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画 下——叶孟
叶孟  发于:201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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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他看到了许多人间惨剧,血肉模糊的场面比当年在饥荒流民里看到的吃肉的事还要让人心里作呕,这里比所谓的地狱还要让人泛冷,而他还将继续还这里恶贯满盈。

上爻本不想再把宋家的工厂和政府牵连到一处,他们对于财富的累积,有着比战争还坚定的决心。宋家的钱是上爻支配,但那些工厂不仅仅为了养活宋家人,它的运转给了许多人生存的薪水,一旦工厂严重透支,必定是要出大事,在工厂迁入香港后,严树给他看过几笔财物收入,它依旧是财源滚滚进,支出却更为庞大,因为上爻不在的日子里,军工厂为了生存,花了不少钱行贿,所以它能顽强的生存下去,这是生存法则,整个社会的习性如此,难以更改,可如今上爻觉得他顾不得香港的周转问题,医药太缺钱了,当年他座拥金山银山却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也会为钱发愁到夜不能寐。

第二天清晨,上爻主动提出去香港调配医疗物资,立刻被审批通过,当天中午,上爻便带着一名伞兵坐飞机直接去了香港。

上爻在香港停留两天,他去军工厂时梁叔和宋杰他们简直是要欣喜若狂,能看到他活着,对于宋家是件大喜事。

宋杰特地命人做了好菜慰劳上爻,在重庆成天就是和炮火打交道,能看到亲人,上爻的心情也愉快了不少,他与宋杰把酒言欢。

回到房里,上爻才提钱和医疗物资的事,宋杰一听二话不说,拍砖的说这事全交给他,一定处理妥当。

上爻闻言几乎是要喜极而泣,宋杰一向是个实在人,他笑道:“你在重庆打仗,我也帮不了你大忙,你缺什么只管开口,这本来都是你的。”

“大哥,宋家多亏了你们挺住,要是靠我,早垮了。”上爻之于宋家,是在有太多愧疚,他军政职务在身,难以兼顾商业,若不是宋家有些能干的人,恐怕要在他被囚禁太原时就土崩瓦解,哪里还会屹立不倒。

“你这孩子,懂事了好多,这几年又吃了好多苦吧。”宋杰也是历经了大喜大悲的人,他比上爻容易放下,所以现在也算是在香港享的了清福。

“没吃苦。”上爻笑道:“能熬过来,就不苦了。”

宋杰看上爻坚强的微笑,却是心里更为这个弟弟心疼,半响后他问道:“你还没结婚呢?”

上爻闻言有些愣住,宋杰低头道:“该成家立业了,还等着谁呢,别等了。”

上爻低下头,宋杰看他不对劲,有些关心的问道:“你不会是真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吧,一个人多孤单呐。”

上爻摇头,半响后他抬头,坚定的说道:“我不等了,他结婚了。”

“那你怎么还不结婚呢,要是没合意的姑娘,我和你介绍。”宋杰劝道:“你条件多好,干嘛和自己过不去,你要是早些年听我的,现在孩子都会跑了。”

“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上爻忽而伤心的说道,半响后他竟是半跪在宋杰面前,道:“大哥,对不起,我忘不了他。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爱第二个人。所以,我没想过结婚……”

宋杰眼睁睁看着上爻独自忍受这些,竟觉得他太过可怜,忧心道:“你……唉,都说男怕痴情女怕缠,你怎么就是打不动那个人。”

“我们走到这一步,全是天意弄人,老天爷可能是故意惩罚我做过的孽,让我孤苦一生,不过还好,他没被我拖累。”

宋杰听着上爻的话,眼眶微微发红,他们兄弟处了半天,宋杰只得无奈的说了句你就是个傻子,上爻沉默着没说话。

临到上爻抱着宋杰的孩子在花园里嬉闹的时候,宋杰才在上爻身上看到了灿烂的笑容,上爻和娃娃在草地上玩着球,任娃娃又抓又啃,玩的不亦乐乎。宋杰心想,他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可他偏偏就是过不去那一关,而他等的那个人,却再也等不到了。

