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遥光不高兴了，就一声不吭的跟在遥光旁边转悠。看遥光锁了门、给房东道了别，就安安分分的跟遥光下了楼。

遥光虽然待他有些冷淡，却依然去了他家，给他做了饭菜。但他不敢得意，时不时的观察着遥光的脸色，连行为举止也变的老实。

等到该练画的时候，遥光坐在他旁边，写：

“我理解你今天说那番话的意思”。

二十四-11

他心里刚放松了些，就见遥光继续写“但你要意识到我们是两个单独的个体”，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说：“我当然知道！”

遥光看了他眼，继续写：“我们没有恋人关系”。

“我知道。”

“所以我不受你的限制”。

遥光写完，看着他。他看完这句，却死死盯着遥光，呼吸有些急促的愤愤道：“……你还是想去！”

遥光看着他，摇头。

“那你写这些干什么！？嗯？！”他瞪着遥光质问，“你还说对她没意思！？”

遥光平静摇头。

“那就别写这些没用的！”他用手指着遥光手中的本子狠狠道。

遥光看了他一阵，收了本子。

这天练画他练的心不在焉：一会儿结构不对，一会儿这儿画不好，一会儿那下笔太用力了。惹得他频频摔笔，再用橡皮使劲擦着。画纸被擦的起毛，再猛的一擦起了折皱，他就又愤愤撕了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向地上。

遥光在旁边一直看着，最后低头在本上写：

“今天就不要练了”。

他却冲遥光怒吼：“不行！我想练！”

遥光望望他，就没再写了。他皱着眉夹纸，画线，再愤愤擦，再擦皱，再撕，接着就狠狠推倒了画架，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开始摔砸。

遥光只是在旁边无声的看着。

等身边的东西砸完了，他喘着粗气的红着眼瞪向唯一在旁边的遥光，搂过遥光就开始狠狠的吻起来。

那一刻他的终于安心些，就像从对方的嘴唇上得到了镇定剂。

他起身将遥光压在椅子上吻着，舒心到脑袋犯浑，想做些更多更深入更亲密的。

嘴唇分开，呼吸还狂乱的缠绵着，他深深俯视着遥光安静的眼睛，沙哑低声道：“我想上你。”

遥光盯着他，摇了摇头。

“那就帮我手银。”他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我想让你碰我。”

遥光当然摇头。

“抱着我总可以吧。你起码给我点反应。”

遥光还是摇头。

“那怎么办……”他捧着遥光的脸，有些茫然无措，“怎么办……遥光……我该怎么办。”

他不想再这样。

他无法抓住遥光。

遥光是他的，但其实也不是他的。

这就是事实。再残酷最终也会摆到他面前。

遥光抬头望了他许久，直起身，伸手放在他的后脑勺，轻轻拍了拍。

这是一种关怀的碰触，并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他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得到更多，只能俯身用自己的方式去紧紧搂着对方。

晚上将遥光送到楼下，遥光给他看了不知何时在手机上打的字：

“那个女生，她只是像你一样的对我有好感而已，你何必用那样的词说她

“今天我没有同意你的要求，是因为我意识到我所做的这些让你模糊了我们的关系、使你觉得我们就该如此，让我觉得不应继续

“我希望不要因此而回到那种我不得不忽略疏远你的状况”。

钱生坤皱了眉，抬头盯着遥光：“你威胁我？”

一如当初他喜欢遥光，而遥光在餐桌上让他放弃。

遥光摇头。

他冷笑，没有回答。

二十四-12

遥光没有强求他非要做个什么表示，只是和往常一样，向他道了别便离开。而他站在那一直望着遥光的背影，直到过了转角看不见才离开。然后一转身，就勾着唇角给前一阵的那个熟人打电话：

“那个女生，送你了。

“嗯？……想怎么玩都行……爱几个人几个人，只要别死别残就好。毕竟挺不错一女生，卖一卖还不少钱吧。”

最后他琢磨了下，说：“玩的时候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第二天上素描课，钱生坤看似随意的瞥了眼平日那个女生所在的地方，只有画架凳子以及画了一半的画。

他的唇角勾了难以察觉的弧度。

这一天他表现的和前几天一样的老实听话，就像昨天的那些不快丝毫没有发生。

带着遥光回到家，钱永途和赵桂兰今天也在。钱永途夫妇平日偶尔晚上早回到家，见遥光给钱生坤又是做饭又是教画，把钱生坤管的服服帖帖，人也坦率，完全不是钱生坤那些狐朋狗友可以类比的。于是不由对遥光充满好感和感激，几乎把他当贵宾，嘱咐钱生坤好好对待这个朋友，好好学习。

