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月黄昏 上——崔家小二
崔家小二  发于:201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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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沫微笑,坐在一旁抱起了跟着她身后的那只鹤。刚才端茶进来,听见说龙婆婆验尸这事,便好奇的问道:“若是让先生帮忙验尸,把遗体带来便是,难不成那么大个的御剑山庄连运送的人都没有吧。”

“我知先生规矩,所以这次我是带着尸体来这天山的,只是……”想起了先前那一幕,原先还没有什么,现在想起,欧阳穆不由的觉得诡异。“不见了。”

“不见了?”蓝沫瞪大了双眼。“什么意思?”

素寒衣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欧阳穆喝了一口茶。“在天山脚下遇见了盗匪,我的近身以命保护,我才得驾车冲出重围。”说道这,欧阳穆略微有些悲痛,那些近身侍卫自幼随他,也不知生还是死。

想到这,欧阳穆调整了情绪,继续说道:“不料马车在山腰翻了,车上原本装尸体的箱子掉了出来。密封的盖子已经打开,里面的尸体没了,只有一只蓝色的蝴蝶。”

“啪……”素寒衣愣住了,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温热的茶水在冰冷的地板上散发阵阵热气。

“先生……”蓝沫轻声唤道。

“你说……蓝色的蝴蝶?”素寒衣偏过头,清澈的眸子看着欧阳穆,像是在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欧阳穆点头:“一只蓝色的蝴蝶。”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素寒衣突然起身,清水的容颜失了神般,眸子没有神色,喃喃自语了几句,不顾屋中是否有客,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先生怎么了?”欧阳穆对蓝沫问道。

蓝沫摇了摇头,也不多说什么,把丹顶鹤脖子上挂着的葫芦取了下来,对欧阳穆说道:“这里面是参丸,能助庄主恢复少许的内力,天山寒气重,欧阳庄主还是呆在屋里休息,一会我把饭菜端来。”说完,抱着鹤也离去了。

……

素寒衣孤身来到了山崖边,一望无际的还是白色的雪。他本以为自己以后的颜色只剩下白色,却不到还留了另一种颜色。

蓝色。

蓝色的蝴蝶他见过。

见过却忘不掉了。

那日的雪,不是白色,却是红色,在九梵之王的肩上落着一只蝴蝶,一只蓝色的蝴蝶。

那蝴蝶的名字叫幽冥蝶。

“是你吗?”素寒衣双手捂住胸口。“不会的,你的灵已经在我的体内,轮回转世,若没了灵你还是神吗?只是若不是你,但是那蓝色的蝴蝶……除了幽冥蝶还有什么蝴蝶是蓝色的?”

素寒衣坐在了崖边的山石上,久久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自语道:“看样子,我必须要出这天山了。我若出了这天山,便不能借助寒气来抑制你。我的神明,即使没有寒气相助,也能抑制你些时日,所以等下了山你还是乖乖呆着我的体内,别费那些无用的想法了。”

素寒衣轻轻触摸双眉间那三滴绕成扇形的冰蓝色水滴,这便是当年封印九梵之王的灵时留下的封印。如果这水滴消失,那九梵之王的灵便冲破了封印。说实话,决定下山,素寒衣也不敢确定到底能抑制住他多久。即使只是幻化出的灵,但他毕竟是神,珞珈族的神明。

只能早日下山,早日了了这事,便赶紧回天山来。

素寒衣微微抬头,望着那天边。淡蓝的眸子没有神情的流动,却掩盖不住心底的追忆。远处依旧是白色,雪白一片。苍翠的松林枝上压着重重的雾凇,晶莹剔透的映着四周的景。

……

回到了小院,素寒衣告诉欧阳穆自己明日随他下山,蓝沫听了有些吃惊,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要随着先生一起下山。得到先生同意,蓝沫便带着丹顶鹤去准备马车行礼,以便明日一早下山。

素寒衣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收拾了几件衣裳。没有睡意,就坐在桌前随手翻了本书。

