少见的孩子气。可是沐雨却明显地感受到季锦城态度里那明显地讨好与小心翼翼，生怕惹着沐雨，生怕提起一丁点让他不愉快的事。可是他却不知道，只要看见他，沐雨就会想起那些事，他就像一根刺，时时动着，提醒沐雨那里的伤口还没好，还有一根刺。沐雨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上回明明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而是他还是不知道一样。那个人明显是又钻到死胡同里去了，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拉他出来。

等到沐雨的后背快被季锦城的眼光打穿一个洞的时候，年夜饭终于在沐雨的努力下做好了。而季锦城负责全程盯着沐雨，另外两个人嘛，用向文墨的话说，他们负责制造除夕的气氛。沐雨笑着拍了他一下，向文墨连忙狗腿地要去厨房拿碗筷。季锦城上前一步，暗暗使劲儿，嘴里笑着说道：“我们家的碗筷你不知道在哪里，还是我来吧。”季锦城把“我们家”几个字咬得死死的，甚至还放缓了语速，生怕向文墨漏听错听了。沐雨也不管他们，只负责摆菜，季汉臣则是忙着开他带来的红酒。

到底是除夕，还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老师，你说等下要去看烟火吗？好啊好啊，自从我爸妈离开以后我就再也没在除夕去看过烟火了，老师你真好。”向文墨一边往嘴里塞着安沐雨做得好吃的，一边讨好地说。

安沐雨看了季锦城一眼，后者尴尬地给自己又倒了杯酒，沐雨对着向文墨笑了笑，也不在意，“嗯，今晚去看看烟火吧，热闹热闹，”，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一个人低低说道：“我们都是一个人，去看烟火吧，就像那些已经离开的亲人还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一样。”声音虽然很小，其余三个人却都听到了。

季锦城看了眼安沐雨，知道他又想起了沐雪，除夕饭桌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给沐雨夹了他喜欢吃的鱼，又拿起杯子猛灌了口酒，皱着眉头咽下去，口里、喉咙里、心里都是苦涩。

饭桌上一时间有些冷场，一向话唠的向文墨现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季汉臣却在酒菜里抬起眼看了看向文墨，而后者则是心虚地撇开了眼。季汉臣抿了口红酒，冲季锦城举了下杯，又笑着跟沐雨道谢，谢了他的款待，场面才重新热乎起来。

而向文墨却只顾埋头吃菜，却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热情洋溢，话题不断了，明显是有心事的样子，沐雨一时间也没有察觉。

第48章

等到一行人吃晚饭出门的时候都快十点了。外面很冷，可却被人们过年的热情渲染得有了几分温度。季锦城选的观看烟火晚会的地点是离家不远的公园，不远也不近，那里还有一座大桥，也张灯结彩地宣告着新年的到来。

四个人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很多人了，大多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在等着新年的烟火晚会，孩子们的笑闹声给除夕夜增加了一丝活泼。

季锦城一脸紧张地护在安沐雨的身边，深怕有人挤着他、压着他、绊着他，他一颗心全都在安沐雨身上。季汉臣看着面前只顾着感受着热闹的少年，好笑地摇了摇头，到底是孩子。眼光流转，不经意间看进了季锦城的眼里，季锦城偷偷使了个颜色，季汉臣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腹诽到：你让我带他去哪啊？季锦城倒像个大爷似的也不管季汉臣无奈的眼色，只是不时伸手拨开挡在安沐雨面前的人，护着他往前走，嘴里说着：“对不起，请让让，请让让，谢谢。”季汉臣心里默默给季锦城盖了个“重色轻友”的戳儿。

季汉臣摸了摸鼻子，无奈地指着前面一个可爱的小正太对向文墨说：“你看，那孩子多可爱！不知道上学没？肯定是幼儿园里最可爱的一个！”

向文墨不明所以地将目光转向了他，又看了看那小男孩，几秒后又转了过来，“大叔，那孩子上没上学关你什么事啊？难道你是恋童癖？看人家可爱就想去招惹？”