上爻离开香港时,宋杰追着飞机送了老远,上爻在云层万里之上将那副剪画抛出机舱,任它被风吹的毫无影踪。

今年春雨吹醒桃花时,他独自醉卧金陵酒楼,犹自梦到少年时,他与靖华在桃花月下,人如旧,花正红,可那窗下剪画未入梦,屋外依旧是春风急雨来,此情,不以世事而变,此景,如他的容颜常留在他心中,世间多少情,抵的过春夏秋冬,虽是痛,却仍默认了那份承诺。

“靖华,国难当头,让我们把儿女私情暂时放到一边,我愿与太原共存亡,而你理应继续抗战。”

“现在我活着,也该继续抗战,原谅我的懦弱和胆怯,但我愿意做一个如你一样的人,即使在乱刀之下,也要勇往直前,我只愿余生之年,宋上爻此人会是你的骄傲,你我即使分隔两地也能共同为国抗战,我相信终有等到胜利的那天,所以我回到重庆。”

第4章:如你(上)

重庆机场

当飞机降落在机场时,不少伞兵来帮忙搬运药物,上爻被人接走,坐到车里时,有人上报说河套的代表已到了宋家侯着,上爻说让他先等着,他要先去封锁区看看,士兵却说封锁区严令不允许军官进入,说是里边情况不太好。上爻没想到他才走了两三天,事情就发展的如此迅速,他立刻改变方向去了医疗队,他把药物清单给了他们,并承诺可以不计代价的进行医疗救援,但请务必挽救那些受伤的人。

从医疗队离开后,上爻又被临时通知开会,反正等到晚上在军政处吃了饭回家,已经是很晚很晚。

他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个身穿洋装的人背对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上爻脱下军装外套递给下人,那犹在沙发上看着时报的人匆匆回头,上爻看清他的脸时,心口猛的一跳。

那人捏在手里的报纸也散落了一地,上爻不可思议的问道:“靖华!你怎么会来重庆。”

靖华死死的看着上爻,却说不出多的话,上爻看看四周的下人,吩咐道:“你们统统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到这里来。”

待到摒退所有人,屋里只剩下靖华和上爻二人,上爻大步走到靖华面前,靖华却是喜极而笑,猛的张开手臂抱着上爻,道:“爻爻!!你果然没死,你还活着。”

上爻任由靖华紧紧的把自己抱牢,也跟着他激动的有些无法自抑,他的手本来搂到靖华的腰上,可在要触碰到他时,又缩了回去。

靖华松开手,伸手去抚摸上爻的脸颊,有些关心道:“爻爻,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上爻怔怔的看着靖华一如当年对自己那般亲密,可一想到这几年的事,他心里更是痛不堪言,靖华看上爻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开怀,还隐隐有些痛楚,紧张道:“爻爻,你说句话,你怎么了,爻爻,我这次是代表河套那边来接你的。”

“你怎么去河套了,你不是在南京吗?”上爻开口时,话里有些苦涩,靖华听到上爻提到南京时,脸色有些不好,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来,苦笑道:“我从南京离开很久了,我爹娘被日本人杀害后,我就回到了山西。”

上爻扶着靖华让他坐下来,靖华急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南京,你找过我?”

上爻摇头,道:“没。”

靖华点点头,也不说话了,上爻看他的侧脸不复喜悦,道:“你爹娘的事,看开些,别太难过。对了,你怎么来了,家里怕是缺不了人。”

靖华古怪的看了上爻一眼,问道:“爻爻,你在说什么?”

