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如陵因为醉酒和太过激动,几乎没有做多少前戏。
而他也是第一次做下面那一个,从来没有被人进入过的地方有点无法承受这种肆意的入侵。
身上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小声的问了句“我弄疼你了吗?”
这个声音那么温柔,是他从来没有从房如陵那里听到过的,可是却不是说给他听的。
叶启鸿鼻子发酸,凑上去吻了下对方的嘴唇,“我不疼,你动吧。”
房如陵听到这句话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吻就像暴风骤雨席卷而来。
叶启鸿感觉自己就像一叶被抛入大海中的小舟,随着身上人的动作起起伏伏,在经过一个一个浪头之后,一切终于重新归于平静。
房如陵伏在他身上,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嘴角,低低的说了句“宋中培,我爱你。”
叶启鸿慢慢的偏过头去,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入地毯里。
叶启鸿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睡在地毯上,而房如陵,早不见了踪影。
他已经不年轻,被房如陵那样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全身又酸又痛,尤其后面那个位置,更是难以启齿的难受着。
但这都不及他的心来得冷。
房如陵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
他给对方打了个电话,房如陵语气很是冷淡。
“我在公司里。”
叶启鸿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无比的贱。
他赶到公司去找房如陵时,对方正站在办公室窗口那里抽烟,见他进来,也只是随意的瞟了他一眼,很快就转回头去。
“我桌子上有张支票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补偿。”
叶启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僵硬的往桌子上看了一眼,那张支票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等着他这个即将的主人来拿。
“房如陵,你太会侮辱人了。”叶启鸿几乎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你和宋中培上床后,也会甩支票给他吗?”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做一点补偿。”房如陵声音平淡,一点情绪也听不出来,“你要是不喜欢就不收,我不勉强你。”
“你……”接二连三受到这种侮辱,让叶启鸿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半晌后,他冷冷的笑了一下。
“房如陵,你敢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没有。”房如陵回答的斩钉截铁,“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
叶启鸿慢慢的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盯着他冷笑道,“你敢说你以前从来没想过上我?”
房如陵没有看他,眼光一直盯着窗外。
“有,我以前一直想上你,不过我没有爱过你。”他说这些话时,脸色和语气一样的平静,“性和爱我一直分得很清。”他说到这里,终于稍稍低下点头看着叶启鸿,“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你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
叶启鸿觉得像被人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耳朵里嗡嗡的响着,过了好几秒后,他忽然伸手抱住房如陵。
“我比你大十岁,不是比你小十岁,我已经老了,这样缠着你,我自己都觉得羞耻,可是我爱你。”他将脸贴在房如陵的胸口,忍着几乎要落下来的泪,“什么脸面,尊严,我都可以不要,我甚至都不敢奢望你爱我,我只是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他的鼻中堵得厉害,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我只求你给我一个让我死心的机会。”他抬起头,看着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就当我用替你坐牢的那点人情求你,你给我个机会,证明给我看,你永远都不会爱上我。”
房如陵没有看他,只是轻轻的说了句,“不用证明,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会爱上你。”
“如陵。”他低低的叫着。房如陵在他眼中,从未有过的冷漠。
“还是说,你不敢证明给我看……你怕你以后会爱上我,对不起宋中培?”
房如陵终于又看了他一眼,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虽然是冷笑。
“你不要用激将法,是你自己说你老了,我才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既然你一定要这样的话,那随便你。”
他说着轻轻推了叶启鸿一把,“没事就出去做事吧。”
叶启鸿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所有的自尊在这一刻全部都丢失了。只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会放弃。要不然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心血,岂不是全部作废了?
第五十八章
叶启鸿晚上提着行李到达房家的时候,房如陵刚好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他和他手中的行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不能睡这个房间。”
“为什么?”叶启鸿将行李放在门边,“你连睡都不敢和我睡一起,又怎么证明给我看?”
