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王牌太监(4)——狐狸大叔
狐狸大叔  发于:2014年0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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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动摇(三)

 自那日山下一别之后,远古任夏就没有再与慕长歌打过照面。让远古任夏没想到的是,慕长歌竟然会在临行前夜来找他话别。 远古任夏接过慕长歌手里的酒,闻了闻,大笑道,“哈哈……这酒不错,算你有心。莫非你想来个不醉不归?” “你呢,大可以不醉不归。”慕长歌朝远古任夏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到,“不过遗憾的是,我只能以茶代酒。” “哪有人饯别竟然以茶代酒的?真是扫兴。”远古任夏兴致缺缺到。 “我就知道你无酒不欢,所以才特意给你带了两坛好酒。你就痛痛快快地喝个够,我明天一早还要远行,就不喝了。” 远古任夏也没再计较,一大口酒就灌了下去,抹抹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磨磨蹭蹭的。” 慕长歌一笑,“你看出来了?” 远古任夏伸出食指上下在慕长歌面前画了个圈,说道,“你脸上大大地写着‘我有话要说’五个字,你让我如何看不出来?” “那日在山上,任夏曾说过,有些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去察觉会比较好。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所说的‘有些事情’是指什么事情呢?”慕长歌问道。 远古任夏一愣,“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什么?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而我却一直没有察觉到的?”慕长歌反问到。 面对慕长歌的逼问,远古任夏只是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终于明白了,原来并非如此。” “明白什么?明白王爷之所以对我这么好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我体内的能力,还因为我这个人?明白王爷之所以不想放我走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我体内的能力,还因为我这个人?明白王爷之所以做这么多事,其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得到我?”慕长歌神情有些激动,他在心底里希望远古任夏能够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但是…… 远古任夏却认真地说道,“你这不是都明白了吗?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远古任夏,不是震惊也不是讶异,而是以一种颓废的表情静静地看着远古任夏。 久久地,慕长歌才缓缓开口道,“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王爷他不可能对我……” “你为什么就认定千斗绝对不会喜欢上你?” “因为……因为他跟我说过,有资格站在他身侧的人,这世间就只有一个。既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会对我?” 远古任夏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曾有这样一名男子,他强大而且容貌俊美,但却冷酷无情。可是,没人知道,这名强大的男子其实并非天生就是个无情之人,只是看过太多无情之事,他的心渐渐麻木了。他一直活在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渴求什么。直到有一天,一个纯白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一直生活在黑暗深处的男子瞬间就被这名男子的纯白光芒所吸引。那名纯白的男子对他说,‘我天生孤傲的王,除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资格站在你的身侧’。” 远古任夏停顿了片刻,继续到,“这名强大的男子就是千斗,而这名纯白的男子就是千斗一直在寻找的人。” “是这名纯白的男子将王爷从黑暗里拉了出来?”慕长歌问道。 “不,一开始我也如此以为,但事实上却并没有。”远古任夏脸色愈发严肃起来,说道,“我很快就察觉到这名纯白的男子并非如他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纯净,他隐藏着某种目的。但,这样的话,我却无法对当时的千斗说出口。就在我计划着如何才能揭穿男子的真面目时,他却消失了。只留给千斗一句话,‘将来若是有人前来找你,只要报出你的名字,你便就随他去,当你实现此人的愿望之时便就是你我重逢之日’。” “那这么说,王爷之所以会留在神裔国几百年全是因为当初那名男子的一句话?”慕长歌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鬼畜千斗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怎样复杂的目的,结果竟然只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 慕长歌想了想,又道,“既然如此,那想必王爷对这名男子一定非常喜欢。这样深沉的情感,又怎么可能轻易转移?” “我方才不是说过吗?这名纯白的男子并没有将千斗从黑暗中解救出来,他只是让千斗看到了温暖却从未给过他温暖。”说着,远古任夏定定地看着慕长歌,肯定道,“真正带给千斗温暖的人,是你,慕长歌。” “我?”慕长歌连连后退,僵硬地扯起嘴角,笑道,“这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有做。” “或许千斗现在还没有完全意识到他自己的心意,但我却看得很清楚。生性孤高又傲慢的千斗竟然会对你妥协,这是我从来连想都未曾想过的事情。” 远古任夏突然逼近慕长歌,捏起他的下巴,严肃地说道,“若是你敢背叛千斗,他一定会彻底地变成恶魔。到那时候不管你多么讨人喜欢,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慕长歌知道远古任夏说这番话的时候是认真地,因为他在他眼中看到了毫不动摇的决意和杀气。 慕长歌不知道自己当晚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明明滴酒未沾,他却好像一副喝过头的模样,头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慕长歌破天荒地没让小桃红叫就自己起床了。 原本鬼畜千斗是命令一大队人马跟随慕长歌一同出发的,但最后在慕长歌的强烈坚持和要求下,只好作罢。 最后慕长歌、姬清儒带着各自的随从十七、式躬二就出发了。由于红凤倾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送别场合里,所以他先带着百合出了圣城,约好在城郊东一里地的小树林前汇合。 看着慕长歌渐渐消失的背影,鬼畜千斗吩咐道,“你暗地里跟着他们。” 远古任夏一愣,但随即拱手到,“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王爷吩咐我四处搜寻‘他’的下落,如今尚未有任何收获,王爷是不是派其他人?” 鬼畜千斗一挥手,道,“不必了,本王只信得过你。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几日,现在看好长歌最重要。” “王爷是担心长歌会落跑?” “他说过他不会离开,这一点本王有足够地自信。”鬼畜千斗语气肯定到。 远古任夏心下一笑,脸上却装作不解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还让我偷偷跟着?” “要你跟你就跟,哪来那么多话?”鬼畜千斗不耐烦到。 “是。” “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泄露身份。” “是。” “没事了,你去吧!” “是。” “等等,事无巨细,一一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是。”远古任夏偷笑到,“王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鬼畜千斗一挥手,道,“没了,去吧!” 远古任夏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顿住脚步,回身问道,“不知今天早上长歌可有什么奇怪的言情举止?” 今早?听远古任夏这么一问,鬼畜千斗突然想起了他和慕长歌一起用早膳时的情景…… 第五十九章:动摇(四) “王爷,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难得出一趟远门,有的话,我可以帮王爷带回来。但是,太昂贵的东西得王爷你自己破费,我可是个穷光蛋。”慕长歌一边吃着一边说到。 鬼畜千斗微一沉默了片刻,答道,“有。” “是什么?说出来听听。”慕长歌一听说鬼畜千斗竟然有想要的东西立刻就来了兴致,凑到他面前兴奋地问道。 鬼畜千斗勾勾手指,示意慕长歌附耳过来。 慕长歌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见鬼畜千斗在他耳边说了句,“你。” 结果慕长歌竟然满脸通红,甚至夸张地向后弹跳开,最后绊到椅脚摔倒在地。 这其实也怨不得慕长歌反应如此激烈,若是以往他大概会哈哈一声大笑就带过去,可是……他昨晚才刚知道了鬼畜千斗喜欢他这件事,好不容易才借着睡觉稍稍缓过神来,结果一醒来就从鬼畜千斗嘴里听到了如此具有爆炸性的话,他反应当然会格外激烈。 一想起慕长歌当时那激烈的反应,鬼畜千斗脸上就忍不住泛起了笑容。 见鬼畜千斗满脸笑意,远古任夏不由问道,“王爷心情似乎很愉悦,莫非今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鬼畜千斗一听,迅速敛起笑容,沉声道,“你怎么还不走?问这么多做什么?” “没,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相对于鬼畜千斗这愉悦的心情,刚一出发的慕长歌倒是显得格外安静。 身侧的姬清儒不由驾马过来,问道,“长歌,怎么了?是不是担心事情的进展?” 慕长歌一愣,收回飘走的思绪,摇摇头,笑道,“不,那件事我倒没什么好担忧的。崎国的萧人皇我曾打过照面,大体知道该怎么应对。我只是有些走神罢了。” 姬清儒会意,他知道慕长歌有心事,只是不愿说罢了。既然慕长歌不愿说,他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去追问,于是点点头,问道,“这样说起来,听闻崎国似乎曾与四方国结过盟?” “是的,当初提议结盟之事时是我和尤亲自上门游说的。若没有意外,我对说服这位萧人皇很有把握。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慕长歌开玩笑般地说到。 “所以你才在首战挑选了这么一个对手?”红凤倾也跟上来问到。 “是啊!首战很重要,是一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战斗,当然要挑选一个最有把握的下手。而且,”慕长歌贼兮兮地笑笑,继续到,“当初结成的同盟国之中,除却四方国、崎国,还有狮丘国、胡林国、戈祺国三个国家。若是能顺道将其余三国也一便拉拢过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想你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心思?”红凤倾打趣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平时那只是懒,不是蠢。”慕长歌白了红凤倾一眼,道,“拜托,别当我是笨蛋好不好?” “虽然我们的目的地是崎国,不过这长途漫漫,经过不少地方,长歌可有何打算?”姬清儒问道。 慕长歌一拍手,赞道,“知我者非清儒莫属也。这一路上,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啊?”红凤倾不觉好笑道,“你这说与不说有何差别?”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我们会遇到些什么,忙着赶路长远计划恐怕是行不通的吧?所以,我们只能是遇到什么就做什么咯!”慕长歌解释道。 也许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所经之地都已休战多年的缘故,慕长歌沿途所见皆是一片富饶安定,偶有难民,衙门也都有安置。这让慕长歌不得不承认,虽然鬼畜千斗为人冷酷但却治国有方,偌大的神裔国竟在战乱之中仍能保持如此安定的状态。 尽管慕长歌这一路都努力提起精神,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认真考察民情,积极探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但…… 姬清儒夜里悄悄来到慕长歌房间,关切地问到,“长歌,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什么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慕长歌哈哈笑道,眼神却不自觉地避开了姬清儒的目光。 “长歌,你就别再隐瞒了,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姬清儒这一次显然没打算再让慕长歌继续蒙混过关。 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在人前慕长歌总是有说有笑的,但是一旦一个人独处就会静静地发呆,神色凝重。姬清儒将慕长歌这一连串不寻常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好几次询问却都被慕长歌蒙混过去,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事情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困扰这么久。”姬清儒语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红凤倾的声音。 红凤倾推门而入,在两人对面坐下,定定地盯着慕长歌,问道,“你还想再继续隐瞒下去吗?” 慕长歌一阵纠结,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并非刻意要隐瞒你们,只是这样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对别人开口。我告诉自己,现在不是该去想这种无聊事情的时候,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想着如何能够尽自己可能地去阻止战争,然后获得自由。我也拼命努力让自己照做了,但……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竟然抱着这样摇摆不定的心情拖你们下水,真的很抱歉……抱歉……”说到最后,慕长歌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长歌,若不是因为你的邀请,我就不会以红凤倾的身份坐在你身边。如果你真当我们是朋友,就应该把全部的事情都说出来。”红凤倾也受够了这样在人前强颜欢笑的慕长歌,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让慕长歌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抱歉,我知道我现在这样的状态让你们很失望,也对你们很不公平。只是……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慕长歌明明在心底里告诉自己,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应该等国家大事解决之后再来想办法。但是,只要想着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仅只是为了阻止战争,也是为了逃离鬼畜千斗,他的心情就没办法真正开朗起来。这样……就好像是在刻意欺骗鬼畜千斗的感情一样。 “长歌,”姬清儒温柔地拍了拍慕长歌的背,问道,“你真心当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份心意都不会是假的。”慕长歌坚定地说到。 姬清儒点点头,又道,“那你相信我们吗?” “当然。” “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们,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姬清儒再一次问道。 看着姬清儒、红凤倾一脸担心的表情,慕长歌更觉得自己竟然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烦恼简直是太丢人了。但,他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一直不说,眼前这两个人就会一直担心下去。 最后,慕长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说过,我之所以想要协助莫邪王爷,是因为我想阻止战争并得到自由。但,我却并没有告诉你们我为何会下定这样的决心。我现在说出来,你们一定会很失望,甚至可能对当初答应我的邀请都深感后悔。但是,我还是决定将事实的全部都告诉你们。” 说着,慕长歌停顿了片刻,再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下去,“我原本就只是个懒散又怕麻烦的人,但尤为我付出了很多。直到最后,他都还一直深深地相信着我,相信我总有一日能改变虚空。面对着这样的尤,我没办法不为他做点什么。我不是因为自己渴望和平而去追求和平,只是因为尤认为我渴望和平所以才渴望和平。即便知道了这个理由,你们还是愿意选择继续相信我吗?” 第六十章:动摇(五) 屋内一片寂静,慕长歌静静地等待着对面两人的回答。 而姬清儒和红凤倾则是静静地盯着慕长歌。 久久地,红凤倾才突然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慕长歌一愣,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吗?那晚你对我说过的话。”红凤倾说道,“你说,无论你做什么,单公子一直到最后都还是选择相信你。那个时候,我就在你眼神里看到了想要改变的决断。当你来邀请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让你做出如此改变的人正是单公子。” 姬清儒也一脸微笑,“我也早就知道了。” 慕长歌一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我只是因为尤就拖着你们去做如此疯狂而不可能实现的一件事,你们难道不会觉得很失望吗?” 姬清儒只是笑笑,道,“我想,我们能够体会到单公子的心情。” 慕长歌又再度侧头看向红凤倾,只见他也是一脸肯定地点着头。 “那么……那么,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得到自由吗?”慕长歌问道。 “我想,也是为了单公子?”姬清儒试探着问道。 慕长歌点点头,“是。我一直以来都待尤如哥哥一般亲近,我真的很喜欢尤,但我从未想过尤对我的心情原来并不只是兄弟这样。炎丸对我说,如果我不能接受尤的心意,就放尤离开,永远都不要再见他。可是,我没办法做到永远不见尤。于是我答应尝试着接受尤的心意,但在此之前,我必须想办法让莫邪王爷放我自由。为了改变莫邪王爷那对着任何人都永远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心态,我尝试着让王爷慢慢接受我‘朋友’的身份,并让他开始习惯尊重我的想法和自由,但是……” 说到这里,慕长歌突然泄气般地趴倒在桌上,一边摇着手一边嘀咕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是真的不行了!我实在没办法用如此认真严肃地口吻对着两个大男人说这样的事情。我越来越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拖着两个闺蜜谈心事。” 认真地听着慕长歌说事的两人被慕长歌这一举动弄得是莫名其妙。 一阵沉默之后,红凤倾猜测到,“难道是你跟莫邪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 慕长歌依旧趴在桌上,只是点了点头。 红凤倾脸色变得阴郁起来,沉闷着没有再说话。 姬清儒眼看着这气氛越来越凝重,不由开口打破了沉默,“长歌,莫非你喜欢上莫邪王爷了?” 慕长歌一听,顿时弹跳般地离开桌面,挺直腰背,否认道,“不,不,不,绝对没有。” “只怕是莫邪王爷喜欢上你了吧?”红凤倾突然沉着嗓子不悦到。 “我……我……”慕长歌只觉一阵尴尬,不知该如何自处,“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所以你打算放弃原计划了?”红凤倾问着,脸色越发显得难看起来。 慕长歌连连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这件事完全不会对我们的行动产生任何的影响。” 慕长歌停了停,又道,“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原想着让莫邪王爷彻底信任我这个朋友之后,开口让他放我自由。所以,我一直想尽办法地让自己融入进王爷的生活,但……如果王爷对我是这样的心情,我就没办法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没办法理所当然地利用他的心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有着这样的不安而已……” “不会对我们的行动产生影响就好。”说完,红凤倾突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行至门口,微微立定侧目望向慕长歌,又补充了一句,“你最好趁早处理好这件事,我可接受不了一个连自身意志都摇摆不定之人的领导。” 看着红凤倾离去的背影,慕长歌有些对自己无语地感叹到,“果然生气了。我就知道,大事当头,我居然在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烦恼,不惹人生气才怪呢!所以,我才一直不想说啊!清儒,你大概也很生气吧?” 姬清儒却只是笑笑,安慰道,“人总归都免不了有七情六欲,虽然知道不应该如此儿女情长,但很多时候感情是不受人控制的。你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而烦恼也是情有可原。” “清儒果然很温柔,面对这么无能的我竟然还能说出安慰的话来。”连慕长歌自己都对自己很失望,可姬清儒却还能如此包容。 “与其说是无能,倒不如说长歌太善良。因为知道了莫邪王爷的心意所以就没办法再利用他的情感,长歌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用一颗只想着‘逃离’的心来面对王爷的心意吧?” “清儒,你会不会太善解人意了一点?”面对着这样的姬清儒,慕长歌都不知道是该投以感激地微笑,还是抱着他痛诉自己的纠结了。 “长歌,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喜欢的是尤,还是莫邪王爷?”姬清儒问道。 虽然,慕长歌现在这个时候竟然在烦恼感情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出乎人意料之外。但,姬清儒还是想尽力帮慕长歌解决好这个问题,他可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只能看见慕长歌那张强颜欢笑的脸。 谁知姬清儒一提起这个问题,慕长歌立刻就露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说道,“求求你,千万别问我这个问题。我就是因为一直糊里糊涂的像个白痴一样,不清楚喜欢和爱之间的差别,所以才会整出这么多麻烦事的。是尤对我说,如果朋友或是恋人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那么就成为恋人吧!我想如果是尤,即便变成恋人也是没有关系的……我知道我这么说很不负责任,但是,我真的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所以,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总之,我会想办法尽快调整好面对莫邪王爷的心情。” 见慕长歌这样,姬清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慕长歌的肩就悄悄退出了房间。 姬清儒正要回房,却见一早便生气冲出门去的红凤倾此刻正站在他房间门口。 姬清儒笑了笑,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进去坐坐?” 红凤倾也未言语,只是抬脚走了进去,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了下来。直到姬清儒在对面坐定,他才开口道,“他怎么样了?” 姬清儒只是无奈地笑笑,道,“看来我们聪明机灵的长歌,完全是个感情白痴。” “那个莫邪王爷当真对长歌是真心的?”红凤倾不无怀疑地问道。 “这……”姬清儒微微有些犹豫,说道,“单凭莫邪王爷个人而言的确很难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对象是长歌……总觉得有着不可思议地说服力。” 红凤倾一愣,随即沉默起来。虽然他不认为莫邪王爷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感情可言,但就像姬清儒所说的,如果对象是长歌…… 见红凤倾一脸怔愣,姬清儒倒是笑了起来,“怎么,你不生气了?” “气又能如何?” “其实,你也知道这并不是长歌的错吧?当初在他得知我五皇妹喜欢他的时候,他竟一脸愧疚和自责,因为他说他没办法给予我五皇妹同等份的爱。长歌大概就是这样一个人,别人喜欢他,他也会喜欢别人,可一旦这个人的喜欢超出了他能给予的部分,他就会深感自责。也许他对单公子对莫邪王爷都未曾有过那样的想法,但如果他们对他有那样的想法,他就会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付出同样的情感,若是给不了,他就又会开始自我谴责。更何况,他现在还要利用莫邪王爷对他的信任来获得自由?” 第六十一章:动摇(六) “那还能怎样?他就只有一个人,要如何回应所有喜欢他的人?根本就是自寻烦恼。”越是知道不能气恼慕长歌,红凤倾就越是气恼,语气也越发不客气起来。 姬清儒沉默了片刻,突然颇具深意地说道,“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如何解决?”红凤倾疑惑到。 “只要长歌是‘夫’,自然就可以‘一夫多妻’了。” “你说什么?”红凤倾讶异地看着姬清儒,道,“暂且不说长歌的意愿,莫邪王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提议?” 姬清儒却只是笑笑,问道,“那你呢?若是你,你会选择‘放弃’,还是成为‘众多之一’?” 红凤倾一愣,“我从未想过这种问题。” “是吗?不知为何,最近每每看到长歌,我脑海里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这个问题。” “你?”红凤倾别有深意地望向姬清儒。 姬清儒脸上依旧只是带着平常的微笑,说道,“或许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说还不是个问题吧!但,将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呢?” “但愿不要有那么一天。”红凤倾喃喃到,也不知他这句话是对姬清儒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或许。” 结果,那一晚,姬清儒、红凤倾两人失眠了,而慕长歌这位当事人反倒睡得香甜。 一大早当姬清儒、红凤倾两人拖着疲倦的身体从楼上下来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却意外地看见平常总是爱睡懒觉的慕长歌竟神采奕奕地坐在那里朝他们挥手。 见两人过来,慕长歌笑眯眯地说道,“早。” “长歌,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姬清儒意外到。 “因为醒得早所以起得早。”慕长歌应道。 红凤倾则是走过来偏着头坐在一旁,默默不语。 慕长歌对姬清儒笑笑,凑到红凤倾身边,道,“怎么,还在生气呢?我错了,我向你认错,向你道歉,行不行?” 虽然对慕长歌的性子已经有所了解了,但红凤倾还是没有料到慕长歌竟然会跟块狗皮膏药一般黏过来,不由愣了愣,闷声道,“你错了?你哪里错了?” 慕长歌一听,立刻立直腰背,认真地说道,“我不应该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为了儿女情长的小事而烦恼,更不应该在最关键的第一战中情绪动摇扰乱军心。我,慕长歌,在此郑重地向姬清儒、红凤倾以及跟随我们的十七、式躬二、百合表示道歉。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说完,慕长歌又笑嘻嘻地凑到红凤倾身边,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红凤倾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姬清儒都忍不住侧过头,掩嘴偷笑。 