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浮动月黄昏 上——崔家小二
崔家小二  发于:201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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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素寒衣一惊,不敢相信的说道。

“这是怎么了?”欧阳穆正欲找素寒衣聊聊,顺便看他住的习惯否。谁知还没走到,就听见女子的惊叫声。赶紧来到了西园,一进门就见蓝沫一身衣衫不整的在素寒衣的怀里低低的抽泣。素寒衣的脸上带着惊骇,隐隐中透着怒气。

蓝沫的叫声引来了不少人,一些丫鬟仆人瞅了一眼,见欧阳穆在,就赶紧离开忙自己手头的活去了。

蓝沫垂头低声略带着哭腔的说道:“我正在沐浴,就瞅见纸窗被捅了个洞,有人……有人……”说着,蓝沫哭了出来。她不过也只是个孩子,满腹委屈也只有和素寒衣道。

“没事的。”素寒衣了然,他将蓝沫拥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没事了,有我在,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欧阳穆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御剑山庄素来严谨,这么会有这事发生。他命人去把李伯叫来,自己则颇为歉意的对蓝沫说道:“蓝姑娘放心,这事我御剑山庄必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交代,怎么交代,是把我交出去,还是把这丫头过给我做填房。”这时欧阳琪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哥?”欧阳穆不禁暗道不会那人是大哥吧?那……如果真是这样,欧阳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哼,欧阳庄主别这样叫,我可担当不起。”欧阳琪冷哼了两声,瞅着素寒衣怀里的蓝沫。“婊子做牌坊,你装什么装。不就看了几眼吗,不想活了请便就是。”

“你……”蓝沫顿时被说的满脸通红,心头又是一阵委屈,自己何时受过这般委屈。“你这人好不要脸。”

“大哥……”欧阳穆看着欧阳琪,回头又看着素寒衣和蓝沫,左右为难,想了想来到蓝沫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蓝姑娘,今日之事是我大哥不对,我在此代他向你赔不是了。”

欧阳穆这一跪,蓝沫吃惊,连忙扶起欧阳穆,说道:“欧阳庄主你这是何苦,我……我不气了便是。”

“狗拿耗子。”欧阳琪轻蔑的说了一句。

从今天下午素寒衣就看出欧阳琪对欧阳穆并不待见,毕竟他是长子,如今这御剑山庄的庄主之位竟在欧阳穆的手里。不过他本以为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自己也只在御剑山庄借宿一宿,过了今天便和御剑山庄没有多少关系了,谁知中间出现这一茬。看着欧阳穆左右为难,他也不想在多追究什么了。

素寒衣轻手为蓝沫捋了捋发丝,慢慢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欧阳琪,清丽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淡蓝的眸子在这月下显得寒冷。

不知为什么,欧阳琪觉得看着素寒衣那淡蓝的眸子竟然有些怵了。他感觉到了素寒衣身上寒气逼人,那种感觉压抑的让人窒息。

“今儿的事便算了,如果有第二次,我会救人自然也会杀人。”素寒衣冷冷的说道。“蓝沫,今晚上我住你屋,我到看看还有谁敢来。”

今晚的事素寒衣是真的怒了。若是辱了他,到真没什么。蓝沫从五岁就跟他一起,虽然表面是主仆关系,但他早已把蓝沫当做妹妹了。今日见她这般委屈受辱,他心也痛,只是无奈做不了什么。

“嗯。”蓝沫点头,随着素寒衣回屋里。她知道这事也只能这样算了,不然能怎样?还真能杀了欧阳琪不成?不过虽是这个理,但是心里还会有块疙瘩。经过欧阳琪身边时,见他那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心里一怒,便说道:“先生,今日之事我知道,因为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这话虽没有说明,但其中的意思谁都懂。欧阳琪闻后胀红了脸,他本来也不怕什么,这里可是御剑山庄,难不成素寒衣还真敢拿他怎么样不成?!见他不追究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没想到那小妮子竟然骂他是狗。

