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时(包子 一)——neleta
neleta  发于:2015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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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岳邵和孙敬池震惊,萧肖抿紧了嘴,拳头握得更紧了,很毒舌地说:“那女人那么丑,不配你!”

“就是!那女人除了有个当官的爹,哪儿配得上你!”岳邵咬牙,他哥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哈哈……”钟枫被逗笑了。后视镜里是一张笑得肆意又帅气十足的脸。

“哥,是不是钟伯伯逼你的?”

看着那抹刺眼的青紫,孙敬池问。萧肖则眼睛一眯,冷道:“哥这么帅,说不定是那丑女人暗恋哥,然后利用她老子的权力让哥娶她。”

“我宰了她!”岳邵吼着就要拔刀了。

“你们干嘛!”钟枫的脸拉了下来,三个人不吭声了,但怎么看怎么生气。直接给了岳邵一个暴栗,钟枫厉声道:“你们当演戏呢?还会自编自导了!有这些闲心操心我订不订婚,不如去操心操心等你们的爷爷、你们的爹死了以后会还能罩着你们!光知道耍横顶屁用!富不过三代!权也不过三代!就你们现在一个个这样子,什么事都只会找老子出来摆平,整日里胡混,一点正事不干,动不动就杀人宰人,你们真当自己是英雄了!”

三位大少爷有记忆起就跟在钟枫的屁股后头,尤其是萧肖,因为面部神经有问题,哪怕是哭也只会眼睛流泪,整个人看上去就跟僵化了一样,要不是有钟枫护着他,指不定被院子里的那些顽皮的孩子欺负成什么样的。他爹妈再厉害,也不可能天天守他跟前照顾他。也正是因为有钟枫护着,萧肖才跟岳邵和孙敬池成为了拜把的兄弟,不同于大院里那些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的狐朋狗友。

钟枫从来没有这么严厉地教训他们。在三人的心里,钟枫是那种会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他们闹,然后等他们闹完后替他们善后的人。有时候他们都觉得钟枫是故意宠着他们的,不管他们在外面胡闹的多厉害,钟枫都不会生气,最多就是让他们注意安全。

第一次被钟枫训斥,饶是脾气最火爆的岳邵不敢吭声了。他对这位哥哥是打心眼里尊敬的。而同样第一次跟这三位弟弟发火的钟枫心里也不好受。沉默了一会儿,他抬手捏捏岳邵的脸,又反手揉揉后面两人的头,声音低哑地说:“邵邵、阿池、小小,对不起,哥,不该跟发脾气。哥,”吐了口气,他紧咬了下牙关,“哥是有点着急了。哥马上要走了,以后哥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出了什么事哥担心啊。”

“哥……我知道……”

孙敬池单手搂住前方的人,心里很难受,不愿意接受这个人要结婚了。

“哥,我不想你结婚。”萧肖永远最直接。

“我也不想。”还有岳邵。

钟枫没说什么,只是又揉了揉三人的脑袋,却问:“饿不饿?哥给你们做宵夜吃。”

“饿。”

途中在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点意大利面和肉酱,又买了点鸡蛋,钟枫把三个小子带到了自己位于市区的房子。这是他大学毕业后自己买的,用的是自己的钱。太晚了,超市里也没什么新鲜蔬菜了,进门换了鞋之后,钟枫就拿着买的东西去厨房,给三个小子做意大利面吃,配紫菜蛋花汤,这也算是中西合璧吧。

钟枫上大学后就在外面租房子自己住,三位大少爷最常混迹的就是他的出租房。后来钟枫买了市区的这套房子,三位大少爷更是常常到这边来过夜,俨然跟在自己家一样。钟枫在厨房里忙活,心情不好的岳邵打开钟枫的酒柜,从里面摸出两瓶洋酒。萧肖拿来四个喝酒杯,孙敬池去厨房拿冰块。时值八月,正是天热的时候。当钟枫做好四盘意大利面出来时,岳邵、孙敬池和萧肖已经喝了半瓶酒了。

“先吃面再喝,别小小年纪就把胃喝坏了。”

把叉子分给三人,钟枫端起自己的那盘面先吃了起来,看样子晚上也没吃。岳邵不满地抗议:“我都22了,哪算‘小小’的年纪。”

“等你32了再说自己是大人。”

比三人大四岁的钟枫完全可以把这三位太子爷当成是小娃娃。

心知这位哥总把他们当孩子,三人也不挣扎了,埋头吃面。吃完面,三人石头剪子布决定谁洗盘子,输的人是岳邵。

等到岳邵洗好盘子,钟枫把酒倒好,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第三章

“哥,你喜欢那女人吗?”

孙敬池第一个问。

钟枫答非所问地反问道:“你爸喜欢你妈吗?”

孙敬池无所谓地说:“估计不怎么喜欢,我看他们平时很相敬如冰。”大院里生活的夫妻,有几队是真正的彼此喜欢才结婚生孩子的,还不都是彼此间的利益结合?

“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去利益结婚?你要结婚,成,那起码给我们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嫂子吧!那个女人,我绝对不叫嫂子!”