慕长歌疑惑地看着笑乐了的几人,到,“我在认真地道歉额,你们一个个笑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这话一出,让坐在邻桌努力憋着笑意的式躬二和百合也终于破功,笑了出来。最后只剩没有过多感情的十七和一脸困惑的慕长歌两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等众人笑够之后,慕长歌才认真地问道,“笑够了?那,是不是就表示不再生气了?” “本公子记得某人曾说过‘生气容易长皱纹’。我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让本公子这张漂亮的脸上平添几条讨人厌的皱纹。”红凤倾自恋地笑道。 一见红凤倾这样,慕长歌就知道他没有再生气了,不由也跟着开玩笑到,“啧啧,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怎么,难道长歌不觉得我很美吗?”红凤倾笑意盈盈地逼近慕长歌,问道,“那是谁在看到本公子第一眼时夸赞本公子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肤若凝脂,眼如桃花;秋波流转,万种情思堆眼角,天然一段好风骚’?” “呵呵……”慕长歌尴尬地笑笑,“那……那个,条件反射,一看见美人忍不住就……”慕长歌这样说着,心里不由暗暗骂道,这个死凤倾,怎么把这几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一旁的式躬二听后莫名其妙不服气地来了一句,“慕长歌,你不是夸赞我家王爷‘温润如玉’是你最喜欢的类型吗?怎么又夸赞起红公子来了?你……你知不知羞啊?” 慕长歌一听,提起一口气,咬着牙,纠结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请问,这跟知不知羞有什么关系啊?” “你……既然说我家王爷是你最喜欢的类型怎么能转身又去夸赞别的男人呢?”式躬二没有注意到此刻的气氛似乎已经变得有点奇怪了,依旧不满地说到。 “哈、哈、哈、哈!”慕长歌双手插腰仰头大笑四声,转头对着式躬二咬牙切齿道,“我说,式躬二,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别纠结这种事情啊?我呢,只是怀着一颗欣赏的心去说一些真心的赞美之词,又不是要怎样。怎么到你那里,我就变成一颗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花心菜了啊?” 听着,听着,一直习惯于沉默不语的十七突然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直直盯着式躬二的慕长歌却无意用余光瞥见了十七的动作,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十七,道,“十七,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跟着我不用如此拘谨,有什么就说什么。你看看人家式躬二不就废话老多了?” “我什么时候废话多了?”式躬二恼道。 “你看你现在这不就在说废话了?” “你……” 两人正吵着,却听见十七面无表情却疑惑地问道,“主子,我只是想问,你不是王爷的人吗?” 百合听着,也不解到,“莫邪王爷刻意跑来无双楼替你赎身,你跟莫邪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你……你们……”慕长歌站起来看着式躬二等三人结结巴巴地,却硬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灌下。 缓了口气,才又说道,“现在是要开‘批斗花心菜——慕长歌’大会吗?我怎么莫名其妙就变得有种有口说不清的感觉?就算要传我绯闻,那拜托也请将我和美女配在一起如何?怎么一拖一个男的,弄得我怪怪的,以后看到男人都不敢再跟他称兄道弟了。” 说着,慕长歌看着邻桌的三人,从左至右一个个指过去道,“你,你,你,你们三个都不许再说话了。难得我一大早高高兴兴地起来吃个早餐,结果……现在都被你们弄得食不知味了。” 姬清儒、红凤倾见状也都开了口: “好了,躬二。” “百合,不要再说了。” 虽然慕长歌在与式躬二吵吵闹闹地,但姬清儒和红凤倾两人都看得出来,经过昨晚,慕长歌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再一次变回了生动活泼的慕长歌。 这不由让两人好奇起来,明明昨晚分开的时候,慕长歌还一副十分苦恼的样子,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就变了? “长歌,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姬清儒委婉地问道。 慕长歌一愣,随即坐了下来,摊手道,“我原本一大早起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关于那个问题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红凤倾意外道,“你打算如何做?” “还能怎么做?我当然只能实话实话啊!努力地尝试着跟王爷沟通看看,虽然……”这样说着,慕长歌不由叹了口气,继续道,“以我对王爷的了解,可能说了也等于白说,还极有可能会激怒他。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好方法了。” 第六十二章:整顿(一) “你这么做,莫邪王爷会不会恼羞成怒?”姬清儒担忧地问道。 “我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觉得这个可能性极高。但是,”慕长歌语调一转,说道,“无论王爷如何生气,我想他都不会轻易杀了我。毕竟我牵扯到‘神之预言’,而且还有‘半神’这个身份撑腰,即便只当我是个工具,那也得让我是个活着的可用的工具啊!” 红凤倾一愣,“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半神是什么意思?”姬清儒也不解到。 “嗯?我没有跟你们提起过这件事吗?”慕长歌也是一阵疑惑,他还以为他有说过这件事情。 见两人皆是摇摇头,慕长歌又道,“我也无法确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体内有股力量,可能是神给的,也可能是半神给的,但不管怎样,我现在也算是‘半神’了。” “何谓半神?”红凤倾继续问道。 “嗯——”慕长歌想了想,解释道,“大家都知道神有一对白色羽翼,那只有一只白色羽翼的就是半神了,大概……” “那你的意思是……你背后……”红凤倾指了指慕长歌的身后,问道。 慕长歌点点头。 姬清儒忽然笑了起来,恍然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慕长歌问道。 “我现在总算知道长歌为何会有种独特的魅力了。”姬清儒解释道。 “我,独特的魅力?”慕长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议道,“我能有什么独特的魅力?更何况,这力量原本就不是我的,是别人给的。我可不认为从异世来的我当真会是你们虚空的‘神’。” 慕长歌这样说着,心下思索道: 这里面一定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突然消失最近又慢慢开始浮出水面的神。 五百年前凭空出现而后又凭空消失的半神。 我听到的声音,我体内的力量……这些种种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才是。 不知为何,慕长歌心底倏然涌现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想着,慕长歌严肃地说道,“我现在是用非常认真地态度来说这句话的,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们能当我是‘慕长歌’,并且只是异世而来的‘慕长歌’。除此之外,我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第二个身份。” “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姬清儒关切到。 红凤倾则是一愣,犹豫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直觉?” 慕长歌摇摇头,“总之,请你们一定要记住我所说的这句话。” 清楚慕长歌个性的人都清楚,慕长歌很少会露出如此严肃认真的神情,虽然不知慕长歌所说的这句话究竟有着怎样的深意,但姬清儒和红凤倾却是认真地记下了。 越往边境外沿走,慕长歌等人就越明显地感觉到战争对城镇的影响了。战后重建原本就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和功夫,但神裔国战事推进得很急而且也快。虽然鬼畜千斗治国有策,但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修生养息,边缘城镇的发展根本跟不上进度。 而且……神裔国委派官员与当地的老百姓之间的关系…… 荒废的街道,破烂的房屋,沿途所见难民、饥民……种种惨状几乎让慕长歌快要看不下去。 慕长歌压着一肚子火,率领众人直奔祥云县县府衙。像是要将所有的气都撒在这府前登闻鼓之上一般,慕长歌抡起鼓槌就是一阵猛敲狠打。 可府衙里却丝毫没有动静,慕长歌一阵火气,侧身道,“十七,砍了。” “是。”十七二话不说,上前拔剑。 砰——地一声,府门便被砍成两半分裂开来,慕长歌等人直接闯入公堂。 直到这时,府衙里的捕快才冲出来围上慕长歌等几人。 眼见着慕长歌几人来势汹汹又衣着不凡,一时间竟没人敢冲上来。 周旋了片刻,其中一个捕快才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县府衙。” 原本听见难民的那番哭诉慕长歌就已经十分火大了,入内看见这府衙里装潢奢侈,慕长歌就更是怒不可遏了。 眼下听见这捕快问话,慕长歌斜睨着那人,厉声道,“叫你们知县赶紧滚出来,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知县府。” 一个稍稍机灵点的捕快上下一打量,只见几人气魄非常,身手了得,料定来者不善,赶紧吩咐身边的一个捕快去报信。 那人腿脚倒麻利,没多会儿功夫慕长歌就见脑满肠肥的知县摇晃着他那胖墩墩的身体从后面走了出来。 张知县坐定,大大地打了个哈欠,这才惊堂木一拍,道,“堂下何人,竟敢擅闯我县府衙?” “哼——”见张知县这般模样,慕长歌不由冷哼一声,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张知县张嘴正欲再继续打哈欠,听见慕长歌的话,一愣,道,“嘿?你说什么?什么‘酒肉臭’,什么‘冻死骨’?我怎么既没看见‘酒肉臭’也没瞧见‘冻死骨’啊?来人啊,此人乃大胆刁民,竟然诬陷本官,杖责二十,不,杖责三十。” “是。”捕快得令正欲上前,慕长歌却忽然笑了起来,“哈哈……” 笑过一阵,慕长歌举步凑近案几,确认道,“知县老爷当真要打我?” “不真打难道还假打不成?”张知县反问到。 “那……”慕长歌从衣袖中掏出一块令牌,举至张知县面前,道,“你可认识这牌上的字?” 张知县不屑地一笑,“本官当然认识,不就是莫……莫……”待看清令上刻字,张知县吓得一把从高堂上滚落下来,跪倒在慕长歌脚边,颤颤巍巍地说道,“下、下、下官张德良叩见莫邪王爷。” 慕长歌没有理睬张知县,绕过脚边跪立的身影转身在高堂上坐定,这才悠悠道,“放心,我并非莫邪王爷本人。若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是王爷本人,你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得知慕长歌并非鬼畜千斗本人,张知县总算是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是、是。” 张知县抬起衣袖正欲擦汗,却又听见慕长歌慢悠悠地说道,“听莫邪王爷说,见令牌如见王爷本人。也就是说,你们的生杀大权此刻正握在我手里,只要我稍有个不称心不如意的……” 张知县那好不容易才松下来的一口气顿时又再度提了上去,不停叩首道,“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 “行了,别再拜了,我还没死呢!”看着跪在那不停磕头的张知县,慕长歌不耐烦道。 “这……”张知县也不知慕长歌这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僵在那里,磕头也不是,不磕头也不是。 “说吧,为何眼见外面百姓饥肠辘辘,你却在这里吃喝玩乐不问政事?”慕长歌问道。 张知县听闻慕长歌这么问,哪还敢答话,只管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停,停,停。”慕长歌厉声打断张知县,“我说,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叫你不要再磕了,你若真这么喜欢磕头,那就去大街上向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磕头谢罪。” 见张知县吓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慕长歌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又道,“你给我听好了,我问,你答,其余废话不许多说。” “是,是。下官一定老实作答。”张知县连连点头到。 “我问你,人都说‘为官者乃百姓之父母’。你这为人父母的,为何弃自己的百姓于不顾?” “这……这……” “从实招来。” “这县中百姓原本也并非我神裔国子民,所以……所以……” “你说什么?” 第六十三章:整顿(二) 慕长歌气恼得恨不能飞身一脚将张知县踹出去,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慕长歌一拍惊堂木,问道,“我再问你,有此想法者,只你一人,还是原庆国之地的委派官员大多如此?从实招来,若有半点虚言,定斩不饶。” “是……是……大多官员……”张知县哆哆嗦嗦地答到。 慕长歌一听,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好一群昏官!” “张……”慕长歌微一皱眉,硬是没能挤出后面两个字。 “张德良。”立在慕长歌身后的十七小声提醒到。 “张德良,你给我听好了,从庆国皇族离开皇宫之日开始,这里所有的百姓毫无疑问就是神裔国子民。你若胆敢再有这样区分的心思,我定饶不了你。” “是,是,下官谨遵教诲。” “现在,即刻给我开仓放粮,重建祥云县。” “是,是,下官即刻去办。” 张知县哪敢耽搁,即刻下令开仓放粮。又招呼慕长歌等人在厅中坐下,奉茶上果热忱得不得了。 等几人坐下,见慕长歌似乎没有要杀他之意,张知县又壮起胆子,道,“大人沿途舟车劳顿,下官虽官卑职小但愿为各位大人准备些淡饭黄齑,不知?” 慕长歌会意地点点头,道,“正好,我肚子也饿了。记住,我胃口好而且大,多备些。” 张知县一听,立刻点头哈腰道,“是,是,下官这就去准备。” “等等,”慕长歌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张知县,道,“你祥云县发生之事不可告知其他官员,若是让我得知你通风报信,后果……想必你是知道的。” “是,是,下官一定闭口不言。” “嗯,去吧!” 见张知县转身退下,其他人等才围了上来。 “长歌,你给那张知县看的令牌究竟是?”红凤倾不解到。 “这个?”慕长歌再度从衣袖中取出令牌,举至众人面前到。 姬清儒看过后有些意外,“这个是?” “这个是我临行前向莫邪王爷讨要来的,为的就是以防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都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原以为不会用到这个的,但是……”一想起那张知县,慕长歌又恨恨地骂道,“这个死肥猪,真是气死我了。” 红凤倾一听,笑了起来,“那你还叫人家给你好酒好菜地备上?” “我这不是气了一阵子,饿了吗?气死事小,饿死事大,我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让自己饿肚子呢?再说了,我也不是要一个人吃。”说着,慕长歌朝姬清儒、红凤倾勾了勾手指,贼兮兮地说道,“我跟你们说,那个张……” “张德良。”姬清儒提醒到。 “嗯,对,那个张德良为了讨好我,一定会给我大鱼大肉的上。再加上我又刻意交代,说我胃口好而且大,他一定会把自己家里面珍藏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 “然后呢?”红凤倾追问到。 “嘻嘻……我等一下……”慕长歌嘀嘀咕咕对着两人耳语了一阵,只见两人都会意地点点头,随即笑道: “你真够贼的。” “长歌,你这也太……” 慕长歌耸耸肩,道,“谁让他惹恼我的?” 这样说着,慕长歌转身又对十七到,“十七,请你等一下去外面把那些难民都带来县府衙。嗯——”略微思索了片刻,又对百合道,“百合,麻烦你也一起去。想必那些百姓应该对县府衙不怎么信任,你是女子,比较容易取得信任。” “对了,式躬二,麻烦你去告诉那个张……总之,你告诉他,说我喜欢在外面用餐。让他将府里的桌椅全都搬到院中,将桌子拼成一长条。顺便告诉他,我在莫邪王府见惯了桌上满满是菜,不可怠慢。” 听了式躬二的话,张知县只是一阵讶异,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是乖乖低头照办。 慕长歌不仅仅狠狠地教训了那张知县一顿,还拉着全镇的难民到他的府邸大吃大喝了一顿。虽然当张知县看到涌进府里的难民时脸都绿了,可是碍于慕长歌的身份,却只能咬着牙,一声不吭。 一想起张知县当时那个表情,慕长歌就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还笑着呢?”一旁的姬清儒问道。 慕长歌转头看向姬清儒,道,“你还说我,清儒不也是比平常笑得更加开心吗?” 慕长歌这样说着,不由又感叹到,“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了,连我叫什么是什么官职都不知道,只是拿出了王爷给的令牌。你看看那个张胖子,在我面前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张胖子?”红凤倾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记不住别人的名字就算了,竟然还随便给他取外号?” “那也没办法,我对记人实在是不怎么擅长。” “但,长歌,最后百姓们向你叩头谢恩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说出你名字的?”姬清儒总觉得最后慕长歌说的那一句“我不是什么恩公,也不是什么大人,你们直呼我的名字慕长歌就好了”有点故意的成分。 “被发现了?”慕长歌解释道,“我在朝廷里既没实权又没靠山,不趁机拉拢民心。将来若是有个好歹的,谁来替我撑腰?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小看百姓的力量可是要吃大亏的。” 红凤倾听后不由问道,“这就是为什么四方国明明只是一个小国却可以支撑多年,甚至逼得神裔国调动神职者的原因嘛?” “额——,大概吧!不得不说我挺喜欢四方国的,不仅仅只是因为它是我第一个所到的国家这样,而是从统治者到百姓大家都很好,给人‘家’的感觉。不过……”虽然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一想到四方国慕长歌还是难免有些伤感。 “长歌?”姬清儒担忧地唤道。 慕长歌却是笑一笑,摇摇头,道,“我没事。正好这一路我们会经过四方国,还有……”说着,慕长歌侧头望向红凤倾,继续道,“枫国。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尽可能地帮助老百姓而已。” 慕长歌等人处理完祥云县的事情之后并没有急着上路,朝崎国出发,而是直奔庆城找到了原庆国代掌。所谓的原庆国代掌其实就相当于顶替庆国人皇原来的工作。可让慕长歌没想到的是,原庆国代掌竟然住在皇宫里,看上去根本就像是过着自立为王的日子。 连搬出了鬼畜千斗令牌的慕长歌等人都几经波折才见到眼前这个原庆国代掌王熹。 更令人意外的是,王熹竟然在原庆国皇宫大殿内接见慕长歌等人,而他自己则高高地坐在高台之上,俨然一副人皇接见臣民的姿态。 看着如此傲慢的王熹,慕长歌语气也没跟他客套,正色道,“王代掌高坐龙台,莫非是想自立为皇?” 听慕长歌这么说,王熹也丝毫未动声色,只是笑道,“慕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本官只是奉莫邪王爷之命代掌原庆国,既是代掌那自然要在这大殿之上接见各位大人才显得隆重,显得诚意。” 慕长歌心里头不由冷哼一声,想跟我斗嘴?你再回去修炼个几百年吧! 这样想着,慕长歌又道,“这的确是够隆重,够诚意的!若不然,王代掌怎地一时心急竟连这龙椅都未曾撤下就自给儿坐上去了呢?难不成,王代掌当真有此狼子野心?” 王熹大概是没想到慕长歌看上去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竟然说起话来如此尖锐,不由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道,“是本官一时疏忽,疏忽。” 慕长歌也懒得再继续跟这种人废话,直言道,“我来此只为一件事,我要你即刻下令通告所有管辖之内的大小官员,‘开仓放粮,官民一心,重建原庆国,不得有误’。” 第六十四章:整顿(三) 王熹有些为难到,“这……恐怕不大好吧?”说着,他又看了看殿中的慕长歌等人,朝天一拱手,义正言辞到,“虽然慕大人手执莫邪王爷玉令,但本官一向只奉旨办事。若没有朝廷官文,请恕本官庶难从命。” 慕长歌没想到这个王熹竟然会如此顽固。 好,你存心想跟我斗是吧?谁怕谁啊? 心里这样想着,慕长歌斜斜地朝右侧勾起嘴角,道,“放心,不用着急。我想,王爷的文书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但这对你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王熹一听,得意的神色终于有了微变,问道,“此话怎讲?” 慕长歌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在来此之前,我早已上奏莫邪王爷,说原庆国代掌不顾朝廷‘安稳民心,休养生息’的政策,搞‘官民分化’强行阻断发展,导致原庆国民不聊生;更是间接导致前方战需供给不足,影响神裔国大一统战争推进。我原想着,若是你态度好愿意将功赎罪,我还可以为你说上几句好话,勉强保你官位。怎知你却顽固不化……” 说到这里,慕长歌貌似非常之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道,“你啊,就等着莫邪王爷降罪吧!按王爷的性子,想必你大概也猜得出违抗他命令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我呢,是个软心肠,见不得血腥。我劝你最好趁着此刻莫邪王爷的命令还没下来,赶紧收拾收拾,卷铺盖逃命去吧!不过……以莫邪王爷的手段,我想你逃也是逃不掉的……” 慕长歌略微停顿片刻,抬眼担忧地看了看龙台上的王熹,感叹道,“你就自求多福吧!” “当……当、当真如此?”端坐龙椅之上的王熹终于不再如此嚣张了,哆哆嗦嗦地问道。 慕长歌瞥了一眼王熹那发颤的双腿,道,“啊——,鉴于你刚才对我如此不恭地态度,我是不是应该再上一表,告诉王爷,说你竟敢私坐龙椅呢?” 王熹惊得一下子就从龙椅上滑了下来,“我、我、我只是一时疏忽,忘了将龙椅撤退,还望慕大人海涵。”说着,王熹又吩咐道,“来人啊,依、依慕大人所言,即刻草拟文书,广告原庆国大小官员,‘开仓放粮,官民同心,重建原庆国,不得有误’。” 说完,王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敢再坐回龙椅,只好站着,偷偷观看着慕长歌的脸色。片刻后,才又说道,“不知,慕大人可满意?” 只见慕长歌托着下巴,皱着眉,看起来十分纠结的样子。 看慕长歌一副拿捏不了的样子,王熹赶紧补充道,“慕大人还有何处不满?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嗯——,我想以你目前的表现来说,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我可以在莫邪王爷面前替你说句好话,说你将功赎罪,表现良好。至于你头上那顶乌纱……”慕长歌故意没把话说完便停了下来,看向王熹。 鬼畜千斗的可怕之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违抗他命令的人,别说处死,弄不好极有可能株连九族。 王熹此刻哪还敢顾虑什么乌纱?只管连连谢恩。 离了庆城,众人直奔下一站枫国。 在路上,红凤倾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当真写了奏折?” 慕长歌一愣,想了片刻,突然笑道,“你是说关于那个王……奸贼的奏折?” 红凤倾直接忽略掉慕长歌给王熹取的诡异外号,点头道,“正是。” “我的确是有写信函给王爷,告诉他庆国的大致状况以及神裔国官员与原国百姓之间存在的矛盾。但……”慕长歌坏心眼地笑道,“我哪会知道这王奸贼竟然这么顽固,好好地说他偏偏不听?只好吓唬吓唬他咯!” “那这么说……” 慕长歌点点头,“正是,骗他而已。” 一旁听着的姬清儒不由无奈摇摇头,这长歌还真是。 不过……姬清儒转头看向慕长歌,心下暗道,某种程度上,不得不说长歌他很有谈判的手段和技巧。难怪当年竟然能在那样的状况下说服周边国家结成同盟。 经过几日行程,眼看着离枫国越来越远,慕长歌看着红凤倾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红凤倾此刻的心情他大致可以体会,毕竟在枫国过后就是四方国了,想着要重新回到那个地方他的心情也有点…… “凤倾,你还好吗?”慕长歌借着休息的空档走到独自坐在一边的红凤倾身边坐下,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红凤倾转头望向慕长歌,“你是指什么?” 虽然红凤倾脸上的笑容依旧还是那般魅惑人心,但慕长歌看着却总觉得有点……落寞。 “是吗?”慕长歌笑笑,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抬眼望向远方,像是自己在倾诉心肠般地说道,“我啊,只要一想到要重新回到四方国心里头就有点……具体也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虽然一早就已经认清了这样的事实,而我现在甚至还在替敌国办事,但一回想起曾经留下过自己欢笑和回忆的地方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我还是会觉得难过。有时候我会想,若我是女子就好了,想哭的时候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哭出来。究竟是谁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真是太没天理了。” 说着,慕长歌用肩膀撞了撞身侧的红凤倾,道,“你知道吗?在我家乡有一首歌叫《男人哭吧,不是罪》,想听吗?我唱给你听?” 红凤倾点点头。 慕长歌咳咳两声,理了理嗓子,唱到: “在我年少的时候 身边的人说不可以流泪 在我成熟以后 对镜子说我不可以后悔 …… …… 无形的压力压得我好累 开始觉得呼吸有一点难为 开始慢慢卸下防卫 慢慢后悔慢慢流泪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再强的人也有权力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 做人何必撑得那么狼狈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 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 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 不如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痛苦一回 ……” 慕长歌问道,“你不觉得这歌词写得太好了吗?再坚强的人也有权力去疲惫。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慕长歌用手挡着嘴,凑近红凤倾耳边,小声道,“后来我发现了一种可以借机偷偷哭的方法。当我想哭的时候就在饭菜里面放很多很多的辣椒,然后就可以边吃边哭,借口说不小心放多了,辣得我都哭出来了。虽然看上去既狼狈也丑,但绝对不会被发现。” 说完,慕长歌一拍红凤倾胸口,道,“呐,我已经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了。下次若是发现我偷哭,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好了,休息够了,我们就继续赶路吧!”慕长歌站起身,拍拍衣摆上的草渣,又叮嘱道,“说好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绝对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红凤倾静静地看着慕长歌率先离去的背影,再一次露出了他久违的温暖笑容。 他知道慕长歌其实是想借着说他自己的感受来安慰他,不得不说,慕长歌平日看起来总是大喇喇的,却有着敏锐的心思。有时候即便什么都不说,他也能察觉到你的感受。 依旧只是点点头,红凤倾起身同慕长歌一道回到大家的身边。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见慕长歌、红凤倾过来,姬清儒问到。 “没什么,只是在唱歌而已。”慕长歌答道。 “唱歌?”姬清儒是见过慕长歌唱歌的,就是在无双楼救场那次。 想起那日的情景,姬清儒又问道,“什么歌?上次那个听不懂言语的歌吗?” 慕长歌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红凤倾,冲姬清儒神秘一笑,道,“秘——密!” 众人骑上马正欲赶路,从未听过慕长歌唱歌的十七突然问道,“主子还会唱歌?” 慕长歌一听,惊讶道,“十七,你竟然会主动问这个问题?” 十七愣了愣,道,“不行吗?主子不高兴属下问这个问题吗?” “怎么会不高兴?我高兴着呢!难得你终于有所长进了。” 一旁的百合听着,终于忍不住好奇道,“狐狸,为什么你一直叫慕大哥十七啊?有什么缘由吗?” “哈哈……”慕长歌哈哈一笑,道,“这也是秘——密!” 第六十五章:整顿(四) 好在,虽然枫国是近几年才刚经过战乱,生活生产都没能完全恢复。但枫国的代掌算是个不错的官,并没有像那个王熹一样差别对待枫国百姓。