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之世(穿越)下——木末生辛夷
木末生辛夷  发于:2014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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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聊撩开帘子,还没开口说话,便见一只东西冲了下来,在驾座上一撞,嘭地一声,翻了几个滚,这才站定。

这不是小七的绿头鸡吗?余聊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不出现,都快忘记这家伙的存在了。

“帮我看着。”暗希道。

余聊从暗希手里抓过缰绳,坐在了座驾上,眼睛却看着小年轻。只见他捧过绿头鸡,拆下了脚上的纸条,展开一看,便怔在当场。浑身不知道是被车子抖得厉害,还是被纸条上的内容吓得颤抖,总之,脸色顿时惨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说:“我们去锽城。”

余聊立刻就猜想纸条上的内容大概与十二将军受伤有关,正想提醒暗希是否要绕道比较好,突然好奇起纸条上的内容,这先辈不至于在纸上诉苦,说自己被打残了之类的话,他到底是怎么表述的?就问:“纸上写了什么?”

“有人自称憔然,袭击了越庄。”暗希道。

余聊一惊,“不是说憔然已经死了吗?”

“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事,所以要找先辈商量。”

余聊又是一惊,“你已经知道你先辈在锽城了?”

“受了刑罚,自然在锽城养伤。”暗希回答时语气淡然,看上去并不焦急,“我们往岐山的小道抄过去,得快些。”说完,便要抓过余聊手里的缰绳。

“这段路我记得没有岔道,就让我赶一会儿车,你进去休息下。”余聊道。

暗希点了头,便钻入了车子。

大道平坦,一直通往西方,路上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骑兽是有生命的东西,并不是像车子那样机械,全然要人操控,它们看到对面有车撞来,便会主动避让。这一来,余聊感到轻松,只要控制速度就好。

道路进入了山区,夹在两山之间。道旁古木参天,群山巍峨。抬头朝天看去,层叠的树木,突出的山石,像是要翻滚落下,让人不自觉紧张起来。

突然,车子猛地一震,然后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车顶上。余聊站起身,抬头看去,看见了一双脚,有人站在车顶上。没等他看清,那人已经跃下车顶,翻身到他身后,一脚将他踹进车里去。

泺婴觉得奇怪,正要出去,便见余聊撞来,躲闪不及,两人抱成一团,摔在了车壁上。暗希迅速拔了剑,猫身候着。只见车帘撩起,走入一人来。

二十多岁,矿工打扮,一双罕见的绿眸正幽幽透着光。

这不是那个憔然的儿子吗?余聊吃惊不已。

“暗希,终于找到你了。”那小子一副很熟的样子,毫不设防,径自进了车子。

车子很平稳,那骑兽还算让人放心。余聊的注意便全集中在了不速之客上。

暗希收起刀,“没死,就好。”

那小子蓦地冲上前,一把抱住暗希。众人俱是一惊,只听得他道,“暗希,终于找到你了。”

暗希正是怔仲,好不容易才开口说道:“叫叔叔。”

“什么叔叔?”那小子放开暗希,脸上湿湿的,似乎还掉了眼泪,“我可是你先辈。”

怎么又来一先辈?余聊疑惑至极。

“先辈?”暗希皱起了眉头。

“我比你早三十年入山,当然是你先辈,整个府内,就数你和旷迟最小。”那小子说着,见暗希脸色更加凝重,便一下苦笑,“怎么,我说得不对?”

暗希沉默了半饷,道,“你是说,你是憔然?”

“你不认识我了?”那人看着暗希,也皱起了眉。

余聊万分震惊,脱口而出,“你儿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什么我儿子,我哪来的儿子?”那人对着余聊一瞪,凶神恶煞。余聊立刻闭了嘴,拉了泺婴坐一边,看戏不说话。

“若你有了儿子,想着叫什么名字?”暗希突然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怎么问这个?”那人不解,却见暗希一脸严肃,便认真想了想,回答,“那取名流青,正是接你下山的那日节气,也是你脱离你父亲掌控的同一天,你觉得可好?”

“好。”暗希点点头,“流青,你为何冒充憔然?”

那小子顿时目瞪口呆。

余聊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暗希称呼那人为流青,就是说明他不是憔然,而是那小侄子。

“我就是憔然啊。”被称呼为流青的小子指指自己的胸口,似乎气得不轻。

“你不是憔然。”暗希道,他也算耐心,细细和他说明,“憔然并不是你这样的模样,稳重,文雅。再者,当年他被挖了眼珠,早已不是一双绿眸。”

“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你怎么说得和真的一样?”流青摆摆手,强调自己说的才是事实。

“留在这里,以后细说。”暗希不想过多争执,说完就出了车子,大概驾车去了。

那流青也不说话,在车子里坐下来。

余聊看着这一场闹腾,思绪乱走。那流青的确和铁匠铺所见的小子一模一样,连脾气都像,那时候,他也确实是憔然的儿子,怎么突然儿子变成老子了?这一琢磨,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也许那流青,的确是憔然的儿子,他被抓了以后,那些人给他洗了脑,让他以为自己就是憔然。就这样,另一只狒狒也被创造了。

真的有那样神奇的洗脑术?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车子一路行进。余聊和泺婴低声商量了一阵,也没找出不让这小子跟着的办法。流青见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心中不爽。

“有什么话直接说。”

余聊连忙拦下直话直说的泺婴,改口问道:“你和暗希如何相识?”