岳邵不甘愿地喊。要他说,谁也配不上他这位哥。

钟枫笑笑,喝了口酒:“叫不叫随便你们。别说我,以后你们还不是?喜不喜欢都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三人一副的不屑,他们就不找,他老子也逼不了。钟枫在心里摇摇头,真是还没长大的孩子。有些事能由得了他们么。

“哥,那你有喜欢的人吗?”问出口的时候,萧肖的心里很闷。哥结了婚,他们就不能总是缠着哥了。

钟枫噗哧一声笑道:“我的时间都忙着给你们善后了,哪还有多馀的精力去搞这些风花雪月。好了,只是订婚,结婚还没那么快,不说这个了。哥有话跟你们说。”

一看到钟枫严肃了起来,三人立刻提起精神。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钟枫在萧肖给他倒上后,说:“邵邵、阿池、小小,哥刚才在车上不单单是跟你们发脾气,也是真的着急。你们出身就跟别人不一样,得到的越多,要被束缚的也越多。你们三个人,今后,要么从军,要么从政,这是逃不了的。哥从不给你们讲大道理,这回,哥希望你们能把哥的话记在心里,好好想一想。”

三人沉默地点头。

“哥从小带着你们长大,最了解你们。你们自己喜欢做的事,别人不用逼,你们一定会做到最好;但若是你们不喜欢的,哪怕是撞到头破血流,你们也不会屈从。哥怕的,就是你们这样。如果有一天,你们遇到了很喜欢的人,可对方是普通家庭出身,你们能守住这份爱情吗?如果你们以后不想从军也不想从政,那家里能允许吗?别人为什么怕你们?那是你们爷爷、你们奶奶,你们爹、你们妈给你们挣的,统统都不是你们自己的。就像一个富豪,每天大把大把的花钱,可那钱是他爹的。他爹只要一收回,他就变成了穷光蛋。哥不想看到有一天你们变成穷光蛋。要做,就做自己的富豪,哪怕有一天你们的老子倒了,你们在帝都照样是没人敢热的大少爷。”

三人都不吭声。如果别人跟他们讲这些道理,他们肯定一脚踹过去,但钟枫跟他们讲,他们会听。

“哥,你不想娶那个女人吧。”

孙敬池直视钟枫的眼睛。钟枫仍是没有回答,只道:“哥娶谁都一样。到了这个年龄,也得结婚了。所以你们也没多少年挥霍了。”

“哥,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的。”萧肖在钟枫面前一向最乖。

“哥相信你们都不是糊涂的人。”钟枫举杯,在另外三人举起酒杯后,他又一口干了。放下酒杯,拒绝孙敬池再给他倒酒,钟枫站起来。

“走,好久没画画了,过来给哥当模特。”

“啊——,哥,你饶了我吧——”

岳邵瘫倒在沙发上。钟枫哪容他拒绝,把人拽起来就往画室拖。钟枫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他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不出门只是画画。他买房子的钱就是自己画画挣的。不过在钟父的眼里,画画是不务正业,醉心于画画更是没出息的表现,钟枫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件事挨骂挨揍,也没少被父亲撕掉他的画。长大之后,钟枫从不在家画画,上大学搬出家,钟枫这才能把自己的空闲时间拿来光明正大的画画。

让三个人摆好pose,钟枫一手拿颜料盒,一手拿画笔,站在画架前认真地画了起来。画画时的钟枫多了份宁静和柔和,不时看向三人的眼睛也带了平时少有的严肃。平日里的钟枫,似乎对什么都不上心,似乎什么都无法令他发怒。画画时的他彷佛才是真正的他。去掉了面具,只留下真我的纯粹。

最坐不住的岳邵摆着pose一动不动,孙敬池和萧肖更是格外配合。凝视前方那个正给他们画画的人,三人都知道这个人喜欢画画,他们也常常做这个人的模特,可每一次,这个人画画时的模样都如第一次那样吸引着他们。

这一摆就是三个多小时。随着钟枫的一句“OK,画好了”,三人顿时瘫作一团,腿都麻了。萧肖撑着膝盖爬起来,走到钟枫身边。画质上,坐在中间的他靠着岳邵,面朝钟枫的方向。孙敬池和岳邵也凑过来了,虽然当模特很累人,不过看到自己的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画质上,还是由钟枫画下来的,他们都很高兴。

“哥,这幅画送给我吧。”萧肖开口。

钟枫放下画笔和颜料盘,和萧肖身高差不多的他单手搂住萧肖的肩膀,说:“这幅画哥送给你们三个人。你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哥希望等你们老了还和小时候那样相亲相爱。”

“什么相亲相爱?!”三人同时抖鸡皮疙瘩。

“呵呵……”

“哥,那你呢?”孙敬池道,“如果说相亲相爱,那也应该有你才对啊。”

“是啊。哥,你呢?”岳邵也反应过来了。

萧肖看着钟枫,眼里也是这个意思。钟枫轻轻揉了揉萧肖不会做表情的脸,看着画微微一笑:“俗话说十全要九美,太过完美的东西反而最容易被破坏。哥就做这不完美的一笔吧。画先放我这儿,等我再后期润润色。”