沿途所见虽是萧条,到不至于惨不忍睹,这也让红凤倾心里稍稍好受些。 进枫国前慕长歌还在安慰红凤倾,可是当他再次回到四方国的时候却…… 四方国才刚刚经历完战争没多久,目前也是神裔国西南方向的最外沿边界,所以神裔国有大批军营驻扎此地。当然,这原也是慕长歌料想到的情景。带领百姓挖地道亲自参与战争的慕长歌对于眼前的惨状也是有所知、有所想的,只是让慕长歌没想到的是“差别对待”“欺压百姓”的现象原比原庆国还要来得严重得多,也令人心痛得多。 虽然慕长歌沿途已对神裔国将领下了令,让他们不得再欺压鱼肉百姓,但情况实在是太糟糕。 一路上慕长歌都沉着脸,一句话也没说。 慕长歌是个感情十分强烈,喜怒的情感在他脸上可以表现得非常明显,他那双天生细长的眼更是让他生气的表情看起来特别阴沉锐利。 众人从未见过慕长歌如此,看着他那阴郁得像是被多层阴云遮盖的脸,大家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开口。 慕长歌策马直奔四方城,原本他以为四方国代掌应该也如同其他战败国一样是住在皇宫里头。可是,当慕长歌赶到宫门前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之景。别说什么入住皇宫,眼前这漆黑焦土一片哪还看得到一丝一毫昔日皇宫的影子? 众人担忧地看着站在前方久久未动的慕长歌,虽然想上前安慰几句,但却见他独自伫立在高处一言不发,拒绝着四周一切的事物。 就这样,慕长歌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足足一个时辰。 终于,他身体微微动了动,转身道,“十七,拿着王爷的令牌,去把代掌和驻守将军给我带来。” “是。” 十七从未见过慕长歌如此阴戾的样子,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出身暗门的他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当十七将四方国代掌徐博明以及四方城驻守将军常浩带到的时候,慕长歌依旧还是立在那块高处,一言不发。唯一不同的是,他此刻面对着众人。 慕长歌指着身后一片焦土,道,“这,是谁干的?” 虽不知前方所立之人是谁,但慕长歌那令人寒颤的气焰以及所执鬼畜千斗的玉令都让两人不敢怠慢。 常浩是参与战争的将领,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在攻城之夜忽起一阵无名大火,当时虽是混乱,但据我所知并非神裔国军领所为。” “并非神裔国军领所为?难不成还是原四方国臣民自己烧的不成?”慕长歌立在那里,不怒不喜,只是冷着脸,甚至连声音都一阵阴冷。 皆说物至之极则化为无,慕长歌此刻已是怒到不能再怒反倒安静了,只是这安静得令人恐惧,也令人担忧。 虽然慕长歌此刻看上去既阴森又充满杀气,但常浩毕竟是行兵打战的将军,丝毫没有畏惧之色,道,“我只是据实以告,信与不信都在大人。” 眼见武将出身的常浩说话直而莽撞,气氛愈发紧张起来,一旁的徐博明赶紧调解到,“大人,我想常将军所言非虚。我神裔国素来没有烧毁皇宫之举,这其中定另有隐情……” 慕长歌忽然抬手打断了徐博明的话,“罢!原四方国百姓可还有抵抗、挑衅之意?” 徐博明一愣,不知慕长歌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但还是答道,“暂时没有。” “没有?既是没有,我怎么沿途瞧见将士不断欺压、残害百姓?” “这……”徐博明一时语结。 常浩倒是抢着道,“战乱之地,这种事情在所难免。” “好一个在所难免。”语音还未落尽,慕长歌突然飞身逼近常浩。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常浩像是受到某种巨大冲击一般突然飞身撞了出去,慕长歌却直直地立在常浩方才所在之地,道,“既然你堂堂一国将军对毫无抵抗之意、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施以暴力是在所难免,想必我此刻起意杀你也是在所难免了?” 常浩手捂胸口跪在地上一阵猛烈地咳嗽,虽然慕长歌这一掌不足以致命,但却也伤得非轻。纵使常浩心有不满,可眼瞧着慕长歌人多势众又带着鬼畜千斗的玉令,而他却是只身来此会面,也就没敢回手。只等默默地咽下了这口气。 慕长歌看都懒得看常浩一眼,只是道,“这一掌不过一个警告。自原四方国百姓放弃抵抗开始,便就是神裔国百姓。你若是再纵容属下横行霸道,我便叫你血溅当场,以儆效尤。” 说罢,慕长歌转眼瞥向徐博明,又道,“通告所有官员,不得欺压百姓,更不得残害百姓,安抚民心,重建家园。违令者,严惩不贷。不要问我这是谁的命令,也不要跟我说你办不到。你可以上告朝廷,也可以上告莫邪王爷,说我慕长歌在此肆意妄为,干涉朝政。但若是让我发现尔等未听我命令办事,不管是一人,还是百人,我照杀不误。” 慕长歌这番话说得很决断,丝毫没给人留下半点回旋或是反驳的余地。 虽然徐博明对慕长歌不甚了解,但却觉他话中非虚。即便他是四方国代掌,有治理四方国的权力,但此刻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身家性命,点头应承后即刻按照慕长歌的吩咐颁布了通告文书。 慕长歌等人没有住进徐博明的住所,也没有住进兵营,而是找了家客栈。虽然没什么人,也没什么生意,但是这家客栈却开着。 也不知道慕长歌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和状态在处理这些事情的,只知当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他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一直买醉到现在。 任凭众人怎么叫,他硬是在里面既不吭声,也不出来。 午饭没吃,晚饭也没用,众人虽是担忧却也无计可施。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红凤倾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慕长歌对他说的那番话。遂叫人准备了一碗面,端了一瓶辣椒酱,来到慕长歌房门前,道,“长歌,我给你准备了一碗面,还有……一大罐超辣的辣椒酱,也许你此刻会想要吃?” 说完后,红凤倾默默地等了片刻,屋内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红凤倾以为此招没效的时候,却听见屋内突然有了动静。慕长歌拖着疲软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问道,“超级辣?” 突然听到慕长歌的声音,红凤倾吓了一跳,沙哑而低沉,完全不像是慕长歌会发出来的声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道,“超级辣!” 片刻后,一声啪嗒——,屋内响起了开门闩的声音。 红凤倾朝躲在不远处的众人微一点头,示意他们安心,这才推门而入。 慕长歌醉醺醺地眯着双眼,拿起辣椒罐一阵猛倒。眼看着这白色面条渐渐变成红色,红凤倾想要阻止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就算当真辣得落泪,也总比什么都不吃要来得好。 慕长歌握着筷子使劲地在碗里搅了几圈,就在红凤倾以为他就要开动之际,他却突然双手一推,道,“你吃。” 看了看被慕长歌推到自己面前的这碗红得诡异的面条,又看了看身侧醉醺醺的慕长歌,红凤倾咽了咽口水,将碗又重新推到慕长歌面前,道,“这是给你的,你吃。” “不行,你吃。”慕长歌又再一次将碗推到红凤倾面前,道。 第六十六章:酒后乱性(一) 红凤倾是真没勇气吃下这样的东西,最后又一把将碗推到了慕长歌的面前。 一推一送的,眼看着慕长歌说什么也硬是要逼着自己把这面吃下去,红凤倾开始有点后悔端着这碗面走进慕长歌的房间了。 最后来来回回几次之后慕长歌怒了,一把站了起来,揪着红凤倾的衣领道,“你到底吃还是不吃?” 红凤倾亦倔强地摇摇头,“不吃。” “不吃?”慕长歌一挑眉,端起碗,就嘴便喝了口汤。 单是这样看着那不正常的红色汤汁缓缓进去慕长歌的嘴里,红凤倾便觉额头冒出一阵细汗。 谁知…… 慕长歌竟然突然一把勾住红凤倾的后脖颈,双唇就贴了上去。还没等红凤倾反应过来,便觉一股不知该如何形容味道的火热辣汤就顺着慕长歌的舌尖灌了进来。 那辣汤已经不能用汤来形容了。 过量的辣椒酱将汤调成了一种很奇怪的浓稠状,再加上那完全无法想象的超级辣感,只一瞬,便就让红凤倾眼泪、汗珠齐齐落下。 喉咙间的触感更像是被岩浆滚过般,既火热又辛辣。 此刻红凤倾只想赶紧灌入一壶清凉的水,可压在他身上的慕长歌却双手捧着他的头,加深了吻,丝毫不给他逃开的机会。 因为辣汤的刺激,舌尖变得超乎想象的敏感,只是稍微地纠缠便就叫人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栗。原本想要推开慕长歌的双手变成了紧拥,两人呼吸都变成沉重起来。 慕长歌更是粗鲁地将红凤倾推倒在地,不顾他吃疼的表情,在红凤倾脸上、脖子上落下密密麻麻地吻。 看着在自己脸上没有目的一阵乱吻的慕长歌,红凤倾不觉感到好笑,也不知慕长歌此刻究竟有几分醉又有几分醒。 红凤倾任由着慕长歌在自己身上折腾了一阵,却见他似乎并没有要进行下一步的打算,但好像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笑了笑,红凤倾托起慕长歌的下巴主动吻上那双不安分的唇。 慕长歌也没闲着,手指趁机解开红凤倾腰间的衣带,顺着领口滑了进去…… 嗯? 慕长歌一愣,抬起头来,眯着眼看了看红凤倾的脸,又看了看那光洁的胸。皱着眉,安静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突然嘟嘟喃喃道,“胸怎么这么平?” 原本还有几分享受的红凤倾一听,顿感一阵无奈地怒火,“你把我当女……” 还没等红凤倾把话说完,只听慕长歌又来了一句,“嘛,算了!虽然平了点,但皮肤还蛮不错的,又光又滑。”说着,慕长歌俯身向下吻上了胸前的茱萸…… 虽然红凤倾身体里传来一快感,但他也明白了一件事,这慕长歌已是完全醉了,别说是不是知道此刻正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究竟是谁,就连是男是女他都分不清楚。 不过这慕长歌醉酒的状态还真是独特,既没有口齿不清也没有逻辑混乱,只是态度强硬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也不管别人是谁又或者愿不愿意。 慕长歌一心一意舔弄着含在嘴里的茱萸,完全没有思考女子的胸怎么可能会如此平、如此阔。双手更是顺着胸线一路向腹部滑去…… 当手指触及到那结实而匀称的小腹时,慕长歌又是一愣,呢喃道,“你平时喜欢做什么运动?怎么腹部线条比我还结实还漂亮?真是可恶!” 红凤倾只是任着慕长歌一路慢慢朝身下滑去,他实在很想知道当慕长歌看见他胯间之物时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慕长歌一脸讶异地看着自己手掌下的那根分身,“你这里藏着什么?” “你说呢?”红凤倾好笑地反问到。 慕长歌抿着唇思索了片刻,突然笑道,“你是在逗我玩吧?我才没那么容易上当。”说着,慕长歌一抬手就解开了红凤倾的裤带,然后…… 慕长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雄伟之物,又顺着红凤倾的身体爬上去看了看他的脸,久久地,才终于开口道,“你是男的?”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切!”慕长歌摸着红凤倾的脸到,“明明脸长得这么漂亮,竟然是个男人。” 慕长歌叹了口气,翻身一滚,在红凤倾身侧躺下,道,“是男人就早说嘛!浪费我表情。” 红凤倾倒有些意外,“怎么,你不喜欢男人?” “谁会喜欢男人啊?我又不是基佬。”说着,慕长歌从地上爬了起来,“懒得理你,我要去睡了。” 说完,慕长歌竟然真的就一边脱着自己的衣裳一边摇摇晃晃地朝床边走去,完全不去理会被慕长歌这样弄到一半的红凤倾。 红凤倾无奈地笑笑,起身追了上去,拉着正欲爬上床的慕长歌,道,“你打算就这样扔下我不管?” 慕长歌一脸理直气壮地说道,“不然还怎样?明知是男人还要继续做下去吗?我才不要。” “那这里怎么办?”红凤倾指了指自己身下。 慕长歌垂眼盯着红凤倾那里支起的帐篷,沉默了片刻,突然往后一倒,道,“你自己解决。放心,我会睡得很沉,不会偷看的。” 跟一个醉鬼你还能讲什么道理? 红凤倾只得摇摇头,替慕长歌褪了靴子,又替他盖好被子。 看着熟睡中依旧皱着眉的慕长歌,红凤倾愣了愣,正欲俯身在慕长歌眉心落上一吻。 慕长歌却突然睁开双眼,并瞪得大大地盯着红凤倾,责问到,“你在做什么?” 也许是慕长歌的眼神太过锐利,而红凤倾又是趁着他熟睡在偷吻,一瞬间竟让红凤倾有些愣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红凤倾正想着要不要笑笑,说,我只是想替你盖好被子。慕长歌却又忽然一伸手,将红凤倾拉倒在床,说道,“都这么晚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睡觉。” 此刻的红凤倾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只是再一次摇了摇头,无奈地叹口气,撑起身体想要从慕长歌怀里离开。 慕长歌却双手紧紧抱着红凤倾,轻柔地安慰道,“乖,不要乱动。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睡觉而已。” 红凤倾妖孽一笑,干脆俯身凑近慕长歌耳边,低语道,“是吗?可是,你不想做,我却想做,怎么办?” “乖!”慕长歌抬手摸了摸红凤倾柔顺的长发,道,“我很累,不想做,明天再说。” 被慕长歌这样安慰,红凤倾只觉好气又好笑,心下不由浮起一丝捉弄之意。他俯身轻轻咬住慕长歌的耳垂,道,“既然你累了,不想做,就由我来做吧!” 慕长歌只觉耳际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脖颈,这酥麻感似电流一样穿过身体四肢,没有半点压抑,慕长歌舒舒服服地叫出了声,“嗯——嗯——” 红凤倾原只是被慕长歌那哄女人般的口吻给气到所以才想逗逗他。让他没想到的是,慕长歌的反应竟然会如此强烈。 慕长歌双手抱着红凤倾的脖子,像只动物一样在红凤倾身下讨好般地磨蹭着,嘴里却说道,“笨……蛋……不要……嗯……不要咬耳朵……” 与先前那果断略带几分霸道的语气不同,此刻慕长歌那伴随着呻吟声的语调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娇嗔。 红凤倾轻笑出声,表情看上去很愉悦,似乎还透着那么一点点惊喜。他完全没想到慕长歌居然会有这样可爱的姿态,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种想要看更多不同姿态的欲望。这样想着,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红凤倾伸出舌尖轻轻地、仔细地描绘起慕长歌耳朵的形状。 “嗯……都说……不要了……嗯……”慕长歌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却不自觉地抱紧了红凤倾。 第六十七章:酒后乱性(二) 紧贴的身体让红凤倾清晰地感觉到了慕长歌身体的颤栗。 “很舒服吗?”伴随着说话间的气息,红凤倾深深浅浅地朝慕长歌耳道里吹着气。 “笨蛋……”慕长歌捧起红凤倾的脸,笑骂到,“当然舒服……” 红凤倾一愣,心里头暗暗感叹到,多么璀璨的笑容,只是……不知道他这张笑容里看见的究竟是谁? 这样想着,红凤倾突然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知道。”慕长歌肯定地答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红凤倾竟觉得有些高兴,笑道,“那,叫我名字看看。” “美人!”慕长歌脱口而出。 红凤倾再一次愣住,片刻后无奈地笑了笑,小声道,“我竟然相信一个醉鬼说的话,还真是可笑。但至少你没有眼里看着我,嘴里却叫着别人的名字。这样说起来,我是不是也应该稍稍感到欣慰呢?” …… 吃早饭的时候,慕长歌没有出现也就罢了,竟然连昨晚进去慕长歌房间的红凤倾也都没有出现。 百合一大早去红凤倾房间想伺候他起床的时候却发现红凤倾压根就不在自己房间,她原想也许是红凤倾已经自己起来了,可是…… 众人相互一对视,心里都有了同一个结论,难道昨晚红凤倾一直在慕长歌房里没出来? “红公子该不会陪着慕长歌一起宿醉了吧?”式躬二推测到。 这样一说,几人心里也都有了担心,齐齐来到慕长歌房间前。 “长歌?”姬清儒抬起手指敲了敲门。 可手指才刚一碰到门,门就自己开了。 姬清儒一阵疑惑,“门没关?”这样说着,姬清儒便推门走了进去…… 惊讶、诧异、尴尬……一时间几人脸上都有了不同的表情,这到底是? 只见自桌边开始,散落在地的衣物一件件直接延伸至床边。 而床上,慕长歌正与红凤倾相拥而眠。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红凤倾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看清站着的众人之后,红凤倾笑了笑,“是你们啊?怎么全都站在这里?” “公……公子?”百合有些尴尬地唤了声。 红凤倾一愣,垂眼看了看躺在自己怀里的慕长歌,终于明白了眼下的状况,微微用手肘支撑起身体,解释道,“事情并非如你们想象的那样。” 听红凤倾这么说,原本众人稍稍有些松了口气,想着可能是误会了,之所以会看到眼下的情景,一定是另有原因。可半迷糊的慕长歌却一把将红凤倾推倒在床,嘟喃着来了一句,“乖,别乱动,再睡一会儿。” 这极度暧昧的动作和语气瞬间又让屋内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尴尬起来。 红凤倾无奈地笑笑,轻轻将怀里的慕长歌稍稍挪开,坐起身,说道,“总之情况有点复杂,但并没有做那种事情。” 就在几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躺在一侧的慕长歌却突然动了动,抬手攀上红凤倾的脖子,眯着眼嘀咕道,“不都说让你不要乱动了吗?” 红凤倾低头看向缠在自己身上的慕长歌,托起他的下巴,带着几分捉弄之意地笑道,“虽然你这么说,但现在可不是不要乱动的时候。再这样下去,大家可能会对我们有所误会哦?这样也没关系吗?” “嗯?”慕长歌终于开始慢慢清醒过来,皱着眉挣扎了片刻缓缓打开了眼,“凤倾?” 听见慕长歌叫出自己的名字,红凤倾问道,“终于清醒了?” “唔。”慕长歌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姬清儒等人,歉意地说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与其说担心倒不如说……”式躬二上下打量了慕长歌和红凤倾一眼,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怎么了?”慕长歌不解地顺着式躬二的目光看向身侧的红凤倾,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慕长歌原本还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待他看清楚两人的状况之后,突觉一道闪电从自己脑海里劈过,触电般地跳开身体,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慕长歌如此夸张地反应,红凤倾愈发想捉弄他了,于是佯装头疼地说道,“什么情况?这就得问你自己了。长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喝醉酒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啊?” 慕长歌摇摇头,“不知道,完全不记得了。而且,以前没有喝醉过,所以……”说着,慕长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那个,昨晚究竟?” “不记得了?那是谁昨晚喝醉酒后突然把我推倒,趴在我身上又啃又咬的,还一口一声叫着‘美人’?” 原本慕长歌还有些不信,但“美人”这一个称呼实在是太有他的个人特色了,而眼下他和红凤倾两人又是这样的状况。 想着,想着,慕长歌竟惊愕得出了一身密密麻麻的细汗。 慕长歌沉默着,思索了很久,可是对于昨晚的事情却连那么一点点的都想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既没有腰酸疲惫,那里也完全没有做过之后的疼痛。 最后犹豫了片刻,尴尬地望向红凤倾,问道,“那……我有没有对你?” “你说呢?”红凤倾没有回答却是反问到。 “难、难道……我真的对你?”慕长歌不可思议到。这实在是令他难以想象,说他酒后乱性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喝醉酒的男人……但,他居然会对一个男人? 慕长歌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地皱着眉,又是一阵沉默。 红凤倾偷偷笑了起来,正欲讲明情况,却听见慕长歌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真的非常抱歉,我完全不记得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早知道我酒后会做出这么混帐的事,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喝醉。那个,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如果你是女子,我大概会对你说‘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 说着,慕长歌又再一次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继续道,“我好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虽说是喝醉了,但我竟然会对男人出手,真是难以想象。总之,你想我怎么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的。而且……” 慕长歌自责而愧疚地握着拳,暗道: 我明明答应过要为了尤守身如玉的,结果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此一来,我对不起的不仅仅只是凤倾,尤也…… 眼看着慕长歌情绪越来越低落,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的表情,红凤倾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骗你的,你还真信呢?” “咦?”慕长歌一愣,疑惑地望向红凤倾。 红凤倾拍了拍慕长歌的肩,说道,“你一开始的确是对我又啃又咬的,但在发现我是男人之后就停手了。只是硬拖着我,不让我走,我就只好在你这里睡下了。” “当真只是如此?”慕长歌怀疑地问道。 “那是当然,我是什么人?本公子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喝醉酒连眼前的人是谁都分不清楚的人抱吗?” 在确认他们两人的确没有发生关系之后,慕长歌终于安心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还好你只是故意捉弄我而已。我刚刚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了,若真发生那样的事,不仅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尤。那样,我以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们两人了。还好没事!这酒,我以后再也不敢乱喝了。”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多亏经过这么一闹,慕长歌的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第六十八章:背叛(一) 当鬼畜千斗看到慕长歌的亲笔书信时脸上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虽然信上所言的其实只是慕长歌对于原庆国一事的所见所闻以及应对策略,而且这些事情鬼畜千斗一早就已从远古任夏那里知晓了,鬼畜千斗还是拿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只是…… 笑过之后,鬼畜千斗的脸色就变得可怕起来了。原庆国的事情远古任夏已向他上报过,他也在朝堂之上提起过,但,却无一人提出合情合理地解决方法。 可是,此刻他手中握着的这封书信上,慕长歌却以一种轻松地口吻说出了极妙地解决之法。 从鬼畜千斗一踏进朝殿开始,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满朝文武静静地立在殿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鬼畜千斗不辨阴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可是却让人胆战心惊,不敢言语,更不敢有所动作。 久久地,鬼畜千斗才缓缓道,“诸位可知本王此刻正在想什么?” 众大臣一听,齐齐一拱手,紧张道,“下官愚昧。” “前几日本王提过的原庆国所发生之事,可有人想出了好的解决方案?” 鬼畜千斗此话一出,众官员又再度安静了。 像这样官民不合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一日两日能够解决得了的,更何况还存在不同国家这样尴尬而敏感的问题,一时间众人也不敢轻易开口。 鬼畜千斗扫了殿下众人一眼,举起手里一封信,道,“将信中所荐之法念给这些没用的人听听。” 彭格赶紧弯腰过来恭敬地接过信函,展开来迅速找到鬼畜千斗所说的重点,念到: “第一,百姓便就只是百姓,不可差别对待。 广发通告,告知朝中大小官员,无论是原属神裔国,还是原属其他任何国家,一旦归属于神裔国,那城中百姓毫无疑问便是神裔国百姓。 第二,为官者乃百姓之父母,所谓‘父母官’,必须做到一切皆从百姓利益出发。 关于‘父母官’这一点,应在神裔国广而推之。贪污者、受贿者、拿俸禄不替百姓办事者等,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和目的,都应严惩不贷。 至于方法,可以让官员之间相互监督,以下治上。下级若发现上级失职可直接越过上级向上举报,据查得以证实,便就撤去上级的职位由下级补上。这样,必当人人自危,不敢再有所逾越。 第三,尽快明确原他国属地规划管理。 以原庆国为例,征服多年却一直以原庆国为名,管理官员也只以‘代掌’相称,难免让人心生罅隙。 依我所见,可以多添设一个‘州级单位’。原庆国则命名为庆州,其管理者则封为‘知州’,位知府之上。这样一来,既有利于官民一体,也能让‘原他国之民’忘了‘原他国之事’。” 彭格念完,书函一合,道,“以上。” 众位大臣听完,心下即已明白鬼畜千斗为何一早便就如此动怒。这信中用语虽过于随意,但所举方法却是甚为妙极。 这样一来,众人便就更加安静了,愈发不敢动静。 “怎么?你们都哑巴了?”鬼畜千斗眯眼看着殿中大臣到。 见众人不敢言语,最后路非略微思索了片刻,上前一步,拱手道,“下官虽未能提出妥善之法,但以上所言提及之法却是甚妙,不知乃何人所提?” “依路丞相所见,你以为是何人所提?” 其实听那言辞用语,路非就已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尽管他对慕长歌这人还不甚了解,但除慕长歌之外,他实在想不出究竟还有谁敢用如此随意的语气上书鬼畜千斗。 想着,路非再一拱手,猜测道,“莫非是慕长歌慕大人?” 鬼畜千斗没有直接说明究竟是不是慕长歌,而是意有所指地说道,“想长歌不过净官出身,可提出的策略却是一个比一个好。本王留你们这些无能之人在朝有何用处?” “王爷息怒,慕大人素来聪慧,能想出此提议乃我神裔国之福。” 原本慕长歌这一路耽搁了不少时间,四方国的事情一解决几人便就直奔崎国而去。 也许是念及崎国和四方国曾经结盟之义的缘故,当得知慕长歌要来访的时候,崎国人皇萧启义倒没推拒,几人一路顺利进了崎国。 就在慕长歌等人预备直奔崎国国都崎玉城的时候,却在城门郊外遇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慕长歌惊喜地看着眼前之人,“周大哥?” 周青亦是不敢置信一般,一把跪在慕长歌面前,道,“小公子!” “赶紧起来。”慕长歌冲过去捉住周青的胳膊,想要将他扶起,可是…… 慕长歌诧异地摸着周青那空荡荡的衣袖道,“周大哥,你的手?” 周青摸了摸自己右侧的断臂,笑道,“没事,小公子不必在意。” “怎么没事,你的手都……”慕长歌情绪激动到。 “真的不碍事。倒是小公子,你怎么?”周青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此刻站在他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慕长歌。 慕长歌笑笑,“发生了很多事,总之,我好好地活下来了。而且,尤也好好地活下来了。” 周青听闻单尤也活下来了,高兴道,“小公子,你是说……吾皇他、他……” 慕长歌用力地点点头,“正是。”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正说着,周青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拉着慕长歌道,“小公子,走,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慕长歌一听,心下一喜,道,“什么人?莫非还有其他人?” “等小公子见到便就知晓了。” “你……你们……”慕长歌只觉有点不敢相信今日所见之事所见之人是事实了,因为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突然太令人惊喜了。 “小公子!”春华、秋景、夏雨、冬雪四人齐齐冲过来,激动地唤道。 “你们几人……竟然……”慕长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只是不停地点头道,“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虽然当初慕长歌硬是逼着春华、秋景、夏雨、冬雪四人早早地离了宫,但是她们究竟是生是死却没个定数。而且,慕长歌未曾想过,他们竟然还有重逢的一天。 众人正笑着笑着,夏雨却突然哭了起来,“小……小公子……呜……” “夏雨,怎么多日未见你还是这么爱哭?”慕长歌好笑地说到。 夏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道,“我……我这不是因为实在是太开心了吗?” 