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偏差 下——浮图
浮图  发于:201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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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讷有点儿窘迫,“总之,先跟你说一声,也不一定,我这忙呢,不说了。”

匆匆挂了电话,陆讷才感觉脸上有点儿烧,用力地拍了拍脸颊,踩下刹车,换好档位,轻踩油门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杀·戒》的剪辑终于完成,明天送审,忙了这么些日子,陆讷感觉自己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生锈了,动一下,就能听见骨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不过好歹心是放松下来了。

拿钥匙开门,客厅里亮着一盏落地灯,将沙发照得一片温暖,苏二站在阳台背对着陆讷在打电话。陆讷将外套脱下随手扔到沙发扶手上,拉开阳台的玻璃拉门,探身出去问道,“怎么在外面打电话呢,不冷啊?”

估计苏二打电话打得太投入了,陆讷的突然出声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看着陆讷的表情有些僵硬。陆讷就这么一说,也没在意,转身回了客厅,打开冰箱看了看,又重新关上,从餐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一个青蛇果,一口咬下,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满口腔,抬头一看,苏二已经打完电话,站在阳台入口处,静静的看着他。

那地方不在落地灯照明范围,他的表情隐在黑暗中,像一只憩息在暗处的兽,陆讷莫名地觉得有些瘆人,不由地嚷道,“干嘛呢?”

“没什么。”等了一会儿,苏二的声音才传来,平静无波。他慢慢走近,灯光一点一点驱走他身上的黑暗,由下而上,先是穿着棉拖的脚,米色的针织休闲裤,米索斯的羊毛衫,然后是性感的下巴,薄削的唇,高挺的鼻梁,斜飞的眼睛,浓黑的眉毛,他整个暴露在陆讷面前,帅气而温暖。

陆讷三口两口将一只蛇果啃完了,投篮般将果核扔进垃圾桶,仿佛非常随意地问起,“过两天我得回家一趟,你去吗?”

在静静等答案的几秒钟时间里,陆讷其实有些紧张。苏二估计一时没反应过来,因此表情有点儿卡壳,半天才游魂儿似的蹦出一个字,“去。”

陆讷笑起来,过去扑棱他的头发,赞道,“不错,小子很有觉悟。”

听陆讷这么说,苏二忽然用力地将陆讷推到墙上,扳住他的脑袋就野狗似的啃他的唇。

第六十七章

陆讷原打算是电影的事告一段落就休息一阵儿,回趟担山路街,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杀·戒》没过审,一下子令他焦头烂额起来。

陆讷又一头扎进剪辑室里。外面对于陈时榆的事依旧沸沸扬扬,但陈时榆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很快,娱乐圈又爆出新的话题,某明星劈腿了,某摇滚歌手嗑药被抓了,这个圈子里,永远不缺新鲜话题。对于陈时榆,陆讷是有心无力,说到底,陆讷也不过是个小导演,陈时榆的合约捏在经纪公司手里,生死都是人家一瞬间的念头,除非陈时榆愿意付出巨额违约金,脱离掌控,可陈时榆红了才这么些日子,哪有什么钱?

跟陈时榆通过几次电话,他的情绪倒还好,甚至谈起这个有点意兴阑珊的味道,反而兴致勃勃地与陆讷聊起其他来,说起他离开担山路街前一天两人一块儿去电玩城玩的事,开玩笑地说:“真想安慰我的话,不如再带我去玩一次,反正我就那样了,也不用怕形象受损了。”

陆讷沉默了半晌,跟他说了《杀·戒》没过审的事儿,“……这段时间比较忙。”

这是变相的拒绝了,陈时榆也沉默下来,强笑道,“我就随便这么一说,你不用放心上。”停了停,又问道,“到底哪里有问题,是不是因为我?”

“别瞎想,跟你没关系。无非是说裸露镜头尺度过大,暴力镜头过于血腥,基调不够正面,坏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胳膊拧不过大腿,改呗,别说一次没过,两次三次没过的片子多得是,我早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杀·戒》第二次依旧没过审,弄得陆讷整个人处于躁狂状态,就在这时,陆讷接到了新星特别策划姚立天的电话,声称韩磊想见他一面。

老实说,陆讷真有点儿心虚,当初大言不惭地提出三大要求,如今电影一天过不了审,就一天不能上映,新星就一天不能收回成本。

依旧是在韩磊的办公室,韩磊没有跟陆讷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准备让《杀·戒》参加国际电影节。”

陆讷脑中立刻想到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戛纳、威尼斯、柏林,下一秒觉得天方夜谭。不是陆讷妄自菲薄,《杀·戒》虽然不错,甚至陆讷自认为目前为止是自己拍得最好的电影,但要真拿到欧洲这样权威性的电影节上,老实说,陆讷有点怵,按苏二的话说就是,这么大手笔的丢人方式,他还不想体验。

韩磊不知道陆讷的想法,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先是东京,再是釜山,然后是多伦多、罗马……得不得奖是其次,打响知名度才是关键,同时在国内配合加大宣传,在国内的形成一种饥饿营销……”

陆讷瞬间明白了韩磊打的算盘,不得不由衷地说一句——果然是韩磊。东京、釜山的国际电影虽然比不上欧洲三大电影节那样具有影响力,但在亚洲还有事有些分量的,而且《杀·戒》从题材口味上来说确实更符合亚洲人的审美,如果顺便还能拎回几个奖,对电影在国内过审方面也是一个助力,更有利于国外发行。

两个人谈了些电影方面的有关细节,韩磊话题一转,道,“今天请陆导过来,还有一件事,不知道陆导有没有兴趣与我长久地合作?”