“我们几百年前就已相识,倒是你们两个,怎么在他身边,有什么阴谋?”流青昂起头,打量两人。

“哪来的阴谋?你个老不死的,你先让我们问你的,快回答。”泺婴先接了话。

流青居然不起争吵,好好地答了问题,“当年平叛之时,暗希差些被他父亲所杀,我救了他一命。后来随凡王接他下神山,一同在东雅阁共事。”

“父亲杀儿子做什么?”泺婴又问。

“据说是暗希先动的手。”

“为什么要动手?”

“他父亲杀了他养的鸟兽。”

在泺婴孜孜不倦的追问下,余聊在流青的口中了解到了小年轻早年的经历,虽然可信度未知,暗希是否是活了几百年的暗希也未知,但那些故事听来,却让人如鲠在喉。

当年的暗希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小年轻,用流青的话来说,便是心术不正。

故事要从龙族开始讲起。这龙族据说是生活在东方境域的种族,在流青的世界观中,整个世界是由各种各样的种族构成,生活在各自的境域里,天地间有四大种族,龙族便是其中之一。与之相比,凡世只是一块辽阔却单薄的地方,为种族所不屑。暗希的父亲,是龙族的长老。全族都知道,长老疼爱他的独子,三岁开始,就请了许多有名的大家教他法术、读书、写字。龙族的阶层,几乎都是靠法术的高低来划分。暗希从小就有法术的过人天分,但是,他却用来杀人,替他的父亲排除异己。

他那时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恶事做尽。别的不提,单只是凡王府中与他共事的几位管家,就都吃过他的苦头。甚至有人被他逼得差点自尽的。但是,这家伙在最后关头幡然悔悟,向当时的龙王揭发了他的父亲。本来,也是要给他定罪的,但是凡王替他求了情。暗希被赦免了以后,便一头钻进神山,潜心清修,无欲无求地过了三年,后来凡王接他下山,便做了一府的管家。

余聊皱眉,觉得这故事跳跃性太大。就像暗希口中稳重的憔然变成了眼前不靠谱的流青,那心机深沉的暗希突然变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这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当流青所说的零碎片段拼凑起来,完成这一个故事的时候,暮色已经沉下。在灰暗的天色里,远处驿站的光芒分外明亮。

泺婴和余聊去驿站里采买食粮,回来时,车子里外都不再见到流青,一问暗希,便说他走了。

“你把他赶走了?”泺婴问,“我故事还没听完呢。”余聊立刻捂住他的嘴,免得他乱说话。

“他有更重要的事。”暗希不计较,淡淡答了。

当晚,三人在车上和衣而睡。

就这样在路上走了十来天,从地图上看,应该快到达岐山所在,就计划着补充完食粮后再绕道小路。

30、锽城

一切按计划进行,车子进了小路,因为小路两旁没有驿站,所以来往的车辆极少,前后望着,也就他们自己而已。

路小,也不像常年维护的样子,树木长得开,侵了道路,敲在车上,一路行驶,一路是树枝的哔啵作响。

车子还在山间行驶,谁知两边山坡上冲下来几十个士兵,那八角山羊本就胆小,看到明晃晃的刀剑,立刻停止了跑动 ,蜷缩起来。那车子随着惯性朝前而去,顿时失了控。驾车的是泺婴,喊了声,“跳车!”就顾自跳下了车子。

余聊未及反应,那暗希一把抓起他,撩起帘子就跳了车。余聊下来,踉跄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子。那车子在几十米前方,停了下来。

军队拥上,将三人围住。

“跳什么跳,你就不能停车吗?”余聊对跑上来的泺婴骂了句,转头看那军队。

这是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统一的战甲和武器,都是轻装上阵,该是支先头部队。队伍里几个穿着不一样的,一个一眼便认出是领头的小将,银甲战袍,鹰头狼身的坐骑,威风凛凛地提着一杆长戟。他边上的副将却是好气势,往哪儿一站,便觉得非等闲之辈。而最为显眼的,就是骑着一头毛驴的女人,束着发,一身软质藤甲,摇着扇子,满脸得意之色,伸手一指围困在中间的三人,道:

“拿下他们。”

军队应声而动。余聊和泺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往暗希身后一躲。突然听得那小将说,“这可是我的队伍。”

那女人猛地抬起头,看着小将,脸色非常不悦,“怎么,我不能下命令?”

“当然不能。”小将说,然后低头看见那女人愠怒地转过身,侧着往毛驴身上一躺,口气立刻就软了,抖抖长戟,道:“那你来。”

“谁稀罕。”女人依旧不看他,口气不佳。

小将便皱了眉,“给你指挥,你又不要,到底想怎样?”

