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对面的君墨言愣了愣，低声道：“难道小离没看到我给你留的信？”

“什么信？”这回连凤离也愣了，心头浮起一抹不好的预感，难道他错过了什么？

“就是让你一个月后来落国找我的信啊，因为当时落国朝政正处于颠乱时期，我需要点时间打理，所以带上你会危险，便想着让你一个月后再来，而且还把路线跟银两都给你备好了，难道你没见到？”

听到君墨言的话凤离的心越来越沉，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醒来的情景，整个屋子都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信。

看到凤离的表情君墨言已经猜到了真相，脸上闪过一抹杀意，但是稍纵即逝，待凤离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消失。

“我醒来的时候只是发现你走了，还找遍了整个屋子和山，都没有看到你所说的信。”那时候他还拿铲子铲了地面，除了铲出来一些蚯蚓之外啥都没有。

“那大概是山里风大，被刮走了吧。”

“是吗？”有些疑惑，他记得但是明明是风和日丽，没有什么狂风啊，而且君墨言这种人肯定不会单单把张薄纸放在那里的啊。

脑海中浮现一抹念头，凤离忍不住问道：“难道是被什么人拿走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曾经有人去过那屋子，想到这里凤离全身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件事小离就不用管了，我会查清楚的，只是几年没见你怎么好像还是没有长多少肉啊？”君墨言上下打量了凤离一下，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由浮起几抹怜惜，当年凤离的脸可是圆嘟嘟的，捏起来可舒服了。

一把拍开君墨言的魔手，凤离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要以为这样就完了，还有万粹楼那件事没算呢。

冷哼了一声，凤离继续道：“听杨万林说万粹楼的主子半年就会回来一次，但是你却一次都没有来找过我。”

“小离可有见过万粹楼的主子？”

“不久前偶然遇到，惊鸿一瞥。”

君墨言的脸上笑意不减，缓缓开口：“想必你是见到我五弟了，众兄弟当中就他跟我长得最像，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分不出来。”

凤离的脑海中又浮起了那次见面的情景，具体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比较清晰的就是那人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狐疑地盯着对面的君墨言，凤离还是无法相信他居然认错了人：“当真不是你？”

“嗯，我肯定那不是我。”

“哼，即便不是你，不过这几年一点音讯都没有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君墨言的脸上有些无奈，苦笑了一下：“我给你留下了那封信，但是你一直没有来，听手下的人说你一直呆在山中，我以为是你不喜欢皇宫的日子，想起你曾经说过喜欢安静的生活，便也由着你了。”

“那你这次怎么过来了？”脸色有些缓和，但是凤离还是有些难释怀，他还记得那几年自己郁闷的日子，还有那一大堆为了打发时间而抄的字书，精神损失啊，郁闷。

闻言君墨言忍不住抛了个白眼过来，缓缓道：“还不是因为你之前那件事，虽然你跟天下人说那只是本普通的游记，可是谁会相信，所以我便趁这次机会过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好吧，凤离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如此快结束，后面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呢，不过这次两个皇帝来穆城倒也是件大事了。

“之前也听说会有麻烦，不过一直呆在这里倒也没有什么烦心事。”之前那几人就跟他说过，其他事情他或许不会这么听话，但是跟小命有关的他还是很重视的。

“的确，暮雪楼中倒安全，毕竟没有请帖也进不来。”

进暮雪楼必须要有拜帖，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规矩，那么眼前的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凤离开始狐疑地审视着对面的君墨言，一脸高深莫测。

君墨言微微一笑，缓缓道：“我没有打破这个规矩，不过我进来那几人也是不知道的，至于方法以后再告诉你。”

挑了挑眉，凤离冷哼一声，这么神秘，越来越可疑。

对着凤离的怀疑君墨言只是无声地笑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裂痕。

第052章：夜访3

“天色不早了，也该休息了。”君墨言突然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低声道。

凤离也顺着视线看了眼，平时这个时候他早就进入梦乡了，只是今晚某人在这里碍着他，所以这个钟点还在这里耗着，如今听到休息也觉得困了。

“的确到时间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凤离伸了个懒腰便往床边走去，待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依然站在那里不走的人，愣了愣：“你怎么还在这里？”

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凤离的思绪瞬间的失神，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丢了魂魄。

那人轻轻笑出声，声音带着丝魅惑：“虽然穆府的床也不错，不过终是比不上小离的。”

微微张嘴，凤离诧异地看着君墨言，这人的意思是？

“以前小离不也是经常跟我睡一起的么，如今也是没关系的吧。”那人说完便伸手过来一把把凤离拉着双双倒在了床上，凤离整个人都压在君墨言身上，那个姿势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凤离的脸瞬间又红了起来，但是下面的君墨言却没有什么反应，把凤离抱在里面的位置，一只手轻扬两边的幔帐便落了下来，那盏蜡烛也应声而灭。