陆讷一愣,问道:“韩总是想将我招揽进新星?”

韩磊哈哈一笑,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是越来越相信陆导是个难得有魄力有才华的人才,我是非常真诚地邀请你。”

陆讷一笑,“韩总太抬举我了,《杀·戒》前途未卜,是龙是虫还未可知。”

韩磊玩笑道,“哈哈,所以要趁着陆导还没有真正腾飞之前先紧紧抓牢。”然后,他的神色变得认真,“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对于像陆导这样真正的有能力的人,我从来不吝于赞美和慷慨,我相信,整个国内没有哪个人敢开出我这样的条件,除却高额签约金、电影片酬,我可能承诺你不低于2%的票房分红,并且拥有演员的选择录用权,电影的最终剪辑权。”

拍完《笑忘书》后,陆讷收到过很多电影巨头的橄榄枝,但没有一家公司的条件能如此丰厚,陆讷一时有些怔住,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让他立时答应,又有些犹豫。

韩磊似乎看出陆讷的心思,笑言,“当然,这种事不能一时决定我能理解,陆导可以回去慢慢考虑。我知道陆导跟苏二少关系不错,上部电影苏二少就慷慨解囊一解陆导的燃眉之急,但是我说句实话,以陆导目前的知名度,你要拍电影,只要项目吸引人,多少投资商争先恐后地要给你投钱,但是电影这回事,不是钱越多越好,而是要看资源组合。就像苏二少,一两千万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然而这个钱,是‘没有价值的钱’,而我们新星,我们有香港和海外资源,旗下还有院线,如果当初《情人藤》的合作伙伴是新星,那我可以跟你说,票房绝对不止五亿。”

陆讷站起来与韩磊握手,“关于韩总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韩磊点头微笑,“那我等陆导的好消息。”一边说,一边亲自送陆讷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听说陆导跟陈时榆是好朋友?”

陆讷诧异于韩磊会提起陈时榆,点点头,“是。”

韩磊脸上带了点儿笑影,“说句实话,我倒是挺欣赏这个人的,把他冷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一个明星,无论赞美还是谩骂,只要具备话题性,就有无穷的价值,这样一个人,有天赋又有野心,虽然有点不服管教,不过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能反败为胜,我有意将他挖过来,不过听说他跟苏二少有些过节。”

陆讷一惊,“韩总是从哪里听说这些的?”

韩磊讳莫如深地一笑,“怎么陆导不知道?据我所知,陈时榆的经纪公司原本只是想冷藏他一段日子,作为他出格行为的惩罚,至少在他的价值没有被完全压榨完之前是不会随便抛掉他的,但好像苏二少动用了点关系——总之,如果苏二少不是忽然大发善心而收手,陈时榆估计会就此玩完。”

陆讷的眉头锁起来,“有这回事?”

韩磊耸耸肩,“我跟苏大少倒是打过几次交道,对这位苏二少却只是耳闻,传言这位二少是有名的混不吝,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跟他起正面冲突,既然陆导是两位的朋友,能否帮我看看有无转圜的余地。”

陆讷坐在车子的驾驶座上,神情莫测,过了会儿,他拿出手机拨了苏二的电话。电话那头有点儿嘈杂,估计是在会所之类的地方。

陆讷问他:“你在哪儿呢?”

苏二的声音懒洋洋的,“噢,在弥渡,就滕海的那地界儿,你来吗?”

“嗯。”

第六十八章

陆讷是第二次来“弥渡”,上次是刚开张的时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非常有声有色了。陆讷推开包间的门,一大群红男绿女,唱歌的,喝酒的,划拳的,陆讷一路走过去,一路都有人跟他打招呼。

苏二正跟人打台球,衬衫外面套一件酒红色的毛衣,牛仔裤,衬得两条腿又细又长,弯腰击球的样子又浪荡又潇洒,引得旁边别人带来的女伴们频频往这儿望。

跟苏二打台球的是滕海,见着陆讷就笑道,“小陆,来来,换你来,今天苏二少火力太猛了,咱招架不住,先撤了。”

滕海将球杆塞到陆讷手里,一溜烟的跑到包厢另一边去了。正轮到苏二击球,他上半身几乎伏得与桌面齐平,露出一小截后腰,掀起眼皮看了陆讷一眼,说:“今天怎么过来了?平时让你出来玩,跟刘胡兰上刑场似的。”

陆讷拄着球杆,看着苏二,说:“我有些事问你。”

啪,球杆准确地击在6号球上,利落地将9号球撞击进了球洞。苏二直起身子,眼睛还盯着球桌寻求最佳击球位置,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陆讷抿了抿唇,道,“陈时榆。”

苏二从球桌上抬起头来,默不作声地看了陆讷一眼。陆讷盯住他的眼睛继续问:“是你让人封杀时榆的吗?”