上爻看着靖华,这一刻,他多想和他相拥,可他却只能苦苦压抑心里的感情,不敢对他越距,他爱他,所以更不愿摧毁他的幸福和家庭。

“我是说,你有家有口的,孩子还那么小,跑这么远,家里人怕是要担心了。”上爻平静的说着,靖华听着上爻的话,眉头拧成了一团。

上爻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要是早知道会派你过来,我就不要人接了,河套那么大的地方,我又走不丢。”

靖华听着上爻那苦口婆心关怀的话,眉头皱的更紧,配上他在战地里晒出来的黝黑皮肤,上爻更是为他的不容易操心,还关心道:“这么晚,也不知道你吃了饭没有,饿的话我让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靖华终于无法忍受上爻的话,猛的把上爻往沙发上一推,按在他身上,质问道:“什么成家立业,哪门子的孩子,宋上爻,今天你把话说清楚!”

上爻看他气势汹汹的,一股子士兵的凶悍,把脸侧到一边,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他妈清清白白,什么时候有了娃娃,我怎么不知道,我说你刚才怎么怪怪的,我和你开口说了我成家立业了?”靖华气愤的说道:“听说你活着的时候,我恨不得骑头毛驴从河套赶来重庆,你开口就是我不该来,你犯什么毛病呢。”

上爻听完靖华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而后他眨眨眼睛,诧异的说道:“你没结婚!?”

“我他妈和你的鬼魂结婚呢,冥婚你要不要!”靖华气的按着上爻的肩膀,低头啃住他的嘴唇,他故意用牙齿蹂躏着他的嘴唇,只把上爻的都要咬破,上爻睁着眼睛看靖华热情的亲吻着他,停在半空里的手臂终于情不自禁落在他的腰上。

靖华用他灵巧的舌头勾住上爻,两人紧紧的吸吮着对方,任由那滑腻的舌头相互追逐,靖华的手不规矩的摸到了上爻的屁股,他那宽大的手掌隔着上爻的军衣揉搓着,上爻伸手勾住靖华的脖子,弓起身子和他接吻。

“嗯。”不知是谁的呻吟逸出,靖华微微后退,喘息着看他,上爻白净的脸因为欲望的苏醒而有些醉红,靖华低下头,看的出神,“我要惩罚你,你误会我了。”靖华边说边用舌尖从上爻的下巴舔到胸膛。

上爻睁着眼睛,看靖华慢慢褪去他的衣服,忽然上爻拉住了靖华的手,说道:“你别碰,很脏。”

“什么?”靖华不解的看他,上爻羞愧的闭上眼,再次说道:“我……很脏。”

靖华的眼里有些变化,他伸手抚摸上爻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上爻如玉的脸上欲言又止,靖华伸手隔着他的裤子,揉搓他的欲望,问道:“你和谁?”

上爻的欲望在靖华的刺激下迅速充血,他忍不住扬起头,靖华扶住他的后颈,边吻他的肩膀边说道:“爻爻,别瞒着我。”

“在太原的时候,我和宋帧、小段都……有过,我没办法欺骗你,靖华,对不起。”上爻似是绝望的说道:“我错了。”

第5章:如你(中)

“宋帧?他怎么会在太原。”靖华皱眉道:“他折磨你了?”

“他投降了日本人,被俘后,他把我和小段分开囚禁,后来他给小段吃了一些害人的药逼着小段和他睡,还把他打扮成女人,我没想过会活着出来,就向宋帧提出要求,愿意代替小段帮他泄欲,没想到掉进了他的陷阱,我和小段在无意间发生了关系,宋帧逼着小段和他成婚,小段为了救我,答应了他的要求。”上爻痛苦的说道:“宋帧说,小段快死了,他临死还想着要让我出沦陷区,靖华,对不起……”

靖华听完上爻的话,连忙把他拥入怀里,上爻把脸埋在靖华的怀里,那段压抑的日子,是他心底深处的伤痛,他可以验证了宋帧的话,让它成为一个秘密,这样靖华永远不会知道他曾背叛,可他无法欺骗靖华,他知道一旦说出口,他们的感情就会有无法弥补的缝隙,可是他不愿骗他,即使靖华会因此恨他怨他。

“傻子。”靖华低头亲吻上爻的额头,道:“如果我是你,也会作出一个选择。”

上爻静静的听着靖华说话,靖华温柔的看着上爻,道:“你还爱我吗?”

