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看幔帐中依然没有路面的人，凤离淡淡道：“这也不怪城主，大概你也是身不由己。”

“哼，好一个狂傲的少年！”此时幔帐中突然传来一把冰冷的声音，众人一听到那声音脸色都不由一变，就连穆水寒也是浮起抹惊慌。

“啊！”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众人耳边响起一阵剑刺破空气的声音，随后便看到一道银光直直往凤离飞去，快得连穆水寒都来不及反应。

就在那剑将要来到凤离眼前的时候，从另一个幔帐中又飞出一个物品，然后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音。

有些人由于胆小不敢看，等他们睁眼的时候，便看到大厅的一根柱子上插着一把剑，而剑的旁边还插着跟筷子。

众人不由松了口气，可是当众人再次看到凤离的时候都不由一愣，呆呆地看着那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少年，他的左手抬在胸前，五指抓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剑，鲜红的血一直往下掉。

那应该是焦心的痛，可是少年却面无表情，除了脸色有些发白之外，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放佛那不是自己的手。

少年的脸上满是寒意，紧紧看着那被剑划破了的幔帐，手指猛地一松，那带着血的剑便‘噔’一声落在了地上，少年手上的血滴得更厉害。

“只会暗箭伤人的都是小人，伪君子！”凤离面无表情地开口，随后转身看了眼站在台上已经傻了眼的雨落等人，缓缓道：“你们还不走么？”

“小离……你的手？”看着眼前的凤离，穆水寒一脸胆战心惊，特别是那还不停地流血的手。

淡然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凤离的嘴唇有些发白，是流血流的。抬头看了眼穆水寒，凤离没有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

“都受伤了还这么倔强么？”身后另一边的幔帐里传出来一把叹息，随后便听到身后众人一阵惊呼，一阵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凤离眼前一白，那墨发的男子便站在面前。

不用抬头凤离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君墨言。

刚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凤离全身都僵硬在那里，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同一时刻凝固，有些不可置信，连受伤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他不敢抬头，害怕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境。

手被人拉起，细柔地洒上药，然后轻轻地用纱巾绑着。那人的药都是最好的，没到一会血便止住了。

一直低着头没有太过头，凤离从头到尾都是沉默的没有说一句话，反而是周围的人看着男子的动作都呆愣在那里。

君墨言，真的是你，只是从一开始便隐在那幔帐当中，是否如果他没有受伤你是否就不会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两人当初又是如何般，便只能当是黄粱一梦么？

罢了，也只能当是梦一场吧，如此一想便也什么都淡然了，仿若这只受伤的手，没有一丝感觉。

站在旁边的穆水寒也是一脸诧异，惊疑不定地看着凤离和眼前的君墨言，两人一看就是认识的。

“小离不认识我了？怎么见面都不说话？”男子的手还牵着凤离的手，一向清冷的脸此时居然带着丝柔情。

终于凤离抬起了头，看着男子眼中却毫无涟漪，脸上也是疏离的冷意，他低声道：“公子，我们不认识吧。”

第047章：不识

君墨言美丽的眼眸中只是满满的笑意，还有一丝爱意，一阵恍惚，凤离差点以为那是真的。

“小离可是恼我没有来找你？”

收回视线垂眸，凤离想抽回被握着的手，但是对方的力度却很大，他居然无法抽离。

“你我本就不认识，何来恼怒一说。”低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凤离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两人再度见面后会说些什么，可是如今他本来自己会雀跃的心却只是一片平静，特别是在看到男子连宴会都是隐在幔帐之后，他更不想跟男子有任何的牵绊，就当是从来没有相识过吧。

君墨言的脸色一呆，但是拉着凤离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过。

“呵呵，看陛下的反应，这位应该就是众人在宫中一直没有见过的凤妃娘娘吧。”此时幔帐之后又传出来一把轻柔的声音，然后紧接着便有一位古典美女从里面走出来，唇边挂着抹笑，隐隐带着丝贵气。

凤妃？凤离的心咯噔了一下，但是脸上依然维持着面无表情，咬咬牙，没有回答。

“凤妃大概也没有见过我吧，初次见面，我是穆水琅。”女子走到凤离面前，温柔地开口。

穆水琅？又是一愣，原来眼前的人就是穆家大小姐，落国皇后！

如此，凤离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君墨言，这么说这人就是落国皇帝了。

接触到凤离的视线，君墨言微微一笑：“小离的手受伤了，我们先下去清理伤口吧，不要感染了。”

此时周围的人的表情都能用见鬼了来形容，一副诧异地看着凤离，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年就是暮雪楼的主人居然是落国中宠冠后宫的凤妃！