苏二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脸色阴下来,直起身来,也不看陆讷,似乎在努力压制着脾气,不耐烦道,“你就是来问这个的?陈时榆陈时榆,我他妈怎么哪儿都躲不开这个名字啊——”

“我问你呢,是不是?”

“是!”苏二忽然扭过头来,两只眼睛满是阴霾和戾气,仿佛要择人而噬。

有一瞬间,陆讷的脑子一片混沌,说不出是失望、愤怒、还是疲累,只是愣愣地看着苏二,看见他眼露凶光,鼻翼翕张,一张一合——

“……他有胆子当着媒体的面儿出柜,有胆子公然撬墙角,就得有这个心理准备。我警告过他,他自己要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到底做了什么要你这样赶尽杀绝,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陆讷的愤怒也在一瞬间爆发了。

“我他妈就是因为太在意你的想法了,才忍到今天才动手!”苏二将球杆用力地往球桌上用力一甩,脆弱的球杆顿时折成了两半,旁边本来在看他们打球的一个女孩儿吓得尖叫起来,苏二的脸黑仿佛从墨水中捞出来似的,扭头吼道,“鬼叫什么!”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动,扭头看过来,罗三颠儿颠儿地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陆讷平缓了下语气,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跟漾儿说点话,三哥,你能不能让他们先出去一下,或者换个包厢玩儿?”

罗三看看陆讷的脸色,再看看苏二的,果断地笑笑,“没问题,你们谈。”完了又跟苏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叮嘱,“漾儿,悠着点儿,控制下你那狗脾气,别玩大发了,回头滕海找你算账。”

罗三说完,就转身招呼男男女女换包厢,一大帮人呼啦啦地鱼贯而出,包厢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陆讷和苏二,面对面对峙着,空气中如绷着一条一触即发的弦,不安上下跳跃。

苏二侧靠在球桌上,黑阗阗的眼睛幽幽地望着陆讷,说:“陆讷,话我早就说过,别他妈跟陈时榆黏黏糊糊的勾搭不清,我给了他机会,也给了你机会,你处理不好,换我来。”

陆讷勉力保持着理智,说:“苏二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跟时榆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一句瞬间引爆了名为苏二的这只定时炸弹,苏二困兽似的在原地转了几圈,一手指向陆讷的鼻子,“什么事儿都没有?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这叫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他妈当我眼瞎还是觉得耍着我玩挺有成就感!”

陆讷上前一步,刚想说些什么解释网上的那些绯闻,伴随着苏二的怒吼,一本杂志直直地朝陆讷的脸砸来,“你他妈这叫什么事儿都没有?”

陆讷没躲开,被杂志坚硬的角砸到了眉心。陆讷疼得倒抽一口气,捂住额头,弯下腰来,感觉到眉心有热热的液体流出来,洇湿了手心。

垂下眼睛,就看见摊开的杂志页上,正是上回陆讷跟陈时榆拍的同志照,因着陈时榆的橱柜风波,这本本来过期的杂志又被很多人翻了出来,照片中,两人都只穿了牛仔裤,陈时榆的手插进陆讷的裤腰间,用力地往下掰,好像要去脱他的裤子的样子,两个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并没有出现陆讷的脸,只露了一个下巴,却足够苏二将他认出来。

苏二原本看见陆讷受伤,不由自主地抢前一步,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抬起下巴,嘲讽道,“打量我遮住脸就认不出来了是吗?陆讷你行啊,全不把我说过的话当一回事儿是吧?我苏漾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提起他的名字我就觉得恶心。陆讷你出去随便逮个人问问,苏二少什么时候这么宽容过?要不是你陆讷,我犯得着这么容忍?不过也到此为止了,陈时榆以后最后给我安分守己一点,不然,我今天能让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明天我让他在整个S城混不下去。”

从被杂志砸到后就一直没吭声的陆讷,忽然问道:“是不是只要谁挡在了我们前面,你都得弄死他?”

“是!”苏二冲口而出,又凶又狠,令人毫不怀疑他话里面的真实度。

陆讷放下捂着额头的手,抬起头来,眉心的伤口有点深,伤口周围被血糊了,结了痂,细细的血流下来,流到鼻梁一侧,看起来有点可怖,陆讷的双眼漆黑如同深渊,问:“如果今天是我奶奶不同意我们俩的事儿,你要怎么办?”

苏二不吭声,死撑着不低头让步。

陆讷拧过头,望着包厢另一边,沉默了很久,说:“苏漾对不起。”

苏二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陆讷会忽然道歉,抬头去看他,但他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到他被灯光打亮的半边侧脸,显得寥落,一下子令苏二有些无所适从。

陆讷说:“很多事情,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对不起……”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像灌满了铅,几次张嘴,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但他还是坚持说了出来,“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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