今天见了遥光，夫妇俩也是热情有加。眼看到了晚饭时间，钱永途就兴致高昂的带着一家人以及儿子的良师益友遥光，去了钱生坤平时最喜欢的饭店。

钱生坤心情格外舒畅愉悦，在车上和孩子要出去玩一样兴奋，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躺在遥光腿上，时不时和遥光闲扯几句，就连对钱永途赵桂兰也是难得的态度好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也是其乐融融，只是吃到一半的时候钱生坤来了电话，一看名字，就皱着眉头挂了。

“谁啊？”赵桂兰问。

“不认识。估计又是推销的，懒得接。”钱生坤就像被扫了兴般的不悦道，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他知道那边也开始“盛宴”了。

这么想着，就又不由勾了唇角。夹了他最喜欢吃的菜放进遥光碗里，望着遥光，笑容和目光都变得温和起来，说“我挺喜欢这个的，你也尝一下”。

这种融洽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将遥光送回学校。等他再回到车里，他的笑容就有些冷了。

之后一路上他一反之前的雀跃，一声不吭，但心情也不错。但赵桂兰或钱永途跟他聊几句，他就皱了眉，有点不耐烦了。

回了家他也没怎么说话，进了卧室，他才回拨了电话。半晌，那边才接通，隐约能听见带着讥讽的下流话和笑声。

“刚才又‘在忙’啊乾坤。”那边别有深意的打趣道，“我们这边玩的热火朝天，来不啊？就在我这。”

“不了。我给她说几句话就行。”他笑着说。

二十四-13

他能想象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女生被一群男性玩弄的肮脏破烂不堪的样子。他的确想看那女生被玩弄的不堪的模样、带着泪震惊又乞求的表情，但他又觉得太脏——不论是那个地方还是女生的那个样子，一群男性在那下流的笑着泄欲，狭小拥挤又昏暗的出租屋充斥着经验的气味——以前也玩过群P 群，但起码环境没那么糟糕。

“我给她转达？”那边问。

“不了，你把电话搁她耳边。”他说。

那边哦了声，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女生啜泣的声音，无力的低声苦求：“……求求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求求你……”

“放个屁。”他冷笑，“以后离遥光远点，把你那龌龊心思都收收。再让我看见你缠着他一次，你就等着‘玩’更好的。”

最后补了句“死婊子”。

那边不吭声了。

里面隐约传来熟悉的男声，喊着“说完没啊！”，过了会儿接过了电话，笑道：“你说什么了，她都吓傻了。”

“就是要这效果。”笑着顿了下，“玩的怎么样？”

“好的不能再好了！还挺紧的！但不是处。不过看这情况平时应该也很少有人操。”

钱生坤冷笑了下：“行，给我拍几张照发过来。”

“没问题！一会儿就给你发过去。”

“再录个相。”

“绝对拍的比日本AV好！”

钱生坤接着又想了想，笑容更冷更深：“这么玩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去买点药，看看她抱着你们发情在你们身下浪叫什么样子。”接着狠狠道，“叫她在那装贞洁！”

那边嘿嘿嘿笑着，说“好”，接着夸道：“还是你会玩！”

“那就先这吧，你们继续，想怎么玩怎么玩。”

说完，听那边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之后他也忙自己的去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到了夜里，那边又打来了电话，说照片录像已经发到邮箱里了。他就登了邮箱，果然看到了邮件，附有压缩包。下载后解压打开，里面各式各样不堪的照片都有，全都是那女生的。昔日干干净净的女生在照片中已经赤身裸体，浑身是白浊的液体，被摆出各种不雅的姿势。一部分是意识清醒，还在哭，还在挣扎，还有一部分就挣扎的没那么明显了，眼神涣散，一看就是下了药。

钱生坤看了后不由冷笑，接着大概往后扫了眼，还有性交以及更不堪的照片及录像。但他没什么心思看，草草翻了两下就关了，觉得挺恶心——不是对那种场面，而是对那个女生。

婊子。贱货。

他在心里嘲讽着骂。

删了解压文件，将压缩包扔在旮旯拐角。不想再看第二眼。

同样是裸照，同样是不堪。他想起他给遥光拍的那些照片，唇角的弧度却不由又温和起来。

他将那些藏起来的照片拿了出来，满是肉色粘着精斑的照片在床上铺开。他带着笑容细细观赏着里面的而遥光，不禁情动，掏出东西、俯下身，亲吻着遥光的照片然后自慰着，喃喃：“遥光，遥光……

“你是我的……

“我爱你，遥光……

“我爱你……你是我的……”

