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在脑中搜寻了一遍，发现自从他们四个人在一起之后，那三人对他的感情就没有过半点的掩饰。不管是对外介绍他的身份，还是性爱留在他身上的痕迹，从来没有半点要隐瞒的意思。自然的就如古代的土财主，三妻四妾正常的很。但问题是，妻只有一个，土财主有仨。也不知是不是受那仨人的影响，他好像也没有过这方面的顾虑和介意。

“这要在古代我估计得被以银乱罪砍头吧。”

燕飞挂起毛巾，梳理头发。别说现在是2015年，就是2215年，像他这样有仨男人的人估计也没几个。

“这么明显，晚上又要被笑话了。”对着镜子咕哝了一句，燕飞出了浴室，去更衣室里翻高高领毛衣。一般的高领还不行，得高得能捂住下巴。

岳邵和萧肖已经准备好午饭了，看到燕飞进了餐厅，两人不由得问：“飞（哥），你冷啊？是不是感冒了？”

燕飞穿了一件白色的、领子捂住下巴的针织衫。就是过年最冷那会儿燕飞都没这么穿过，两人自然担心了。

燕飞瞅了两人一眼，在餐桌旁坐下，说：“你们给我下巴上留了两枚铜钱大的吻痕，我不要晚上被老黑他们笑话，尤其是秦宁和卫文彬那俩人，嘴一个比一个臭。”

岳邵和萧肖一听，笑了，当然，萧肖只有眼睛能笑。两人在燕飞对面坐下，看着他说：“别理他们，他们是嫉妒咱们恩爱。”

燕飞不满地说：“那你们就不能注意点，不要在我脖子上留这么多铜钱吗？又不是属狗的。天冷还好，夏天我还见不见人了。”

萧肖一本正经地说：“那是我们留在你身上表示你已经名花有主的印记。”

“什么有主？”燕飞眯了眼睛。

“名草，名草有主。”萧肖马上改口。

岳邵接道：“哥，这激情一上来我们真顾不了那么多。管他们去死。我就喜欢在你脖子上留吻痕，越多越好。他们想让我留，我还看不上呢。”

燕飞在心里翻白眼：“是，越多越好，密密麻麻的，跟拔火罐一样，那才真好。跟你们见个面都能被人说我做鸭卖银，这再一脖子一身的铜钱，我更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燕飞的这句话一出，岳邵和萧肖同时变了脸，两人低吼：“谁告诉你的？！”

这俩小子，脾气怎么越来越冲了。燕飞慢条斯理地吃着他的专属清淡面条，说：“现在是2015年，又不是1015年，电视、电脑、平板，我随便点开就能看到新闻。你们还真以为能瞒得住我呀。”

两人一听，马上起身坐到了燕飞的身边，一左一右抱住他。岳邵赶忙安抚：“你可别生气，这事老四都处理好了。你明天去学校，要谁敢跟你唧歪，我揍不死他。”

“噗！”燕飞笑了，笑得岳邵和萧肖更慌了，这人不会是气疯了吧？

放下筷子，两手贴住两人的脸，推开，燕飞说：“吃饭吃饭，吃完饭再来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放心，我没那么不高兴，这不你们都已经给我解决了么。他们说我做鸭的我就真做鸭呀。我要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刚重生那会儿我就又去自杀了。”

见他不像是在假装，岳邵和萧肖稍稍放了心，返回各自的位置去吃饭。不过两人也没吃饭的心思了，匆匆扒拉了碗里的饭菜，在燕飞吃完后，两人把他拉到了客厅。

坐下后，燕飞先开口：“我昨天换台，无意中看到了新闻，知道了这件事。一开始我是挺生气的，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们连人都抓起来了，我还气什么？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我，是想为我解决所有的麻烦和烦恼，你们都这么想了，我就由着你们呗。谁叫我现在个头又矮，年龄又小，还是个穷学生。”

岳邵和萧肖笑了，两人腻歪地抱住燕飞，在他脸上啃了两口。萧肖邀功地说：“主谋是和前燕飞一起在食堂打工的，叫王显乐。他嫉妒你有了钱，又看到你认识了我们这些他认为的社会成功人士，就偷拍你和我们在一起的照片，然后伙同他的高中同学在帝大的BBS和山崖网上发帖污蔑诽谤你。有一些人出于同样的心理跟风，这些人和言辞激烈的我们都抓起来了，其馀的我让帝大那边该开除的开除，该记过的记过，绝对一个都不放过。飞，那个王显乐你想怎么处置，只要你高兴，都随你。”

岳邵补充：“哪怕是判他个无期都没问题。”

燕飞却在意另一件事：“小小，你在网上说是我男朋友。不怕被有心人引申吗？虽然圈子里的人大部分都应该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了，但毕竟只是在圈子里。以你们的身份，最好不要让大众知道你们是同性恋。这万一被人人肉什么的，发现你们哥仨跟我一个人那啥，对你们没好处。”