“你这贱人骂谁呢!”欧阳琪怒了,直接挥拳朝蓝沫打去。

“大哥不可!”欧阳穆见状赶紧出手制止,却没来得及赶上。就见欧阳琪的拳已经挥了出去,他从小习武,拳风有力,本来他离蓝沫也不远,若真是打在了蓝沫身上,虽不死,但也会伤的不轻。

蓝沫回首,只见拳风袭来,正欲还击却感到手背一冰,白影一倾,素寒衣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欧阳琪舞拳直逼,只是那拳头还没有落在蓝沫的身上,就闻一股药香,眼前白影一晃,他便觉得拳头仿佛触冰一般,寒冷彻骨,倒是拳风轻了不少,一时间竟然掌握不好力度,便散了拳间的内力。一拳不成,在挥一拳,不过这一拳打的不是蓝沫,而是刚才以四两拨千斤的素寒衣。

素寒衣侧身轻躲,欧阳琪只觉得一瞬间背后一凉,素寒衣已经在他身后了。

快到七月天,御剑山庄西院里的气温骤降,仿佛即将有场大雪降至。院中青竹叶上已经布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晶,空气中的水汽似已凝聚。

这极寒的内力正是素寒衣身上散发出的。

欧阳穆不由一惊,原先也知素寒衣习武,却不知他武功如此高强。刚才那也不过用了半招,一眨眼的时间而已。

“你……”欧阳琪自是不服,回身想在打一次。谁知刚准备回身,就听见素寒衣说道。“等等。”

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冷冽,却是说不出的干净,如雪一般,虽是两个字,但都让人不由的心平气和。

“怎么了?”闻此声,欧阳琪的声音也不由的柔了下来。

素寒衣在他身后,他看不见素寒衣的表情,可是蓝沫和欧阳穆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素寒衣眉头紧蹙,脸上带着惊色。

“这……”素寒衣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将欧阳琪的头发撩开,直接垮下他的衣服。

“你干什么?”欧阳琪不知素寒衣是何意,只当这人以为自己看了他婢子的身子,也要报复回来,脸上又声起来了怒色,正欲挥拳,就听见蓝沫惊叫起来。

“啊……”蓝沫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这……这是……白日散!”

“白日散?”欧阳琪愣住了,欧阳穆也不敢相信。

欧阳琪的背上赫然有一条拇指粗的黑线,从腰间到脖颈处,宛如一条黑色的毒蛇一般。刚才素寒衣落于他的背后,刚好看见他脖颈发间隐约有黑色,而且带着点点的腐烂的气息。

江湖上也许认识白日散的人不多,但是听过白日散的人却是不少。白日散并不是毒,是苗疆的一种蛊虫,入人体内,前一个月,与正常人一样,到了第三十一天左右,就会从腰间出现一个黑点,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往上蔓延。到了第九十九天,便到了脖颈处,到了一百天时,黑线消失,中蛊之人就会雪白一片,失去意识,在慢慢的消失。

看似这白日散不像有些蛊毒那般血腥残忍,却是不知道这并不是最后,白日散只是这蛊虫此时的名字。它真正的名字是魇蛊,而这个时候的魇蛊才是白日散成虫。就是说现在欧阳琪不过是个养蛊的容器,等百日之后,身体化为雪白消失时,蛊便养成了。

素寒衣皱眉看着欧阳琪的脖颈,已经到了脖颈,说明已经养有九十天以上了。也容不得多想了,他回头对蓝沫说道:“把我药箱拿来。”说完,直接拉着欧阳琪进了自己那间厢房。

此时李伯他们赶来了,一进西院,那股凉气还在,不禁的打了个喷嚏。欧阳穆的近身林城也和李伯一起来了,看着站在院中的欧阳穆,李伯问道:“庄主听说蓝姑娘……”

“没什么事了,李伯你年纪大了,先回屋休息吧。”欧阳穆看着素寒衣的厢房,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老奴退下了。”李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问什么。在御剑山庄几十年,他知道了有些事是能不知就不要知,即使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

李伯退下后,欧阳穆嘴角轻挑,好似自语一般说道:“这是你的力量,还是他的力量。素寒衣,你果然不一般。”

