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穿越 民国1)——来自远方
来自远方  发于:2014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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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长青?”楼大帅的神色一沉:“这事,不太好办,他到底还是大总统亲自任命的交通部长,要说挂印,也……”

“大帅,妹妹和妹夫求上了门,咱们也不好不管,说到底,这事,还是咱们对不住妹夫。”

楼夫人语气有些黯然,楼大帅也不说话了。

虽然没结成亲家,楼夫人和展夫人到底是亲姐妹,两家还是亲戚。楼夫人知道,展夫人一直对长女的死耿耿于怀。展小姐死得太过蹊跷,她很少到湖边去,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会水的,就算来不及救人,叫人总会吧?可事后问起,非但没人听到呼救,还恰好三个都淹死了。展部长这两年,明里暗里的查,前些日子总算有了些头绪,可矛头却直指大总统府的警卫队副队长邢长庚!

若展小姐的死和邢副队长有关,大总统,知不知道?

展家和邢副队长无冤无仇,他怎么会朝自己的女儿下手?若不是私仇,那是为了什么?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和楼家的亲事!

楼夫人和展夫人是亲姐妹,若是再成了儿女亲家,则是亲上加亲,两家的关系会走得更近。有军队的楼家和耍笔杆子的展家,再加上楼夫人和展夫人的娘家,这三家合起来,在北方,当真是跺跺脚,地都要抖三抖。

想到某种可能,展部长和展夫人都是心惊肉跳,连忙收手,再不敢查下去,可却来不及了。展部长的工作越来越不顺心,手底下的人不愿听调遣,两个月前,还空降一个副部长,据说是大总统的亲信,颇有架空他的架势。

展家的宅邸四周,也经常出现一些生面空。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展部长和展夫人商量了一下,再不敢犹豫,借着楼家办喜事,直接找到上了楼夫人。楼夫人知道后也是一惊,两年前楼大帅和大总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怎么当时大总统就下这样的黑手?

难不成,大总统从一开始就在防备楼大帅?这人的心思,到底是有多深?

楼夫人想想就不寒而栗。

“大帅,到底妹妹和妹夫求上了门,我大哥也给我发了电报,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事起因在咱们家,能帮的,就帮把手吧。”

楼夫人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楼大帅叹了口气:“也罢,夫人,你去告诉妹夫,就说军政府里还空着一个局长职位。他若是肯屈就,我楼盛丰倒履相迎、”

“交通局吗?”楼夫人眉头蹙了一下:“交通局的孟局长可是大帅身边的老人了。”

楼大帅也有些犯难,军政府里的一干官员,不说都和他出生入死过,最差也有几年的交情,跟他干了这么些年,总不好说撸就给撸了。

左思右想,楼大帅最终拍板:“就财政局吧。”

财政局的局长杜连山是六姨太杜莲蓉的亲兄弟,能力也不错,可比起展长青,却也没什么了。楼夫人开了口,楼大帅不能不给夫人面子,况且,比起夫人,姨太太的兄弟,也算不得正经亲戚。

“大帅,这样好吗?”

“什么好不好的。”楼大帅混不在意:“等着再给他安排就是了。在这个位置上一年多,他也算捞得不少,够本了。楼家没亏待他。”

楼夫人点点头:“那我去和妹妹妹夫说。”

“恩。”

楼夫人离开书房,脸上的笑愈发的明媚,刚走下楼,就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六姨太,身后跟着抹着眼泪的喜桂,和一脸为难的二管家。六姨太焦急的表情中,还隐隐带着些许怒气,楼夫人一挑眉,六姨太那边已经开口问道:“夫人,喜桂犯了什么错?你要把她送去那么个地方!”

“哦?”楼夫人走到沙发边坐下,立刻有丫头奉上了热茶,“你说,我要送她去什么地方?”

“那么个疯子……”

“莲蓉,”楼夫人脸色沉了下来:“翠华好歹比你早进门,又给大帅生了三个女儿,;照规矩,你要叫她一声姐姐的。”

“夫人,我……”见到楼夫人脸色不对,六姨太才猛然醒悟,自己这到底是做了什么?怎么被喜桂哭诉了两句,就不管不顾的来找夫人闹?顿时,额角就沁出了冷汗。

楼夫人却不再看她,而是对二管家说道:“德叔,你在楼家多少年了,做事,怎么还这么没成算?还有你们,”楼夫人转向跟着六姨太的两个丫头:“也不拦着点你们姨太太,这是什么地方?楼上就是大帅的书房!万一遇上外人,楼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两个丫头噤若寒蝉,二管家也觉得面上无光,看向六姨太和喜桂的目光,都带上了怨气。

“行了,今天这事我也不怪你,只当你心疼侄女。”楼夫人温婉的笑了:“我也能体谅你的心。正巧翠华一个人住这么多年了,总也有些寂寞,你干脆去陪她吧。也好就近看顾你的侄女,大家都便宜。”

六姨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夫人这是要把她也关起来?!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的!”六姨太当即给楼夫人跪了下来,拔高了声音,期望书房里的楼大帅能听到,至少,不要让夫人把她送去和个疯子关在一起。