季汉臣切了一声，心想，要是招惹我也先招惹你啊，嘴里却不敢说出来。“是又怎么样？你能奈我何？真是，小孩子真是没法沟通，再说恋童又不是恋你！”季汉臣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旁边的妈妈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他尴尬地笑了笑，拽着向文墨心虚地往左边走去，看来没话找话果然不适合他。向文墨被他拽的趔趄，“嗨嗨，我说大叔，你慢点，没看见这儿人多吗？！”向文墨说完左顾右盼，想要看看安沐雨在哪里，可是哪里还有安沐雨的影子？

“我老师呢？”向文墨有些焦急地问，要不是因为和安沐雨一起过除夕，他宁愿一个人呆在家里。

“你放心吧，季锦城会照顾好你老师的。你还是顾好自己，好好玩吧。”季汉臣加重了“你老师”的发音，暗暗自嘲。

向文墨只当季汉臣在嘲笑自己先前只顾着玩没看紧安沐雨，拔腿就要去找安沐雨。

季汉臣看他走了两步，又想起季锦城方才虽然强横却还带着点企求的眼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样骗你的老师，你想过要是他知道你父母双全的事会有什么反应吗？”季汉臣看着少年的背影，迟疑着但还是问出了口。其实在饭桌上听见安沐雨那样的话季汉臣就猜到了少年一定是安沐雨面前撒了谎。这样看来，也许真的如季锦城所说的那样，眼前这个少年真的对沐雨有着别样的心思。看他那样只顾着寻找安沐雨，季汉臣一时间带着些报复的快感问道。

少年闻言，睁大了眼睛转过了身，“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季汉臣看少年转过身来，看样子现在是不急着去找沐雨了，他笑了笑，想起那日看见的那个美丽的妇人，“是知道你父母双全，还是你骗沐雨的事？”季汉臣走近了，仰头看了看被城市的夜景点缀得黄亮的天空，“这世界上的事情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惜，知道这句话的人多，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少。”

“你能别告诉老师吗？”向文墨看着季汉臣那双不知道看着哪儿的眼睛迟疑着说。

“我可以不说，可是沐雨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是吗？你还是早早想好，别到时候露馅儿了没法弥补。据季锦城所说，沐雨最恨别人骗他。所以，你好自为之。”季汉臣说着转身靠在了身后桥头上，在拥挤的人潮里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映得他眼里都亮了起来。

向文墨上前两步，也靠在栏杆上，“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少年说得坚定，不知道是在说服季汉臣，还是要说服自己。过了会儿，季汉臣已经被周围人嘻嘻闹闹地欢呼烟火晚会即将开始的声音震聋的耳朵又听见少年说：“就算知道，也只能是我亲自告诉他。”

季汉臣从手机里抬起眉眼，少年一张脸对着桥下的睡眠，显得有些冷有些硬。季汉臣轻轻笑了笑。

而在桥的那一头，等沐雨回转身的时候，发现季汉臣和向文墨都已经不见了。

“他们呢？我还以为他们一直在后面呢！”沐雨还伸着头看着后面，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寻找。

“汉臣带着向文墨去另一边了，说那边有向文墨那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不适合我们的。”季锦城一边瞎掰一边还不忘了在沐雨面前损一下心中的情敌。

“哦，那倒是，只是本来还想和向文墨一起跨新年的呢。”沐雨不无遗憾地继续在人群里走着，寻找着最好的观看烟火的地点。

季锦城在沐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我陪你就行了，就让他们小孩子去玩吧。”沐雨想起季锦城说过的季汉臣还比自己小两岁，向文墨也才二十的样子，两个人只隔了四五岁而已，虽然向文墨叫着季汉臣大叔，但是看几天两个人相处愉快的样子，沐雨最后一丝担心也释然了。

安沐雨听季锦城那么说心里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享受着身后人无微不至地开路服务，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着走着，突然周围的灯都灭了，周围除了小孩子手里的灯笼泛出的红光就是大人手里拿着的手机光。原来是烟火晚会就要开始了。

