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尽头(出书版)+番外 BY 起雾
  发于:2014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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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人类的信条,不是人类是很难理解的。

然后我记起瑞一直迫切想知道的,不知道能不能套出话来,「风家一直知道猎魔人的居处?莫里从来没有问你吗?」

风无痕得意的说:「这天下,没有风家不知道的事情,只要战争和疾病存在,医生就能予取予求。」

她眨眨眼,「其实决定人生死的是神明,大半医生不过负责收钱罢了。至于莫里,他敢问我么?」扬了扬手中的药瓶。

我顿时一阵恶寒,赶紧转向明显偷笑的老头,「长老,我们开始学吧。」不入虎穴就进狼窝,我还能怎样。

苦背了几个小时,被无良老头敲了无数次头后,我终于如他所愿背出了十几条咒语,很有成就感的倒头就睡。

早上起来,长老大人很敬业的逮住抹完狗皮膏药决定在风大美女起床前就溜出门的我,非要我把昨天背下来的咒语温故而知新一下。

想当然了,我自然如同那日早晨一般忘得干干净净,气得老头吹胡子瞪眼,八字胡都倒竖了起来,看起来更假了。

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我有什么办法?

趁他还没来得及拦住我上班硬要我补习,我先走为上,打个招呼,身影一闪,我已经在公司的楼梯口了。

走到公司门口,才发现我没有大门钥匙,以往来时,同事基本上已经有几个在了,今天没办法,只好等在门口。

不料,最早来的却是死人类,他看我靠在门上,戏谑道:「所谓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明明可以穿门而过,却碍于正常规则,不得不与目的地一墙之隔。」

我白了他一眼,早知道最早来的人是他,哪里需要傻乎乎守在门口。

「喏,」他把我的外套递给我,「昨天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还逃得飞快,莫不是赶着与小情人去约会怕我打扰?」

我见他似乎语带试探,正色道:「怎么可能?我已经有瑞了。」

如果死人类表现出一副黯然样,我一定会以为他在作戏,但他只是耸耸肩,「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毕竟你我之间,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我脸红,和瑞住那么久,他一直表现的相当规矩,有时候我会觉得也许是我误会了同伴的意思,所谓的同伴,也许就是一同作个伴吧。看看死人类,他要的,似乎就不只这些。

突然间,我觉得有点迷惑,似乎我对自己本身是血族成员的概念并不是很明确,只是机械的一天天过去,羡慕人类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阳光下行走,在阳光下相爱,而身为一名血族,却永远必须回避阳光。

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瑞是我的同类,相处了几百年,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超过人间任何一对相爱的夫妻,其它的,都是小事。

于是我看着死人类,坚定的对他摇摇头。

他微微笑,伸出手来,「那么,做个朋友也好。」

我握住他的手,属于人类的暖意传过来,微微颤了颤,还是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

虽然很老套,但确实人鬼殊途,没有谁能一直容忍伴侣长年冰冷没有体温,也没有多少人类能习惯长久迁徙躲避熟人,所以,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我都只能给他这个答案。

第九章

上午把该做的通通都已经做完,没事可做的我再度被死人类以拜访客户的名义拉出去闲逛。

刚走到街边,就见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我拉拉死人类衣服,示意他看那个女子。

他很快就认出来,并且确认那女子就是绑架了凤族小公主的魔法师和道士的家人。

死人类一直对她的苹果馅饼抱以浓厚的好感,所以在听我说了这看似温柔贤淑的女子其实绑匪的同伙之时,大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合上。

和死人类交换了下眼神,我指指我们刚才瞬移到达的角落,示意他先去跟踪那个年轻女人,我躲在一旁帮他打掩护。

死人类点点头,正要跟上去,不想那女子走路却相当的快,在我们说话的当口已经穿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人潮汹涌,这神秘的女子眨眼间就要消失在人群中,秦裴冬心一急,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拉了一下。