看看手表,凌晨快4点了,钟枫打了个哈欠:“天一会儿都要亮了,赶紧洗洗睡了。困死了。”

他这么一说,三人这才发觉确实很累了。懒得洗澡,三人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趴到了钟枫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钟枫笑笑,从衣柜里拿出三人的睡衣,丢过去:“换衣服,赶紧睡了。”

三人半睁着眼睛换了衣服,躺好,钟枫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洗了个澡。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时,就看到三个人已经打呼噜了。

轻轻走到床边,看着三位熟睡的人,这三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孩子不再是小时候的婴儿肥模样了,而是真正长大了,长成了大人。给三人盖好毯子,钟枫眼里的随意被黯然和伤感替代。深深地看了三个人许久,钟枫关了台灯,离开了卧室。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意外已经过了中午了。三人揉揉饥饿的肚子从床上爬起来。洗脸刷牙之后,三人很默契地一起来到厨房,果然在冰箱里发现了三份蛋炒饭。钟枫要三班,三个目前还没有正式工作的人安静地吃着午饭。吃着吃着,孙敬池抬头:“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另两人抬头。

“哥昨晚说的话我觉得很对。”孙敬池认真地说。

萧肖咽下嘴里的炒饭:“你说怎么干?哥这婚订的有猫腻!”

“这还用说?”岳邵没胃口了,但还是往嘴里塞,这是钟枫做的,一定得吃完。一边吃,他一边冷道:“大院里的那帮子花痴不知有多少人暗恋咱哥,要不是被逼,哥可能跟那个丑女人订婚?你们什么时候见哥跟女人在一起过了?哥有洁癖,那女人一脸的痘和粉,还不把哥给恶心死。”

“妈的,别以为她老子厉害她就能这么嚣张。”孙敬池一脸的阴狠。这三人从来不是善茬。

“哥去那个小县城当县令估计也是想躲开那女人。”萧肖很气闷,“哥不让我们插手,怎么办?”

孙敬池自嘲地笑笑:“哥说的对,我们现在只能找爹、找爷爷,找得了初一也找不了十五。哥不是说了么,不娶那个女人,他也得娶别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哥他爹是什么性子的人。”

岳邵和萧肖都不说话了。

“先吃饭,慢慢想办法。结了婚又怎么样,还能离婚呢。”

岳邵的话让孙敬池和萧肖的神情一动。两人也不说话了,大口吃饭。吃完饭,三人又石头剪子布决定了谁洗盘子,输的人是萧肖。

“咔”

灯开了。钟枫在门口换了鞋走进客厅,手里的公文包随手丢在沙发上。先倒了一大杯水几口喝完,一身酒气的钟枫却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大院里出来的人,不论男女,都是海量。

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下周,他就要订婚了。和一个,他只记得模样的女人订婚。嘴角的青紫早已消失,但钟枫永远都忘不了他的父亲打在他的脸上的那一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偷错了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应该出身于艺术世家。按照好友秦宁的话说:“你全身上下看不出半点官员的奸猾与迂腐。”

“呵。”钟枫笑笑,他不知多少次希望自己是出生在艺术世家。这就是所谓的基因突变吧。

手机响了,钟枫从口袋里掏出,接听。

“喂,钟枫,是我,秦宁。”

“嗯。我刚回家。”

“已经快12点了,加班还是应酬?”

“有什么区别吗?”

“……好吧,当我没问。那个,你的画还剩下一幅,钱款我已经全部打到你账上了,你查收一下。”

“只剩下一幅了?”

“是啊。你现在是红人,赶紧给我补货吧,这幅我都不想卖了。你今年一幅都没给我。是不是没灵感?”

“你知道的,我画画是副业,是业馀爱好。”

“啊,你赶紧把你的工作辞了吧,我觉得你那个官当得才是副业呢,而且一点都不是爱好。”

“呵呵……”

“我说真的,什么时候给我补画?有一位马来西亚的富商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出新画,我都没告诉他我这里还压着一幅,万一你明年还没作品,我也好充充数。你的画现在是年年增值,我都想收藏了。”

“那就留着吧。送给你了。”

“真的?!”

“真的。”

“……钟枫,你,最近还好吧?听说,你要结婚了?”

“只是订婚。”

“呃,那什么时候带弟妹来吃个饭?”

“再说吧。”顿了顿,钟枫道:“秦宁,那张画,不要卖了,留着,放在你那里。”

“……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明年能给我补货。今年我不奢望了。”

钟枫给自己倒满一杯的红酒,面无表情地说:“秦宁,我要走了,我这里有些随笔的画还有些书你帮我保存吧,我寄给你。”

“钟枫,你没事吧?说什么你要走了,你要去哪?”

“……我年底要外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要订婚了,我这里以后,恐怕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了,有些东西,我不想拿出来给人参观。”

对方叹息一声:“行,你都寄给我吧,等你回来再来娶。”

“再说吧。”喝了一大口酒,钟枫道:“不早了,我得睡了,明天还要出差。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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