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凤离的耳边只听到了那人轻柔的声音：“快睡吧，不然明天又要起不来了。”

顷刻耳边便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旁边的人已经睡了。凤离依然在黑暗中瞪着眼，鼻尖是熟悉的香味，这人的身上永远都有一抹淡淡的梨花香，仿佛瞬间又回到了那漫天梨花的屋子中。

鼻尖香风微吹，凤离的眼前白色的花瓣飘飞，遮住了眼前随着花瓣飞舞的白色身影，明明是如此美好的画面，可是为什么心却莫名的忧伤。

凤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只是拿淡淡的梨花香依然清晰。

缓缓坐起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从这样看来今天应该是个晴天，不会下大雪了。

外面的云生大概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已经推门进来，看到凤离失神地坐在床边连忙过来把窗户关了，然后给他穿衣。

吃过饭凤离便躲在屋里看书，这个时候不下雪但是气温却是最低的，稍微出去一下手脚就会僵硬。听云生说这个时候雨落等人又开始见客了，而管事昨天开始就收到了很多的帖子说是要见凤离的，都被压了下来。

凤离抬头看了眼那些帖子，撇撇嘴不予理睬。这时云生又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帖子，递给凤离。

凤离拿过来一看发现是穆水寒，第一反应就是不见，后来想了想还是让云生让他进来，毕竟相识一场，也无须如此绝情。

在炉子上煮着水，开了凤离泡好一壶茶之后便把壶加满水继续放在炉子上煮，没到一会云生便回来了，身后似乎还跟着两个人。

没有回头凤离直接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又倒了另外一杯，这才抬头，却发现穆水寒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刚刚以为是他的小厮，如今却发现那人的脸有些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冰冷如斯。

木磊霜！

一阵的错愕过后，凤离淡然地转身重新拿过一个茶杯出来，倒上茶，缓缓道：“原来是木国陛下到来，倒是让凤离有些意外了。”

“二位请随意做，凤离的屋子有些简陋。”

站在前面的穆水寒对着凤离露出抹歉意的笑，似乎也有无奈，凤离也没有怪他，身份如此，无法改变的事实。

木磊霜也没有客气直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最后眼光便落到了那挂在屋子最显眼位置的那副画上。

“这就是那幅画？”缓缓开口，像是在询问却没有迟疑的语气。

抬头看了眼那副梨花落，凤离点了点头：“没错。”

“之前就一直听说这画，如今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也就是幅普通的画而已，只是因为所画之人，所以才被传得那么神奇吧。”穆水寒低头喝了口杯中的茶，缓缓吐出抹茶香，笑道：“大概也只有小离能泡出这样的茶了。”

重新换上水煮，凤离微微一笑：“不过是喝多了自然会点。”说到底他也是因为喜欢喝茶，所以有点研究，不然谁会特意去学这些玩意呢。

低着头喝茶，凤离没有再开口，对面的人没有说话他也就那样坐着，反正有话的话对面那两人总会开口。

“你真的是君墨言的妃子？”木磊霜放下手中的杯子，如鹰般的眼落在凤离身上，上下打量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以前他也有派人进过落国皇宫，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关于那凤妃的信息，如今却没想到会是个少年，而且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

不过木磊霜又想起那天初次见到少年的时候，脸上带着抹疏离的冰冷，即便是在面对君墨言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惧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那两人已经认识很久却又在装陌生。

当时木磊霜的心里有过一丝促狭的感觉，特别是听到少年不羁的语气时更是无法忍受他对台上那几个伶人的维护，所以便想着出手灭灭他的威风，只是没想到少年居然会伸手握住那剑。想到这里木磊霜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少年还包着绷带的手，眼神暗了暗。

“如果我说我不是，陛下会信吗？”凤离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但是脸上依然不动声色。

“君墨言还有穆水琅都说了你是凤妃，那你当然就是凤妃了，只是没想到全天下人都好奇的凤妃居然是个少年。”少年的脸色太过平静，平静到连木磊霜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既然陛下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须执着来问凤离呢。”

木磊霜的脸色一顿，眼底慢慢浮起抹冷色，但还是缓缓开口：“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凤族？”

本来还在低着头喝茶的凤离的手一顿，眼底透过抹诧异，但还是放下杯子，抿了抿嘴，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总是有目的的。

抬头看了眼木磊霜，凤离点了点头：“凤族我倒是听过，不过也就是他们被灭族的事而已。”