就见那女子趔趔趄趄的后退了几步,几乎没后背着地的摔在地上,后面立刻有绅士怜香惜玉的扶住。

我好笑的看到那衣冠楚楚的绅士扶住女子的同时,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的目光。

就是这一刹那的闪神,西服内袋里的钱包,就落入了那神秘女子的纤手中,手法之干脆利落,让我大开眼界。

细细的回想了几遍这偷盗的过程,到我终于想通了这顺手牵羊成功的诀窍抬头的时候,不禁对眼前的景象有点无语。

只见那神秘的女子怯怯的缩在某个小巷的尽头,脸上珠泪横流,我见犹怜的正盯着死人类簌簌发抖。

还好周围没有人,不然一手扶着墙一脸恶霸样的死人类估计会被当成色狼乱棒打死。

那女子发了一会儿抖,见我的凭空出现在死人类的身边,终于勾起了她的记忆,她疑惑的打起手势:「又是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我和死人类对看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我们又不是警察局的,难道要说路见不平抓小偷?

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和死人类只好相对沉默。

那女子却因为我们的沉默害怕起来,伸进口袋里的手摸索了一下,摸出来一个蝶状胸针,神经质的搓揉着。

片刻后,朗朗晴空,青天白日里诡异的出现了一团粉色的浓雾,雾团落地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娃娃脸的少年道士。

「你们要对我姐姐做什么?」少年走到年轻女子身旁以护卫的姿态怒视我们。

真是天晓得,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不过在我刚刚发呆的时候,死人类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看那女子哭得这么可怜,我不禁狐疑的看了死人类一眼。

「我走到她旁边她已经在哭了。」死人类彷佛挺冤枉的样子。

小道士耐心的跟姐姐打了半天手语,死人类在一旁看了半天告诉我,那女子是因为偷来钱包里压根儿就没钱,才哭得这么伤心的。

这个……原本就是不义之财,有什么好哭的?

再看看那少年,他的身上分明依旧残留着淡淡的,似乎是凤族特有的古老檀香味,看来确实是绑匪无疑。

瑞说已经跟绑架凤族的绑匪达成了协议,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小道士,我真是对协议的详细内容充满了好奇。

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显未成年的少年的雾团,看起来似乎有打开异空间的能力。

不知道瑞需要他帮什么忙?才会好声好气的用「协议」的方式来说服他放了风族公主,而没有对这个胆大包天,敢于绑架凤族未来继承人的绑匪痛下杀手。

我斟酌了半天字句,到底还是抵不过好奇直白的开口:「凤族公主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绑架她?」

少年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

「瑞告诉我的。」我见他问得率直,毫无隐瞒自己绑匪身份的意思,所以也跟他实话实说。

提到瑞,那少年的态度明显就好了许多,「我们需要凤族公主见面,请她帮忙,那帮讨厌的雉鸡精又把她看得很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点了点头,见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就没有多问他到底要凤族公主帮什么忙。

闲聊了会儿,从少年口中得知凤族小公主化成人形时是个矮矮的带婴儿肥小姑娘,死人类有点忍俊不住,「飞得起来吗?」

少年也有点困惑:「奇怪她变成原形时,明明线条修长,光芒四射的,怎么化身成人就是不起眼的圆圆的球一个?」

这两个人勾肩搭背,难兄难弟般,就此感慨了会儿聊斋美女现实版的神话破灭。

我看他俩专注的一个反复确认对方有无看错,一个一口咬定他的审美观不会出错,实在忍不住想拖着他们去动物园看看文弱青年版的虎精和钟楼怪人版的孔雀王。

但那里浩劫刚过,实在不适宜再舔新乱,只好含恨打消念头。

死人类和少年聊得熟了,话题自然而然引到少年的姐姐从事的工作上,死人类语中颇有「本是良家子,怎会入贼窝」的疑问。

我暗叹,死人类比我说话还直,就不怕得罪人家爱姐心切的好弟弟,凭空招来一团雾把他裹住丢去西伯利亚冻死他。

少年还没说话,一直所在旁侧的她姐姐却出人意料的安抚的按了按弟弟的手,微笑的飞快的打了几个手势。

我只觉得她的笑容和手势说不出的优雅,可惜我看不懂,只好看向某人。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死人类低声翻译给我听,我不禁想起捷克有句同样含义的名言,「大贼绞死小贼」。