女人没回答。

余聊看着这小两口吵架的场景,心想着好机会,斜眼一瞄泺婴,那家伙也是对他挤了挤眼。两人正想动弹,却听得那副将一声吼:

“督卫和参谋吵架的时候,谁都不许动。”

好大的架势,两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生完气了没?将军给你我一个领兵的机会,你也不让我风光一下。”

另一边吵架继续着,小将已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女的不依不饶,“老娘好不容易威风一把,却被你小子搅了局。”

小将无话可说,闷声低头,随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女人也并不高兴,却翻身重又坐了起来,道:“三位,十二将军特命我等来此迎接,怕途中出了差错,见谅。”

“三位,跟我来。”小将抱了拳,拉着骑兽让出一道。

余聊和泺婴面面相觑,不知是否可信,不敢动作。倒是暗希,向前走去,两人赶紧跟上。

领头的小将和骑驴的女人似乎知道些什么,一直催促着赶路。一队人弃了马车,晃出小道,在山里日夜兼程。直接穿过山林,道是更近了,但路却难走得多。几天下来,已是筋疲力尽。

穿出林间,突然眼前一亮,一座灰白色的城池在烈日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似乎是因为高温而透出一层薄雾,光线变迁,城墙扭曲着,地面起伏着,那城镶嵌在群山之谷,似幻似真。

从山坡上滑下,回到了大道,一路通往城门。山谷之中的温度并不高,而且湿度比林间也低了许多,余聊觉得舒适了些,却有些疑惑,如果不是高热的空气扭曲了光线,还能是什么原因让城池如烟雾般飘渺起来。

到了城下,心中已有了大概。城墙是灰白色的,谷中泥土是鹅黄色泽,两旁俱高山,怪石嶙峋,都是青白颜色,熠熠生辉,直晃得人眼花。围着城墙的是一条护城河,河水泛起的光异常耀眼,水雾蒸腾,像是被人调控了一般,那雾气稀薄,若不是余聊细看,则不能发现,而雾气一路上升,与道上扬起的沙尘混合,弥漫在城头高低的空中。

锽城的整个城墙上,都缠着铃铛,但是造型有些不同。走进城门,铃铛却没有响。随军的女人已换上了小将的骑兽,她看人心细,见身旁的余聊望着城头的铃铛发呆,便说道:“锽城的警铃可不是为挟罪人所设。”

余聊听话,抬头看她,还是有些疑惑。

那女人便一笑,“进了锽城可要注意着了,这城里多得是死性不改的挟罪人。”

听她这么一说,余聊赶紧向四周打量,果然在一个卖肉的摊子前,看见店家捋起袖子,露出了黝黑的变目环。

锽城的城池设置非常奇特,分为上锽城和下锽城。他们所到的地方,便是下锽城,要通往上锽城,就必须要经过下锽城。穿过下锽城的街道,那群山围拢而来,将道路蓦地一挤,只剩下四人并行的羊肠小道。两边是悬崖峭壁,高不可攀,当真无路可行,只眼前这一条道,修了石阶,可拾级而上,直通往山顶之地,上端云雾缠绕,茫茫然不知所向。上锽城就在道路尽头,也可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道路也是陡峭,两旁只垂了条手臂粗的铁链。众人便往上爬去,爬了大半日,才看到了上锽城。

石梯尽头,呈一宽阔平原,豁然开朗。上锽城没有城墙,但筑了三道工事,指向路口,卫兵站列两旁,昂首挺胸。再往里去,就是各式兵营,几队兵马正在操练,喊杀声震耳欲聋。

营地围绕之中,突然生出几座亭台楼阁,走进一看,热闹喧哗,临街吆喝的大多都是平民打扮,除了有士兵装束的顾客,其他都与下锽城一般无二,这分明一座城中城。

士兵在楼阁群外停了下来,只由那女人领着三人进去。那里已发展成一条街市,穿街走巷,突然看见一棵百年古木,从一灰砖墙上伸出,展开遮蔽了巷子上的天空。墙上开了个门洞,里面是个小院。女人就在门外指指里面,

“你们进去吧,将军就在里面。”说完,扣了扣打开的门扉。

满院子的都是枝叶连展的古木躯体,树根盘绕了大半个院落,旁边站了个人,拄着拐杖,大夏天的身被一件厚实的黑色披风,里面是月白的薄衫,头上裹着布,白色的,将头发包了起来,长长的布角从后脑上垂下。

他意识到有人来,便转过身。

余聊脑中出现的,便是高岭之花一词。

那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看上去非常温和,容貌秀美,比小七还要俊俏几分。这样的人,不戴上可憎的面具,怕是没法子威慑敌人。余聊心里想着,认定了眼前之人就是十二将军,便行了一礼。那人身子不便,只点了点头,然后一笑。烈日当空,汗水淋漓,那一笑,余聊却如沐春风,乍暖还寒。那是和煦与凛冽相交,舒坦之极却浑身发冷。

暗希走近,怔怔地看着他,将手握着身后,指尖微微颤动,却淡淡说道:“你怎么突然老了?”

那人还是笑,打量了暗希一会儿,轻声道:“你还是老样子。”

暗希不往下接话,继续说道:“是不是白澄走了,你便伤心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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