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水寒说完这话便离开了，只留下凤离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直到君墨言坐在旁边都没有察觉。

伸手弹了弹凤离光洁的额头，君墨言轻声道：“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温润的声音犹如春风，像在人的心扉内缓缓注入一抹清泉，缓解了内心的燥热。凤离就是这种感觉，眼神晃了晃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身白衣的人。

任由凤离这样看着自己，君墨言也不恼，只是宠溺地微微笑着，时不时伸手摸了摸凤离的头。

看着眼前绝美的脸，凤离记得很多年前自己也就是这样看着这人，然后慢慢沉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变，仿佛昨天。

君墨言也不急，等凤离看累了终于收回视线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昨日给你弄了个香囊，你以前很喜欢来着。”说完君墨言便从怀中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上面似乎还绣着几朵淡雅的梨花瓣。

凤离笑嘻嘻地接过来，放在鼻尖狠狠闻了一口，果然还是那种味道，跟君墨言身上的味道一样。

把香囊放好，凤离才缓缓开口：“话说你现在不是皇帝么，怎么看起来很闲的样子？”传说中的皇帝不是都说劳模么，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折，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

君墨言拿起凤离眼前的杯子就那样喝了口茶，随后斜视了一下旁边有些呆愣的凤离，缓缓道：“如今我正在休假中。”

怪不得这么闲，只不过年关将至，据说这些时候的朝政都特别忙，而这两个皇帝却这个时候跑出来，大概也是人才，不过木磊霜好像是过来提亲的，这样也起码算是有正事做，而君墨言凤离则完全想不出来他到穆城的原因。

“看来你这个皇帝做得还是挺闲的。”

君墨言静静地看着凤离笑，看得凤离的心忍不住有些发毛，弱弱地开口：“你干嘛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那样子好像他欠了他几十万一样。

“也不是很闲，不过把东西都处理好了，便出来了，而且我不是要找回离宫出走的凤妃么？”说到这里君墨言对着凤离眨了眨眼，气氛有些暧昧。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凤离看着君墨言，缓声道：“少拿我来开刷，而且你最好快点跟那些人说我不是什么凤妃，不然我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君墨言脸上带笑，缓缓吐出几个字：“君无戏言。”

“哇靠，什么君无戏言！”忍不住凤离便爆粗了，最近睡眠不怎么好，脾气容易暴躁。

看到凤离爆粗君墨言也怔了怔，但回过神来便认不出笑出来：“哈哈，小离原来暴走也很可爱，不过我并没有撒谎，你的确是我的凤妃。”

这回轮到凤离怔愣在那里了，他瞪着眼睛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像吃了死老鼠一样惊愕地看着君墨言。

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凤离感觉估计是最近泡澡的时候没有塞紧耳朵让水进多了，如今连听话都有些耳背了。

手被人轻轻握住，耳边是君墨言温雅的声音：“不用掏了，你没有听错。”

脸色有一丝尴尬，凤离讪讪地放下手，迟疑了一下才抬头看着君墨言，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他不明白怎么自己一直都呆在山上然后就成了凤妃了，而且据说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难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疑难急症，可以一分为二？如果是真的那凤离会恨头痛。

君墨言一见到凤离的样子便知道他又开始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了，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低声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凤离担忧地抬头看着君墨言，缓缓道：“君墨言，我是不是有什么难隐之疾？例如梦游症啊什么的。”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君墨言低声训斥道：“胡说些什么呢？你没有什么病好得很，凤妃的确是你，不过在宫中没有一个人见过凤妃，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凤妃只是一个头衔罢了。”

呆呆地看着君墨言，凤离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这么厉害，一个虚无的人也可以让他隐瞒着整个天下人这么多年。

微微一笑，君墨言脸上露出抹自信：“只要我想，这天底下直到我死也不会知道落国皇宫中根本没有过小离你这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弄个虚无的头衔，而且这次又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揭穿我？”

“因为我这次就是来找小离的啊，而且小离之前还逼着跟我写过一份什么成亲誓言书，上面可都有我们各自的指印呢。”君墨言说完便在怀中拿出一张纸来，看上面的墨迹似乎年代有些久远，但是却被保存得很好，连一丝皱褶都没有。

凤离呆愣地看着君墨言把那张纸慢慢打开，然后当看到上面最下角处那有些歪扭的熟悉的字体时，冷汗不由直冒。

纸上的内容大概读了读，就是他连凤离要嫁给君墨言之类的，而且为了防止君墨言反悔还立了这个字据。

汗湿了整件衣服，凤离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弄了个这么大的事件，八成是在他喝醉酒之后发疯做的，而且当时君墨言事后也没有告诉他。

“小离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无力地摇摇头，然后整个人都瘫在桌子上，凤离实在没有一丝印象。