林城走到了欧阳穆的身边,见蓝沫依旧裹着素寒衣的外纱,抱着一个药箱从自己厢房跑到了素寒衣的厢房里去,不一会又退了出来。她见欧阳穆在院中站着,以为他担心兄长,便上前对他说道:“欧阳庄主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我家先生医术是华佗在世,您就放心吧。”

“蓝姑娘,这事本是我兄长有错,没想到素先生竟然还出手相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欧阳穆看着蓝沫,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却掩饰不住苦涩。

“欧阳庄主这话严重了。”蓝沫回头看着素寒衣那厢房,淡淡的说道。“只有在救人时,先生脸上才真正带着笑。”说着,蓝沫觉得有些冷了。虽是六月暑天,但小院里还带着未散的凉气。想紧了紧衣裳,发现自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自己身上还穿着那半湿的裹衣。

面前站着的是两位男子,蓝沫瞅着自己衣衫不整,不由有些尴尬,脸颊绯红。她小退了几步,道了声失礼,就回到了屋中。

关上房门,换好了衣裳。蓝沫已没有了困意,轻推窗门,欧阳穆和林城还在院中站着。蓝沫知道先生治病,少者一两个时辰,多者两三天,欧阳穆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便又出门去。

“欧阳庄主,你们还是先去休息吧。”蓝沫开口说道。“您若担心兄长,我来这守着,等先生出来再告知庄主可好?”

这几天蓝沫都是见着了,欧阳穆一直赶路,从天山来回,可以说是二十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就真是铁人,也受不了的。

“这……”欧阳穆正欲开口,蓝沫也不等他说话,直接将他推出小院。蓝沫不似这江南的姑娘知书达礼,也不避讳什么与男子身体接触什么,素寒衣曾说过这丫头骨子里就是小子的性子,也懒得管她了。

欧阳穆被推出院门,也知道蓝沫是铁了心让他回去休息,也不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那就有劳蓝姑娘了。”就带着林城走了。

夏天的月很明,皎洁的月光倾泻如纱般拂过了柳枝。偶尔有几声蝉鸣,叫了几声,似乎知道是到了大夜,便了住了嘴。

欧阳穆没有回自己的屋子,慢慢的走在御剑山庄后院的小湖畔边的青石路上。林城跟着后面,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步在欧阳穆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已经派人去追梵天教了。”

“好。”欧阳穆淡笑,对于自己的得力助手,他还是很相信的。

“那明天我们出发吗?”

“为什么不呢?如今梵天教插了这一脚,到帮了我大忙,这真是一个接近他的好机会。”欧阳穆瞅着月光,脸上的笑容依旧如春风般。

“那属下这就去准备。”话音一落,林城消失在茫茫夜色。

第十五章

屋内的烛光有些暗,围绕着烛心有几只蛾子,纵然知道飞蛾扑火将化为灰烬,也要寻得一刹那的光芒。

素寒衣来到窗前,打开方才蓝沫送过来的药箱,拿出一把小银刀。刀不大,刀刃很薄。

“你要做什么?”趴在床上的欧阳琪侧过脸见素寒衣站在窗前,月光之下,一袭白衣胜雪,如玉般的手中持着一把小银刀。若是平时,这真是一幅美景。只是现在欧阳琪见那手中的刀,不由的有些害怕了。

都说素寒衣心慈仁术,但自己辱了他的侍婢,他还会救自己?!想起他先前说的话——我会救人也会杀人。欧阳琪就更有些怕了。

听见欧阳琪说话,素寒衣回头微微一笑,点点微笑,映着这清凉的月华,让人有种莫名是安心。

“蛊虫已经入体,只有取出方可。”素寒衣坐到了床边,将银刀缓缓放在一旁,又从怀中摸出针包,用银针封住欧阳琪背后的几处大穴位。“也不知这蛊是几日,恐是第百天就遭了。只好先行取蛊,我这也没有准备多少麻醉散,如果疼就先忍着可好?”