房如陵没理会他的揶揄,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张床只有他能上。你跟我来吧。”
叶启鸿僵在那里几秒钟,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提起行李箱,转身跟了上去。
房如陵将他带到一间客房里,等他将行李放下来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你就是在害怕,你根本不敢和我一起睡。”叶启鸿大声的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房如陵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我去看一下宋安平,等下回来。”
在他走后,叶启鸿觉得全身一软,重重的跌坐到床上。
他不明白都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可是他知道,他爱房如陵。
他从来没有这么的爱过一个人,爱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
房如陵很快就回来了,也没看他,直接走到阳台上开始抽烟。
叶启鸿在那里僵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去酒柜里拿了支酒和两个酒杯。
他迫切的需要喝点这种东西来让自己好过一点。
只是当他将一杯酒递到房如陵面前时,对方立即皱起了眉头。
“我在家不喝酒。”他的语气里有一点点的不快,“你最好也别喝。宋安平会害怕的。”
叶启鸿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都没有办法收回来。
他知道宋安平是谁,并且很讨厌那个孩子。
明明是房如陵的儿子,为什么却长着一张宋中培的脸?只要看到那孩子,他想不想起那个人都不行。
还有他的名字,为什么要带个宋字?那孩子和宋中培根本一点点的血缘关系都没有。
他从来没有讨厌过一个小孩子像讨厌房宋安平那样。尽管他是他最爱的那个人的儿子。
房如陵抽完烟就躺到床上,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像个死人。
没错,现在的房如陵给叶启鸿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冷冰冰,没有呼吸的死人。以前那个不管是阳光爱笑还是花花公子作派的房如陵,都统统不见了。
房如陵这两年多的时间,好像一下子衰老了二十岁。
他在阳台那里站了一会儿过后,默默的进了浴室洗漱,然后又默默的躺到房如陵的身边。
这样厚着脸皮登堂入室,已经让他觉得自己贱得可以,如果再主动求欢的话,那他也太没脸没皮了。
叶启鸿忽然有点怀念起以前的那些时光。
虽然背地里他们两个都各怀鬼胎,但至少表面上,两人是好搭档,好朋友,谈笑风生,相处融洽。
而现在呢?
他都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
不,其实他应该早就预料到的。
房如陵本来就是这样一个阴狠,冷酷,翻脸无情的人。对谁好像都温情脉脉,其实却都难逃利用和算计。
对自己是,对易长治是,对他的另外一些情人,肯定也是。
他其实早就知道,却偏偏就是被这样一个人吸引,无法自拔。
所以,他活该。
在近天亮时分,房如陵终于可以确定他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睡着了。
他习惯了浅眠,但却从来没有像昨晚这样累过。
他已经不想管身边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因为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他现在对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他终于确定,宋中培真的死了。
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找了近三年,寻了那么多的地方,却没想到宋中培最后的归宿竟然就是他最先寻找过的那个小荒岛。
他已经相信这就是天意,宋中培就算是死,都已经不愿意再见到他。
其实在此之前,他大约已经可以确定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只是一天没见到尸体,就总还抱着一点幻想,想着他可能吉人自有天相,能侥幸逃脱。也想着他可能现在就活在某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哪怕已经另有爱人都无所谓,只要他好好的活着,自己就觉得安心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早在很久之前,那个人就已经孤零零的葬身在那个稀有人烟的小岛上,长眠于永无天日的地下。
他想到他们之间他趁人之危才有的第一次,以及半强迫性质的第二次,还有终于心意相通的第三次,第四次,以后的每一次,以及最后,他竟然会对另一个人心猿意马的某一次,忽然间就悲从中来。
他不后悔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宋中培,因为他一直就是一个卑劣的人,而且即使是第一次,他对宋中培也是充满了爱意的。
他唯一后悔的,仅仅只有那一次。当他高朝时,脑中闪过的竟然是叶启鸿的脸。
这是他自己都无法原谅,也不敢乞求宋中培原谅的唯一一件事。
叶启鸿入住的第三天早晨,何小东终于得到了消息,并在一大早杀上了门。
当时房如陵和叶启鸿才刚刚起床,何小东忽然闯了进来,在看到叶启鸿的一瞬间,他一下子呆住了。
“原来传闻是真的。”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房如陵,“你忘了培哥了?”
房如陵脸色平静的在扣袖扣,“虽然我交待过,要把你当成这里的主人,但进门前先敲门这种礼貌还要我提醒吗?”
何小东没想到他现在还有心情提这些东西,立即火冒三丈,用手指着叶启鸿,大声道,“你爱上他了?”