慕长歌笑笑,替夏雨擦了擦眼泪,道,“只是见到我就让你哭成这样,若是让你知道尤还活着,那你岂不是要哭上三天三夜?” “小公子,你说什么?”听到慕长歌的话,夏雨倒是突然间不哭了,呆愣地看着慕长歌一动不动。 慕长歌拍了怕夏雨的肩,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是说,尤他还活着,而且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当真如此?”春华像是再度确认般地问到。 秋景、冬雪也都走了过来,期待地看着慕长歌。 “这种事,我还能骗你们?” 得到慕长歌肯定地答复,几人竟高兴得不知所措起来。一阵犹豫、兴奋之后,四人齐齐跪下,对空道,“多谢神保佑!” 慕长歌见此原想拉起她们几人道“与其谢神不如谢我”,但仔细一想,他当初救下单尤的力量说起来还真是“神”给的,最后也就任由她们去了。 第六十九章:背叛(二) 好不容易终于劝春华、秋景、夏雨、冬雪四人去睡了,慕长歌这才拉过周青,严肃地问道,“我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与单奇分散?又为何没了这只手臂?” 周青将当年慕长歌离开之后的事简单地诉说了一番,但对于他究竟是如何断了手臂的却始终支支吾吾地不愿提及。 周青愈是这样,慕长歌便愈是不饶,逼问道,“周大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老实回答我。” “我……” “周大哥,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会誓死效忠于我,我如今并不要你誓死效忠,只是想要你据实以告,难道连这样也做不到吗?” 听慕长歌这般说,周青也不好再推辞,只是犹豫了一阵,道,“是祭司。” 明明只是三个字,慕长歌却觉得这几个字足足说了几百年那么长一般,撑着双眼怔愣地看着周青,久久地,才颤抖着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当时也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但这全部都是事实。那一晚,我带着皇印从另外一条小道上悄悄离开,祭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抢走了皇印。”周青这样说着,声音沉重,眼睛里却闪着惊诧的光芒。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却依旧还是没能好好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冷玺策和慕长歌曾经…… 慕长歌却出乎意外地在一阵怔愣之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果然如此!他果然背叛了我,背叛了四方国。” 周青一愣,诧异地看向面前的慕长歌,“小公子说‘果然如此’是什么意思?” “哼——”慕长歌不知是无奈还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当年,在冷静下来之后我就已经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策的能力如何我是非常清楚的,即便全军覆灭,只要他有心绝对能够独自逃出来。我一直希望我的这份不安只是错觉,所以一直在四方国静静地等待他回来,回到我身边。但是……他没有,他始终都没有回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小公子的意思是你一早就……” 慕长歌点点头,“我记得尤曾说过,他说策能力高强,为人深藏不露。像他这么厉害的人物,即便是先皇也都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四方国并为四方国效力。在策消失之后,我渐渐开始明白这句话里头的深意了。尽管我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真的背叛我,但……”慕长歌音调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继续道,“这就是事实。” 尽管这样的事实,慕长歌一早就有了预感,可当它真的成为事实摆在他面前时,他还是慌乱了。 他曾经最爱也最为信任的人,最后竟然……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这样说着,慕长歌默默起身走了出去。 周青只能在他身后担忧地看着他慢慢离开的背影,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直在暗处守候的十七原本想跟上去,却也被慕长歌阻止了。 不知什么时候,姬清儒和红凤倾都各自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 周青侧目看向他们二人,“姬公子,红公子。” 姬清儒笑笑,“我们有些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 周青再度望向慕长歌消失的方向,痛心道,“小公子他,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背叛了。” “长歌?” “长歌!” “主子。” 三人听闻,齐齐望向夜幕中的慕长歌,担忧地唤道。 红凤倾突然想起了慕长歌曾经对他说过的那番话,“若是有一天你的直觉告诉你,你最亲近和信任的人可能会背叛你,这就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了。我宁可不要知道这样的事,一直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地活着。” 这样想着,红凤倾心里便涌起了一阵疑虑,也涌起了更加强烈地担忧,暗道,莫非那个时候长歌所说的“最亲近和信任的人”就是如今背叛他的那个人? “我跟过去看看。”红凤倾突然说到。 姬清儒原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笑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红凤倾在树林里找到了慕长歌,只见他仰躺在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夜空,什么也没做。只是脸颊悄悄滑落的晶莹却让人发现了他正在哭泣的秘密。 红凤倾静静走过去,在慕长歌身侧以同样的姿势躺下,什么也没说,只是陪着慕长歌一起仰望着夜空。 也不知道两个人这样肩并肩地躺了多久,只知道慕长歌眼角的泪痕干了又流,流了又干,到最后已经完全无法滴落下来了。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躺在别人身边。”终于,慕长歌开口打破了宁静。 “他需要我安慰吗?”红凤倾反问到。 “当然,没看见他正在伤心落泪吗?” “原来他是在伤心落泪啊,我还以为他是在数星星呢!既然如此……”红凤倾翻身撑在慕长歌上方,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俯身吻上他的眼皮、脸颊、鼻尖……最后在他唇上落下轻柔的一吻,道,“这样他会不会觉得好受一点?” 慕长歌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红凤倾,好笑道,“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他又不是女人,哪有人像你这样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应该拍拍他的肩,爽朗地说道,‘不就一个男人嘛,值得你这样吗?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更帅更美型的。又或者说,你果然还是更加喜欢美女?没关系,你哥们儿我认识不少身材超棒的美女。只要你喜欢,我一定毫无保留地全都介绍给你认识。’这样才对。” “是吗?”红凤倾了然地点点头,沉默了片刻,说道,“你觉得我怎么样?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我都相当不错,要不要考虑忘记‘那个男人’跟我一起怎么样?”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红凤倾,突然就笑了起来,拍了拍红凤倾的肩,道,“有时候我真怀疑红叶公子会不会其实就是你原本个性的一部分。不过,这番话还真有你的特色。” “你这么说我可是会伤心的,刚刚那一瞬间我明明是认真地。”红凤倾抱怨道。 “是、是,你非常认真。”慕长歌笑得愈发灿烂起来。 不过,虽然慕长歌嘴里嘲弄着红凤倾,但他心底却还是很感激他,感激他默默陪在他身边。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但却让他安心了不少。 红凤倾再度翻身在慕长歌身侧躺下,问道,“他就是你之前所说的那个‘背叛’吗?” 慕长歌一愣,“你知道了?” “嗯。” 慕长歌笑了笑,开口道,“他是四方国的祭司,也是我的师傅,同时还是我的恋人,是我曾经爱着并信任着的人。” “恋人?”红凤倾对这两个字似乎显得特别讶异,他一直以为慕长歌应该是喜欢单尤的。即便他不喜欢单尤,那也会是像姬清儒所说的那般,他对任何人都没有那样的情感和想法,只是别人对他如此,他便想着自己也要对别人如此。 红凤倾没想到慕长歌竟然曾经有过‘恋人’,而且这个‘恋人’竟然还是那个人。 “你似乎有些意外?” “我没想到你竟然和冷玺策曾有过这么一段。”红凤倾坦诚到。 “你知道策?”对于红凤倾这样明确地说出冷玺策的名字,慕长歌也有些意外。 红凤倾点点头,“冷玺策是个很有名的人,这四周的国家都有听说过他的传闻。” 第七十章:背叛(三) “原来如此。”慕长歌这样说着,突然浅笑了下,继续道,“我一早就知道策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没想到竟然如此出名。那个时候,我就一直觉得能够跟策这样的人在一起简直美好得像是个梦。虽然我一直分不清‘喜欢’和‘爱’,也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不是深深爱着策,但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却从来都不曾后悔过。在他消失后的半年,我就有了一种强烈地不安感,总觉得他不可能就这样死掉。或许……他在计划着什么,或者他一早就已经决定了要背叛我背叛四方国。我一直强忍着这份不安,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错觉。现在仔细想想,或许我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否则,我也不会在四方国覆灭之后选择失忆了。因为承受了太大地打击,所以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遗忘。甚至在恢复记忆之后,我也一度想要放弃虚空的一切,只想回到我的家乡。” “现在呢?”红凤倾突然开口问道。 “现在?” “现在,你有后悔过当初喜欢上他,跟他在一起吗?” 慕长歌摇摇头,“虽然知道他背叛了我,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我或许会恨得冲过去痛扁他一顿又或许会不知道该做什么是好。但曾经的,我并不后悔。如果他真的一早就在策划着什么,我想我的出现对他而言应该也是个意外,他不可能会预料到突然从异世而来的我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明明欺骗了我背叛了我,但我却依旧还是十分肯定他对我的心意并不是谎言。这样地肯定很奇怪也很可笑,但我还是有着这样的肯定。或许只是我在他心里还不够重要,不能够让他放弃原本的计划就这样一直呆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所以你打算原谅他?” “原谅他?开什么玩笑?”慕长歌怒道,“他背叛了对我的承诺,离开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原谅?” “你刚刚不是说你相信他对你的心意吗?”红凤倾不解到。 “相信是一回事,原谅是另外一回事。以前的策早在他决定从我身边消失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死了,所以我才会答应接受尤的心意。现在的冷玺策,只可能是我的仇人,背叛我的仇也好,伤了周大哥的仇也好,我都会毫不留情地从他身上讨要回来。” 慕长歌是个情感强烈的人,像这样的人,背叛和欺骗所带来的冲击和伤害远比一般人要大得多得多。所以他当初才会对冷玺策说,如果他想着有了他之后还继续去外面勾三搭四,娶个“三妻四妾”回来,那他就跑去外面招蜂引蝶,娶一群“莺莺燕燕”,然后一脚踹了他。 这样的话慕长歌并不只是说说而已的,若当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是极有可能会这样报复回去的人。 慕长歌说的很肯定,可一旁听着的红凤倾却道,“但人的感情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明明知道不行却还是会陷进去。” 听红凤倾这么说,慕长歌不由问道,“凤倾是担心我余情难了,最后还是会不知不觉地原谅他吗?” “你能保证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吗?”红凤倾反问到。 “我的确不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不会辜负尤的心意,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绝对不会再动摇。除非尤他不再喜欢我,打算放弃我。” “长歌,”红凤倾突然认真地叫了声慕长歌的名字,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一夫多妻’这件事?” 这个问题是姬清儒曾提过的,当时红凤倾回答说他自己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姬清儒说他每每看到慕长歌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想到这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那番话的影响,红凤倾自那之后也有好几次想起这个问题。 “哈?”慕长歌愣住,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红凤倾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呆了好久,才笑道,“你想说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要说,如果哪边都放不下,不如两边都要了吧?” “这样也不失为一个方法,不是吗?若是你能接受莫邪,也能接受单公子,这样不就不必担心多余的问题了吗?”红凤倾提议到。 “或许事情的确如你所说那般,这样便就可以做到两全其美了。但是,这样对于全心全意为我付出的王爷和尤而言公平吗?我将自己拆分成几份,一人一份,而他们却是完完整整地将全部都交给我,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在你们的观念中,‘三妻四妾’或许很平常,但在我家乡却是实行‘一夫一妻’制。我自己绝对不可能会接受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所爱,我也不认为会有人真心能够承受这样的事情。” “也许……有人宁愿成为你的‘众多之一’也不想‘彻底失去’呢?” 慕长歌没有答话,而红凤倾亦没有主动再开口。 红凤倾那一句“也许有人宁愿成为你的‘众多之一’也不想‘彻底失去’呢”一直在慕长歌脑海里盘旋不去。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存在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他见过为了鬼畜千斗而甘愿成为“众多之一”的沙耶絮和舜宇绛月,虽然这样的存在真的很痛苦,可是他们两人却是如此强烈地渴求着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羁绊也不愿放手。 慕长歌无法体会如此深刻的情感,究竟要喜欢到一个怎样的深度才会产生这样强烈地渴求呢? 这样想着,慕长歌突然开口问道,“我一直以为越是喜欢便越是想要占有。究竟要到达一个怎样的地步,才会说宁可得到其中之一也不想什么都得不到呢?” “大概是无论如何也想得到,可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独占,最后只好被迫选择得到其一吧!”红凤倾似半感概半回答般地应道。 “这样,直接放弃然后去寻找一份完整地只属于自己的存在不是更好吗?” “就是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所以才会这样,不是吗?” 听完红凤倾的回答,慕长歌又是一阵沉默。 他尝试着在自己脑海里模拟了一下那样强烈的情感,但最后却依旧无法想象出自己会对某个人如此渴望到宁可得到一份也不想一无所获。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可以理解,但果然还是没办法想象出自己会变成那样。” 愣了愣,慕长歌又问道,“凤倾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或许将来会有也说不定。” “是吗?宁愿成为‘众多之一’也不愿‘彻底放弃’吗?总觉得,这样的喜欢带着悲剧的美感。”这样感概着,慕长歌再一次陷入沉默了。 就在红凤倾以为慕长歌不会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却又再度开口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不要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比较好。” 红凤倾一愣,“为何?” 慕长歌微微一笑,自嘲道,“我在感情方面本来就是个超级大蠢货,若是再让我遇到这么复杂纠葛的事情,最后一定会莫名其妙就变得乱七八糟不可收拾。” “哈哈……”红凤倾一听,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红凤倾忍住笑意,应到,“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太对了。若是当真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最后一定会不知不觉就‘娶’一群回家,而且还极有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招惹’上这些人。” “喂,你不要说得我好像一副到处招蜂引蝶还不自知的样子好不好?” “难道不是吗?” “哪里是了?” “哪里不是了?” 第七十一章:重圆(一) 虽然慕长歌也想好好聚聚,但毕竟他们出来已有不少时日,原本出发的时候鬼畜千斗就多有不满,一直交代说不可耽搁。可这一路他们早已耽搁了不少,慕长歌见他们过得不错也就安心了,只聚了一日,隔日一早便就决意启程离去。 春华、秋景、夏雨、冬雪四人依依不舍得地看着慕长歌,眼巴巴地一副想要跟随他的模样。 但慕长歌最后还是狠心拒绝了,毕竟现在的他给不了人稳定的生活。与其让她们跟着自己,不如让她们留在崎国还更加安定。而且,有周青在她们身边帮忙照料着,慕长歌也算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 慕长歌悄悄将周青拉至一旁,说道,“我知道周大哥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我并没有介意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也不要介意这样的事情。周大哥你已经付出够多了,甚至还为此失去了重要的右手。这笔账我一定会向冷玺策讨要回来的。现在,她们四个很需要你,总有一天,我也一定会再一次需要周大哥。在那之前,请周大哥一定要好好保重。” “小公子,我……”周青感激地跪了下来。 他一直以来都对皇印之事而耿耿于怀,毕竟单奇将皇印托付给了他,可最后皇印却在他手里弄丢了。而且,他也一直觉得已经失去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右手的自己,已经失去了重要的存在价值。 最初的那一段日子里,他是真的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是春华救了他,最后他是靠着必须保护好春华、秋景、夏雨、冬雪这四个丫头的信念才一路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如今慕长歌的这一番话不仅给了他解脱,也给了他希望,他是真的从内心深处感激慕长歌为他所做的一切。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慕长歌打断了周青的话,将他扶起来,继续道,“总有一日我们一定会再度重逢的,你也好,尤也好,单奇也好,我们大家一定能够再一次聚在一起。而且……” 慕长歌神秘地看了春华一眼,笑道,“那个时候,说不定周大哥已经儿女成群了。别忘了给我留个‘干爹’的位置啊!” 周青先是一愣,在明白过来慕长歌意有所指之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小公子说笑了。” “我哪有说笑?这种事,不用太拖沓,找个好日子就风风光光将春华娶进门吧!虽然我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但贺礼我将来一定会补上。”昨儿刚重逢没多久,慕长歌就瞧出了周青和春华两人的心意,当下他甚至还动了替他们两人举办婚礼的念头。但时间太紧,他又不想随随便便就替他们把婚礼给办了,最后只好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这样又交代了几句,慕长歌这才动身离开。 原本慕长歌以为说服萧启义的事情应该并无大碍,可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地竟然碰到了钉子。起初萧启义对慕长歌还挺热情的,就在慕长歌说明来意之后,突然就…… “小公子,本皇之所以如此待你,完全是念在曾他日结盟之义。如今你却突然以神裔国议和大使的身份前来说服本皇投诚,这恐怕……” 虽然萧启义的反应有些出乎慕长歌的意料,但他也并未因此而乱了阵脚,只是微微一笑,问道,“莫非萧人皇以为崎国能够在神裔国的扩张下幸免于难不成?” “这幸免于难不敢说,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萧启义不无自信地说到。 这萧启义的反应着实让慕长歌大大意外,以他对萧启义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才是。为何……慕长歌看着萧启义那张自信而得意的脸,心里暗道,莫非这段时日,崎国发生了什么莫大地改变? 寻思着,慕长歌不由开口问道,“莫非萧人皇如今得能人异士相助,所以如此自信?” “哈哈……”听慕长歌这么问,萧启义突然大笑起来,“小公子果然是小公子,洞察力依旧还是如此敏锐。”虽然萧启义这番话是在夸赞慕长歌,可他脸上的笑意却明显并非是因为慕长歌而笑,而是对慕长歌口中的这“能人异士”感到相当满意而自傲的笑。 这笑也让慕长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是道,“不知萧人皇得何能人,下官可有幸一见?” 萧人皇正欲开口,目光却忽然转移到了慕长歌等人的身后,笑意愈发得意起来,“祭司大人,你来的正好。这位是原四方国小公子,如今的神裔国议和大使慕长歌,他貌似对祭司大人很是好奇呢?” “是吗?正好,微臣也想见见这位远近闻名的小公子。” 慕长歌正欲转头去看看这个让萧启义如此得意的“祭司大人”,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就如万千牛毛针一般狠狠刺进慕长歌的心脏。 听着脚步声慢慢在靠近,慕长歌竟突然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明明该害怕该逃跑的应该是来人才对,慕长歌却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脚步终于在慕长歌面前停住,头顶再一次传来了那令慕长歌禁不住颤抖的声音,“久仰!” 呼——吸—— 呼——吸—— 呼——吸—— …… 慕长歌微微低垂着头,握着拳头,缓而慢地做着深呼吸。 立在慕长歌身后的姬清儒和红凤倾察觉到了异样,齐齐上前一步,靠近慕长歌,低声唤道, “长歌?” “长歌!” 在做完第八次深呼吸之后,慕长歌终于稳定了自己的情绪。 慕长歌抬起头来,对上眼前的人,冷玺策! 虽然已经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但真正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慕长歌的心还是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稍微沉默了片刻,让自己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之后,慕长歌突然笑道,“祭司大人说笑了,吾辈不过无名小卒,倒是祭司大人威名让在下久仰。” 对于慕长歌喜欢用深呼吸这样的方式来调整自己的情绪这一点冷玺策非常了解,那缓慢的呼吸声将慕长歌激动的情绪清晰地传达给了他。但当慕长歌露出笑颜时,冷玺策还是稍稍意外了,心下笑道:长歌,你成长了。 座上的萧启义好奇地问道,“怎么?小公子知道祭司大人?” 慕长歌却只是扬嘴一笑,别有深意道,“谁知道呢?造化总是喜欢弄人。往往你以为你知道的时候,却发现事实完全与你所知所晓不同;而你以为你不知道的时候,却又发现原来你心里其实一早就已经有了定论。” 众人只觉慕长歌这一番自相矛盾的言语有些莫名其妙,但冷玺策嘴角却抹起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红凤倾怀疑地看着眼前这冷漠高傲不动声色的祭司大人,又看了看表现奇怪的慕长歌,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冷玺策。 这个想法一出现,红凤倾便惊讶地盯向眼前的人,思忖到,难道这个所谓的祭司大人就是长歌以前的恋人冷玺策? 慕长歌收回与冷玺策直视的目光,转头望向座上的萧启义,又道,“虽然萧人皇得此能人可喜可贺。但,一人之力再强也终归抵挡不过众人之力。想四方国原也有一位能力高强的祭司大人,最终不也还是战死沙场?更何况,神裔国神职者众多,魔法师也众多。萧人皇仅凭这位祭司大人一人之力恐怕也难成大器吧?这其中的利弊要害,还望萧人皇能三思。今日,下官便就先行告退了,他日再来打扰。” 萧启义也没多推辞,只是吩咐道,“来人,安排小公子几人下去休息。” 第七十二章:重圆(二) 就在慕长歌几人正欲转身离去之际,冷玺策突然说道,“吾皇,小公子既是贵客不如由微臣来安排。” “也好,就有劳祭司大人了。” 慕长歌原以为他刚刚那一句“战死沙场”已清楚地向冷玺策表明了他的立场,冷玺策应该会冷漠以待,可没想到冷玺策竟然会主动凑过来。 当着萧启义的面慕长歌没有推脱什么,可出了门之后,他突然顿住脚步,看着冷玺策客气道,“我等自有净官引路,不敢劳驾祭司大人。” “多年未见,长歌倒学会客套了。” “人总是会变的。而且,我不曾记得,在今日以前有与祭司大人见过面。”慕长歌言语依旧客套,可语调明显已经变得不客气起来。 冷玺策举步逼近慕长歌,问道,“方才当着萧人皇,你说我已战死沙场,此刻又矢口否认你我的过去,莫非长歌是打算彻底忘了我?” 在冷玺策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霎那,慕长歌是真的很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和表情来面对这个背叛的恋人。但是,现在看着冷玺策对待他的态度,他却突然平静了,也不再需要时不时地做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面对冷玺策的逼近,慕长歌没有后退,而是抬眼主动迎上冷玺策的目光,道,“不是打算忘,而是已经忘却。老实说,我曾经失过忆,忘记了过去的种种。虽然如今又回想起了一切,但,我要说的是,想要忘记一切其实并没有祭司大人以为的那么困难。” “是吗?长歌还真是薄情,竟然如此随意地就将我忘记。对于长歌的一切,我可是记得非常清楚,包括……”冷玺策抬起手来,轻轻抚上慕长歌的脸,道,“身体的感觉。” 虽然慕长歌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可冷玺策这样地触碰却依旧还是让他忍不住身体微微发抖。 可是他不能推开,更不能躲开。 他不知道此刻的冷玺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何要对他说这番话,他只知道他不可以让冷玺策看见他内心的动摇,他必须毫不在乎地接受冷玺策一切的举动,这样他才可以赢。 慕长歌越是倔强,冷玺策便越是不想停手。一直在慕长歌脸上游走的指尖轻轻滑向隐藏在长发之下的耳垂,在触碰到所寻找之物后,冷玺策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慕长歌没有答话,冷玺策亦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慕长歌耳上的耳钉。 慕长歌的耳朵本就特别敏感,再加上冷玺策在发现他依旧还戴着两人的定情信物时嘴角浮现出的那抹笑容,让原本决定绝不逃避的慕长歌心跳加快,一下子变得局促起来,眼神也不自觉地瞥向一侧不敢再直接与冷玺策对视。 “长歌知道我在这里的名字吗?”冷玺策突然开口问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因为局促,慕长歌不由提高了音量,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跳。 “冷念歌。” 冷念歌?慕长歌一愣,讶异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心下默默问道: 为什么? 策,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念歌?是想念我的意思吗? 