据说落国皇帝几乎把这凤妃宠上了天，专门给他起了座凤仪殿，里面恢宏华丽，连皇帝的寝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凤妃从没在公众场合出现过，远远见到也只是一抹蒙着面纱的背影而已。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愕，暮雪楼的四人的表情反而是一脸淡然，只有墨痕看到凤离的手的时候眼眸有些阴暗。

“皇后娘娘，我并不是什么凤妃，你认错人了，而我今天过来不过是要带走我暮雪楼的人而已。”

闻言穆水琅的脸上闪过抹尴尬，一时有些无措地看着君墨言。

“哼，一国小小的妃子便如此狂傲，看来君墨言你还真的是把他宠上天了！”这时另一边的幔帐中又传出来刚刚那冰冷的声音。

这声音凤离大概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人刚刚向自己射出了两把剑，前后不隔三秒。

幔帐被人从里面掀开，众人便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男子，冷酷的脸犹如三丈寒冰，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眼睛中还透着抹阴狠，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这是凤离对木磊霜的第一印象，加上那一箭之仇，可谓坏到了极点。

“木国陛下言重了，小离只是真性情，确实也是我惹恼他在先，如今他不认我也是常理。”相对于木磊霜君墨言依然是一脸柔和，没有任何怒意。

“小离你的手伤了，还是先出去让大夫看看吧。”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口的挽风突然担忧地开口，刚刚凤离握着剑的力道有多大他是看得到的，如果不好好处理这手就会废了。

闻言凤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微微一笑：“挽风不用担心，这手本来就是废了的，即便此时用刀再砍几下都不会有感觉呢。”

周围几人一听脸色都不由一愣，君墨言脸色一沉，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缓缓道：“小离的手怎么了？”

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回道：“风寒的后遗症。”

是的，那次醒来之后凤离的左手便没有了任何知觉，虽然活动照常，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他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雨落几人一听到凤离的话脸上都露出诧异的表情，不可置信还带着丝怜惜。

之后凤离便被君墨言拉着离开了大厅，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丝解析。

凤离只是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熟悉的墨发，熟悉的侧脸，只是此时那人的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带着丝怒意。

想挣脱那手，却又舍不得，就这样一路被拉着往前走，穿过道道长廊，停在了一个院子前面。

走进屋子，君墨言一言不发，只是走到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让凤离坐在凳子上，才轻轻拆开左手的绑着的纱布。

手上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君墨言的眼里闪过丝疼惜，低声道：“小离这个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这个已经消失了五年的人。

五年了，春夏交替，但是岁月却没有在这人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反而越发成熟了，身上隐隐散发着抹威严。

“五年不见，小离怎么像傻了一样，一直到现在都鲜少说话呢。”最后绑好一个蝴蝶结，君墨言才抬头柔声笑道。

容貌还是五年前的容貌，笑容也是五年前的笑容，只是凤离却不再是当年的心态。

犹豫了一下，凤离还是问出口：“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个缠绕了他将近五年的问题，如今终于可以得到答案了。

君墨言的动作一顿，随后抬头微微一笑，缓缓道：“小离的手这几天是不能碰水了。”

没有回答凤离只是默默抽回手，低声道：“你不想说也没什么关系，本来我们只是一个陌生人，那几年也是你好心我才没有暴尸荒野，现在想来也是没有机会报答你。”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过了许久，才传来声音：“有些事情小离还是不知道为好。”

的确，以君墨言现在的身份，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天气不早了，我要走了。”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空又开始飘雪，阴暗阴暗的，一会估计还会是大雪。

手被人从后面拉着，还是那一如既往柔和的声音：“小离，今晚就住这里吧。”

微微摇头，缓缓抽出手，低声道：“君墨言，今非昔比了。”如果是五年前或许他会不顾一切，可是那五年他都被思念折磨，心情也得到沉淀，如今相见他却发现已经不是他可以意气用事的了，这人的身份，他不愿意再有任何的瓜葛。

“小离还是执着我当年不辞而别吗？”

“或许吧。”这个凤离一直在介怀，可是他更介怀的是身后的人五年都没有出现过，而且一出现便是皇帝的身份。

他本来就只是一平凡人，没有太多的玲珑心思，更不愿意跟这些人牵拉在一起。

身后没有再传来声音，凤离也没有等，直接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寒风吹来，雪便开始大了。

一路上抓到人便问，准确无误地出了城主府，凤离一到大街便开始奔跑起来，迎面的雪打在脸上，一阵阵痛，但是凤离却毫无表情，只是一味地往前跑。

一路狂奔待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酒楼前，一阵恍惚，但还是往后门走去。门刚好被人从里面打开，却是方圆。

待他看清眼前满身雪，头上全湿的人居然是中午离开的凤离时不由吓了一跳，凤离的脸色发白，口唇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空洞，很久都没有一丝焦点。