可让六姨太失望了,自始至终,楼大帅都没有露面。

楼夫人看着失魂落魄的六姨太,轻轻笑着:“这话,我当年和翠华说过,如今,就再和你说一遍,这人呐,要是一心找死,是谁也拦不住的。莲蓉,带着你的侄女,好好想想吧,说不准,哪天想明白了,就能回来了。”

喜桂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被拖下去的时候,身子已经瘫软成了一团。

楼夫人抬头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她早就明白,也看透楼盛丰这个人了。还好,还好儿子不像他。

不过,不纳妾……楼夫人单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垂下了眼帘。

楼逍告诉了李谨言两天后开拔的消息,李谨言有些吃惊,却也觉得胸中有股热气上涌,真要和老毛子打仗了?

凡是华人,读到近代的华夏史,无不感到屈辱悲愤。

来到这个混乱的年代,李谨言早已经下定决心,尽自己的一份绵力。事到临头,他却发现,自己能做的极其有限。心下盘算着,不能上战场,至少,忙是能帮一些的吧?满洲里那边冷得要命,他手里的布庄还有一批土布和棉花积压着,可以做些护膝,坎肩和手套一类的,多找些人,应该来得及……至于赔钱什么的,他乐意!等到皂厂开工,磺胺也研制出来,钱的事情,就不用愁了。

楼逍见李谨言低着头,单手按住了他的头顶:“我会回来,我保证。”

李谨言诧异的抬起头,看向楼逍,动动嘴唇,如果他说自己郁闷不是因为这个,楼少帅会不会拔枪给他一梭子子弹?

想象一下严重的后果,李三少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默认了。

想到楼逍三天后就要走,李谨言开口问道:“少帅,之前托你找人的事,怎么样了?”

“有眉目了。”楼逍放开李谨言,“明天,他们就来见你。”

“明天吗?”李谨言点点头。

第二十六章

民国四年,公历1912年1月1日,农历辛亥年冬月十三

自从清廷被推翻,民国建立,南方政府便采用公历纪年,将公历一月一日定为元旦,农历正月初一称为新年,北方政府建立后也仿效行事。

虽说上了年纪的还念叨着老黄历,可甭管公历还是农历,这日子总是要过,节庆总要讨个喜气。

关北城从一大清早就热闹起来,沿街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廖祁庭背着手在前边走,小栓子苦着脸跟着一路小跑,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少爷还是不打算回家,他都不敢想今后回廖家的日子了,一顿好骂肯定是跑不了的。

“少爷,要不,咱还是先回去吧,这眼看过年了,家里的老太爷和夫人都念着您呢。”

廖祁庭没说话,心里也在打鼓。俄国人在边境增兵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一个弄不好,就要打仗。万一楼家真和俄国人干上了,北方政府里能帮忙的不多,袖手是好的,就怕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按照廖祁庭对这些官员和军阀的了解,这事,不是干不出来。或许,他该去南六省看看,宋武的确和日本人走得近,可宋舟却着实不像个短命的,只要不出意外,至少还能活上十几年。廖家也未必没有准备的时间。估计祖父心里明白,也是存着考验自己的心思,否则,不会不提点几句。

想到这里,廖祁庭豁然开朗。

“小栓子。”

“哎!”

“给家里发电报,我这两天就启程回去。”

“哎,少爷,你可是……”小栓子险些没掉下眼泪来,少爷总算是不犟了,这北方眼见不太平,要是少爷还不乐意回家,他可怎么和家里头交代!

主仆俩正在路边走着,迎面来了一队人马,通体乌黑的骏马撒开四蹄,马上的骑士挥动马鞭,行人纷纷走避,小栓子拽着廖祁庭往路边走,不想廖祁庭却踩上了一块薄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马上的骑士猛的一拽缰绳,骏马扬起前蹄,发出了连串的嘶鸣,硬是停了下来。

“少帅!”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廖祁庭抬起头,马上的骑士也低头看他,一身铁灰色的军装,黑色的大氅,目光沉冷。

随后的骑兵聚拢上来,看着廖祁庭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廖祁庭苦笑,这算是飞来横祸?

楼逍一抱拳:“军务紧急,得罪!”

廖祁庭愣了一下,忙摇头,楼逍见廖祁庭并未受伤,不再多言,一挥手,马队飞驰而过。

街上的行人纷纷议论:“看这个样子,恐怕真要和老毛子打起来了。”

小栓子忙扶起廖祁庭:“少爷,你没事吧?”

廖祁庭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沾上的碎雪,突然冒出一句:“奇货可居。”

小栓子不解的问道:“少爷,你说什么?”

廖祁庭微微一笑:“知道吕不韦第一次见到秦始皇他爹,说了句什么吗?”

“什么?”

廖祁庭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此奇货可居!”

“可您也不是第一次见楼少帅啊。”

廖祁庭:“……”果然榆木脑袋没得治吗?