“爱。”上爻坚定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靖华轻笑,深情的说道:“够了,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我的骄傲,在沦陷区发生那种事,没让你丢命,就是好的。”

靖华忽而低头说道:“我娘,死之前还被日本人糟蹋过,死的很惨,表弟说她一生爱穿漂亮衣服,走的时候却……一件也穿不上。表弟的孩子还不满周岁,就被日本人用刺刀给捅死了,弟媳妇在大街上被日本人QJ……”

上爻捂着靖华的眼睛,靖华哽咽的说道:“那时候,你生死未卜,后来都说看到你被石头砸死了,还给你在太原城外立了衣冠冢,我从没觉得活着是这么煎熬的事,可我苟且偷生,我觉得我应该如你,即使拼死,也要将抗战进行到底,所以我一直在最前线抗战。”

士为知己者死,如你所爱之人,爱着如你之人,就算是生死茫茫,两心仍相系,即使曾被世人唾弃,即使曾历经分离和苦痛折磨,但此情从不移,此心常相忆。

“发生过的事,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你一点也不脏,你是我见过最爱干净的人,我问过人,别人都说这是有洁癖。”靖华破涕为笑道:“你应该对我有信心,过去了十五个年头,我们之间,再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分隔,就算生离死别,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靖华从口袋里掏出来小蚱蜢,递给上爻道:“还给你,以后再不能做这种事,偷偷的还,不算数。”

上爻慢慢松开捂着靖华眼睛的手,他的掌心一片湿润,接过那只蚱蜢,虽然有些破旧,但依然保管妥当,上爻可以想到在那无数的日夜里,靖华在战火里,是如何用着这个小小的蚱蜢思恋着自己,并且,是在极度的绝望里怀恋着过去种种。

上爻抬头看着靖华,轻声道:“你剪的画,我扔了。”

靖华捏捏上爻的脸,咬牙切齿道:“小气,你在哪里听说我结婚了,当时是不是要气死了。”

“不是,我一点也不生你的气,你以为我死了嘛,会结婚是理所当然的,我不会怪你。”上爻倔强的说道:“我今天早上才扔的,我想,堵物伤情,还不如放手还你自由,我爱着你就好。”

靖华从上爻的这番话里,隐隐约约看到了过去的上爻,他单纯的爱情里,有些自卑也有坚贞不渝,如今他已经三十多岁,就历经了人世间的许多苦难,他做过乞丐,做过少爷,当过商人,曾是军阀,他的人生路途一段艰苦一段甜,曲曲折折,到今日也还在马不停歇的为坚守重庆而汗马奔波,虽曾有逃避,但从他为太原城不顾生死时,他就是靖华的骄傲。

靖华试探着亲吻上爻,可能是太原城里的事在上爻心里难以挥散,刚开始他不是那么放的开,靖华只得卖力的挑逗上爻,主动的帮助上爻主动起来,并且很快上爻就有些无法忍受。

在把靖华的衣服脱去一半后,上爻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他询问道:“还是到房里去,这里太窄了。”

到了床上,靖华才知道上爻为什么嫌弃那个沙发太窄,上爻简直是像失去理智一般的和靖华交合,狂野的索求着靖华的身体,若是把靖华按在床上,他必定会死死的堵住靖华的嘴,亲的他发不出声音,只有银靡的水声不断传到耳边。

“靖华……”上爻温柔的扣着靖华的手,亲吻他的耳朵,下半身的撞击时急时缓,还不时的研磨揉搓,靖华的手动不动就摸到上爻的屁股,上爻啄了他的嘴唇一下,笑道:“你想上我呢?”

靖华喘息道:“美人在怀,……难免想入非非嘛,上爻,……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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