策,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要离开我,又为何要背叛我,背叛四方国? 策,你如今所说的话,我还可以像当初一样毫无保留地信任吗? 慕长歌心里真的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可是,却一句也无法问出口。他终究只是静静地看着冷玺策,什么话也没有说。 冷玺策细细地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触感和温度,半响后,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似感叹般地说道,“看来,我依旧还是对长歌毫无抵抗之力,只是这样地触碰就已让我的身体变成雀跃不已。这几年来,我可是一直遵守着当初对长歌的承诺,洁身自好,守身如玉。长歌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奖励我一番?” 这样说着,冷玺策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一直不肯离开耳垂的手指慢慢滑向唇瓣,轻轻地来回磨蹭着慕长歌那柔软的唇。 慕长歌一惊,忘记了自己绝对不可以躲开的事情,身体条件反射般地朝后退去。 冷玺策忽然落空的手指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久久地,他才收回手指,说道,“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吻你的,因为……会停不下来。” 这样说着,冷玺策的目光倏然就恢复了冷漠,好像刚刚眼神里的欲念只是慕长歌的错觉一般。 冷玺策朝慕长歌几人微微低头,道,“我还有事,就不送了。”说完,没等慕长歌答话,他便就转身而去。 就在慕长歌以为冷玺策刚刚那暧昧地态度终于过去了的时候,冷玺策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道,“今晚我会来找你。” 慕长歌真的很想冲上去逼问冷玺策究竟是想要怎样,可是冷玺策却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经过两人之间刚刚的对话,红凤倾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所谓的祭司大人正是当年背叛慕长歌的那个“最亲近之人”冷玺策。 只是…… 红凤倾担忧地看着慕长歌,寻思道,这个冷玺策究竟打算做什么?既然已经选择离开,选择背叛,如今为何又要继续缠着长歌? 虽然姬清儒并未听说过冷玺策的事情,但他也根据一些关键词猜出了大概。让他意外的是,慕长歌竟然会与四方国的祭司冷玺策曾有过这样的关系。 尽管有诸多疑问,但无论是红凤倾还是姬清儒,两人都默契地选择了缄口不谈。 但冷玺策那一句“今晚我会来找你”却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在意。 无论大家如何谨慎地避开两人之间暧昧得不能再暧昧的对话,那一句“今晚我会来找你”也绝不可能只是简单地想找人聊聊天而已。 知道冷玺策绝对说到做到,而且即便是小心地锁好门他也一定能轻而易举地进来,慕长歌索性干脆开着门,这样反而觉得比较不会感到奇怪。 但对于不知会何时现身的冷玺策,慕长歌倒也没有坐在那里干等,而是该干嘛该嘛,一切按照自己原本的步调,到了睡觉的时间就自然而然地爬上床去睡了。 看着慕长歌异常平静甚至还能照常入睡,守在屋顶的姬清儒和红凤倾倒是不得不佩服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还能够睡得如此香甜。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长歌的这一点有点让人又爱又恨。仿佛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他都能迅速接受并适应,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阵脚大乱甚于沉沦一般。”红凤倾一边这样感叹着,一边暗暗思索道: 即便是同样被灭国,失去了自己的家乡和朋友,他却丝毫没有陷入仇恨的深渊,也未有过萎靡不振。 这样的长歌总是能够带人以积极向上的情感,就像太阳一样,让身边的人都变得温暖。可有时候,这样的长歌却耀眼得让人有些嫉妒。 姬清儒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长歌,不是吗?” 红凤倾一愣,点点头,“说的也是,正因这样的又爱又恨,所以才让人不自觉地就被吸引。” “之后,有想过‘众多之一’的事情吗?”姬清儒突然问到。 “为何这么问?” “只是觉得你看长歌的眼神变得比较不一样了。” 红凤倾笑了起来,道,“那,我就用你当日的话来回答你。或许这个问题对现在的我来说还不是个问题,但,将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呢?” “是吗?” 两人默默地笑了,齐齐望向床榻上那道熟睡的身影…… 第七十三章:重圆(三) 冷玺策看着眼前这两扇大大打开着的门,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便就释怀了,微微笑道,“这还真有长歌的做事风格。” 至于慕长歌……当年冷玺策特别针对他进行的“夜袭”训练现在完全看到了效果,就在冷玺策的脚才踏入房门的那一霎那,慕长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冷玺策,眼神冷静锐利得完全不像是个才刚刚睡醒的人。 “你来了。”慕长歌这样说着,起身披了件外套,大大方方地在桌边坐下。 冷玺策笑笑,在慕长歌对面坐下。 “找我有什么事?”这样问着,慕长歌又觉得有些不妥,即补充道,“除却崎国投诚,四方国皇印的下落,以及周大哥断臂之仇,其余的,我一概不想谈。” “正好,我也没有多说的打算,我们直接开始吧!” “开始什么?”慕长歌一脸疑惑。 “难道白日里我所说的话还不够直白吗?当然是来向你索取我守身如玉的奖赏。”冷玺策这样说着,突然起身贴近慕长歌,就吻了上来。 慕长歌一愣,猛地一把推开冷玺策,怒道,“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冷玺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朝床塌走去,在床边坐定之后才说道,“我说你就会信吗?” 慕长歌转身定定地望向冷玺策,一字一句肯定道,“你说我就信。” 慕长歌那坚定的眼神和回答让冷玺策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慕长歌竟然还能如此相信他所说的话。 冷玺策同样定定地看着慕长歌,久久地,才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这样问我,我当然想知道全部。但,我知道你不会说。”慕长歌起身走近冷玺策,道,“就把你能透露的都告诉我吧!” 看着慕长歌自顾自地爬上床,冷玺策笑问道,“你主动靠过来,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你若真想做点什么,难道离得远你就不会做了吗?”慕长歌理所当然地反问着,盘腿坐定,继续道,“好了,开始吧,把你能说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 “将来之事,我不会说什么;至于过去所发生之事,你有疑问可以直接问。”见慕长歌如此倘然,冷玺策也就直接开诚布公了。 慕长歌点点头,“那好,我问你答。首先,四方国皇印在你手里?” “没错。” “可以还给我吗?” “不行。” “那么说,周大哥的手臂是你砍断的?” “正是。” 看着冷玺策一脸冷峻地回答着“正是”,慕长歌心里就涌起一阵怒火,突然沉声道,“我可以揍你吗?” 听到慕长歌这句问话,冷玺策竟然依旧可以冷着脸答道,“可以。” 没有半刻犹豫,冷玺策语音刚落,慕长歌便就朝着冷玺策的腹部狠狠地揍了一拳。这一拳没留半分余力,又快又狠,冷玺策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变化。 慕长歌甩了甩由于过度用力而发痛的手,继续道,“我再问你,是不是一早在带兵出征之时你就已经想好不再回来了?” “是。” 肯定地回答让慕长歌胸口一抽,咬紧牙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抑制住那一瞬间从体内爆发出来的怒火。虽然他一早就已猜到了这件事,但此刻听见冷玺策亲口承认他还是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他原本想再狠狠地揍冷玺策几拳,但刚刚揍冷玺策的手现在都还在隐隐发疼,这打人的想法就作罢了。 慕长歌只是深吸几口气,再一次压抑住自己的怒火。 “你可以不用压抑,你想揍我也没关系。”见慕长歌闭着眼做着深呼吸,冷玺策突然说到。 慕长歌睁开眼,白了冷玺策一眼,道,“打你,我自己也会痛,我才懒得再打你。好了,继续,你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事情,而且无论如何你都不打算停手?” “是。” “虽然我不认为你这样的人会去听从他人的命令办事,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自己想得到什么,还是因为你有必须效命的主子?” “有差别吗?” “差别在于,你之所以离开我,究竟是因为你有着不得不实现的追求,还是……”慕长歌略微停顿了片刻,才接下去说道,“因为你心里有着比我更重要的人。” 冷玺策微微一笑,凑近慕长歌,“那你希望是怎样?” “我当然希望是前者。我宁可败给你的人生目标,也不想输给你生命中比我还重要的‘某个人’。” 对于慕长歌这样的坦白,冷玺策是真的非常高兴,因为此刻他脸上已经再也藏不住笑容了。 “你干嘛笑得那么开心?”看着冷玺策那少见的笑容,慕长歌口吻颇有些抱怨地问到。 冷玺策笑道,“因为你还是如此在意我,如此重视我,甚至还为了我而吃醋,我当然高兴。” “少得意了,就算我如何在意你,该放弃的时候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是,我很清楚,一旦你决意放弃,无论我再如何努力,你都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了。所以,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重要而且唯一的存在。你不可以放弃我,也不允许你放弃我。” 即便冷玺策此刻的眼神并非认真到如此让人心动,慕长歌也相信冷玺策并没有骗他。因为,虽然冷玺策离开了他,背叛了他,但却从未欺骗过他。这一点,慕长歌比任何人都还要更加清楚。 只是…… 慕长歌耸耸肩,眯眼笑道,“抱歉,在某人擅自消失之后,我就已经放弃了。就算你没有在外面‘勾三搭四’,我都已经在外面‘招蜂引蝶’了,并打算一脚踹了你。” “招蜂引蝶?”冷玺策扫了眼屋顶,道,“你是说屋顶上那两位‘护花大使’?” 慕长歌一愣,听到冷玺策的话他这才留意到屋顶上的确隐隐有两个气息。但他并非是对于屋顶上有人而感到意外,他知道在听到冷玺策白日里的话之后姬清儒、红凤倾两人一定不会感到放心,真正让慕长歌感到意外的是冷玺策那过人的洞察力。虽然冷玺策功力深厚是慕长歌一早就知道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深有感叹。 “不说话是默认?”冷玺策追问道。 慕长歌一挑眉,道,“是或者不是,好像都与你无关吧?” 冷玺策倾身逼近慕长歌,但似乎并没有因为慕长歌的话而生气,嘴角甚至还微微带着笑意,“是或者不是,我都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慕长歌也同样笑意盈盈地看着冷玺策,道,“这恐怕就不受你控制了,我向来喜欢我行我素。” “不管你如何我行我素,我都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这可难说。” 虽然两人脸上都戴着笑容,可是却让屋顶上的两人都渗得慌。 反正他们两人的存在已经暴露了,红凤倾干脆同身边的姬清儒聊起天来,说道,“这两人碰一起,会不会有点令人害怕?” “你是指什么?” “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那种感觉,两人明明都很想揍对方,却还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听完红凤倾的形容,姬清儒突然微微笑了起来,“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独有的默契。” 红凤倾有些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你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只是不知你是擅于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所有人,还是习惯默默注视着长歌呢?” 姬清儒没有开口,只是用他一贯的微笑代替了回答。 第七十四章:重圆(四) 慕长歌不动声色地用手撑着不停朝自己靠近的冷玺策,道,“该说的说完了,祭司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你说呢?”冷玺策反问到。 慕长歌很清楚冷玺策的眼神里在索求着什么,也知道冷玺策那句“索求奖赏”的话并非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但慕长歌选择了装傻。他微微笑着,道,“按我说,那当然是应该赶紧、即刻、马上离开。” 冷玺策显然也对慕长歌的心思同样了如指掌,再一次反问到,“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没有。我只是再一次尝试着说服你放弃原本的想法而已,因为同样地我也绝不会放弃我的坚持。” “那还真巧,我也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坚持。” “是吗?”慕长歌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盯着冷玺策,确认到,“你当真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放弃?” 冷玺策进一步朝慕长歌贴近,道,“绝不。” 看着整个人快要贴上来的冷玺策,这一次慕长歌并没有再继续后退,而是定定地看着冷玺策道,“我的回答也是‘绝不’,怎么办?” 冷玺策没有回答慕长歌的问话,只是同样定定地看着慕长歌。 四目交接,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一切完全变得静止了一般,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呼吸,整个世界里都只剩下这对视的双眼。 屋顶的姬清儒、红凤倾满脸疑惑地看着屋内突然静止不动的两人,正想着他们究竟打算怎么做的时候,忽见慕长歌肩膀微动似乎正欲出手,可冷玺策却以更快地速度伸出了手指,阻止了慕长歌的行动。 慕长歌一愣,警惕地看着冷玺策,“放开我。” “虽然你并非我的对手,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浪费时间与你缠斗。”这样说着,冷玺策就随手扔掉了披在慕长歌肩头的外袍。 “冷玺策!”眼看着冷玺策的手指就要顺着褥裳衣领滑进去,慕长歌厉声叫住了冷玺策,责问道,“你究竟想怎样?当初决定离开的是你,现在却又来纠缠不休,你不要太过分了。” 冷玺策却像没听见慕长歌的话一般,一把紧紧抱住慕长歌,用一种深情得近乎心碎的声音在慕长歌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他的名字,“长歌……长歌……长歌……” 慕长歌看不见埋在他脖颈间的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可那一声声低语,却听得让人揪心。仿若捧着一件挚爱却不得不放弃的珍宝,最后只能无力而渴求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对方的名字,像是要借着呼唤将对方融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就像红凤倾曾说过的,人的感情有时候是不受控制的,明明知道不行却还是会陷进去。 慕长歌明明知道他不可以就这样原谅冷玺策,可是,这样紧拥着他一遍又一遍喊着“长歌”的冷玺策不仅让他心动也让他心痛。 他不知道冷玺策心里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如他所感受到的那般,冷玺策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也许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忌恨冷玺策,惟独他慕长歌却不可以,只因冷玺策对他的那颗真心。 慕长歌终是叹了口气,唤出了那个名字,“策!” 听到慕长歌那声久违的称呼,冷玺策身体明显一震,抬起头来望向慕长歌,“长歌?” 慕长歌微微笑着,却满脸苦涩,低语到,“你背叛了四方国,背叛了所有人,却终究没有背叛我,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是好?” “长歌……长歌……”冷玺策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捧着慕长歌的脸,深深望着他一遍又一遍地继续呢喃着他的名字。 “一切都晚了,就算此刻我真的能原谅你以前所做的一切,我们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绝不可能再回头了。不得不说,我依旧还是喜欢你,但也还是会选择放弃你;同样的,你也放了我吧!” 慕长歌就是这样,虽然他此刻真的很感动也很难过,甚至愿意再次唤冷玺策为“策”了,但却仍旧还是有一份理智在告诉他,绝对不可以接受冷玺策。 冷玺策似乎并不打算理睬慕长歌的决断之意,双眼里充满了渴求,温柔地问道,“长歌,你还记得我们以前的约定吗?” “策!”慕长歌既没有去回想冷玺策所说的约定究竟是什么,也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而是用一种极端无语的语调打断了冷玺策的话。 冷玺策依旧还是没有理睬慕长歌的态度,继续说道,“离别那一晚,我们曾约定,下次见面就让你进入我的身体。” 慕长歌一惊,他们的确是有过这样的约定,但是……“策,你不要……”“乱来”两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冷玺策就突然吻上了他的唇。 并没有留给慕长歌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冷玺策带着些许霸道地撬开了慕长歌的贝齿。仿佛要将这几年的思念全部倾注在纠缠着的舌上一般,慕长歌几乎快要承受不住冷玺策过度的热情。 “策……不要……嗯……策……” 慕长歌想要阻止冷玺策,可是那带着一点点咽声的气息却让冷玺策更加无法遏制,不仅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更是大手一挥扯掉了慕长歌的褥裳,用手指夹住他胸前的茱萸边揉边扯,让慕长歌差点没控制住地叫出声来。 冷玺策急迫而略带几分粗鲁的动作实在太过刺激,慕长歌不敢再开口说话,就怕一松开牙关说出口的就不再是阻止的言语而是情不自禁地呻吟。可身体却又被冷玺策点了穴动弹不得,一时间,慕长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放开长歌!”就在慕长歌尝试着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的时候,姬清儒和红凤倾突然冲了进来。 见他们二人进来慕长歌稍稍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喘匀气息便忽觉一阵阴寒。 慕长歌一惊,急呼道,“策,不可以伤害他们。” “BII——DOR——SHAR!”一道低沉的咒语自冷玺策嘴里飘了出来。 慕长歌慌张地望向姬清儒和红凤倾两人,仔细端详一阵发现他们只是被冰冻住并未受伤之后总算是稍稍安了心。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放了他们,我会让他们离开。”慕长歌这样说着,却发现冷玺策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令人害怕。 慕长歌心下涌起一阵不安,紧张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好好看清楚,你慕长歌究竟是谁的人。”冷玺策说着,突然猛地扯掉了慕长歌的褥裤,不顾慕长歌那惊慌的眼神俯身就含住了他的分身…… 已经很久没有发泄过的慕长歌哪受得住这样直接地刺激,虽然心里明明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身下却有了强烈地反应。 慕长歌根本不敢开口阻止冷玺策,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尽量避免发出声音。身下传来的快感几乎让慕长歌丧失理智,可是他绝对不允许冷玺策这样继续下去。 必须想办法阻止他!这是慕长歌内心唯一残存地信念。 也许是这信念强韧得传达到了慕长歌的身体深处,肩胛上咒印之处突然就传来隐隐地灼热,没等慕长歌自己操控,一道白色光芒闪过,那巨大的羽翼突然破土而出朝冷玺策狠狠扇去。 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冷玺策差点触不及防被扇飞出去,好在他反应迅敏,快速飞身从慕长歌身上离开这才幸免于难。 第七十五章:重圆(五) 白色羽翼将慕长歌几近全裸的身体包裹住,但却给人一种警惕地盯着冷玺策的感觉。 “策,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并不想跟你动手,但我也并非如此地不堪一击,不要再继续了。”慕长歌认真地警告到。 虽然姬清儒和红凤倾都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但眼神里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惊讶而惊艳的神色。因为两人虽然有听慕长歌提过这件事,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慕长歌身后那如此美丽圣洁的羽翼。 奇怪的是冷玺策反而一脸平静似乎对慕长歌这幅姿态丝毫没感到意外,而是平静地说道,“看来你已经能够掌控这股力量了。” 慕长歌一愣,讶异到,“难道你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冷玺策并没有回答慕长歌的疑问,只是用宣判般地语气道,“即便如此,也还是远远不够。” 说完,还没等慕长歌再度开口,冷玺策就突然低声念起了咒语…… 相对于害怕紧张,慕长歌此刻更多的感受是惊讶。当初他是经过了好些实验和训练才了解控制这咒印之力的,可此刻冷玺策却什么也未说便直接用咒语控制住了他肩上振振欲飞的羽翼。 以前单尤曾说过,说冷玺策是个高深莫测从未失手过的完美之人,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才让身边的人不自觉对他有所抗拒。 当时慕长歌只觉是那些人太过小肚鸡肠,自己太无能就怨恨其他有能力的人,此刻慕长歌才真正了解到那番话里头的含义,不由在心里暗暗感叹到: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才与庸人之间的差距吗? 策他果真不是一般人,竟然一瞬间就能解决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解决的问题。 可眼下并不是一个感叹这些的好时机,慕长歌不仅被点了穴身体动弹不得,而且连身后的羽翼都被冷玺策用魔法束缚住了。 “策,停手,不然我是真的会生气。”此刻,慕长歌唯一能动弹的也就只有那张嘴了,他只能在冷玺策再一次靠近之前尽自己最大可能地去打消冷玺策的念头。 尽管鬼畜千斗吩咐过远古任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眼看着姬清儒、红凤倾双双被拿下,慕长歌也被控制住,而冷玺策却丝毫不顾慕长歌的劝诫一步步朝他缓缓逼近,远古任夏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寻思道: 怎么办? 若我出手,长歌一定会认出我,这样一来千斗派我来跟踪他的事情就露陷了。 若我不出手,长歌恐怕…… “顾不了这么多了。”这样一寻思,远古任夏还是认为此刻护住慕长歌要比任何一切事情都要来得更加重要。 决定后,远古任夏低念咒语道,“XIAUR——YEE——SHAR!” 从踏入慕长歌的房间开始,冷玺策就一直觉得不远不近之处隐隐约约地隐藏着一个微弱的气息。他原本还以为可能只是他自己的错觉,但此刻……冷玺策微微瞥了眼身后,冷声道,“看来并非错觉。” 只见冷玺策这边语音才刚落,伴着一阵清风一片片像是利剑般的树叶突然就齐齐朝他背后射来。 冷玺策身形一闪原意似想要避开,但目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慕长歌,最后脚步一顿,念道,“BII——ZHOO!” 虽然冰罩及时展开护住了冷玺策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慕长歌,可是那一瞬间的犹豫还是让时机稍稍晚了一点,冷玺策衣袖上有多处被树叶划破。 所有的事情只在一瞬间便就发生了,但这一切都还是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慕长歌的眼里。 “策,你……”看着冷玺策为了保护自己而舍身相护,慕长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真正感到意外的是远古任夏,他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如此轻易地化解他的偷袭,“看来遇到高手了。” 冷玺策瞥了眼手臂上的伤口,对上不远处的蒙面人道,“彼此。”虽然叶箭只是从旁擦过,但确实让他受伤了。能够让他冷玺策受伤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都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人。 远古任夏一笑,道,“过奖!我虽不一定打得过你,但,要对付我也并没那么容易。你我远日无怨近日亦无仇,我也不想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既然如此,不如来好好商量个和平解决之法,如何?” “说。” 远古任夏提议道,“这样,你呢,放了床上那位公子从这里出去;我呢,也不多管闲事,默默离开。我们就当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何?” “我拒绝。”连片刻地思考都没有,冷玺策便直接拒绝到。 无论是冷玺策那冰冷的表情,还是那简短精炼到完全不想多说一个字的言语,都让远古任夏不是那么舒服,暗道: 这家伙前后转变也太大了吧? 对着长歌的时候明明就有说有笑的,此刻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座千年寒冰? 这样想着,远古任夏不由上下仔细打量起冷玺策,片刻后忍不住在心里又继续道: 可是这样仔细一看,却并不觉得这样冰冷的气质与他本人有什么冲突。 难道,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只是对着长歌就…… 远古任夏收回思绪,再一次好脾气地问道,“不然,阁下想要如何?” “或动手或离开,你选。” 过于精简的语句听起来有时候会给人一种高傲和命令的感觉,一如此刻的冷玺策给远古任夏的感受。 远古任夏是个性情豪爽喜欢自由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和慕长歌有着相似的个性和喜好。除却那个天生傲慢无礼的青梅竹马鬼畜千斗,对于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他素来不屑,原本“不想动手”的念头突然就被冷玺策这样的态度激成了“不打不痛快”。 “既如此,那手底下见高低。” 虽然远古任夏蒙了脸,也刻意压低了音量,但慕长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眼看着远古任夏和冷玺策两人就要大打出手,慕长歌急了,无论是远古任夏还是冷玺策,他都不愿意他们受伤。 “住手!我叫你们都给我住手,听到没有?”赶在两人动手之前,慕长歌急声阻止道。 冷玺策、远古任夏同时一愣,停下了手里即将开打的动作。 “策,我认真地告诉你,不管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从你决意离开我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变质了。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但,即便从此以后我不再与你说任何一句话,也不再对你露出哪怕一丝的笑容,只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你也愿意吗?” “长歌?”冷玺策一愣,转身望向慕长歌,虽然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慕长歌的决断,但慕长歌如此绝决地态度还是让他有些怔住。 看着冷玺策的眼神,慕长歌就知道他这一番话总算是起到了些许作用。 只是,看着冷玺策那双冰冷的眸子底下隐隐藏着的悲伤,慕长歌心里却又有些不忍起来。最后叹了口气,补充道,“策,我知道你有你必须要做的事。我明白这样的感受,一如我也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一样。虽然并不想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时候却不得不有所牺牲。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不逼你告诉我全部的真相,同样我也希望你不要逼得我从内心深处怨恨你。” 想了想,慕长歌又继续道,“策,我们做个新的约定如何?” 第七十六章:重圆(六) 冷玺策不明白慕长歌的用意,但慕长歌的眼神却让他忍不住想要询问下去,于是道,“新的约定?” “嗯,新的约定,如何?” “虽然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自己的坚持,不过你可以说来听听。” 