翻了几页,突然想起一人,

五年了,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第十二章

晨曦微升,天山上带着缭绕的雾气。一串银铃声响起,清脆悦耳。在铃声里还夹杂着“哒哒”的马蹄声,随着雾里,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行驶下山。

驾车的是欧阳穆,蓝沫抱着一只丹顶鹤坐在他的旁边为他指路。早上雾气大,一不留神很容易在这雾天里迷路。

素寒衣一人坐在马车里,闭目打坐,想着一些事情。

他不知道这次下山是对还是错,不过既然决定了,对也好,错也罢,也没有了意义。对错本就没有界限,不过是因人而异。幽冥蝶这事,若是别有用心,那必定是为了自己体内的九梵之王而来的。这世间知道九梵之王封印在自己体内的只有师傅和那封印的三位前辈,这事连蓝沫都不知情。

但愿别真是别有用心之人,若唤醒了你,又是一场浩劫罢了。

世事无常,本不愿与人多有牵绊,在这天山里呆了数载,如今却又不得不去。人世总是这般,如梦一场,忽悠一生,结局总不是人所想。

现在只愿此事早了,也好早日回了天山。

江湖之事,还是少知为妙。

素寒衣微微睁开了眸子,清澈的眸子流转,轻挑车窗的帘子。马车已经行驶过了天池,窗外的景致夏树苍翠,绿意葱葱。

出去一次也好,也好好见见江南的夏景。曲苑风荷,柳浪闻莺,总在书里见过,这次也寻寻那苏杭的传说。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住了,就听见蓝沫那银铃般的声音说道:“胡二匪,怎么你连我家先生也要抢吗?”

马车被盗匪拦住了,欧阳穆认出了这些盗匪就是昨日拦他们的那伙人。

“哎哟喂,原来是我的蓝姐姐啊。”为首的胡二匪是一中年汉子,见着蓝沫,原本那凶神恶煞的脸立马笑意迎人。“蓝姐姐又去帮先生采药,要不要我们来帮忙?”

“你少来这里打劫,就是帮了大忙了。欧阳庄主,你怎么了?”蓝沫发现欧阳穆神色有些不对。

欧阳穆握紧了手中的剑,跳下马车对胡二匪冷冷说道:“昨日你此处拦我,若是你放了我家护卫,今日我便放过你,不然……”休息了一夜,欧阳穆的内力已经恢复九成,此时的胡二匪断断不是他的对手。

胡二匪这才瞅见欧阳穆,昨日见他们一身尘土,赶路赶的灰头土脸,也没仔细打量,现在一看,面容俊朗,轩昂不凡。他也不是不识人的主,不过你若是好好的说,他也就放了,毕竟这人和蓝沫一路,恐也是素先生的熟人,得罪不好,可是欧阳穆这样威胁,胡二匪反倒有些不买账了。

“哟,今日光鲜了,老子还真没认出来。”胡二匪痞子一般走到欧阳穆的面前。“啧啧……在老子地皮,说话还是客气些。”

“胡二匪,你说什么!”蓝沫听着不高兴了。把怀中的鹤放在一旁,起身双手叉腰,美目怒瞪。“你说这是谁的地盘?”

“蓝沫!”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喝。听这声音,胡二匪一群人都打了个寒颤。

素寒衣!

他怎么下山了?

想到这,胡二匪回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欧阳穆,能将素寒衣请下山,这人怕是没那么简单。这才一看,胡二匪有些愣住了。那人腰间的佩剑通体血红,上面以红珊瑚珠为缀。昨日还真没在意那么多,这把剑竟然是御弘剑,那这人……

都不禁的吸了口凉气,这人必是御剑山庄的庄主欧阳穆了。

昨日恐是赶路累了,消耗多些内力,加上找素寒衣心切,这才被他们打劫了。御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可小觑,如今得罪了庄主……胡二匪是彻底的愣住了。