“小离，你怎么了？”方圆连忙上前扶住快要晕倒的凤离，担忧地开口，却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晕了过去。

连忙把凤离抱起来跑进屋里，方圆发现怀中的人轻得要命！

因为这样整个酒楼的人都被惊动了，张姨连忙叫方正去找大夫过来，顺便给凤离换下湿掉的衣服，把他的头发弄干。

中途凤离醒了过来，拉着张姨的手说了句：“张姨，我哪都不去。”

看着这样的凤离张姨的鼻子一算，语气也哽咽：“好。”

刚说完凤离又晕了过去，但是手却依然紧紧地拉着张姨的手，不肯放开，而另一个手却缠着绷带，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凤离一直睡得不安慰，眉头紧皱，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但却没有醒过来。直到半夜，被握着的手才轻轻动了动。

“小离醒了？”看到凤离张开眼，张姨的脸上一喜，提着的心也不由慢慢放下来。

眨了眨眼，看着头顶陌生的床顶，凤离有瞬间的失神，耳边传来张姨担忧的声音，才缓过来，似乎白天自己跑到酒楼这里来了。

“张姨，我饿了。”醒过来头还是有点晕，但是更重要的是清晰的饥饿感。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弄碗面。”听到凤离的话张姨便知道他已经没事了，无论有什么事只要可以吃东西就是好的。

张姨出去后屋子里只剩下凤离一个，方正等人应该是被赶去了其他地方睡，此时整个后院都安静得吓人。

“风雪如此大，阁下在屋顶想必已经一身湿意了吧。”凤离的声音在这夜空中特别突出，而他也没有可以压低声音。

话音刚落，眼前便落下一道黑影，眼前的人蒙着脸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第048章：暗访

“谁派你来的？”凤离感受到眼前的人对他没有恶意，心也放了下来。

那人微微屈膝，冷声道：“属下是奉主子之命给公子送药来的。”那人的手中拿着一个瓶子，正是凤离白天见到的那瓶。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凤离伸手拿过那瓶子，淡淡道：“替我谢谢你主子，夜深了，你可以走了。”

“是，属下告退。”话音刚落，那抹黑影便又消失在房间中，放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凤离刚把瓶子收好张姨便回来了，手上端着碗冒着热气的面，上面还有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小离快趁热吃。”张姨把面放在桌上，上前把凤离扶到凳子上坐着。

“嗯。”滚烫的面汤洗去了冬日里的寒冷，给人心带来一抹暖流。

跳动的烛光下男子的脸模糊不清，不过跪在地上的男子依然能感受到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威逼，冷硬的额头上不由冒出几滴冷汗。

“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男子的声音一如平时的清冷，不带一丝表情。

“回主人，公子已经把药收下了。”

“他可有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

“是么？”君墨言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身上的压力突然加重，男子背后一阵凉意，艰难地回道：“回主人，属下不敢有任何隐瞒。”

静静看了眼地上的人，君墨言才收回视线，缓缓道：“好了，先下去吧。”

“属下遵命！”黑影一闪，屋子里又只剩下君墨言一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卷宗，上面记录着少年五年来的一点一滴，不过半年以前的生活几乎都是千遍一律的，一直呆在山中。

细白的手一页一页慢慢地翻阅着，好看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荡，还透着抹阴沉。

连凤离，手在某个名字上一顿，君墨言微微叹了口气，自己那几年居然没有问起他的姓，居然是姓连呢。

窗外轻声的敲动打断了他的思绪，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抹杀气，君墨言把手中的卷宗卷好，冷声道：“谁？”

“主子，是我。”同样清冷的声音，不过却比君墨言多了份人情味。

“进来吧。”说话期间顺便起身把卷宗放回书架上，回身便看到了已经推门进来的紫衣男子。

“晚风，好久不见。”

紫衣男子看着君墨言，脸上已经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分恭敬，微微垂眸行礼，低声道：“是呢，主上，好久不见。”

烛台上的烛火依然闪烁，只是空中本来已经停的雪突然又下了起来，越来越大，瞬间便在院子积了一层。

缓缓走到窗边，君墨言抬头看着被雪光映亮的天空，低声道：“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都大呢。”

“是呢，单是大雪都已经下了无数场。”身后的人低声应道，声音却瞬间被隐没于雪花中。

“这么晚了晚风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回主上，之前主上叫我查的事已经查好了，答案都在这里面。”说完晚风的手上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接过信封君墨言低头看了眼，眼底闪过抹杀意，稍纵即逝待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平静如常，看了晚风一眼低声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让人起疑心，毕竟木磊霜也在这穆府中，而且还有那人在暮雪楼中，你的身份还是不要暴露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