八年前凤族被灭族的时据说可是轰动一时，因为凤族曾经是天下第一族，族中的人个个都擅舞跟巫术，但是却不知道得罪了谁被一夜之内灭族。

不过这也是各种说法，有些人说是他们得罪了某国的皇帝，然后被暗中灭族，也有人说是他们触犯了江湖中人从而被寻仇，更有甚者说是他们得罪了神灵从而遭天谴。

“我曾经让人查过你的底细，但是除了你来穆城之后的情况，之前的事情都是一片空白。”

接受木磊霜的质疑，凤离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那几年又一直呆在山中，这些人肯定差不多他的事情了。

“虽然我不知道陛下想知道些什么，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跟凤族没有一点关系，我姓连，连凤离，从我一出生开始就是。”

狐疑地看着凤离，木磊霜的表情也有些松动：“当真？”

笑了笑，凤离看了眼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穆水寒，缓缓道：“是真是假，信或不信，皆在于陛下你自己，不过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些而已。”

本来在他的记忆中就没有的事，如今却要被他们不听追问，凤离觉得还真是莫名其妙。况且那天的一剑之仇凤离都还没有跟他算呢，凤离现在突然好后悔刚刚没在木磊霜的那杯茶里下点泻药。

刚刚见到木磊霜的瞬间凤离好不容易遗忘的愤怒又重新上来了，但是却还是压了下去，毕竟对方也是一国之君，如今的自己不能把他怎么样。而且以对方的身份被人憎恨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在乎多自己一个，自己怒视他也未必会被理会，反而会让自己心情不爽而已。如此想完的凤离的脸色也好了点，所以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他们说话。

木磊霜的脸上闪过抹冷意，但终于被掩盖了过去，然后一低头便看到了凤离放在腿上包着绷带的手，缓缓开口：“你的手可好些了？”

唇边露出抹笑，凤离低头看了看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淡淡道：“托陛下的福，终没有被废掉。”

木磊霜的脸色一滞，眼底也冷了下来：“我那天不过是要灭灭你的嚣张而已，谁知道你会上前握住剑。”

闻言凤离缓缓抬头，淡然的双眼静静地看着木磊霜，看得对方有一丝的失神，然后微微一笑，带着丝讽刺：“听陛下的意思，倒是凤离自找的了？”

你妹的，凤离立刻在心里破口大骂，如果那天他不上去握住剑是不是就等着那剑朝自己的胸口飞过来啊！想到这里凤离又在心里把木磊霜咒了千万遍。

木磊霜的脸色也不好不到哪里去，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外面传来云生清脆的声音：“公子，够钟吃药了。”

第053章：契约

凤离一听到这声音脸立刻垮了下来，而同时云生推开门的时候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个人，凤离第一次见这人，身上隐隐带着丝冷凛之色。

只见那人对着木磊霜恭敬地行了个礼，凤离知道这大概是木磊霜身边的人了。木磊霜见到那人便站了起来没有说话便走了出去，抛下有些莫名其妙的凤离还有跟他一起前来的穆水寒。

云生站在门口看了眼木磊霜的背影，虽然诧异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但是他看到屋里坐着的穆水寒便也有些了然，没有多余的表情直接进来把药放在凤离面前，云生恭敬地站在一旁，亲眼看着凤离皱着眉把那药喝完，然后递了一盘蜜枣过去。

凤离连忙挑了一颗放在口中，冲淡了口中的苦涩。

收回碗，云生又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穆水寒，对着凤离说了声便开门走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凤离和穆水寒两人。

低头吃着手中的糕点，凤离发现今天的糕点似乎比平常的甜了点，估计是出自不同的人之手，貌似他这段日子都很久没有进过厨房了，好像这些天的菜的味道改变了估计是换了人。

穆水寒看着旁边的凤离，知道如果他不主动开口，估计两人就这样耗下去了，想到这里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小离可是在恼我？”

凤离的动作没有停，只是嘴扯了扯，缓缓开口：“恼你什么？”

“腊八那天的事，只是我想告诉你那天并不是我要他们上去表演的。”唇边露出一抹苦笑，穆水寒看到旁边的人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眼色也沉了沉。

“哦，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微微撇嘴，凤离知道那不是穆水寒的意思，但是多少跟他有关系，或者说直接就是那两人的意思。

一听到他的语气穆水寒就知道他没有原谅自己，低头看了眼少年还包着绑带的手，那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愧疚又升了起来，低声道：“无论你相信与否，但是我只想说我没有骗你的意思。”

终于凤离抬头看了眼眼前的穆水寒，这人自己刚刚见到的时候便知道他不简单，而他会如此低三下四的样子自己还真的没有见过，但是这些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当作没发生一样吧。”

闻言穆水寒微微一愣，随后低头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如此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不过小离我最后还想跟你说一句，即便是楼中的几人也不要太相信，人心隔肚皮，你总猜不到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