“两位不如卖素某一个薄面。”这是车帘轻挑,素寒衣探出身来。天山山脚已没了雪,四周气温有些高,阳光刺眼,素寒衣有些不适的用手挡住阳光。

“先生你还是进马车里吧。”蓝沫一早就凿了几块寒冰放在车厢里,这些寒冰都是千年形成,即使在三伏的江南,也是千年不化。

“我没事。”素寒衣淡淡一笑。“胡公子你便放了御剑山庄的人,我想欧阳庄主也不会计较些什么了。”

素寒衣这么一说,胡二匪也找到了台阶下,立马点头说道:“马上就放人。”回头对身边的手下吼道。“快去把御剑山庄的人请出来,把马匹干粮备好。”说完,一脸赔笑的说。“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识自己人。我不知欧阳庄主和素先生是朋友,欧阳庄主也没说是来找素先生的。”

听见朋友两个字,欧阳穆回头稍稍看了一眼素寒衣。江湖人都知素寒衣不喜与人结交,更别说朋友了。能与他成为朋友的,这江湖庙堂只有孤山梅妻鹤子的和靖先生。今日胡二匪这样一说,素寒衣也没反驳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那抹笑很清丽,像是一片雪。

素寒衣抱过坐在蓝沫身旁的那只鹤,轻轻抚着身上的白羽。蓝沫也坐了下来,手指理着发梢,对胡二匪说道:“你什么时候没有大水冲过龙王庙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十个来天山找先生求医的,有九个都被你给吓回去了。”

胡二匪憨憨一笑,摸着后脑勺,道:“不是怕蓝姐姐你累着吗!”

“你……”蓝沫嘟着嘴。“和你说不通。”

正说话间,那手下已经备好马匹干粮带着御剑山庄的人来了。

“庄主……”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见到欧阳穆,先是一愣,赶紧一步上前问道。“庄主你没事吧?那尸体是怎么回事?”

欧阳穆摇了摇头对黑衣男子说道:“林城,这事一会路上再说。”

那个叫林城的黑衣男子立马明白了,又瞅见马车上的蓝衣女子和白衣男子。蓝衣女子长的倾国,是标准的美人。一旁抱鹤的白衣男子,一身气质不凡,不似凡间之人,倒像是九天的仙子。不用猜,也知这白衣男子是谁了。只是他都下了这天山,这事怕真是不那么简单了。

有了足够的马匹,蓝沫就让欧阳穆骑马好了,总不可能让他在自己山庄人面前当马夫吧。人家好歹也是庄主,这般说出去可是笑人了。

欧阳穆骑上马,对胡二匪道谢:“多谢了,回去后我会命人把这马匹干粮的钱送来。”

“不用不用……”胡二匪赶紧拒绝,心里暗道,乖乖,只要你不来找麻烦,我在送一倍的干粮马匹都行。

欧阳穆也没说什么,骑马离去。蓝沫驾着马车,素寒衣抱着丹顶鹤坐回了马车里。

一行人朝临安城北的御剑山庄驶去。

……

一路上不敢耽误,不过也没有来时那么急。素寒衣不喜炎热,几乎是呆在马车里。每到客栈休息,蓝沫拿着食盒给素寒衣把饭菜送进屋子。在路上,欧阳穆把事情大致的给林城他们讲了,听后多多少少都有些吃惊。

赶了十天的路,到了临安城外,还有半天的路程就到了御剑山庄了。

反正也只有半天的路,欧阳穆骑着马到马车旁,和马车并排走着。他轻轻撩开了车窗的帘子,笑道:“素先生,这到了钱塘江了,不如就去小黄鹤楼一坐,下午在回御剑山庄可好?”

素寒衣这边还没说话,蓝沫接过话道:“就这样,以前来过几次都还没去过黄鹤楼,这次难得,进去坐坐也好啊。不是诗中都说‘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啊。”蓝沫摸了摸一旁的丹顶鹤的白羽。“我们这没有黄鹤,只有丹顶鹤。带着小鹤也去瞅瞅黄鹤楼长的啥样!”

