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自己戴了近十年的月牙玉佩就快要离开自己了……
第五章
半山腰,一辆马车,一条约莫不到两丈宽的蜿蜒山路,两队人马,一方约有十几个人,还是清一色的男人,都着粗布衣服,而且都还是拿着刀、棍、棒之内的东西。但是他们这会儿脸上那得意的快升天的样子,映在对面一方人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另外一方人就五人一车,前面站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这会都是警惕的看对面的人,手都按上了腰间的剑柄,他们的身后,一个素衣男子把一个小孩护在自己的范围里,横着清秀的眉毛,紧抿着的优美如樱花般的嘴唇,后边一个驾车的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把赶车的小鞭子紧紧的握在手里,一看这紧张的气氛谁都知道了,这是那方人少的遇到这人多的一方来打劫了……
千羽伊护这发抖的小泽望着前面那一帮打劫的人,冷清的如伫立雪中的白梅一样孤傲“各位兄台,不知各位拦下我等急切回乡之人有何目的?”似是质问,似试探、似表态,冷清高贵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略带桃花色的眼眸……
这群打劫的土匪何时见过这样一个绝世的男子,瞬间竟然有种立马上前弯腰鞠躬老实交代罪行的感觉,但是毕竟这帮土匪头还是带着这帮人打劫了几次,多少有点胆量,虽然看着那两个侍卫好似有点能耐,但是在怎么说也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多,今天还就要以多欺少了,谁能把自己怎么样?话说,其实一直是以多欺少的……
“哟,这小哥,你是看不出来我们这是在打劫你们呢?”浑厚粗壮的声音至人群后传来,人群向两边慢慢分开,一个彪头虎脸的大汉,抗着肩上的一把砍刀走到了这群人的前面。
千羽伊何尝不知道自己是遇到打劫的呢?只是心底在苦涩的笑着:这趟行程因为狼群,本来就慢了一两日了,现在居然还遇到了打劫的土匪,看来送冉姨回乡还真是不容易呢?回头看看那车厢,那里面放着冉姨的骨灰坛……
“我等只不过是急切回乡的普通人而已,又有何值钱之物让各位打劫?且各位兄台都是手脚健全、正值壮年之人,却惰于劳做,净干些打家劫舍的可耻之事。”不卑不亢、不急不缓、不急不躁,却依旧散发着那宛如雪中傲梅般的孤寂冷清,依旧处之泰然。
这土匪头也算是见过些人了,但是像今天遇到这情况却表现的泰然自若,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暗暗教训起了自己等人,心里这着实的心惊了,但是既然今天已经拦下了那么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空手的放走他们,而且看他们也不像没有钱的人,至少没有钱的人不会有人还跟着两个侍卫?不会一群人把那白衣公子不动神色的护在中间?说不定在后面的马车上有着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也是有可能的,土匪头在心底打下注意……
“哎呦,这小哥还真是能说会倒呢?可是我们就是懒、就是不想劳做怎么样?就是要打家劫舍,你能怎么样?我看你也不像是没有钱的人,识趣的就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否则……”土匪头慢慢的带着身后的人往前挪,摸着手里的砍刀“否则,我们这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而小哥你也张的不错,要是把那漂亮的比女孩子还俏的脸弄花了可就不好了,嘿嘿嘿嘿嘿……而且大爷我可是男女通吃,要不小哥你跟大爷我回山寨,让我乐乐,我就放他们走……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是呢。是呢……大哥我们一起抢回去啊……”
“对啊,抢回山寨去我们大家伙也好乐乐啊……哈哈哈哈哈”
“现在山寨的几位夫人可都还是比不上这小子的一半呢……哈哈哈哈……”
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从那群土匪的口中传了出来,千羽伊至出生就是千府的唯一少爷,而且还在十岁的时候一七弦琴弹的是惊动了皇上,惊动了祥泰城里里外外,皇上直接在那年他的生辰上颁下御旨:年满十八就直接接任宫廷御用琴师一职,并且直接上任御乐宫的宫主,还在那年直接下御旨专程从盛产羊脂白玉的边境,运回一整块最上层的巨大原料,几百工匠耗时几月有余为千羽伊打造了“飞雪”……从来都是被众星捧月一样的长大,现在更加是千府的家主,在朝为官的一品官员,皇上身边的红人……却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何时受过这样不堪忍受的话语。就算是石头也得怒火中烧了,千羽伊紧紧的握住遮在袖里的修长双手,用力控制着有点轻微的双唇,那带桃花色的眼眸却透露出越来越冰冷的气息……