死人类苦笑着摇头,显然他并不认同,但一时三刻也无从辩驳起。

少年对于死人类的沉默显然有辩论胜利的成就感,因此略带得意的抬高了下巴。

为维护面子,死人类只得扯开话题,问起他们一家在我们住的同一栋大楼住了没多久就搬离的原因。

我已知是风无痕的缘故,她的大名在黑道绝对有坚壁清野的功效。

少年可能是觉得刚才他姐姐的职业被美化的太过,不好意思再说明业界有此克星,因此只是简单的说风水不好。

我只能在心中暗笑,看看时间不早,跟姐弟俩道了别,拉着的死人类瞬移回到了我们住的公寓大楼。

到了家,沙发还没坐热,风大美女就殷勤的递了一包血给我,声明那包血是她独家制作,绝对是适合居家旅游拍戏就医的优良产品。

我很怀疑的钻研了会儿她递过来的血袋,的确闻得出血液的香味,且色泽暗红,触感温热,看起来比较新鲜的样子。

但有些东西看起来是血,闻起来是血,却未必真的是血。

所以我掂着这包仿冒品额头出汗了片刻后,终于想起了死人以前跟莫里打起来时用过的嫁祸计。

我回了满脸期待的风美女一个笑容,然后殷勤的把那假冒伪劣产品递给科克大长老:「大长老,您先请。」

老头握握拳头,用目光凌迟了我几分钟后,很有气势的揪起我的领子骂道,「你这个浑小子,早上溜得快,现在先给我把咒语背出来,背不出来就不许进食。」

他看也不看那包血,扯着我就去拿他的宝贝魔法书。

我顿时如蒙大赦,抱歉的对风美女投了个我也很无奈的眼神,乖乖的跟着老头背咒语去了。

连续几天,老头在教我背防御魔法失败了无数次后,决定不在一棵树上吊死,改弦易辙教我攻击魔法,再度失败;跟着调整方向再改教比较用不上的医治魔法,仍然失败。

如此这般,到最后几乎连点石成金的魔法都搬出来教失败后,老头对着满屋子金灿灿的摆设晃了晃,看起来彷佛老了几百岁。

我觉得非常对不起含辛茹苦的大长老,他费心换了N棵树,还是没能逃过「吊死」的命运,完全是因为我本身实在是棵举世罕见的特大号朽木。

老头摇摇晃晃的把满屋子的金子恢复原状,几乎是面目扭曲的盯着我,「重头再来一遍,还是从防御魔法开始学。」

加上瑞教得那回,那些基础的防御魔法我已经学第三遍了。

老头大概是听到了我的想法,脸青了一半,阴森森的小眼睛眯成一条针,「明天早上再给我忘记,我就把你变成蝙蝠丢到阳光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看老头气到抓狂的样子,下意识的就相信他的承诺绝对会兑现,只得抱着瑞摘抄的那本笔记整夜重复不停的看。

到晨曦微露时分,我忍不住打了个瞌睡,低头再看那该是白纸黑字的笔记时,瞌睡虫却集体被吓跑。

只见那满满的鬼画符再度张牙舞爪一明一暗的开始跳跃,我的脑海由万咒翻腾到一片真空,前后也不过是一个呵欠的时间。

看看时钟,再过半小时,老头就会由蝙蝠变成人了,到时候就吾命休矣!