听到冷玺策的回答,慕长歌没有太大地反应,倒是一侧的远古任夏忍不住腓腹道: 这差别对待未免也太过明显了吧? 对着我就是“说”“我拒绝”,对着长歌就如此温和,还真是…… 远古任夏不由摇摇头,暗暗感叹到,又一个身中慕长歌之毒的人。 慕长歌先默默在脑海里组织了一遍语言,这才开口道,“策,很显然,你绝不可能会放弃你的人生追求。同样,在你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你也绝不可能会呆在我身边。无论我如今对你是什么态度,也许是今夜,也许是明日,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就从我身边再度消失。既然如此,你今晚得到我又有何意义?这样,我们做个约定,在你达到你的目的之后,我同意让一切恢复到最初。无论是爱恨抑或者是情仇,都通通抛至脑后,如同初识般一切归零,让我们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如何?” 听完,冷玺策不禁微微露出了笑意,俯身靠近慕长歌,抬起他的下巴,道,“长歌,我还真小看了你的狡诈。” 什么一切归零,这不就意味着他们两人成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吗? “你可以拒绝。只是,策,想收获就必须要付出。鱼与熊掌焉能兼得?既然你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又何必在此刻揪着我不放?我原意是打算将你划分为我‘敌人’的行列,如今能够重新接受你,已是我所做出的最大让步。当然,你也可以就此放弃我,但若是想要得到我,最好三思而后行。”慕长歌态度坚定到。 “你认定我不会放弃你,是不是?所以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慕长歌得意地笑笑,说道,“这将来的事,我不敢断言。但,至少此刻你绝对不会放弃,这可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你知道你说的话,我向来不会怀疑。难道……不是吗?” “是,我不会对你撒谎,你也不会怀疑我所说的话。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绝对不会放弃你。”冷玺策肯定到。 “所以?” “所以,恭喜,你赢了。虽然遏制不住地想要你,但,这一次我不会再继续。只是,下一次见面就难说了。”冷玺策说着替慕长歌整理好几要散落的衣物,又替他穿好褥裤,这才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新约定,我是不会认同的。即便当初是我主动离开了你,你也依旧还是属于我的。” 说着,冷玺策在慕长歌眉心落下一吻,意有所指道,“别忘了那晚我说过的话,若你在外左拥右抱,我会不择手段将你抢回来,禁锢在我身边。” 慕长歌一愣,他很清楚地记得这是离别夜里的对话。 他当时是这样威胁冷玺策的: “你若是敢不回来,我就左拥右抱,给你戴绿帽子。” 而冷玺策正是这样回答的: “若是这样,我会不择手段将你抢回来,禁锢在我身边。” 让慕长歌没想到的是,如今这句威胁竟然成真了。在得知冷玺策率领的军队全军覆灭之际,慕长歌是真心等待着奇迹,等待着冷玺策再一次回到他身边的。 但是,在半年之后,他突然就清醒过来。他意识到冷玺策绝不可能是一个会如此轻易就死掉的人,这也让他确认的了一件事,那就是,冷玺策其实一早就决定了要离开他。 虽然在那之后慕长歌还是决定选择继续相信冷玺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但他给了自己一个期限,在四方国灭亡以前他会一直住在原祭司府里等着冷玺策回来。一旦过了这个期限而冷玺策依旧还是没有现身,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亡,他都会当冷玺策这个人已经战死沙场。也正因如此他才会答应接受单尤的心意。 现在,冷玺策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虽然曾离开过,可他对他的心意却始终不曾变过。这样一来,那一句“你若是敢不回来,我就左拥右抱,给你戴绿帽子”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就变成了现实。 在冷玺策离去之后,远古任夏正欲悄悄转身离开,却被慕长歌突然叫住,“你想去哪儿啊,大恩人?”慕长歌刻意加重拖长了“大恩人”三个字的音,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远古任夏顿了顿,收住逃跑的脚步,转身看向慕长歌,“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我说,该不会有人以为朝夕相处几个月之后,我竟然连那个人的身形都认不出来吧,大恩人?”慕长歌一边说着,一边灿烂地笑着,可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觉得有开心的成分。 慕长歌起身在桌边坐下,斟了杯茶朝前一推,敲敲桌面似在邀请远古任夏坐下。 远古任夏也只能是顺从地坐下,略有几分尴尬地解了面巾,笑道,“长歌?” “是王爷派你来的?” 远古任夏哈哈一笑,端起茶杯假意喝茶,借以躲避慕长歌的追问。 但即便远古任夏不回答,慕长歌也知道答案,于是继续道,“没想到王爷依旧对我如此不信任,还真是让人难过。” “不,你误会了,王爷并没有这个意思。”一见慕长歌误会了鬼畜千斗的意思,远古任夏赶紧解释到。 “那你说说,王爷为何派你来跟踪我?” “不是跟踪,而是暗中保护。” “暗中保护?”慕长歌挑起右眉,问道,“我看起来有这么不可靠吗?” “王爷只是关心你,不放心你一人在外。不管怎么说,我刚刚也还是起到了一点点作用的吧?” 听完远古任夏这句话后,慕长歌突然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远古任夏一声不吭。 远古任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也跟着沉默。 片刻后,慕长歌吸了口气,道,“算了,跟踪也好暗中保护也罢,来都来了,我还能说什么?不知接下来,你是要继续‘暗中保护’呢,还是‘光明正大’与我们同行?” 慕长歌不再追问,远古任夏自然是高兴,扬嘴一笑,道,“既然都已经暴露了,那当然选择‘光明正大’。而且,‘暗中保护’其实挺无聊的,既没人陪着聊天也没人陪着喝酒。还是跟着长歌痛快,有说有笑还带唱歌。” “好了,今晚就到此为止吧!这样闹一阵,大家也都累了。”说着,慕长歌转头看向姬清儒和红凤倾,继续道,“今晚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没事吧?”红凤倾不放心地问道。 “要不然,我留下来值夜?”姬清儒也不安心地提议到。 “放心吧,策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再这样乱来了。我们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呢,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若是策有心与我们作对,恐怕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听慕长歌这么说,红凤倾这才点点头,道,“那好,我们就先回房了。” “你也早点睡。”姬清儒也跟着红凤倾转身出了门。 见两人离去,慕长歌才对远古任夏说道,“你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吧!既然都知道你一直跟着大家了,总不能还让你去睡屋顶吧?” “同睡,我倒是无所谓,你……”远古任夏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摆明意有所指。 “放心,我也无所谓。你以为发生了刚刚那样的事之后,我就会变得不好意思面对你们吗?我是男人,又不是女子,哪来这么纤细敏感。”这样说着,慕长歌就自顾自地爬上床倒头睡了。 远古任夏耸耸肩,也跟着上了床。 第七十七章:事成(一) 只是万万让人没想到的是,这才睡了一宿,整个事情就逆转了。 萧启义突然就转了态度,不仅同意投诚,还痛快地答应了所有的议和条件。 不为别的,还真就是因为冷玺策。只不过,慕长歌原以为萧启义有了冷玺策的相助,事情应该会变得比想象中要更加棘手而麻烦,此刻却是因为有了冷玺策地插手而意外地让事情变得更加顺利了。 昨儿夜里慕长歌还说着冷玺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消失不见了,结果今日一早他便就真的消失了。这消失了不打紧,他还大摇大摆地带着崎国皇印一起消失了。 起初慕长歌还有几分不信,怕是因为突然没了冷玺策这样的得力助手而逼得萧启义被迫投诚却又私心地不想交出皇印才耍了这样的手段。但根据被慕长歌派去悄悄跟踪萧启义的十七来报,皇印一事情况的确属实。 这样一来,慕长歌就愈发不明白了,心下里思忖道: 策只说他有事要办,但如今却突然拿了崎国皇印就消失了,这是为何? 当初他明明已经自四方国消失了几年,最后却为了四方国皇印而暴露在周大哥面前。 这样地巧合和联系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他分明就是冲着皇印而来。 只是,他动力为何? 策他为什么非要拿到这些皇印不可? 莫非……策他想一统虚空? 可策不像是会醉心政事的人,而且他也没有培养自己的军事实力,只是单单拿了人家的皇印并就消失了。 这一切真是太奇怪了。 皇印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见慕长歌出了崎国皇宫便就一直沉着脸未说话,甚至一个人速度太快离了队伍都不自知,远古任夏由后追了上来,“长歌,你在想什么?” 姬清儒、红凤倾一见也相继跟了上来。 慕长歌侧目望向身边的三人,一人一双眼,却同样写满了担心,就差没直接问“你是不是还在为了冷玺策的事情而难过”了。 慕长歌浅笑了一声,带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豁达,说道,“想问就直接问,别一脸幽怨地看着我,好像我此刻就是个被人抛弃的‘弃妇’一般。” 瞧着慕长歌还有心情开玩笑,几人也总算是安了心。 红凤倾更是妖娆一笑,颇为暧昧地说道,“长歌岂会是‘弃妇’?只要你点头,我绝对毫不犹豫以身相许。” 慕长歌一拱手,“多谢公子美意,长歌我就心领了。” 说着,慕长歌的笑容又不自觉地收敛了,道,“我啊,的确是在为了策的事情而苦恼。不过,并非是因为他又再度突然消失。这种事情,我一早就已经料定了。我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而且……” 慕长歌停了声,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出来。 “长歌有话不妨直说。”一旁的远古任夏耐不住性子到。 听闻远古任夏这般说,慕长歌也觉得大家既是朋友也是重要伙伴,若是有什么想法也的确应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这样想着,慕长歌点点头,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策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又或者是只关乎到他个人的要事。” “长歌的意思是?”姬清儒疑惑到。 “我总觉着策他在计划着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我就是有一种感觉,策他在计划着的一定是一件与整个虚空都息息相关的事情。”慕长歌的口吻里有些困惑,但语气却很肯定。 这是一种很奇妙而矛盾的感觉,让听着的几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他的判断。 沉默了片刻,红凤倾突然问道,“长歌,我问你,这也是你的直觉吗?” 慕长歌一愣,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就明白了红凤倾这问话里的意思。红凤倾曾经说过,说他的直觉很可怕。 慕长歌笑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寻思了片刻,最后只是说道,“大概就只是一种感觉。” 旁的两人听着有着莫名不知慕长歌究竟想说些什么,但红凤倾却很明白,这就是慕长歌的直觉。只是凭借着一点点的线索,他的直觉便能敏锐地给出判断,并且准得可怕。 远古任夏原还想问得具体些,但瞧见另外三人的脸色,他也就放弃了,只是跟着几人默默赶路。 虽姬清儒同样也是一知半解,但看着慕长歌的神色,他便就明白了大概。尽管他没有像红凤倾那样当面肯定慕长歌的直觉,但他其实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从最初见面时,慕长歌一眼就推断出他是儒亲王开始,他就已经知晓了慕长歌那不同常人的敏锐直觉。 而且,他知道慕长歌不是那种会随便说出无谓想法的人,可是一旦他说出来了,就表示他心里头确确实实觉得事情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明明是慕长歌先开了这个话题,但瞧着几人都沉默不语,脸色看似有几分严肃。慕长歌却又自己笑了起来,劝慰道,“我说这番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们而已。眼下,我们没有闲功夫去关心策那个神秘兮兮的家伙不是?既然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我们便就以不变应万变。等事情真发展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再来好好想想如何解决就好,眼前迷雾重重,多想也无意。” “长歌说的是,眼下还是赶紧办完事回去神裔国要紧。”远古任夏声音爽朗地应和到。虽然他也觉得冷玺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这样空担心也没有什么意义。 倒是听远古任夏说要赶紧回神裔国之后,姬清儒、红凤倾两人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心事重重起来。 因为慕长歌说过,他和鬼畜千斗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回去神裔国之后,他便就会对鬼畜千斗坦白。 老实说,他们两人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们希望慕长歌能够真正获得自由,若是摊牌能够换来自由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是,鬼畜千斗的性情即便是身在异国的他们也都有所听闻。若是慕长歌当真将一切都挑明了讲,他们真没什么自信说慕长歌可以安然无恙地从鬼畜千斗手心里逃出来。 这事情是一头压着一头,慕长歌也自知前途艰难。他只是不愿去多想,与其花费精力去想那些还未发生之事,不如好好集中精神去解决眼下之事。 一切按照预定计划,慕长歌等人离了崎国直奔狮丘国而去。 接下来便是胡林国、戈祺国。 如同慕长歌所预想的一般,在得知崎国投诚之后,没有花费太多心思狮丘国、胡林国、戈祺国三国也都相继同意了招安。 当然,慕长歌没有忘记最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替他自己争取地位和权力。 与小巨人国一样,慕长歌享受崎国、狮丘国、胡林国、戈祺国这四个国家与神裔国之间外交关系上的绝对权力。崎国、狮丘国、胡林国、戈祺国这四国的人皇自是没话说,毕竟他们对慕长歌为人处事的魅力都深有感触,能够让他来担任议和大使并享有绝对的权力总是比掌权的鬼畜千斗要来得更加让人信任。 这件事慕长歌也并未瞒着鬼畜千斗,毕竟这件事需征得鬼畜千斗的同意才能行得通。没有得到鬼畜千斗的许可,谁敢这么大胆而肯定地给予慕长歌这样的权力?所以从接下这个任务开始,慕长歌就已经对鬼畜千斗表明了立场和态度,他一定要享有应有的权力,并且不容反驳。 第七十八章:事成(二) 尽管中间遇到了些小插曲,但这第一战总算是进展顺利,并如同慕长歌所预期地一般打得轰轰烈烈也漂漂亮亮。 只是,鬼畜千斗这边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慕长歌答应过快去快回,说是最多也就去几个月。可眼看着一年就这样过去了,鬼畜千斗才终于接到了慕长歌即将回城的消息。 慕长歌也自知这件事是他理亏,回程之时加紧赶路不敢再为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耽搁。抵达莫邪王府后更是片刻未停,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就直奔鬼畜千斗而去。 令慕长歌颇感意外的是,鬼畜千斗竟然不在训书阁。 问过下人之后才得知鬼畜千斗在后花园练功。 没有停留,慕长歌又直奔后花园而去。 虽然一早就接到了远古任夏的书信得知慕长歌今日便会抵达,可鬼畜千斗却是未曾想过自己竟会如此在意。从接到书信开始,他的心情便就一直平复不下来。今早更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连奏折都看不下去。最后他只好来这后花园打拳,皆以抒发内心深处不知该何处何从地波动。 远远地,慕长歌就瞧见了鬼畜千斗的身影。没多想,上去唤道,“王爷。” 此刻鬼畜千斗心里正想着慕长歌,却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鬼畜千斗击出的拳头倏地停在了半空中,心情竟有些紧张,连心跳都有一下没一下变得不规律起来。 慕长歌见鬼畜千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不回头看他,只道鬼畜千斗这是在生他的气,气他在外耽搁了太多时日。 想着,慕长歌歉意地笑笑,道,“抱歉,我回来晚了。虽然并不想替自己找借口,但途中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而我又不能扔下这些事不管,所以……” 还没等慕长歌解释完,鬼畜千斗忽然转身冲了过来,一把将慕长歌紧紧拥入怀中。 也许是鬼畜千斗才刚刚练完拳的缘故,滚烫的气息即便是隔着衣物也清晰地传了过来,慕长歌甚至能够感觉到鬼畜千斗的心跳。 慕长歌一愣,原想推开鬼畜千斗,可不知怎地举起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推开,最后只是浅唤了声,“王爷?” 这一声浅唤倒也不是完全没起到作用,还是让鬼畜千斗那不受控制般发热的大脑突然间清醒了不少。只是,鬼畜千斗并非是那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就会有所收敛的人。他向来是以自我为中心,想怎样就怎样。此刻他就是想抱着慕长歌不放,谁敢奈何他? 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还不够,鬼畜千斗摸索着托起慕长歌的下巴,突然就吻上了他的唇。 慕长歌原以为鬼畜千斗只是抱一抱就算了,哪知他竟然还会更进一步,不由身体一缩,想向后退开。 鬼畜千斗似早有预料一般,用手勾住慕长歌的后脑勺,不仅没放他离开反而加深了热吻。缠住慕长歌的舌,又是允吸又是翻滚,逼得慕长歌也跟着呼吸沉重起来。 久久地,鬼畜千斗才终于放开了慕长歌。邪戾的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慕长歌微微有些红肿的双唇,却笑着说道,“这是你失信的惩罚。” 慕长歌知道鬼畜千斗所指的是他没能按时回来的事情,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稍稍喘匀了气,应道,“虽时间耽搁了些,好在不辱王爷使命,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 停顿了片刻,慕长歌又道,“不过,大致情形想来任夏已向王爷汇报过了,我就不再多言了。” 慕长歌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实话实说,陈诉事实,实际上却是对鬼畜千斗派远古任夏跟踪他一事有所不满。 远古任夏已向鬼畜千斗上报过身份暴露一事,只是具体情形并未细说,只说是为了救人逼不得已才现了身,结果被慕长歌一眼就给认了出来。 眼下鬼畜千斗也并未对这件事有任何推脱,道,“的确是本王派他去跟着你的,怎么,你不高兴了?” “的确是不高兴!但,算了。既然王爷做都已经做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想来王爷原意也并非是想要监视我究竟是否会借机逃跑,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鬼畜千斗原以为慕长歌肯定会为这件事而感到生气,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说不要再提。 “你不生气?”慕长歌不追究的态度,反而让鬼畜千斗意外而好奇了。 慕长歌原本的确是有些生气的。但是,他说过他不会逃跑,他想鬼畜千斗也是相信这一点的,所以他知道鬼畜千斗派远古任夏跟着一定是另有原因,所以想想也就释然了。 没想到他释然了鬼畜千斗却不释然了,像是习惯了他会为了这种事情而生气一般,如今听他说不生气,反而不解了。 慕长歌不觉好笑道,“难不成王爷希望我生气?” “本王只是以为按你的个性一定会生气而已。” 慕长歌点点头,表示认同鬼畜千斗的说法。 但是却又摇头笑一笑,说道,“在看到任夏的那一瞬间我的确生气,因为觉得王爷至今为止对我还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竟然派人跟踪我。但仔细想过之后,似乎明白了王爷的意思,也就不生气了。” “本王的意思?” 慕长歌朝鬼畜千斗举起一根手指,道,“其一,王爷是想让任夏看着我,以防我在外面勾三搭四。” 说完,慕长歌再度举起第二根手指,又道,“其二,王爷是想让任夏保护我,以防我不小心有个三长两短。” 慕长歌一抿嘴唇,像是有几分无奈地耸耸肩,收回手指,再道,“虽然其一这一理由让人不甚满意,但其二却让人欣慰,所以,相互抵消,也就不生气了。” 被慕长歌料中自己心下的想法,鬼畜千斗也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感觉。倒是慕长歌忽然如此坦然地接受他不允许他“勾三搭四”的态度让鬼畜千斗更加在意,不由问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本王对你过度控制吗?” 慕长歌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以前他之所以如此抗拒鬼畜千斗对他的过度控制,尤其是控制他的交友自由,是因为他一直都当鬼畜千斗是朋友,也以为鬼畜千斗之所以控制欲那么强只不过是因为他一直当他是他的附属品而已。 但是,如今他明白了鬼畜千斗的心意,自然也就理解了鬼畜千斗为何会占有欲如此强烈,甚至每每当他与他人过度亲密就会大发脾气。 尽管当下里慕长歌就有想把一切都挑明的冲动,但心知现在还不并没有到与鬼畜千斗摊牌的时候,他必须提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才行。 因为议和的第一战虽然打得很成功,但后续工作却要仔细做好。沿途所经之地遇到的事情他也要详细跟鬼畜千斗商谈,并提出解决之法。 思索了片刻,慕长歌才笑道,“一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不喜欢被王爷控制,但是,也并不再觉得王爷是如此的不可理喻。而且,即便我一再强调我是属于我自己的,不会从属于任何人,王爷就会乖乖听话,从此以后都不再控制我吗?” “不会。”鬼畜千斗没有半点犹豫,也没给人留半点余地,肯定而霸道地答道。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如此纠结?” 鬼畜千斗看着慕长歌,总觉得他这次回来之后变得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只是看着慕长歌依旧有说有笑的并没有哪里不对劲,鬼畜千斗也就没有在意了。 要说慕长歌究竟是不是变得不一样了,其实他在态度上还真是有了些微妙的转变。 也许是下定了决心要和鬼畜千斗把话说清楚的缘故。现在的慕长歌在面对鬼畜千斗时会比较干脆,是就是,否就否,有时候甚至会坦然接受鬼畜千斗那些他以往并不怎么认同的做法。 第七十九章:对对子(一) 当慕长歌带着胜利出现在这久违的朝堂之上时,文武百官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或许有人曾在心里贬低过他净官的出身,或许也有人曾暗暗嘲讽过他不过是靠着出卖自己的皮肉给鬼畜千斗才混了个官职,但如今,不会再有人带着这样轻视他的想法了。 慕长歌并没有在意四周人看他的目光的改变,倒是有一件事让他特别在意,在众多官员之中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百官散朝,那道身影主动朝慕长歌走了过来,一拱手,神色破有些激动地唤道,“慕大人!” 慕长歌看上去也有些欣喜,应道,“刘书!你这是……” 没等刘书自己回答,身后突然出现的路非接过了话,“这是我们今年的状元爷。” 慕长歌一听,脸上那笑容灿烂得仿佛像是他自己中了科举一般,道,“没想到竟然会……恭喜,恭喜!” “全仰仗慕大人出手相助。”刘书真心感激到。 “哪里的话?我又没做什么。” “听你们的话,两位似乎一早认识?”路非疑惑到。 慕长歌点点头,“曾在街上偶遇,还发生了一些趣事。” “是啊,当日一见,我也未曾料想眼前之人竟然会是如此位高权重的两位大人。”刘书感叹般地说道。 当日,刘书只以为是两位身份高贵的人,鬼畜千斗看着倒像是权贵之人,可是慕长歌却亲切和善完全不像官场之人。当他第一次上朝看见高台之上的鬼畜千斗时着实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料想不到那日街头所见之人竟然会是鼎鼎有名的莫邪王爷,难怪如此轻松便就让原本已经错过报名之期的他参加了科举。 慕长歌笑笑,道,“王爷的确是位高权重,至于我嘛,不过小芝麻官一个,微不足道。这朝堂之下,你也不用什么‘慕大人’‘慕大人’的叫,我听着还真不习惯,直接叫我长歌便是。” “慕大人过谦了!慕大人的锦囊妙计可是让老夫大开眼界,自叹不如。”路非赞赏到。 原若是他人对慕长歌说这样的话,慕长歌可能会以为对方只是在溜须拍马而已。但路非所言,他却相信是出自真心的。也没推辞,慕长歌感恩地朝路非点点头,接受了他的赞美,“能让路丞相赞赏可是我慕长歌的荣幸。” 远远看着慕长歌同路非、刘书相谈甚欢,鬼畜千斗缓缓走了过来,“长歌。” 路非、刘书一愣,没想到鬼畜千斗竟然会主动靠近他们,双双恭敬地施了拱手礼,道,“莫邪王爷。” 相对于他们的拘谨恭敬,慕长歌简直就是大而化之了,只是随意地笑笑,“王爷。”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鬼畜千斗这样问着,眼睛却只盯着慕长歌。 “没什么,闲聊罢了!”简单地应着,慕长歌又问道,“刘书高中榜首,王爷怎么也没跟我提起?” “你又没问。”鬼畜千斗理所当然地应到。 “我没问,王爷可以主动讲啊!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王爷怎么闷声不吭呢?” “本王不认为这是件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你……” 刘书曾是见过两人在街头有说有笑的,此刻看着眼前的两人如此对话的样子倒没觉什么。 但是路非却不同,他虽然一早就知道慕长歌个性与众不同,也知道鬼畜千斗对慕长歌的态度非同一般,却从未料想到鬼畜千斗竟然会与人如此轻松融洽地交谈。看着面对着鬼畜千斗依旧可以自由随性的慕长歌,他心下又多了一份惊讶。 “行了,随本王回府。”这样说着,鬼畜千斗似完全不想给慕长歌说话的机会般迈步而去。 慕长歌转身歉意地朝两人笑笑,道,“抱歉,我们下次再找机会好好聊。” “这样一说,明日我们有个文人聚会,慕大人有没有兴趣来?”路非突然邀请到。 “文人聚会?”慕长歌犹豫地挠挠后脑勺,道,“这文人聚会还是罢了吧!我又不是什么文人,写诗作赋我完全不在行。” “只是闲来一聚罢了,蒙大人知道长歌要来,一定会很高兴的。”刘书也跟着邀请到。 “这么说,二位都在邀请之列?” 路非点点头,“蒙大人是老夫多年至交,原本邀请的是些青年才俊,老夫只是过去凑凑热闹罢了。” 慕长歌一愣,心下思索道,蒙大人,至交,难道说的是…… “莫非两位说的是蒙齐蒙大人?”慕长歌惊讶地问到。 “正是,莫非慕大人听闻过蒙大人之事?” “是啊,一早就听说路丞相有位至交蒙大人,所以一直很好奇呢!”慕长歌这样应着,心里寻思到: 当日听闻路丞相“路非”之名后,就半开玩笑地问有没有“蒙齐”来着,结果没想到还真有,而且两人还是至交。 自那之后一直很好奇这位“蒙齐”是什么模样来着,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得见。 “我去。”这样想着,慕长歌高兴地应承了下来,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见见“蒙齐路非”组合,他怎么能不去呢? 见慕长歌并未即刻跟上,前方的鬼畜千斗顿住脚步,不耐烦道,“慕长歌!” “哦,来了。”慕长歌一边应着鬼畜千斗,一边对路非、刘书问道,“明日何时何处,我们在哪里见?” “这样,明日我来接长歌一同前往如何?”考虑到慕长歌可能不清楚位置,刘书提议到。 慕长歌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我就先走了。” 这样说着,慕长歌朝两人一拱手,转身追上鬼畜千斗。 望着慕长歌离去的背影,路非不禁感叹到,“慕大人是个非常独特的人物。” “是啊,聪慧过人却不骄不躁,是位让人不得不从心底里敬佩的人。”刘书附和到。 “聊什么聊这么久?”眼见慕长歌追了上来,鬼畜千斗不满到。 “没什么,他们邀请我参加他们明日的一个文人聚会。” “你答应了?” “嗯,想去见一见传闻中的‘蒙齐路非’。” 鬼畜千斗一听,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沉声道,“是因为那个让你没办法不去喜欢、不去羡慕、不去感动的男人?” “哈?”慕长歌不解地看着鬼畜千斗,不明白他这番话意有何指,仔细思索一阵之后这才想起他以前曾跟鬼畜千斗提起过蒙奇·D·路飞,说他是一个让自己没办法不去喜欢、不去羡慕、不去感动的男人。 慕长歌没想到鬼畜千斗竟然把这番话记得如此清楚,一想起鬼畜千斗此刻正在因为一个二次元的人物而吃醋,慕长歌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王爷该不会一直到现在都在还为了蒙奇·D·路飞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吧?”