楼逍一行人从军营赶回大帅府,也带回了满洲里戍边军发回的消息。

“俄国人动手了?!”楼大帅吃了一惊。

“是的。”

“消息确实吗?”

“确实,俄国人先开的枪,死伤一个排,还折了一个排长。”

“廖习武怎么说?”

“交涉没用。”

楼大帅的脸色阴沉,拳头猛的砸在了桌子上,“来人!给大总统发电报,就说俄国人在边境发动突然袭击,戍边军死伤一个营!老毛子都蹬鼻子上脸了,还谈,谈屁谈!”

北六省的军队大规模调动,总是要向北方政府报告一声,想起之前大总统给他的回电,楼大帅就一肚子火。要打南方,就个顶个的蹦高,和老毛子干,就脖子一缩,这都是些什么人,窝里横!

楼大帅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狠狠心:“也不等后天了,明天就让钱伯喜的一师开拔,杜豫章的二师也去!”

不是不让老子的一师动吗?成!老子两个师一起动!

“父亲,俄国那件事情?”

楼大帅正发火,听楼逍提起,摆摆手说道:“还没传回消息。我估计,没用。还得打,他们才知道我姓楼的不是好惹的!”

“父亲,二师一动,要提放日本人钻空子。”

“我知道。”楼大帅坐回到椅子上:“那群矬子和老毛子一样不是好东西!总有一天,老子把他们的脖子都拧下来!”

楼大帅的命令一下,后勤部的部长姜瑜林差点白眼一翻抹脖子。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一师的调动,已经让姜瑜林火烧眉毛了,再加上杜豫章的第二师,六个旅一共九个步兵团,再加上骑兵团,炮兵团,对,还要加上少帅的独立团,整整两万多人!

姜瑜林都想对着楼大帅哭了,没这么难为人的!

两个副部长和下边的部员也一个劲的挠头,可就算把脑袋挠出花来,该干的活还得干!幸好关北到满洲里这段的铁路被大帅从老毛子手里硬抢回来了,否则,光是骡马,就得让后勤部的这些人撞墙。

大帅府里,李谨言见到楼逍给他找来的“人才”,半晌没说出话来。

一个戴着圆框眼镜,国语都说不利索的南洋华侨。

楼少帅不会是军务繁忙,就随便找个人来搪塞他吧?

戴着眼镜的华侨见李谨言一脸的怀疑,张口就是一串流利的英文夹杂着德文,李谨言英文还勉强能应付,德文,当真是一个词都听不懂。

这怎么沟通?

正头疼的时候,楼逍推门走了进来,李谨言如获救星,忙一把拉住了他:“少帅,你快帮帮忙,这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楼逍没说话,反手握住李谨言的腕子,拉他回到沙发前坐下。

那个眼镜见到楼逍,立刻露出了满脸的笑容,站起身,张口一串德语,楼逍和他打过招呼,转头对李谨言说道:“他叫乔乐山,祖居福建,明末移居南洋。柏林大学化学系毕业,年初刚归国。他能听懂国语,只是说不好。”

乔乐山看着李谨言,又对楼逍说了一串话,神色间颇有些暧昧,楼逍神色没变,只是点头。

李谨言没去问两个人在说些什么,总觉得,不问比较明智。

有楼逍在,李谨言和眼镜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问过了楼少帅,知道乔乐山这人绝对可靠之后,李谨言也没多废话,直接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关于磺胺的资料。时间紧急,楼少帅明天就要随军队开拔,打仗的事情可没个准,李谨言拖不起,必须在他离开前,把这件事定下来。

“乔先生,这些资料是先父从一个叫多马克的人手里得到的。据说,这是一种能够抗菌消炎的药物。”

李谨言在心中对李庆隆说了一声抱歉,无论如何,李庆隆这面大旗,还是要扯一段时间的。

听到李谨言的话,楼逍的神色有瞬间变化,却很快归于平静。

乔乐山已经拿着磺胺的资料翻看起来,先是蹙眉,然后双眼发光,接着再蹙眉,再放光。过了足足二十多分钟,才抬起头,满面严肃的对李谨言说了一番话,李谨言听不懂,只得去看楼逍。

“少帅,他在说什么?”

“他在问,给了你父亲资料的人,现在在哪里?”

“我只知道他叫多马克,其余的,并不清楚。”

乔乐山的神色有些遗憾,思考片刻,点头答应了李谨言,帮忙研制这种药物。不过,他需要一个实验室,实验器材,还有助手。“

李谨言松了口气,这些都好办,只要”人才“到位,一切不成问题。

事情谈妥,李谨言小人了一把,将乔乐山暂时留在了大帅府。乔乐山没有反对,他清楚,这份资料有多重要,这么做,对双方都好。

安排好乔乐山,楼逍对李谨言道:“我明天出发,季副官留下。有事,可以吩咐他。”

李谨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下一刻,突然被按倒在沙发上,楼逍单膝跪在他的腿间,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唇与唇摩擦的间隙,溢出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等我回来……”

第二天,李谨言醒来时,楼逍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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