房如陵冷着脸沉默,叶启鸿看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宋中培已经死了这么久,即使今天这个人不是我,我也觉得如陵他应该有自己新的人生了。”
“你闭嘴。”何小东想都不想的就一拳头向他脸上招呼过去。
他的拳头被人从半路格开。
何小东瞪大眼睛看着房如陵。
“你竟然帮他?”他猛的又出了一拳,却是砸向房如陵的脸上。
这一次房如陵没有格开,也没有躲避,硬了挨了他这一拳。
他的鼻子和嘴角立即有血流了出来。
何小东也被他的举动弄懵了,愣了好几秒后,像受了很大委屈一般丢下句“我看错你了”,就匆匆的转身跑下楼去。
他一转身,叶启鸿就紧张的去看房如陵的脸。
“你没事吧?”他伸手想摸对方的脸,“要不要紧?”
房如陵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叶启鸿脸上露出一点受伤的神色,但想到他刚刚出手帮自己,毕竟还是开心的。
“刚刚谢谢你。”
房如陵正准备进浴室处理脸上的血迹,听到他的话,连头都没回,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这是我和宋中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何小东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发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开着车转来转去,转了好久后,他不知不觉的将车开到宋中培以前的家。
等到他下了车,站到门前时,才想到他没有这里的钥匙,根本进不去。
何小东站在那里,想到以前宋中培还在世时的场景,忽然一屁股跌坐在门前,号啕大哭。
这不是他第一次坐在这里哭。
上一次这样,是他在婚礼前一夜。
他一个人来到这里,想到他最后一次见宋中培时,对方劝他成家的那些话,忍不住就流下泪来。
可是那一次却远没有这一次伤心。
他觉得宋中培这个人很傻,就算那个孩子长得再像他又怎么样,终究不真是他的孩子。他为了那个孩子死了,房如陵也不可能承他一辈子的情。现在他死了连三年都不到,房如陵就找了别人。
他相信,总有一天,房如陵连宋中培这个人是谁,都不会记得了。
第五十九章
郑东盛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电话。
在放下电话的那一刻,他觉得好像轻松了一点,却又觉得好像更累了。
他无法想像那个人得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感受,但在他想来,应该不会太好受。所以作为将这个消息传递过去的自己,他觉得有种负罪感。
但该来得终究要来,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他的秘书,让她帮自己订一张去S市的机票。
郑东盛到了地方,已经过了晚饭时分,曲元正准备出门,见到他过来,立即问他吃过饭没有。
“在飞机上吃过了。”郑东盛回道,“他呢?”
曲元往那个人房间的方向一努嘴,“在房里呢。”说着又拍了拍郑东盛的肩,“郑老板,你不用这么替我省,我虽然爱钱又小气,一顿饭还是可以请你吃的,你不用吃飞机上那些东西委屈自己。”
郑东盛笑着揉了把他的头,“去赚你的钱吧,曲老板。”说着就准备往那个房间走,曲元却在他身后“哎”了一声。
郑东盛立即回过头看着他,“什么事?”
曲元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一摆手,“算了,你去看他吧。”
郑东盛笑着摇了摇头,“神神叨叨的,以前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曲元立即哈哈笑了起来,“现在看到我的真面目了吧?”等到郑东盛稍稍走远一点后,他又敛了笑,低低的说了句“后悔了吧?”
可是,他知道,真正后悔了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这将近三年的时间,以朋友身份重新接触下来,在看过郑东盛如何照顾那个人之后,曲元忽然发现,他好像,真的爱上这个人了。
只是,一切却都已经太迟了。
郑东盛在那个房间的门口先站了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吸,稳了稳心神之后,才轻轻的敲了下那扇门。
立即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进来吧。”
郑东盛推开门走了进去,那个人正坐在阳台上,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的,立即将轮椅转了个方向,面朝着他。
“盛哥?”
郑东盛立即说了声“是”,同时快走几步,来到他面前。
“天冷,怎么还在阳台上呆着?”他说着就把那个人推开房间里,又将阳台上的那扇玻璃门小心的关好。
“人闲长甲,在剪指甲。”那个人抬起头来,“怎么现在过来了?”刚说完,他忽然轻轻的“啊”了一声,脸色飞快的变了一下。
“那块玉他看到了?”
郑东盛“嗯”了一声。
“他相信我死了,不再找我了?”那个人轻轻的问道。
郑东盛这一个“嗯”答的有点勉强。
“那……”那个人放慢了语速,用一种询问一般的语气,“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郑东盛忽然有点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是有时候,沉默也算是一种回答。
轮椅上的人忽然安静下来,紧紧的抿着嘴坐在那里,很久之后才轻轻的问了句“叶启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