萧肖毫不在乎地说：“我要还需要顾虑这些事，我就找块豆腐撞死去。别说大众知道，哪怕全世界知道又怎样？我萧肖决定的事连爹妈都无权置喙，更何况是别人。”

岳邵接着说：“老四都这样了，我和老三可是当哥哥的。飞，你完全不要有这种顾虑。这辈子，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你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天塌下来都有我们仨给你顶着。”

燕飞深笑地握住两人的手：“啊，我的邵邵、小小和阿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我和你们分开了五年，你们都变成巨人了。这要再分开几年，我都仰视不到你们了。”

他的话刚落，身体就被两人紧紧地抱住了，带着深深的恐惧。

“你一天都不许离开我们！不，一分一秒，永远都不许‘再’离开我们。”

五年的分离，是他们一辈子忘不掉的梦魇。

燕飞亲吻两人，用他的吻保证：“离开你们我就无家可归了。你们在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以前是，现在更是。”

“哥……”

岳邵和萧肖感动，也有心酸。

待两人平静一些了，燕飞冷淡地说：“那些人就按照法律程序去处理吧。该判多少年就判多少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不用给他们加刑期。他们这辈子已经完了，我也没必要再去落井下石。你们找人做我的全权代理，我不出面，以诽谤罪起诉。”

“交给我们就行了。”

燕飞的反应没有他们预料中的勃然大怒，岳邵和萧肖终于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更不需要燕飞出面了。不过，他们说了，只要事关这人，他们绝对不会看得开。那些人，就在牢里多住几年吧。

说完了帖子的事，岳邵继续下一件事，他说：“飞，燕家那边知道你的事了，他们昨天打电话到你宿舍，小阳转告给了我。我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啊？什么时候？”燕飞吃惊，比他昨天知道那件事还有些吃惊，他一点都不想那一对老实的父母受到无谓的惊吓。

岳邵道：“昨晚你睡了之后，我给他们打了一个电话。”

萧肖接话：“我和二哥告诉他们你是我们的未婚妻。”

燕飞惊呼：“你们跟他们说了？！我天，我本来打算暑假再跟他们提的。你们怎么跟他们说的？”

岳邵口吻平静地说：“我就跟他们说我们是你的男朋友。我们兄弟仨都看上你了，你也喜欢我们，我们在一起了。等老三从国外回来，我们就先订婚，等你毕了业就结婚，我们对你是认真的。至于网上的流言，是别人眼红你好命，污蔑你。”

萧肖道：“二哥没细说我们的身份，就把对外说的我们相遇的经过告诉了他们，然后说你的画被一位很有名的书画经纪人看中了，你现在完全有能力自给自足。燕三牛在电话里一个劲地问你给家里买房子和钱是不是我们给的。”

“你们还说什么了？”燕飞蹙眉。

“就这些。我只是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我们要和你生活在一起，然后告诉燕三牛等你今天睡醒了会给家里打电话。”说到这里，岳邵坚持，“飞，不要瞒着燕家了，要不是怕你麻烦，我都想跟他们直说你是我哥，才不是什么燕飞。”

“不许说。不然我真就一个头两个大了。”燕飞拉开两人缠在他腰上的手，挪到电话机旁。他压根不知道这俩人昨天是怎么吓唬燕三牛夫妇的。

——我们哥仨看上你儿子了，他今后就是我们哥仨的老婆，你们不同意也不行。

——网上说什么你们别理，你们只要知道，谁敢跟飞做对谁就没好果子吃。飞给你们什么你们就接着；他以后怎么安排你们的生活，你们就听着。他现在的身份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别给他添乱。

——飞不喜欢你们家那些亲戚，你们也不用跟他们来往。等以后时机合适，我们会把你们一家三口接到帝都来。飞给你们钱你们就安心花吧。如果你们也认为他是靠出卖身体挣钱的，哪怕你们是他的家人，我们也不轻饶，谁也不许侮辱他。

自从昨天接了那通电话之后，燕三牛和田晚香是一晚上都没睡。这一天，两人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上等大儿子的电话，尽管他们心里也没底大儿子会不会打电话过来。

——大娃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大娃不会是被欺负了吧？

——大娃自杀不会是因为那什么哥仨吧？

燕三牛对儿子的失望变成了浓浓的担忧。以前为了省钱从不抽烟的他，拿出招待客人的烟一根一根抽了起来，两鬓的白发一夜间多了好几根。

“嘀铃铃铃——”

燕三牛动作一顿，迅速扑向电话，接听。

“大娃！”

“爸，是我。”

燕三牛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声音也哽咽了：“大娃，大娃，你还，好吧。爹娘，都，担心你啊。”

田晚香赶紧挪到丈夫的身边，贴着电话。

责怪地看了眼岳邵和萧肖，燕飞放软声音：“爸、妈，我很好，翔子在家吗？”

“没，没在。他中午不回来，在学校。学校下午上课早。”

“哦，那不在好。爸、妈，你们昨晚受惊了。我跟你们详细解释。我留在家里的手机在家吗？”

“在在在。”

“好，你们把手机拿过来，我先传几张照片给你们看看，然后我再跟你们细说。”