“你这丫头,那诗指的是黄鹤楼,又不是小黄鹤楼。”素寒衣拿这丫头没辙,虽然他不愿去,但也不好驳了欧阳穆的好意和蓝沫的兴致,也只好答应。“真是劳烦欧阳庄主了。”

“先生你客气了。”相处了十日,欧阳穆看出素寒衣说这些话不是见外,而是基本的礼数不可失。

蓝沫看着道路两旁杨柳青青,湖中水光粼粼,景色甚是宜人,就挑起门帘,对坐在车内的素寒衣说道:“先生你来看看,这里景色好漂亮。”

蓝沫虽然有时也下山,但是都是为了采药,也没好好看过这夏景。素寒衣更别说了,这些也只有在书中见过。

素寒衣探出头来,看着这四周的景致,有些愣住了。

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亭台楼阁迎着青柳,映着湖中初绽的小荷,勾了出一幅淡雅的江南画卷。仔细听来,湖中画舫中传来丝丝乐声,柔如春水,缓缓流淌。

从未见过这些的素寒衣就像一个初进城的孩子一般,脸上原本那抹不谦不傲的神情消失,带着好奇与喜悦,看着眼前的一切。

见素寒衣这般,欧阳穆心中有丝悸动。纯净的眸子,加上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孩童般的神情,这一切竟然勾起了欧阳穆心底占有的欲望。不过那种想法只出现一瞬便消失殆尽,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就像是高高在上纯洁典雅的仙子,不容世俗玷污。

“怎么了?”素寒衣回头看向欧阳穆,清澈的眸子微微闪动,掩饰不住心底的高兴。

“没什么。”欧阳穆赶紧回过神来。“我在想不如让他们先行回山庄,我们走去小黄鹤楼,等下午在雇辆马车回山庄。”

“这样好,这样好。”蓝沫拍手同意,拉着素寒衣的衣袖。“先生就这样可好?”

素寒衣失笑,伸出食指点了点蓝沫的额头道:“你都决定了,还问我做甚?我若不同意,你能罢休。”

听素寒衣这样回答,蓝沫双眼笑如弯月,抱着素寒衣的衣袖,撒娇道:“就知道先生最好了,先生最疼蓝沫了。”

“这么大了还撒娇,羞不羞?”素寒衣心情不错,含着笑说道。“你这样可让欧阳庄主笑话了。”

“欧阳庄主才不会笑话呢!”蓝沫冲素寒衣做了一个鬼脸,抱着身旁的丹顶鹤一跃下了马车。跳下车时,原地转了几圈,裙角飘动,身上配饰的银铃发出清脆的乐声。这江南可真是热闹。

“哪敢笑话,蓝姑娘不矫情,是可爱至极啊。”欧阳穆下马准备去扶素寒衣下马车,刚一伸手,欧阳穆便有些懊悔了。素寒衣又不是不会武功的书生下个马车还需人搀扶,自己这样反倒显得他娇弱了。

素寒衣正准备下马车时见欧阳穆伸出手来,也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只是稍稍的楞了一下,便扶住了他的手,慢慢的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素寒衣冲欧阳穆淡淡一笑,道了声:“多谢。”

欧阳穆回之一笑,他的笑不如素寒衣那般清丽淡雅,反倒让人觉得暖暖的,似春日里的阳光,给人的感觉很温馨。

欧阳穆回头对身边人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先回山庄了。

蓝沫走在前面,道路上有不少小摊子,蓝沫就像一只蓝色的小鸟,抱着一只鹤穿梭在人群中。

看着蓝沫的背影,素寒衣知道蓝沫真的很高兴。从小蓝沫就跟了自己,接触的不是诗书就是医药,也没有好好出来玩过。等这事过了,还是给蓝沫找一户好人家吧。

欧阳穆和素寒衣并排走在后面,素寒衣没有开口,他也没有说话。走了几步,一抹蓝影飘到了面前,蓝沫手里拿着一糖人在素寒衣面前晃了晃,笑道:“先生你看,是张飞。”说完,就把糖人塞到了素寒衣的手里,又蹦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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