我吓的一骨溜从床上爬起来。

本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瞬移去伦敦找瑞,但一来我很久没回去,实在不知道夫人他们搬到了哪里,二来瑞要是知道我把他辛苦教了一晚上的咒语忘光光,估计我的下场不会比面对老头好多少。

想来想去,思及虎精的伤也还没好,我不可能晚上抱着他那身柔软舒服的毛皮一同睡。

风大美女和莫里的窝虽然空着,但天知道这女人会在她住过的地方留下多少未知数给后来者。

所以我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去投奔死人类。

大概是一天一夜没睡,又辛苦背了一晚上无聊咒语受到打击,我郁闷的只想一睡不醒,所以潜意识的就往床和被子的方向瞬移。

死人类正在刷牙,我穿着睡衣迷迷糊糊的掉到他叠的被子上时,也就轻轻的响了一声。

他满口牙膏泡沫的跑出来时,我已经打开了他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盖了半身。

看见是我,死人类惊讶的扬扬眉,就回去继续刷牙洗脸刮胡子了。

当他带着清爽的刮胡水味道出来时,我已经快睡着了,这家伙很不厚道的把我从被子里拉出来,递给我从我家隔空摸来的衣服牙刷,「快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我要睡觉!」快要睡着的时候被吵醒,困意绝对比一直撑着不睡要浓厚得多,我挣扎了几下,在死人类以为我清醒的知道换衣服了,放心的转身离去后,我抱着换下来的睡衣,又倒回了被窝。

死人类在书房整理完资料,可能觉得过了这么久我还没穿好衣服有点奇怪,所以他又走进来催我一下,

我正裹着大半条被子大半件睡衣,继续维持将要睡着的状态,这家伙贼心不死的又伸手把我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毕竟在人屋檐下,我只能强忍住想揍他的冲动,很轻柔很坚定的告诉他:「我要睡觉。」

若是换了瑞,听了我这么百分百肯定的话后,一定就放任我继续睡觉了。

可死人类做事肆意不羁,某些时候却又古板得跟我老父有得一拼,他听了我的话,只是用更加坚定的语气回答我:「不行,你不能因为想赖床就跷班,会养成不好的习惯。」一手递过来我的衣服。

看他不容置疑的神情,我无奈,只能乖乖的离开亲爱的被子,开始穿衣服。

「你怎么一大早跑来我这里睡?」怕我衣服穿到一半睡着,死人类不忘帮我分散瞌睡虫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告诉他我对咒语的奇怪忘性,我含糊的拿他的话来堵他,「你不是说睡不着可以来找你聊聊天的吗?」

死人类望望天花板:「在早上?抱着被子就睡,还说是特地来找我聊天?」明显不信。

「呃,」我沉默了一下,手伸进袖子,忍住瞌睡,「你不是还说,不是聊天,也可以做点别的。」

我的意思是不找你老兄说话,借你床铺用用的意思,结果死人类竟然双眼闪闪发光的望着我:「你确定?」

「嗯,」我非常用力的点头,很确定,我现在还是很困,很困,要睡觉。

于是死人类考虑了一会儿,没想到还是决定弃我的睡意于不顾,很无情的说;「不行,晚上的事晚上做,白天有白天该做的。这才像样子。」

拜托,我几个月前还是白天睡觉晚上到处瞎逛上网的,瑞都没异议,碰上死人类就说我不像样子。

「居然嫌弃我。」我低声喃喃,非常不满,也不想想我几百年来都是昼伏夜出的,从来没有谁说俺的生活习惯不像样子过。

为难的看着我,死人类又回头颇为留恋的看看他的公文包,最后好像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走到我跟前。

我笑逐颜开,呵呵,终于肯放我睡觉了么?

没想到,他他他,居然低下头来吻住我的唇。

惊吓之后,我立刻推开他,色狼啊,一大早就占我便宜!

死人类奇怪的看着我:「怎么了?改主意了?」

我愣住,机械的抬头,看到墙上的钟,又瞥了眼似乎不怀好意的死人类,干笑两声,「呵呵,好像上班要迟到了!」

言毕,立刻爬出被子拿起死人类放在床头柜上我的牙刷跑去浴室梳洗。

上班的路上,我还是忍不住偷偷打开天眼,看了一下家里的状况。

科克老头正捧着魔法书嘴角念念有词,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让我想起族中那些不开窍的学生,数度被他以各种理由变成千奇百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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