“好好好。”

田晚香一瘸一拐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拿来手机，等了没多会儿，手机响了。田晚香不是很熟练地滑开手机屏幕，找到照片。

“爸、妈，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学校没课，我就住在这边。也是我和男朋友的家。”

“这是岳邵和萧肖，就是昨晚给你们打电话的那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叫孙敬池，还在国外出差，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给你们看这栋房子啊。”

随着燕飞的一张张照片传过来，燕三牛和田晚香的眼里震惊和担忧交错。震惊于竟然有这么漂亮的房子，担忧于儿子的处境。

“爸、妈，我跟他们三个人是这么认识的。”燕飞婉转地把他怎么和三人相识的过程告诉给父母——对外的统一解释——就是因为救萧阳认识三人的过程。然后，他提到了钟枫。三个人因为钟枫的死颓废了五年，和他在一起后渐渐敞开了心扉，总之，燕飞把自己说成了拯救绝望中的三个男人的英雄。

解释完认识的过程，燕飞把自己的作品照片也发给两人。

“爸、妈，你们看，这是你们的儿子、我的作品。我现在一张画可以卖好多钱呢。我给家里买房子的钱，给你们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

燕三牛和田晚香哪里见到过真正的画家作品，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们的儿子竟然这么有出息了！

“爸、妈，岳邵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非常好的经纪人，那个人把我的作品卖出了很高的价格。所以你们的儿子不需要靠人养，也是有钱人了。”

“爸、妈，我知道我和他们仨的事情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是不正常的。但我们家四口人从来都是被忽视、被无视的，正常不正常又怎么样呢？我们自己过得好，过得问心无愧就行了。如果你们的儿子我真是在外面做那种事的，我也不会给你们打电话，岳邵和萧肖更不会跟你们打电话。有太多太多人眼红我现在有了钱，交了厉害的男朋友，会想着法子的陷害我，夺走我现在幸福的生活。爸、妈，不要上这些人的当，用你们自己的眼睛来发现事情的真相。”

燕三牛和田晚香听着电话一遍遍地点头。尤其是听到儿子说“他们一家四口人从来都是被忽视、被无视的”，两人就不禁抹眼睛。

“爸、妈，等我毕了业，有时间照顾你们了，你们和翔子就来帝都和我一起生活，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如果家里有人闲言闲语的，我马上接你们过来。之所以没让翔子来帝都上大学我也是担心他突然换了一个大环境，会不适应。”

“嗯嗯，听你的，都听你的。”燕三牛双手握紧电话，“大娃啊，你一个人在外头，别，别给自己受委屈。爹娘哪怕回村子里种地养羊，也不想看到你委屈自己。”

燕飞的鼻子也有点酸了，这对老实的夫妻怎么可以这么善良，从头到尾都没有责怪过他一句。和某些父母相比简直是天差之别。

“我怎么会给自己委屈受。死过一回还委屈自己，那我不如不活。爸、妈，相信你们的儿子，你们只要相信你们的儿子就够了。”

“嗯，嗯，爹娘，相信你，信你。”

燕飞吐出一口说不清的闷气，问：“爸、妈，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这件事的？你们看电视新闻的？”

燕三牛对着电话摇头：“不是。是有人打电话到家里，说你，”燕三牛顿了顿，“说你，被人给包养了，还被人捅到网上去了，说好多人都骂你。我跟你妈吓坏了。我们让翔子在网上找，翔子就用你留在家里的手机查，结果网上好多你的消息，我打你手机又打不通，我跟你妈以为你真出事了。”

草！

燕飞咬牙：“对方有说他是谁吗？”

“没，就说是你同学。”

“男的女的？”

“女的。”

“那你们有记下对方的来电号码吗？”

“啊，这没记。哎呀，我怎么就没记下来呢？”

燕三牛自责极了。燕飞赶忙说：“没事没事。爸，你现在挂了电话，按电话机上那个‘来电’按键，就会显示来电的号码。你按一次，是我这次的来电号码，再按一次就是上一个来电。可以查到的。”

“噢噢，好好，爹挂电话去查。爹记着时间呢。”

“好。你查到了就打我手机，我开机了。”

“好好。”

燕三牛迅速挂了电话，按照儿子交代的步骤查找那通来电的号码。好在往燕家打电话的人不多，燕三牛翻过岳邵昨晚的那通电话就找到那个号码了。拿来纸笔一个数字一个数字、丝毫不敢马虎地记下来，燕三牛对照了五六遍，确定没记错，他马上给儿子打过去。

把号码记下来，燕飞又安抚了父母好久，这才结束了和父母的通话。这边，再次放下电话的燕三牛总算是安了心。

“娃他爸，大牛的事……”毕竟是母亲，怎么忍心儿子成了三个男人的，女人。

燕三牛沉默了许久，吐出一口长气，闷声说：“大娃大了，长本事了，他在外头本来就难，咱们没啥本事，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添堵。他要咋办就咋办。大不了，咱们再回去种田养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