本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其他人,一直守护着这对下人对朋友,就算是对街上乞丐都温润似水的人,一直守护着这能颠倒众生的男子,这位高权重却有孤寂冷清的让人心疼的人……
“放肆!!!”南天却是忍不住了“这群人竟然敢这样侮辱千公子,我今天就要让你们好好尝尝我手里的“清光”。”说着就去伸手拔腰间的剑,然而一双手却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只见看着他的南阳缓缓说:“南天,公子没有说话,不得擅自行动,我们要听公子的。”然后两人一同转头,眼神示意的询问千羽伊的意见。
倾刻,千羽伊恢复了那看似平静的神态,带着那还是依旧风轻云淡的好听声音说:“本来今天千某不打算和你们计较的,但是既然你们侮辱我旭曦国当朝一品官员、御乐宫宫主那可就难办了。”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除了从小跟在他身边的人知道,这是千羽伊愤怒的预兆,千羽伊从小时候就是越是愤怒、越是生气但是面上越是平静,却又平静的让人心惊胆战。
“请少家主定夺。”两兄弟恭敬的请示自己这少家主。
见这两兄弟的询问,千羽伊继续说:“千某眼里容的半点污秽,清理干净了。”短短的几个字,却是决定了那帮人的命运,然后施施然的转身带着小泽去远处,也是不想要小泽被这污秽的东西玷了双眼。
“是,少家主!”既然少家主都表态了,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两人恭敬严肃的答到,然后看着远去的少家主,同时转身、拔剑,南阳还是快南天一步冲了过去,动身的那刻用只能他们两人的话对南天说:“你小心点,不要受伤了。”
望着那如离弦之箭永远快自己一步的南阳,南天只得也快速的跃了过去杀了起来……
嘶喊声、惨叫声、武器相互撞击的声音、各种声音相互交错在一起,让人听了都忍不住的心惊肉跳,淡淡的血腥味在这人迹罕至的山涧飘散开来……渐渐的声音又慢慢的少了下去,最后消失不见了……
片刻后,两人拎着剑回来了,走到坐在马车后捂住耳朵、抱紧怀里已经睡着小泽的千羽伊面前,南天恭敬的说:“千公子,我们可以上路了。”
千羽伊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身上沾着斑斑血迹担忧的问:“你们可有受伤?”见两人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然后看看怀里的小泽说:“你们速去更衣,不能让小泽看见这模样……”千羽伊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有点自责的看着他们那身上的血迹,暗暗自责的说:“……千某是否做过了?……”幽幽一声叹息。
感觉春天的夜晚总是来的那么快,刚刚还是带着血红色的太阳斜斜挂于西边,在下一刻就已经是夜幕笼垂,由于遇上了土匪那段插曲,在这个夜幕笼垂的道路上,千羽伊他们的马车快速的向前面隐隐夜色中朦胧的点点灯火而去。
千羽伊伸手挑起那车厢一侧的窗户望着越来越沉的夜色,还是越来越担忧自己旁边的小泽,小泽紧紧的抱着一个黑色布包裹好的坛子状的物体,在暗色的车厢里只能隐隐的看到那小小的脸上带着依依不舍的伤心……
“吁……”何师傅一声轻喝,勒紧缰绳在这进村必须要经过的牌坊下停了下来,然后挑开帘子说:“千公子,我们总算到了勒。”脸上终于是放下了点担忧的神色。
千羽伊在南阳下车后缓缓的走下马车,然后转身抱下小泽,何师傅点上了灯笼挂在车厢上,发出微弱的灯光,却是足以照亮他们脚下的路,此时夜幕已经全部笼罩了下来,笼罩着安宁静谧的小村落,他们一群人慢慢的向着前面走去,这是一条街道,可以看见一些那没有收回屋子里的货物木板,偶尔一家的屋檐下还挂着点燃的灯笼,随着风轻轻摇晃……隔三岔五的还有一条条黑漆漆的小巷通向了这些房屋的后面,不时能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犬吠,在这戌时的街上显的格外的清楚……
“何师傅,你知道冉姨家是哪一家吗?这会天色已暗我们这可怎么找?而且连一个可以询问之人都没有!”皱着眉头看着拉着的小泽,问着同是府里做事的何师傅,估摸着做事的时候会有点交情。
“千公子,这……问老奴也没有用。我也不清楚呢?以前她倒是和孩子他娘有点熟悉,只是孩子他娘在她还没有去之前就回去了,所以我也不清楚呢!”歉意的看看千羽伊。
“何师傅不必挂心上,我也就随便问问,”千羽伊示意何师傅不必自责的说着“冉姨是千某八年前救进府里的,当时千某才十二岁,只是依稀记得先父和额娘见她一女子带着孩子也着实不易,而且冉姨人又好,所以就把她的卖身契给烧了,而从那以后我也就一直叫冉姨却也在不清楚其他的情况?可是这如今怎么是好?夜深露重的我们上哪里去找冉姨的家人,甚至连一个落脚处都没有……”
“冉茹梅,云落村冉家,芳龄三十又二……”一手拉着千羽伊伊手抱着骨灰坛的小泽低低的说着,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他,千羽伊带点控制不住的神情说:“小泽,那你知道你母亲老家住哪里吗?家里还有何人?”