他没有给遥光打电话，但他却能感受到遥光，就像每次打电话时能感受到的，陪伴着他，听着他的喘息他的低吟，允许他对他的爱。

他觉得他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就像肉体与灵魂熔铸在一起一样。

二十五-1

女生被带走的第三天的中午，钱生坤突然接到了遥光的信息：学素描的那个女生失踪了。

钱生坤一如平时的无所谓，凉凉笑了下，回：真的假的。周六不是还上课么。

“她父母给我发信息，说周日还去上课了。但那天她就没有来”。

“哦，那就报警么。找你有什么用”。

那边回了四个字：已经报了。

钱生坤却依然事不关己般：怎么样。

“她们的小区摄像头坏了很久了，不清楚到底在哪不见的，现在还在找”。

钱生坤看完，也没回信息，只琢磨着下午要干什么。而之后遥光也再没提过此事，待他的态度和之前差别没有太大，只是不愿再在电话中听他做那档子事。

没几天，那边“朋友”打来了电话。说是玩腻了，问该怎么办。

钱生坤却笑了：“这就玩腻了？”那边就也笑了起来：“你还有什么新玩法？”

“给她洗干净，喂点药，晚上扔到红灯区的巷子里——随便哪块的，离她家远点就行。既然那么骚喜欢被操，就看她晚上能招揽几个。”冷笑这说罢，顿了下，“冬天了，晚上挺冷，给她件暖和点的大衣，但里面就别穿了，免得干起来麻烦。”

那边笑了起来，说：“好主意啊！”

“把她手机里的号码都备份下来，再在走之前给她看下那些照片，免得节外生枝。”顿了下，“明天我晚上十二点左右会打电话，你不要打过来。”免得这种状况多了遥光七想八想。

第二天他心情一直很好。到了晚上，送了遥光，他就给那边打了电话，看戏般的冷笑着问怎么样。

“她站在那死撑着不肯呢，但这什么地方啊哪有她肯不肯的，有个男的对她就直接动手了，剥开一看里面光溜溜的呢！哈哈哈哈！在巷子里就直接开始了！”那边大笑着说，接着又兴奋道，“来了来了！又来了个一个！哈哈哈哈！这已经是第三个啦！这货还挺吃香！”

钱生坤听着笑容更深：“你在哪呢，看的这么仔细。”

“在一个小旅馆的房间里，刚好能看见她低下的情况。我还叫几个人分别在巷子和路口守着，免得她跑了！”

钱生坤的笑容嘲讽得意又满足：“行！那就好。架个摄像机在窗口，给她录像来！”

“留作纪念！”那边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之后几天钱生坤就没再管问了。等那边打电话问接下来该干什么，钱生坤也已经失了“兴趣”，对明明是“送”了过去、最后还要什么事都要来问自己的状况有些不耐烦：“随便找个地扔了就行了。”

接下来周六的这天，钱生坤照常去上遥光的素描。上到一半的时候来了个中年男人，眉眼中尽是愁闷与疲惫，进了门望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给一个大妈的画比划“讲解”的遥光。

遥光也察觉到了，抬起头，询问般的望着门口的男人。

二十五-2

“遥老师，我是刘雪薇的爸爸……我是来拿下她的东西的……”

男人的声音语调犹如生锈即将无法转动的齿轮，沙哑又迟缓。

遥光睁大了眼，接着匆匆走了过去，拿着本子和笔急忙写了起来。男人看着本子，缓慢的点头：“嗯……找到了……”

遥光又写了什么，男人只是痛苦的摇摇头，遥光就停了笔，望着男人，没再写了。

钱生坤一直望着他们，这会儿才知道那女生叫什么。但他对对方的名字根本不在意，他只好奇对方是活的还是死了。

他之前是嘱咐过那些人别弄死弄残，但他后来玩完了，也就无所谓对方到底怎么样了。

男人将之前那女孩用的东西收拾了起来，画架、画板、铅笔、橡皮，搬的搬，拿的拿。遥光一直在旁边帮忙着，最后将男人送了出去，隔了一阵后才回来。钱生坤估摸着那时间是下了楼，而且聊了一会儿。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钱生坤想着，拿起铅笔继续不疾不徐在纸上划拉着。

钱生坤不着急问，遥光却先将消息透露给了他：

“那个女生找到了。”

遥光写着，眉头微皱。

“怎么样？”钱生坤不咸不淡的问道。

“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疯了？”

遥光摇摇头。

钱生坤勾了下唇角：“那不就行了。”

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对陌生人的事没必要操心那么多。

只是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可惜，怎么还活着。

遥光看了看他，莫名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几天后的中午，钱生坤请了之前的那些“朋友”吃饭，绝口不提那女生的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只是聚个餐而已。

什么风声也没有，不知是女生什么都没说还是线索不够警察找不到犯人。日子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之前小小的起伏只是蜻蜓点水引起的涟漪，很快就平复了。

而钱生坤好像也又变回了安分守己、练练散打、等着遥光给他做饭教他素描的、似乎逐渐从迷途重返正轨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