素寒衣的声音很干净,如山间的雪,沁人心脾般。瞅着素寒衣这样子,也不像是要杀他的,欧阳琪也便安了心,趴在床上开口说道:“我好歹也是堂堂七尺儿郎,怎会这点疼痛也忍不了。也别婆婆妈妈了,你动手便是。”

听这话,素寒衣对欧阳琪的印象稍加改观,没想到他也有这般豪气的一面。他轻轻把麻醉散倒在刀刃上,看着欧阳琪背后那条拇指粗般的黑线微微蹙眉。

真已到了九十多天了,实话说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取出白日散。不过如果不试一试,那到了百天,欧阳琪必死无疑,而且魇蛊真的养成,那就真是一场血雨腥风了。

素寒衣持刀轻轻从欧阳琪的腰椎处往上剔除背上那已经染黑的肉,黑色的血缓缓流出,发出恶臭的腥气。

欧阳琪疼的咬牙,额头上豆大的汗水流下。没想到竟然这般疼,当刀刃触及皮肤那一刹那,就如同撕心的疼。整个人侵入了火焰,充溢的只有死亡的气息。

素寒衣这边也是满头的汗,染黑的肉都已经坏死带着毒素,必须全部剔除,可是这染黑的烂肉在脊椎附近,若是一不注意,很容易伤到了脊椎上的经脉,如果毒素侵入脊椎经脉中,恐不死,也瘫痪终身。他也知剔除这骨旁的肉,必定是钻心的疼,他尽量放轻动作,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

烛光忽亮忽暗,几只蛾子已经为了光芒化为了最后的灰烬。夏夜的风微凉,几声蝉鸣扰不了伊人的清梦。月上柳梢,指尖点点流逝着今夕的时间,已不知过几更哪时?

中途蓝沫进来换了几盆水,见欧阳琪趴在床上疼的满天大汗竟是没哼一声,心中有些佩服,也泛起不忍,回房拿来一个布包递给了他,说道:“咬着吧,也能减轻少许的疼痛。”

欧阳琪望了一眼蓝沫,灯下女子一袭蓝衫,眉黛如画,双瞳剪水,低眉颔首让人起了怜惜。窗外云起,微微遮住了皓月,竟勾勒出一幅闭月之画。

美人在侧,赏花赏月,欧阳琪竟然觉得疼痛减轻了不少。

平日里在天山,蓝沫已经养成了早起早睡的习惯。到了时间,困意就来了,今日里是闹了这事,才没有回房歇息。不过事情结束了,加上连日里赶路也甚少休息,蓝沫早已有了困意。她站在烛下,是哈欠连天。

素寒衣知她的确累了,就让她先回房休息,明个一早还要赶路去蜀中梵天教的事。蓝沫看了看天,差不多到了子时,还有三四个时辰天就亮了。想了想,也就回屋休息一会,若自己都休息不好,明日上路谁来照顾先生?

欧阳琪的背上已经布满血污,隐约可见白深的骨头。素寒衣已经将脊椎附近染黑的肉清理结束,只有最后那点。他划开欧阳琪身后的脖颈,隐隐见有一虫蛹,他从镊子轻轻将颈椎处睡卧的虫蛹拿出。

虫蛹浑身漆黑,看不清头尾,像是一块烧焦的木炭,可是他知道这就是白日散,也许应该称之为魇蛊要合适些。已经成型,若不取出,不出五日便化为魇蛊。素寒衣小心翼翼将虫蛹放到随身带着的小木盒了,这物还是活的,日后也许会有用。魇蛊虽是毒物,但是万物相生相克,它也是许多毒虫毒草解毒的良药。

将魇蛊放好后,素寒衣拿出银针为欧阳琪缝合伤口。看着近在咫尺的素寒衣,欧阳琪缓缓开口:“素先生。”

难得欧阳琪语气恭敬,素寒衣也不由一惊。

“何事?”素寒衣语气轻柔,一针一针缝合着欧阳琪背上的伤口。

“我并不是想冒犯蓝姑娘,只是想告知你们一声,不要相信欧阳穆,却无意闯到蓝姑娘在沐浴。”欧阳琪淡淡说道。“也许你不信我,在整个山庄人看来,他年少有为,侠肝义胆,是未来武林的领军人物。而我,酒囊饭袋,一无是处。”说到这,欧阳琪的语气有些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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