“我就记得母亲说过,她是家里的独子,她十八岁的时候和来云落村做生意的先父相爱,然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着人家一起走了,后来我两岁的时候先父因为病重花光了家里面所有的积蓄,最后还是没有换回先父的性命,而且据说先父是祥泰城的一个孤儿,所以母亲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打算:卖身葬夫,最后羽伊哥哥你都知道了……”小泽的话低低的回荡在着空旷的街道上,带着无尽的悲伤,那一直盯着怀里骨灰坛的双眼,慢慢的滑落下两滴泪。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千羽伊心疼的把小泽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柔弱的后背“有羽伊哥哥在,现在送冉姨回家来了,你的外祖父、外祖母看见你们回来会很高兴的”安慰的话似春风揉揉拂过……
“嗯……”小泽哽咽的说着。
远远的,村长带着自己的老伴儿手里提着灯笼,看见那街道中间停着一辆绝不会是这村里人会有的马车,架马车的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下,还见得两个着一样衣服的男子腰间还带着剑,其中一人牵,但是紧紧吸引他们目光的不是这些人或者东西,而是在马车的右前方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半蹲着抱住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孩,然后两人向那一群人走去。
看着提着灯笼慢慢靠近的两人,南天和南阳警觉的看着两人,南天牵着马,南阳暗暗的按住剑柄和南天交换了一个眼神,表示有危险该这么办……
两个老人只是略略的打量下脸露警惕神情的人没有理会,然后停在马车的后面几米开外小心的问:“请问几位有何事到云落村?为什么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街道上?”村长小心翼翼的盯着那白衣似雪的男子,若不是这男子太像当年独身一人来到云落村的月公子,他们也是不会过问的。
千羽伊抬起头眼露喜色站了起来,拉着小泽赶紧的向那点希望的火光而去,然后在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二位老人家,在下姓千名羽伊,这位是在下的书童小泽,那二位是在下的随从,驾车的是在下家里的车夫,我等来云落村是为了应一位已故之人的遗愿送她回家乡,因为在路上遇到点意外所以就耽搁了时辰,而今眼看夜深露重却还是没有找到那位故人的家人甚是着急,望二位老人家请指点下路。”千羽伊毕恭毕敬的说着,温润如玉的语气任谁都拒绝不了。
村长两个老人暗暗的赞叹,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太多了,遇到不似凡人的月公子就觉得这肯定是世间最英俊的男子了,没有想到今天居然又遇到一个与月公子有这相似打扮,却带着不似月公子哪样的清冷如霜,而且带着孤寂的冷情的气质,而且容颜一样的和月公子不相上下,啧啧……这世界怎么可以有男子张的如此的惊为天人……
“那请问几位要找的人家姓甚名谁?哦,我家老头是云落村的村长,这村里的人没有他不知道的?”村长的妻子柔和的问着这年轻男子,好似怕说大声了惊吓到男子。
一群人一听激动的感叹,看来上天还是很眷恋他们的,虽然误了时辰但是却还是遇到了可以问路的人,千羽伊忍不住一步上前恭敬的说:“那真是太好了,千某来云落村是为了找一户姓冉的人家,请问村长可知道这户人家,家住何处?”期待的看着村长。
两人一惊然后警惕的看着千羽伊:“那请问你们……你们和他们家有什么关系?”村长警觉的说着。
觉察到他们的防备,千羽伊觉得可能他们还真的知道冉姨家在哪里呢?千羽伊转身拉过身后的小泽对村长说:“不瞒二位老人家,千某是应了书童小泽那已故的母亲遗愿送她的骨灰回乡的,所以千某必须要找到她的家人,完成冉姨最后的愿望……让冉姨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黯然神伤的神情让人看的想落泪,摸摸了旁边紧紧抱着骨灰坛的小泽:“而且也要让小泽外祖父、外祖母见见冉姨唯一留下的孩子……”
看着那隐隐带着某人身影的弱小人儿,村长努力的控制着身边老伴和自己有点颤动的身体说:“那……那请问千公子的故人叫什么?”
看着那两位老人有点摇晃的灯笼,千羽伊心里有点疑惑,但是面上仍然什么也看不出:“冉茹梅,云落村冉家,芳龄三十又二……”
“啪……”灯笼终于掉到了地上“梅儿……我的梅儿……”村长的妻子悲痛欲绝的哭了出来。
“扶着自己的妻子,村长也忍不住哽咽的说:“冉茹梅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是她的父亲冉康宁,这是她的母亲秀蓉,这么多年她一直杳无音信,我们一直在等着她回来,没有想到等到的是……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两个老人在压抑的哭泣着……
这下千羽伊等人是这个惊讶啊,没有想到这么街上就这样的遇到了冉姨的家人?让人未免觉得太过蹊跷了?而且现在这个时辰他们怎么会从那边好似山上的地方下来?
略沉吟一下,千羽伊紧紧的握住手里有点抖动的小泽说:“那请问两位,为何你们这个时辰会在这里出现?而且此事关系我冉姨的愿望,所以你们有什么能证明你们是冉姨的家人?”千羽伊浑身上下散发着那依旧让人不可忽略的冷清高贵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