慕长歌好笑地问道。 “是又如何?”鬼畜千斗也不闪避,直言到。 “倒也没什么。只不过,王爷,这蒙奇·D·路飞并不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而是一个虚构的人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王爷是不是依旧还是如此在意蒙奇·D·路飞这个人呢?” 鬼畜千斗似乎也颇感意外,愣了片刻,才问道,“你说蒙奇·D·路飞是虚构的人物是怎么一回事?” “嗯——,该怎么跟王爷解释呢?他是一本名叫《ONEPIECE》的漫画中的男主人公,至于漫画是什么,就是以画的形式表达故事的书籍。” 在得知真相之后,鬼畜千斗脸色显然不大好。自从听了慕长歌的那番话之后他就一直对蒙奇·D·路飞这个人十分在意,还曾派人四处打听过,但并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鬼畜千斗还以为蒙奇·D·路飞可能是慕长歌家乡的人,没想到弄了半天竟然是个故事中的人物…… 第八十章:对对子(二) 虽然慕长歌是冲着对蒙齐的好奇才来参加这文人聚会的,但是眼看着满眼都是谦恭有礼说话又文绉绉的人,慕长歌还是有些后悔了,总觉得这样的场合实在与他格格不入。 蒙齐、路非这两位慕长歌心目中的主角都还尚未到场,而刘书又被那些个文人们团团围住,慕长歌独自坐在凉亭一角,看起来倒有几分落寂了。 慕长歌也没心思去听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无聊地打着哈欠,好死不死地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家伙突然说道,“不如请慕大人也对上一对?” 语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独自坐在一边打着哈欠的慕长歌。 慕长歌一愣,尴尬地收回打哈欠的动作,站起身笑道,“抱歉,我才疏学浅,不会这些。” 那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找茬,慕长歌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他却还非要把慕长歌推出来,“慕大人过谦了,但试无妨。” 听那家伙这样一说,其余的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那个满脸笑意却让他浑身不舒服的人,心下寻思到: 这家伙叫什么来着?刚刚刘书好像有介绍过的……是榜眼?还是探花?又或者是…… 我没得罪过这家伙啊,今天也不过才第一次见面而已,他这样笑里藏刀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提议让慕长歌对对子的人正是今年的榜眼徐正,方才见面时刘书有为慕长歌特别介绍过,只是慕长歌这记人的本领实在不敢恭维,转眼就忘了此人。 见慕长歌久未答话,徐正愈发觉得慕长歌是真的胸无点墨了,说话也愈发带劲起来,“慕大人,试试看,好与不好,都只是娱乐娱乐。” 慕长歌沉着脸,明摆了不想附和徐正,可徐正却一副非逼得慕长歌出丑不可的样子。一旁的刘书赶紧过来解围道,“既然长歌不好对对子,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刘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原本也只是消遣消遣,何来强人所难一说?”刘书都过来解围了,徐正却依旧还是如此不依不饶。 看着徐正那张兴奋期待的脸,慕长歌总算是明白了,这徐正分明就是要让他丢脸,他越是推脱不会,他便越是叫嚷得起劲。 慕长歌心下一寻思,暗道: 你真要跟我较劲是不是? 我自己的确是不会写诗作赋对对子,你出上联我还真是接不出下联,但是……想我中华上下五千年,什么文人没有? 虽然我只记得其中很小的一小部分,但应付你还是足够的。 这样想着,慕长歌就开了口,说道,“也罢!既然这位……大人如此热情相邀,我也不便一再推辞。虽然在下从小不学无术实不能与各位文人才子相提并论,倒是曾无意得知一联,据说至今尚未能得佳对,不知各位可否愿意一试?” 都说文人自有一份傲骨,一听说是这般高难度的绝对,不觉便跃跃欲试起来,不约而同纷纷道: “慕大人只管说来,我等试它一试。” 慕长歌眼见着眼前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心下不禁暗暗笑道,我这千古绝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对得上的,看我不好好打击打击你们。 蒙齐、路非两人从它处而来,刚一行至亭边正巧听见慕长歌缓缓道,“烟锁池边柳。” 蒙齐脸色顿时一僵,紧锁起眉头陷入了沉思,路非也相继陷入了沉默。 众人乍一听,脸上同一时间露出了自信地笑容显然对慕长歌所出的这一对联并不在意,随后稍一思索,众人却都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徐正几欲开口,最后却都摇头叹气自己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刘书倒是眼前一亮,欣喜而意外地看着慕长歌,也许他也没想到慕长歌竟能出出这样的对子。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突然从慕长歌身后传来。 众人一愣,抬头望向声音源处,只见蒙齐拍着手走了过来。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慕大人。”蒙齐走近慕长歌身边,道。 从看见路非的身影开始,慕长歌就暗暗打量着路非身边这个极有可能是蒙齐的人。虽然他心里曾想过这个名叫“蒙奇”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可但他真正看到时候,慕长歌不得不说眼前这位“蒙奇”跟他想象中的“蒙奇”完全不一样。 由于蒙奇·D·路飞这位原主人公的缘故,慕长歌可能会更加倾向于把他想象成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开朗积极的人,虽然另外一位“路飞”也完全没有“路飞”原有的样子。 内阁大学士就是内阁大学士,一出场就给人以强烈的文人气场。如果非要用一个慕长歌知晓的人物形象来形容眼前这个“蒙奇”,慕长歌可能会想到中国历史上非常出名的一位文人骚客——纪晓岚。 当然只是从气质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上而言,至于外表,这个“蒙奇”比史书上的纪晓岚看起来要俊朗得多。 慕长歌一拱手,道,“鼎鼎大名不敢当,慕长歌就是本人,这位可是蒙大人?” 蒙齐一掳须,点头笑道,“老夫只闻慕大人素来行事独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哪里,我只是受不得拘束,常常做出些不守规矩的言行举止罢了。长歌只是个小辈,蒙大人若是不介意直呼长歌之名就好。”虽然蒙齐说话免不了一股文绉绉的感觉,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蒙奇”之名的缘故,慕长歌倒并不觉得听起来不舒服。 “甚好,甚好。”蒙齐这样应着,转头对众人道,“长歌方才所言之上联可谓是绝也、妙也,不知诸位可有上解?” 蒙齐这样一问,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不敢答话。且不说慕长歌这题出得够刁钻,众人一时间难有佳作。单说前有蒙齐这位主人,后又有路非这位丞相,谁人敢上前胡乱接应? 见无人回答,蒙齐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觉得理所当然,转头又对慕长歌道,“既是长歌出的题,不知长歌可有妙解?” 慕长歌心下得意地笑道:这千古绝对哪是你们说对就能对上的? 嘴上却故作谦虚地答道,“解倒是有一解,妙可就不敢称妙了。诸位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对上一对,作抛砖引玉之用。”这样说着,慕长歌忍不住又暗暗在心里补了一句,对不起啊,原大神!我真心不是故意要盗用你的佳句来骗人的,要怪就怪那个一直逼我丢脸犯错的家伙。 听慕长歌说自己有解,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全部落在了慕长歌身上,连逼得他不得不拿这种千古绝对出来骗人的徐正眼底里也都有了好奇之色。 什么叫殷殷期盼?此刻慕长歌面前的这一双双眼睛就是。 原本被徐正激到而理所当然地拿这种难题出来打击众人的慕长歌,眼下竟被这一双双眼看得失去了原本的底气,甚至还莫名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沉默了小半会儿,慕长歌才犹豫着道,“烨铺河埂桃。” 说罢,慕长歌便见眼前那一双双原本殷切期盼的眼如同那戏中戏子一般,微光流转发生着一系列神奇的变化。起先是期盼好奇转而为怔愣疑惑,而后怔愣疑惑转而为严肃沉思,最后又严肃沉思转而为欣喜惊讶…… 慕长歌从不知道原来眼神也可以表达出如此丰富而戏剧的情感。 蒙齐小声重复着慕长歌的话,“烨铺河埂桃……烨铺河埂桃……”片刻后,他突然大笑起来,赞道,“果然妙极、妙极!” 虽然起初慕长歌与其他众人相处得并不算融洽,可那一绝对之后,众人全都对他刮目相看。连那徐正也为之征服,态度上来了个南北极彻底大转弯。 第八十一章:情债(一) 慕长歌自从外回来,就一直在忙着处理各种后续问题以及摊牌前的准备工作。 眼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而刘书也在他的请求下被鬼畜千斗派去当了四方州的知州。能够将四方国交给刘书管理,慕长歌也总算是放了心。 慕长歌站在训书阁前,深吸了一口气,心下对自己道: 现在也该是时候跟王爷把话挑明了,若是这样一直下去,不仅我自己会因为欺骗王爷的感情而觉得良心不安,王爷也可能会因为我这样亲近的态度而误会我的心意。 好了,长歌,加油!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算王爷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杀了你吧? 只要能活着,什么矛盾仇恨都是有办法慢慢解决的。 慕长歌双手握拳,做了个自我加油的动作,用力地一点头,肯定道,“嗯!” 做好彻底的心理准备之后,慕长歌抬手敲门,“王爷,是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商量一下,现在有空吗?” “进来。”屋内很快传来了鬼畜千斗应允地声音。 慕长歌应声推门而入,正欲张嘴却发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微张的嘴转而变成了打招呼,“祭司大人!” 此刻在鬼畜千斗书房中看见沙耶絮,慕长歌其实有些稍感意外。 因为虽然沙耶絮同住在莫邪王府,但其实两人很少碰面。沙耶絮另住在西殿,而慕长歌与鬼畜千斗则住在主殿,除非有必要,一般沙耶絮很少来这主殿,而慕长歌更是自西殿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去过。 慕长歌快速地扫看了两人的神色,又道,“莫非祭司大人又有了新的预言?”也不知为何,慕长歌一提到“预言”,他脑海里就突然浮现出了一件事情,一件让他疑惑而不得解的事情。 没有更多犹豫,慕长歌随即又补充道,“不知这一次的预言有没有提到与皇印相关的事情?” 对于慕长歌总能以各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或多或少地感知到预言,两人显然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惊讶了。听闻慕长歌的话,鬼畜千斗、沙耶絮两人虽然神色微变齐齐望向慕长歌,但却很快便就散去。 鬼畜千斗问道,“莫非你也听到了预言?” 慕长歌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此刻听鬼畜千斗这么一说,他自己倒是先惊讶起来了,“怎么?难道这一次的预言还真就提到了皇印的事情?我刚刚只是在胡乱猜测而已。” “皇印聚,奇迹现,故人再相逢。”沙耶絮缓缓念到。 慕长歌转头看向沙耶絮,“难道这就是这一次的预言?” 沙耶絮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从沙耶絮那里得到肯定回答之后,慕长歌的脸色慢慢开始由晴转阴最后紧紧皱起了眉头,暗暗思索道: 前有策为了皇印而现身,现又有了这“皇印聚,奇迹现,故人再相逢”的预言。如果说这两者之间只是个巧合,打死我都不信。 只是这句预言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如果说策是因为一早就知道了这样的“预言”所以才会收集皇印,那么这里的“奇迹”是什么?“故人”是谁,又是指谁的故人? 如果说现如今能够预测预言的人就只有沙耶一族唯一的幸存者沙耶絮,那么策又是如何得知这样的事情的? 慕长歌只觉脑海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呼之欲出,但却被一层迷雾所掩盖始终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唯有一点,慕长歌十分肯定,这一系列事情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目前为止,唯一的知情人极有可能就是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冷玺策。 “怎么了?”见慕长歌神色有几分不对,鬼畜千斗不由问道。 慕长歌一愣,收回思绪,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走神。”望了望两人,慕长歌又继续道,“你们有事你们先谈,我就先出去了,等有空再过来。” “不必了。”沙耶絮叫住慕长歌,“我同莫邪王爷已经谈完了。” 说完,沙耶絮又转身对上鬼畜千斗,“那我就先下去了。” 直到沙耶絮离去关好门,鬼畜千斗才问道,“怎么,有重要的事情?” “额——”被鬼畜千斗突然这么认真地一问,慕长歌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了。 沉默着在心里偷偷整理了一遍语言,才说道,“在说这件事之前,有件事希望王爷能够先答应我。” 慕长歌这样严肃的样子并不是他平常里就会有的,意识到慕长歌可能是要说正事,鬼畜千斗点点头,道,“你说。” “我希望不管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王爷都能够继续游说的政策。即便我没办法再继续担任这个‘议和大使’,我也希望王爷能够让儒亲王和红凤倾接替我的工作继续下去。”慕长歌态度诚恳的请求到。 鬼畜千斗微微眯起双眼,“你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 慕长歌这番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发生什么似的,让鬼畜千斗无法不去在意。 慕长歌却笑笑,故意装作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没什么,我只是真的不怎么喜欢战争。什么都不发生当然最好,但万一我有个好歹,我希望王爷至少能够答应我这个请求。” “本王答应你便是。”虽见慕长歌的笑容有些古里古怪的,但鬼畜千斗还是答应了慕长歌的请求。 听鬼畜千斗应承下来,慕长歌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样即便是彻底坦白也没关系了。 想着,慕长歌便道,“我相信王爷一言九鼎,说到就一定会办到,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这样一说,鬼畜千斗就更加在意了,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我的确有事情瞒着你,而且我打算现在就对你坦白。”慕长歌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有事瞒着本王?”鬼畜千斗沉声到。 慕长歌微一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换上认真地表情,问道,“王爷,有件事,我想亲自向你确认一下。王爷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我是说,并不仅仅只是朋友间的喜欢,而是非得到不可,希望我能成为你的‘众多之一’?” 也许是没想到慕长歌会突然间如此直白地说这个问题,鬼畜千斗一时间没能答上话,等意识到慕长歌在说什么之后,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慕长歌疑惑望着鬼畜千斗,“为何发笑?”难道……慕长歌心里涌起一丝丝希望,殷切道,“难道我说错了?” “你的确说错了。” “那么是……”慕长歌心下的希望愈发壮大了。 如果鬼畜千斗并没有喜欢上他,这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误会那就真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继续以前的计划,从鬼畜千斗手里获得自由并按照约定跟单尤在一起了。他也不会因此而对鬼畜千斗有所歉疚,感觉这一切都是他对鬼畜千斗的感情的利用了。 可是……慕长歌这最后的希望还是在听见鬼畜千斗接下来的话时被彻底击碎了。 只见鬼畜千斗敛起笑容,说道,“虽然本王不知道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要问这个问题。不过,并不是‘众多之一’。只要你愿意,本王可以不要其他人。本王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本王这样对待那些人。” 尽管慕长歌还是不死心地想说这一切可能只是鬼畜千斗在故意骗他而已,但是,即便他什么都不问不想,他心里也十分明白而清楚,鬼畜千斗这番话并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只要他愿意,鬼畜千斗一定会毫不犹豫断绝现在跟其他人之间这样的关系。 第八十二章:情债(二) 心里知道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与亲口听见这个人说他是喜欢自己的,这两件事给人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就像慕长歌虽然已经从远古任夏的口中得知了鬼畜千斗对他的心意,但此刻听见鬼畜千斗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好,只是一味地选择了沉默。 鬼畜千斗也并没有急着要慕长歌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鬼畜千斗发现,他对慕长歌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这样的事情,他以前连想都未曾想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对除了“他”以外的别人产生这样超乎寻常的感情。 什么叫心乱如麻?此刻慕长歌便是。 什么叫剪不断、理还乱?此刻慕长歌便是。 两人这样静静地沉默了许久许久,慕长歌才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缓缓抬起眼来对上鬼畜千斗的双眼。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鬼畜千斗看着他的双眼里一直都是如此直接地占有。 “王爷,很抱歉,在此之前我一直都没能发现这件事,还以为王爷只是拿我当一个可利用的工具,所以……真的很抱歉。”慕长歌歉疚地说到。 鬼畜千斗倒是没去在意慕长歌之前是怎么想的,而是问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所以呢?” “所以……”慕长歌深吸了口气,低沉却有力地说道,“还是抱歉,王爷。无论是‘众多之一’还是‘唯一’,我都不可能接受王爷的心意。” “你说什么?”鬼畜千斗尽可能地压制着怒火,平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听清楚慕长歌刚刚所讲的话一般。 但是慕长歌知道鬼畜千斗绝对完完整整地听清楚了他的这番话。 “王爷,我并不想骗你,所以实话告诉你,无论王爷待我如何好,我都不可能接受王爷的心意,还请王爷放弃吧!” “你再说一次。”鬼畜千斗的声音里已经完全压制不住怒火了,微眯着的双眼几要喷出火来。 慕长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依旧不可以停下来。他今天既然已经把话敞明了,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无论鬼畜千斗如何动怒,他都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底说清楚。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慕长歌再一次道,“无论说多少次,我的回答都还是如此。” “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鬼畜千斗问道。 沉默了片刻,鬼畜千斗又问道,“是因为单尤?” 面对鬼畜千斗这样的问话,慕长歌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他的确是因为单尤才不得不拒绝鬼畜千斗的好意。但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他却是无法回答的。 慕长歌的沉默愈发让鬼畜千斗肯定了他对单尤一事的猜测,胸口那团怒火熊熊而起。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决意拒绝本王?” 慕长歌一点头,“是。” 在慕长歌说出“是”的那一霎那,鬼畜千斗四周的一切突然就像被冰封住了一般,没了任何生气。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鬼畜千斗,他全身上下一致不可思议地僵住了,只听见体内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噗通—— 如果可以,慕长歌甚至想让自己的心跳也可以像自己的身体一样完全静止。因为,此刻静默不语的鬼畜千斗实在是太过可怕,可怕到让慕长歌仿佛产生了一种只要他稍稍一个呼吸就能惊醒一只凶残的恶魔。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在慕长歌想着鬼畜千斗会不会在盛怒之下杀了他的时候,鬼畜千斗却突然开了口,“知道了,你先下去。” 慕长歌一愣,在说这件事以前他曾在脑海里设想过很多种很多种鬼畜千斗不同的反应,但却从未料想到这样一种结果。 此刻的鬼畜千斗十分平静,平静得仿佛刚刚那一段对话都只是个梦。可是慕长歌宁愿鬼畜千斗彻底爆发出来,或痛打他一顿,或折磨他一番,这样的平静反而让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虽是意外鬼畜千斗的反应,但眼下慕长歌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顺从地点点头,转身离了屋。 平静,异常地平静。 鬼畜千斗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如同那谷底深渊,没有一丝涟漪。 鬼畜千斗越是这样,便越是让慕长歌捉摸不透,也越是紧张。 慕长歌静静地坐在鬼畜千斗隔壁,端着碗筷却毫无胃口,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食之无味了。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一旁的鬼畜千斗突然问道。 慕长歌一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能没什么食欲。” “没食欲就喝口汤。”鬼畜千斗说着,侧目吩咐道,“去,把汤端上来。” 慕长歌一听赶紧阻止到,“不必麻烦了。”这样说着,慕长歌在心里头更是忍不住嘀咕到: 现在哪是吃饭还是喝汤的问题啊? 此刻即便是再好的美味,摆在我面前只怕也是形同嚼蜡。 慕长歌说不必麻烦鬼畜千斗也没推脱,只是微一点头,继续低头吃饭。 慕长歌有些局促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王爷,我吃好了,你慢用。” 鬼畜千斗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也说不上鬼畜千斗究竟是哪里不对,明明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慕长歌却莫名其妙被弄得提心吊胆的浑身不舒服。结果午饭没怎么吃,吃晚饭的时候更是连餐厅都没敢去,现下里沐完浴正欲睡觉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慕长歌拍拍肚子,自己对自己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饿,我也饿啊!可是自从拒绝王爷之后他就变得怪怪的,害我连吃饭都不敢去了。我呢,现在就去厨房给你拿吃的,不要叫继续叫唤了。” 想着只是去厨房里拿些吃的,慕长歌也就没认真穿衣裳,只是随意地披了件长袍,打开门正欲出去…… 四目相对,久久地,慕长歌才反应过来,“王……王爷?” 鬼畜千斗没有理会慕长歌眼里的讶异,自顾走了进来,“本王见你午饭没怎么吃,晚饭更是连餐厅都没进,怕你肚子饿,特意吩咐厨房里做了莲子羹。” “多谢王爷关心,我不饿……” 咕噜—— 慕长歌正说着自己“不饿”,肚子却十分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尴尬地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不说还不饿,好像听王爷这么一说,突然就饿了。” “既然饿了,就多吃点,不够本王再吩咐厨房里多做些。” “不,不,够了,够了,不必再麻烦厨子们了。”慕长歌一听,赶紧在桌边坐下,端起盅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鬼畜千斗也在慕长歌对面坐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慕长歌一愣,放慢了勺子的动作,问道,“王爷不回去休息吗?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吃完这莲子羹的,绝对不会浪费。” “本王看你吃完再走。” 既然鬼畜千斗都这样说了,慕长歌也不好再推辞。 虽然被鬼畜千斗这样注视着,原本现在饥肠辘辘应该看见什么都非常好吃的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这盅莲子羹变得不怎么好吃了。但,他实在是太饿了,即便是再怎么不好吃的东西他也能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眼下慕长歌只想着尽快吃完尽快让鬼畜千斗离开,于是埋头大口大口毫不顾忌形象地吃了起来。 当吃完最后一勺的时候,慕长歌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道,“嗯——,吃饱了,多谢王爷!” 第八十三章:情债(三) “吃饱了?”鬼畜千斗似有些不放心地问到。 也许是这莲子羹吃着让人舒心的缘故,吃完之后慕长歌不仅解决了肚子问题,连心情也都跟着轻松了不少。听见鬼畜千斗的问话,他满足地笑道,“饱了,饱了,饱得不能再饱了。” “那好,现在把衣裳脱了。”鬼畜千斗突然这样说到。 “哈?”慕长歌一愣,诧异地看向鬼畜千斗,“王……王爷?” 慕长歌脸上的表情是既怔又愣,可心里的心思却是旋转得飞快: 这王爷是什么意思? 脱……脱衣裳? 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他刚刚的确是说了“脱衣裳”三个字吧? 没错吧? 这脱衣裳就是脱衣裳,难道脱衣裳在虚空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意思吗? 见慕长歌一脸惊诧不知所措,鬼畜千斗又道,“本王想看看你肩上的咒印。” “嗯?咒……咒印?”慕长歌依旧还是没能够及时从刚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微微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鬼畜千斗,半天没有行动。 只是瞧着鬼畜千斗严肃认真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慕长歌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知道是自己误会多想了。 一瞬间,慕长歌只觉全身血液直往那脸上涌,烧得他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 又是一阵沉默,慕长歌才彻底回过神,说道,“王……王爷是说咒印?不知,这咒印如何了?王爷可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鬼畜千斗没有理睬慕长歌的问话,依旧一张平静的脸,道,“本王只是想看看。” 虽然慕长歌心里有些奇怪,不知这鬼畜千斗为何非要现在看他肩上的咒印不可,但想着可能是有了关于咒印的新发现,他也就没有多怀疑什么。只是点点头,转过身去,褪下了身上的衣物。 知道鬼畜千斗不会碰自己是一回事,而当鬼畜千斗真正靠近的时候,慕长歌还是紧张得全身僵直了。 鬼畜千斗体温比一般人要低,那冰冷的指尖在触碰上肌肤的那一刻,慕长歌原本绷紧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也看不见鬼畜千斗究竟在自己身后捣鼓什么,慕长歌只知道那指尖在自己肩头咒印处摩挲了一阵,然后又听见鬼畜千斗低低地念了一句什么,之后便肩头一热,就没了动静。 慕长歌一愣,心下奇怪道: 怎么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瞬间被抽走了一般? 是我的错觉吗? 迟疑了片刻之后,慕长歌才缓缓提起衣裳,转过身来,问道,“王爷发现什么了吗?” 