安沐雨站定在那儿，看来是等不到找到一个好的烟火观赏地了。季锦城在路边路灯关上的那一刻就握住了安沐雨的手，嘴里轻轻说着：“开始了。”

沐雨感觉手被握住的力度，不大也不小，不疼却也让他挣脱不开，像是排演了很多遍的样子，季锦城坦然而自信。沐雨挣脱不开也就不再管他，只抬头看着已经变黑的天空，心想，现在只要期待烟火晚会开始就好了。

第一枚烟火升空的时候，伴随着新年的第一声钟响，周围的人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沐雨看着烟火升空，也露出笑容来，又是一年了呢。季锦城却不在看烟火，他的眼里都是安沐雨，那被烟火照亮的脸和一双被映得亮亮的眼睛，光亮流转，像是最美丽的明星。季锦城伸手用力就将面前正专心致志地看烟火的人拉进怀里，一个吻扣了上去。沐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季锦城抵住了额头，他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脸上，呼吸间都是季锦城的味道。

“就今晚，就今晚可以吗？沐雨？”季锦城狠狠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声音颤抖地问安沐雨。

安沐雨的手已经推开了季锦城的肩膀一点，却听见那声如同叹息一样的呼吸时迟疑了。眼前的季锦城不再是以前那样霸道的季锦城，也不是这些日子里偶尔无赖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太过热闹，反而显出此刻的他有些脆弱。好像只要沐雨一个指头轻轻推开他，他就会消散在着欢腾的人潮中。沐雨轻轻点了点头，微不可查，季锦城等到沐雨的手放在他的腰上的时候终于将刚才吸进的那口含着沐雨气息的空气吐出来，长长的，带着几丝肺里的血腥气。来不及呼进另一口新鲜的空气，季锦城迫不及待地又吻上安沐雨的唇。头顶绽开一大朵五色的烟火，周围的人都用着自己的方式来迎接着新年，有人在亲吻，有人在拥抱，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嬉笑。人人都在纪念这逝去的一年，有欢笑又泪水的一年；又用相同的方式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新的一年，充满希望的一年。

而在桥的那一头，向文墨则是对着漫天绽开的烟火，灿烂地笑着，大吼着：“新年快乐！老师，新年快乐！”此刻他首先，或者说唯一想要祝福的人是那个男人，大了自己几岁却时时让自己想要保护、想要接近的男人，那个是自己老师的男人。少年心想，虽然看不见沐雨，可是这样大声叫喊也许沐雨就听见了呢，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去努力。

而向文墨身边的季汉臣却仰头看着五彩斑斓的烟火，光芒炸在他的眼里，他轻轻笑着，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着：“真是个傻子。”

傻子，也不知道说的是谁？

谁不是傻子呢？

第49章

整个烟火晚会的时间，季锦城都牵着安沐雨的手，安沐雨开始有些不习惯，可是转而想到两个人连吻都接过了，手拉的也有一会儿了，自己若是现在再计较这些是不是显得有些矫情了，也就随他去了，留的季锦城一个人乐得拉着他这儿走走那儿逛逛。

等到向文墨好不容易找到安沐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季锦城和安沐雨紧紧拉在一起的手。

季汉臣连忙说：“你们在这啊，害得我们好找。”

向文墨却从见到的时候就一直寡言少语，沐雨以为他累了，用那只空闲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要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谁知这话才一落，向文墨就赌气地挣开那只还在他肩膀的那只手，转而紧紧抓在手里，“谁说我累了，我还没和老师逛够呢！”沐雨看着自己被拉住的手，无奈地笑了笑。季锦城的一张脸瞬间冷了下来。

季汉臣看着情势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说：“你不累，你老师也累了，早点回去吧。”

沐雨感激地冲季汉臣笑了笑，汉臣暗地里摆了摆自己的右手示意不用谢，安沐雨尴尬地笑了笑。季汉臣看这安沐雨低下了头，笑着转身去看别处，留下季锦城直勾勾地盯着安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