君墨言的语气变得有些委屈，低声道：“原来小离当时只是玩玩而已，而我却一直把这个给带着呢，即便登基也没忘记要娶你的承诺。”

凤离无语了，仿佛这好像是他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般，抬头再次看了看上面的签名，凤离真的彻底绝望了，那么丑的字的确是当初的他写的。

“那个我当时肯定是喝醉酒了，可以不算数吗？”曾经的君墨言他真的很想一直在一起，可是如今却是君王的身份，他要不起。

闻言君墨言先是一愣，随后桃花眼微转，露出抹狐狸般尖锐的光，看得凤离的心不由开始有点发麻，忍不住微微垂下头来。

头顶传来君墨言有点森寒的声音：“小离这是什么意思？”

第054章：拒绝

头顶的威压很大，凤离实在无法抬起头来，只能缩头乌龟做到底，低声应道：“当时我不懂事随便拿墨言调戏，墨言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就当是孩子戏言就可以了。”

垂下的视线不由碰到了自己还包着绷带的手，不知为何手中的伤口一痛，痛入心扉。

“小离的意思是说当初说的都是戏言？”

完了，凤离开始听到头顶的人说的话有些咬牙切齿了，周围的气温也瞬间降低，本来很温暖的室内突然温度全失。

咬了咬牙，凤离的眼前又浮起那天穆水琅的话，咬了咬牙，抬头一鼓作气道：“嗯，那时候年纪小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如今长大了我的愿望也不过是娶一个喜欢的人然后生两个孩子平平安安一辈子而已。”

平凡是福，凤离实在不愿意踏入任何的权利范围。

“小离要娶妻还要生子？”君墨言的脸色全黑了，连语气也冰冷起来。

这是凤离从来没有见过的君墨言，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世间轮回正常的事，而生孩子也是正常的伦理纲常而已。”其实凤离想说传宗接代的，但是那样似乎又俗气了点，便胡乱编了个说法。

对面的君墨言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听完凤离的话最后慢慢吐出几个字：“小离说的话可当真？”

“当真！”故意放重了语气。

“小离不喜欢男人？”

“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好的，我知道了。”君墨言的声音有点飘渺，还带着丝叹息。

凤离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直到脸上的表情正常了才敢缓缓抬头，但是对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屋子中又只剩他一个人，只留下那白色的幔帐因为风的原因在轻轻摇晃。

一瞬间的失神，凤离呆呆地看着被打开的窗户，心一阵抽痛。

收回视线便看到了还摆在眼前的茶杯，伸手端起来，发现已经凉了，没有一丝温度，低头把里面最后一口喝完，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鼻尖的梨花香很浓，缓缓摊开手心，定定地看着那精致的香囊，犹如一场梦。

君墨言没有走多久便有人敲门了，却是雨落，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看到脸色有些发白的凤离，不由连忙放下食盒，问道：“小离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微微摇头，凤离扯出一抹笑，低声道：“估计是坐久了的缘故。”

雨落没有继续问，抬头看了眼打开的窗户，缓缓走过去关上道：“不舒服就不要开着窗户吹风了，你看连雪花都飘进屋来了。”

闻言凤离转身过人空中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簌簌地落起雪来，而且越来越大，刚刚明明还是天气晴朗来着。

君墨言打开食盒把东西拿出来，凤离看到是各式的糕点，都是他平时爱吃的，可是如今他却食之无味，提不起一丁点精神。

看着凤离恹恹的样子，雨落亲自拿起一块糕点放在他面前，轻声问：“这些都是你平常最爱吃的，怎么不吃了？”

凤离抬头苦逼地看着雨落，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雨落，我好像失恋了。”

语音刚落对面的雨落便愣了楞，似乎被吓到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凤离，还有一丝不可置信。

无视雨落的表情，凤离再次强调道：“雨落，我失恋了！”

对面的人似乎还处于惊愕当中没有回过神来，凤离有一丝的委屈，通常这种事情作为朋友好歹也安慰自己几句吧，但是对面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也太让人郁闷了。

雨落的眼睛眨了几下，视线终于慢慢聚焦，看着凤离道：“和君墨言？”

默认地点点头，凤离又想到刚刚君墨言的表情，沮丧又多了几分。

“小离很喜欢君墨言？”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凤离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曾经那几年自己心中虽然有恨，但是一直呆在山上他自己也知道不过是想等那人回来而已。

“那刚刚可是小离亲口说要分开的？”

摇摇头，凤离缓缓道：“大概算是吧，我跟他说了我不喜欢男人，只希望娶个女人生两个孩子了此一生。”

闻言雨落的脸色怔了怔，过了一会才低声开口：“原来如此。”

“小离还是喜欢君墨言的吧？”

得不到回答，雨落看了眼对面的人，从他的脸上已经得到了答案，便继续道：“只是小离因为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吧。”

这回凤离终于有了反应，缓缓抬头低声道：“过去的八年我都喜欢他，而来到穆城有一个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得到他的消息，只是从来没有想到他会是一国之君。都说帝皇无心，三宫六院只为一人，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那小离现在打算怎么办？”雨落可没有记错，君墨言当着全天下的人的面说了凤离是凤妃，往后平静的生活大概是不会有的了。

凤离又恹恹地垂下了头，有气无力地道：“没有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君墨言都没有再出现，反而是这场雪一直没有停，洋洋洒洒地居然下了一天，所有的屋顶和院子中都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连路都被淹没，凤离一早醒来便跟云生在院子中清理，雪已经小了很多，但是却不会停止。

到了中午外面的人便拿进来一个帖子，凤离大概看了眼是穆水寒的邀请帖，大概意思就是请他出席晚上的宴会。

帖子上面没有写是什么宴会，凤离便回头问身后的云生，云生听完回道：“公子，好像是穆家小姐出嫁的宴会。”

出嫁的宴会？怔了怔，凤离忍不住问道：“堂堂一国贵妃的婚礼怎么这么简单？”凤离可是记得当初木磊霜提亲的时候据说那聘礼几乎排满了整条街。

“公子有所不知，据说当年有一道士经过穆城给穆家几位小姐算命的时候曾经说过穆家大小姐天生凤命，定会凤仪天下，而这穆家二小姐天生命带富贵，但是出嫁之时却不宜宣扬，不然会悲苦一生。”

凤离倒是忘了这个时候的人对于这些命理还是很相信的，如此说来这个也算是婚宴了，或许是不能不去了，可是凤离又不想见到那些人。

挣扎了一金凤离还是决定出席，只是既然是婚宴那么就得带礼物吧，可是一时之间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对了云生，雨落他们是否也一起出席呢？”

“早上已经听梨生说了，雨落公子还说已经准备了礼物所以公子不用担心，晚上安心参加宴会便可。”

“哦。”果然是雨落，连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看来他也知道自己一定会出席的了。

中午吃过饭凤离便在屋子看了会书然后睡了一笼觉，然后便被云生叫醒似乎要出发了。起来在云生的帮助下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才出门，这个时候的雪已经停了，比早上还要冷上几分。

出到门口的时候而落几人已经在那里等着，见到凤离出来才一起坐上马车。听着轮子滚动的声音，凤离有些恍惚，好像一会又要见到君墨言了。

“小离的手这么冷，是穿少了衣服么？”坐在凤离旁边的挽风摸了摸凤离露在袖子外面的手，有些担忧地开口。

被打断思绪的凤离连忙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穿得够多了，只是平时手脚一到冬天都是冰冷的，大概是气血运行不畅吧。”

“明天让厨房给你炖点活血的补品。”说完挽风便在旁边拿出来一个暖袋塞在凤离手中：“别冷着了。”

接过挽风的暖袋‘凤离嘻嘻一笑：“还是挽风最好了。”

闻言挽风脸上露出一抹宠溺，伸手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低声道：“贫嘴。”

凤离只是傻笑，看着挽风的侧脸，有瞬间的失神，美人果然什么表情都好看。

对面的墨痕还是微闭着眼没有什么表情，而秋池则是冷冷地看过来，脸上闪过一抹寒意。

“到了。”这时外面的车停了下来，雨落说了句便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掀着车帘扶凤离下去。

果真到了穆府，只是今天的穆府门口停了零零散散十几辆车，大概都是前来赴宴的人，果然正如云生所说这样的穆府看不出任何喜庆的味道，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几人拿着帖子跟在下人的身后走了进去，凤离也不记得饶了多少条走廊兜了多少座院子，终于在一个院子前面停下来。里面隐约传出来一些声音。

走进去，果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不过这个大厅不大，总共下来也不过不到一百人，对于穆家来说，这样的婚宴的确是显得过于小了。

大概环视了一下，最上面坐着君墨言和木磊霜，而君墨言旁边坐着穆水琅，见到凤离的时候穆水琅微微一笑，对着他点了点头，而君墨言则一直一脸清冷跟旁边的人说这话。

第055章：醉酒

大厅里的人凤离有些有印象，那次在腊八节的时候见过，只不过都没有什么交集罢了。

在位置上坐下来，凤离才发现他的位置就坐君墨言和穆水琅下面，而穆水寒也只能坐在他的下方，雨落等人坐在他的对面。

对于这样的安排凤离看了眼君墨言心中便了然，想来大概是跟自己这什么凤妃的身份有关。

这样的宴会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宴会，充其量只能说是家宴罢了，不过在宴会上凤离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平凡的穆家二小姐穆玲珑。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凤离真的没有任何惊艳的感觉，姿色虽然也算上乘，但是相对于穆水琅和君墨言等人来说也只能说是一碟青菜了。不过慢慢地凤离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有种持殊的魔力，只要看着看着就可以把你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