鬼畜千斗并没有回答慕长歌的话,而只是静静地看着慕长歌。 “怎……怎么了?”鬼畜千斗那安静却幽深的眼神看得慕长歌一阵阵发寒,结结巴巴地问道。 沉默了片刻之后,鬼畜千斗突然说道,“从此刻起,以后没有本王的吩咐你不可以离开此房间半步。” 慕长歌再度一愣,扬起笑容,道,“王爷,你在说什……”话还未说完,慕长歌就突然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一并僵硬起来。 就这样静静地盯着鬼畜千斗看了许久,慕长歌才突然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你刚刚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防止你逃跑的手段。”鬼畜千斗冷声到。 “防止我逃跑?”慕长歌重复着鬼畜千斗的话,指了指桌上的盅,继续道,“这么说,刚刚那盅莲子羹里你也做了手脚?” “以你对本王的了解,即便本王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鬼畜千斗面不改色地反问到。 直到这个时候,慕长歌才真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也终于明白了鬼畜千斗的怒意。 原来直到方才为止,鬼畜千斗所表现出来的平静并非只是异常的平静,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样的宁静,越是静,爆发时便就越发令人恐怖。 虽然慕长歌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场强烈的暴风雨,但是心情却反而比白日里要安静了。 白日里慕长歌因为鬼畜千斗那说奇怪却不知究竟何处奇怪的平静而整得提心吊胆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此刻得知在明白鬼畜千斗心里的愤怒之后反而能够安下心来了。 “我知道了,没有你的吩咐,我不会出去的。” 慕长歌原本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是他不对,因为他没能及早发现鬼畜千斗对他的心意,甚至在鬼畜千斗对他付出真心之后还一心在利用他。 尽管鬼畜千斗现在摆明了想要囚禁他,他也觉得这是他理所当然应该承受的。 “你能乖乖听话也好,省去了本王的麻烦。” “我说过不会出去就不会出去,现在时候不早了,请王爷早点回去休息。”慕长歌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鬼畜千斗听完默默转身向门口而去。 慕长歌只以为鬼畜千斗是要出去了,也没留意,转身朝床边走去。才刚一靠近床边,慕长歌便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拴门的声音。 先是一愣,随后慕长歌惊讶地转身看向不仅没有出去反而锁门转身回来了的鬼畜千斗,道,“王爷,你这是?” “今晚由你来侍寝。”鬼畜千斗一边向慕长歌走来,一边脱衣道。 “什……什么?”虽然鬼畜千斗也曾有过让慕长歌侍寝然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睡觉的事情,但今夜无论怎么看,慕长歌都不认为鬼畜千斗会什么都不做的样子,不由紧张得向后连连退开。 “本王说的如此直白,你还不懂吗?那本王再说一次,今晚由你来侍寝,侍寝的意思就是,你的身体要供本王发泄欲火。” 鬼畜千斗这样说着,显然已经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想留给慕长歌了。 “不,王爷,不可以……”慕长歌连连摇头。 此刻,他是真害怕了。 他完全无法预料鬼畜千斗接下来会对他做些什么。 以往,他因为认定鬼畜千斗不会勉强他,所以才可以理所当然地安下心来面对鬼畜千斗。可眼下别说不勉强,鬼畜千斗那眼神分明就是一副无论慕长歌做什么说什么,他都绝对会做到底的意思。 鬼畜千斗根本没有理会慕长歌的话,也没有理会他害怕的眼神,一把将他拖到自己身边,手一抬就将慕长歌身上的衣裳撕了个粉碎。 慕长歌顾不上此刻身上已经所剩无几的布条,紧紧盯着鬼畜千斗的双眼,道,“王爷,这件事是我的错,我知道无论我说是什么都无济于事。请王爷息怒,除了侍寝,无论别的什么事情,我都毫无怨言。” 听完慕长歌的话后,鬼畜千斗那一直如深渊般平静却深不可测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却不是动容而是怒火。 “除了侍寝,无论什么你都愿意做?”鬼畜千斗沉声问到。 “是,无论什么都可以。”慕长歌认真到。 得到慕长歌的肯定回答后,鬼畜千斗那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突然就爆发了出来,一把掐住慕长歌的脖子,暴怒道,“除了侍寝,无论什么都可以。好一个除了侍寝,无论什么都可以。本王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在这里你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力。侍寝也好,暖床也罢,只要本王乐意,你不从也得从。” 鬼畜千斗那接近疯狂的眼神慕长歌再熟悉不过了。 在那个曾经让他极度痛苦,之后又被他深深尘封在脑海深处的那一晚,他曾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一晚因为仇恨而变得疯狂而扭曲的卫斯俊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残暴地侵犯他的。 那令人恐惧的一幕幕似走马灯一般不受控制地在慕长歌脑海里回放起来…… 第八十四章:死亡(一) 慕长歌很少回想起那晚的伤痛,但这并不意味着那晚的事情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心理创伤。 就如同慕长歌非常害怕短暂的生命一样,不是不在意,而是将它们悄悄关押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不去触碰。 可这样的伤疤一旦被掀开便就会一发不可收拾,那份恐惧甚至会强烈到直接通过身体反应出来。 此刻受那鬼畜千斗眼神所摄,慕长歌仿若再一次回到了那一晚。不受控制的身体,卫斯俊的残暴,以及那无法反抗的绝望,一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啊——”慕长歌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不要……放开我……放开……” 也许是被慕长歌那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所吓到,鬼畜千斗不由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的慕长歌身体颤抖着蜷缩成了一团,蹲在地上紧紧地用双手抱着自己,只剩一双瞪得通圆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鬼畜千斗。仿若眼前的人是只吃人的鬼魅,而他正是那逃不掉也躲不开食物。 看着慕长歌那颤颤巍巍的样子,以及那惊慌失措到绝望的眼神,鬼畜千斗那颗冰冷的心稍稍融化了。 这样的鬼畜千斗竟然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长歌!”鬼畜千斗轻声唤着,俯下身来想要将已经害怕到失去理智的慕长歌拥入怀中。 可就在他指尖才刚一触碰到慕长歌肩头的那一刻,慕长歌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由细微地颤抖转为了类似痉挛地抖动。 慕长歌更是慌乱地一边摇头,一边凄惨地恳求道,“不要碰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放过我吧……” 慕长歌怕极了,他并非是害怕卫斯俊对他的侵犯,事实上他并没有那样的记忆。他记得卫斯俊对他下药,也记得卫斯俊暴打他,但是对于最后的事情他记忆中并没有卫斯俊这个人。他只记得他跟冷玺策在一起的画面,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就是事实,他还以为是他自己被药迷得昏昏呼呼的所以将卫斯俊错看成了冷玺策。 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的绝望。 那样的绝望是如此地熟悉却又令他如此地害怕。 就像面对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他什么都无法去做也什么都无法去改变一样的绝望。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垂死挣扎却不得不持续走向死亡的蝼蚁,因绝望而恐慌,因恐慌而更加绝望。 鬼畜千斗从未见过这样的慕长歌,他已经分不清慕长歌此刻这份害怕到绝望的恐惧究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 他放弃了,他认输了,他没办法继续伤害这样的慕长歌。 鬼畜千斗微微闭上了眼,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那份平静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终于有了温暖。 “长歌,你好好地看着我。”鬼畜千斗不顾慕长歌地挣扎,一把握住慕长歌的肩头逼他望向自己。 “看着我的眼睛,好好看着。即便我不说,你也总能从我的眼神里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你,所以你放轻松。你从我眼神里看到了吗?这是我真正的想法。” 是的,即便他不说,慕长歌也总是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他心里的想法。 看着鬼畜千斗那双真正温暖而平静的眼,慕长歌内心的恐惧终于慢慢退下,神智也开始恢复过来。 久久地,慕长歌突然一把抱住了鬼畜千斗,哭嚷道,“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你的。” 鬼畜千斗一愣,也许他没想到慕长歌会这样突然抱住他。 沉默了片刻,鬼畜千斗笑了起来,轻轻摸着慕长歌的长发,柔声道,“笨蛋,被伤害的人不是你吗?” “不是的,不是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慕长歌一边摇着头,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一直像鬼畜千斗道歉,“是我没能及早发现王爷的心情,是我毫无防备地讨好王爷而让王爷陷了进来,是我像个白痴一样分不清喜欢和爱才让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受到伤害,是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或许,或许我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不应该破坏你们原有的生活。我很喜欢你们,真的很喜欢,能够认识你们我是真的很高兴也很珍惜。但,或许是我错了,从我出现在虚空开始或许就是个错误。如果没有来这里,如果没有认识你们,就好了……那样就好了……” 怀里的慕长歌突然就失去了力气,鬼畜千斗一惊,“长歌?长歌……来人,请大夫。” 慕长歌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病倒了。 大夫瞧过了,御医也请过了,一个个都只是摇头,查不出任何的病因,可慕长歌就是不愿醒来。 眼看着床榻上的慕长歌日益憔悴,鬼畜千斗从未感到如此无能为力过。 张榜聘请各地名医,让姬清儒、红凤倾过来陪着他,甚至派人四处打听单尤的消息,该做的,能做的,鬼畜千斗全都做了。 慕长歌的脸色却依旧一天比一天憔悴,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鬼畜千斗静静地坐在慕长歌的床边,握着慕长歌的手,不吃不喝也一言不发。 看着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却都同样失去了灵魂的两人,姬清儒和红凤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初听闻慕长歌病倒的消息时,他们两人都恨过鬼畜千斗,认为这一切都是鬼畜千斗造成的。可这一日日下来,他们看着鬼畜千斗每日每夜坐在慕长歌床前,守着他,护着他,他们心里头的怨恨就再也恨不起来了。 他们从不知道原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畜千斗竟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姬清儒、红凤倾对看了一眼,默契地走了出去。 “姬公子,你说,在我们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那个人人惧怕的莫邪王爷吗?”红凤倾似有些不相信般地问道。 这个人真的是他在此之前千方百计想要接近并除掉的那个莫邪王爷吗?即便相处多日,红凤倾依旧还是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事实。 姬清儒只是微微一笑,“从长歌出现开始,所有的不可能就变得皆有可能了,不是吗?” “长歌他……他真的会……”红凤倾担心却害怕得无法直言到。 “不会的。”姬清儒匆匆忙忙地打断了红凤倾的问话,完全没了他平日里的儒雅稳重。他是害怕的,他可以微笑着面对一切,包容一切,唯独这件事是他连想都不敢去想的。 直到这个时候,姬清儒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慕长歌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就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红凤倾一愣,顿住脚步定定地看着姬清儒,“这可一点都不像你。我还以为,你会是最冷静的一个。” “事到如今,你还有办法冷静吗?”姬清儒没有答话,而是这样反问到。 一直以来,姬清儒都静静地注视着慕长歌身边的一切。他看着一路走来,红凤倾对慕长歌慢慢转变的心思,也深知红凤倾此刻心里的感受。 他们两人称不上特别熟络,却在面对慕长歌时有着一样的心情和想法。关于这一点,他们自己也心知肚明。 所以,即便他们现在什么都不说,他们也知道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 沉默了片刻,红凤倾突然问道,“关于‘众多之一’还是‘彻底放弃’,现在对你来说已经是个值得认真思考地问题了吗?” “对我来说,这依旧不是一个问题。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红凤倾点点头,“原来如此。我想,我也有了答案。” 第八十五章:死亡(二) “从小,我就一直渴望不平凡,希望自己平凡的生活里能够出现一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在来虚空以前,我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地方。 能够认识到虚空的一切,能够认识大家,我是真的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大家。 我并不后悔认识你们,更不后悔喜欢上你们。可是,我却后悔让你们认识我,更后悔让你们喜欢上我。 我喜欢你们却给你们带来了伤害。虽然无论我说多少次抱歉都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歉疚,我还是要跟大家慎重地说一声,‘抱歉,真的很抱歉’。 现在,我要走了,我会带着大家留给我的一切美好的记忆以及喜欢的心情离开。 希望在我走了以后,你们能够忘记我,找到真正属于你们自己的存在。 再见,我亲爱的朋友! 再见……” 那一晚,鬼畜千斗、姬清儒、红凤倾以及远在他方的冷玺策、单尤等等,所有慕长歌在意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在梦中,只见慕长歌穿着一身奇怪的服装,短短的卷发,一身清爽地立在那里。他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一张一合地嘴里好像在说着什么。声音仿佛很飘渺,却听得真切,最后那一声“再见”就好像是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一般真实。 “长歌!”鬼畜千斗一惊,猛地从梦中惊醒条件反射般地紧紧抓住了慕长歌的双手。 冰冷的! 这是鬼畜千斗的第一反应。 慕长歌的双手是如此地冰冷,甚至比体温低于常人的鬼畜千斗还要更加冰冷! 鬼畜千斗紧张地看着一动不动没有生机了的慕长歌,试探地唤道,“长歌?”鬼畜千斗想要确认这个令他恐惧的想法,可是伸向鼻息的手却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 “长歌!”一声惊呼,红凤倾、姬清儒两人同时从梦中惊醒过来。 虽不在同一个房间,可两人却同样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气喘吁吁,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多想,也没有迟疑,那个梦境实在让人无法不去在意。 两人仿佛约好了一般,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便双双直奔慕长歌的房间而来。 红凤倾、姬清儒几乎同时抵达慕长歌房间门口。 两人看到对方时先是一愣,随后同时开口道: “你……” “你……” 沉默了片刻,红凤倾脸色沉重地问道,“你是不是梦到了些什么?” 姬清儒表情一僵,问道,“这么说,你也是?” 红凤倾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姬清儒。此刻什么都不用说,两人的表情已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对方。 眼前这扇阻挡在他们和慕长歌之间的门竟然突然变得如千斤石一般沉重,两人的手双双抵在门上,却久久地无法推动分毫。 当他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推开房门之时,只见鬼畜千斗静静地坐在床边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慕长歌,一切看上去显得是如此地宁静。 只是鬼畜千斗嘴角带着一丝莫名开心的笑意,却让看的两人绝望得窒息。 没有人会相信慕长歌竟然就这样死了。 可他却真真实实变得冰冷了,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停止了一切生命活动。 鬼畜千斗就这样静静地抱着慕长歌冰冷的尸体,一动不动,静得似乎连他的心跳也都被一并被吞噬了,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两具相拥的尸体。 红凤倾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慕长歌竟然会就这样离开,怔愣地呆在那里,仿佛连他也变成了尸体。 只有姬清儒带着些微颤抖的声音,缓缓唤道,“长歌?” 久久没有任何反应的红凤倾像是突然被姬清儒的声音唤醒了一般,猛地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鬼畜千斗,怒吼道,“你没有资格抱着长歌,要不是你长歌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红凤倾抢回慕长歌的身体,将他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心疼道,“长歌,你醒醒,长歌……” “红公子?”姬清儒没有料想到红凤倾竟然会激动地冲过去推开鬼畜千斗。 “放开他,本王叫你放开他。”鬼畜千斗低吼着重又抢回了慕长歌的身体,喃喃低语道,“他是属于本王的,不允许你们任何人碰他。”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要不是因为你,长歌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红凤倾不顾一切地责问道。 “闭嘴,给本王闭嘴。”鬼畜千斗嘶吼着打断了红凤倾的话。他不想听,他什么都不想听。他不相信慕长歌竟然会就这样离开他,他绝对不相信。 “真正该放开他的人是你。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长歌所做的这一切努力,全部都是为了让你对他放手。”红凤倾无法原谅眼前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夺走他心爱的东西,无法原谅。 “本王叫你闭嘴,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立刻就杀了你。” 鬼畜千斗此话才刚一说出口,就像是对两人之间的争吵作出反应一般,慕长歌的身体里突然就发出了一道奇异的光芒。 三人一愣,齐齐望向慕长歌,唤道,“长歌?” 起初那光芒只集中在一点,逐渐地光芒由一处而扩散到全身将慕长歌全身上下包裹起来。 三人惊讶地看着在慕长歌身体上发生的这一系列奇怪的现象,期待着会不会发生神什么奇迹。 可是,自身体深处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竟亮到让慕长歌的身体看起来似乎呈现出了透明。 几人还以为只是自己眼花,可是并不是。透明的状态变得越来越明显,最后甚至能够透过慕长歌的身体清楚地看到他身后的鬼畜千斗。 鬼畜千斗慌乱地抱着慕长歌,急切地唤道,“长歌?长歌?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 “长歌,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吗?因为我们之间的争吵,所以你干脆连身体都一并消失不见?”看着慕长歌逐渐消失的身体,红凤倾喃喃道。 眼睁睁看着慕长歌的身体在自己面前变得越来越透明,鬼畜千斗是真的害怕了,前所未有地害怕。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意识到慕长歌是真的离开了,永久地离开他了,不会再回来了。那个不怕他,那个嘻嘻哈哈,那个聪明睿智,那个总嚷着要成为他的朋友的慕长歌就这样消失了,再也不在了。 鬼畜千斗静静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他从未料想到慕长歌无情的时候竟会如此决绝,甚至连最后的身体和仅存的一丝留恋都不愿留给他。 或许一切都像红凤倾所说的那样,为了阻止他和鬼畜千斗之间的争吵,所以慕长歌干脆让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一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这样毫无留恋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若不是这一切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他们一定不会相信这会是真实。 可这就是真实。 就如同莫名其妙就突然出现在虚空一样,慕长歌就这样再一次莫名其妙从虚空消失了,就好像他的出现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一般。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完成,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明白,慕长歌就这样自我放弃般地消失了。 慕长歌一直都说他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直到最后,他也还是如此自私地擅自闯进别人的梦中并单方面地就说了离别的话。没有给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给人拒绝的权力,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来了,然后又毫无预兆地走了。 甚至还走得如此干脆,连身体也都一并带走了,完全没有考虑过被他放弃的这些人的感受。 ——卷三·苏醒·完—— 卷四:重生 慕长歌因为过度自责而独自背负了所有的罪,认定自己出现在虚空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最后生病死去,连身体也一并在鬼畜千斗等人面前消失…… 那么,慕长歌究竟何处何从了呢? 第一章:重生 慕长歌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自己好像沉睡了很久很久。在睡梦中他没有任何意识也没有任何触感,唯有一个信念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之中,那便是“回去,我要回去原本属于我的世界,来虚空是错误的,必须让这个错误就此停止”。 当慕长歌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真正属于自己的床上。 可是,眼前的屋顶和房间的模样却并不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这是…… 贴满蓝天白云壁纸的墙壁,叠放着课本的书桌,小小的组合衣柜,还有……还有这满屋子的玩具…… 慕长歌惊讶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喃喃道,“这里是我儿时的房间?怎么回事?我怎么会……” 慕长歌一惊,像是意识到了一件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瞪大了双眼朝自己的双手望去…… 小、小孩子的手? “这么说,我不单单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还……还变小了?”慕长歌这样对自己说着,想要起身去看看镜中自己此刻的模样。 可是,他尝试着好几次去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他自己动弹不得。 而且……而且从刚刚清醒过来开始,慕长歌就一直觉得事情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不仅仅只是身体变小了的缘故,而是……而是他此刻的视角很奇怪。 他,正看着他自己! 没有镜子,他却清晰地看见自己正躺在床上睡觉。 慕长歌惊慌而疑惑地问道: 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为什么可以看见我自己? 我为什么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 难道,我不是我? 如果是这样,那我……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更没有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长歌回来了,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态回来了。 他看着小小的自己每天上学、放学,吃饭、睡觉,独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思考着什么。 他也看着自己的父母宠爱着另一个自己,有时候也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而责骂自己。 现在的“他”依旧按照他记忆中的样子过着原本的生活,可是他却不一样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时间一日日过去,他终于意识到了他自己是什么。 他是意识,没有实体的意识,他已经分不清究竟眼前的这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还是他这个意识本身才是他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灵魂在共用同一个身体一样,总会错乱地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属于真正的自己。 慕长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一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以这样的姿态存在多久。 他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偶尔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会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另一个生活着的自己。 另一个自己会因为这些莫名接受到的思想而出现一些与当下的自己不同的想法。 慕长歌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他终于知道了当年的自己为何会时不时地出现一些小孩子不应该有的思想,也终于知道了他脑海中为何会不经意地冒出一些他自己从未见过的画面甚至是血腥,这一切全部都是现在的自己在无意识之中传达给他的。 渐渐地,慕长歌不再随便胡乱思考些什么了,只是静静地躲在另一个自己的体内,看着“他”一步步按照自己原本的轨迹慢慢成长,最终形成了和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记忆。 “我说你,整天就知道对着电脑,除了对着电脑,你还会做些什么?我说你呢,你听到了没有,你这混小子,你洗澡了没有啊?”身后又一次传来了慕爸的唠叨。 以前的慕长歌总是很讨厌慕爸的唠叨,现在他眼前的另一个自己也依旧如以往的自己一样讨厌着慕爸的唠叨。可是,经历过虚空之旅后的慕长歌却觉得慕爸的唠叨有着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慕长歌看见另一个自己转了转手中的鼠标,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转身进了浴室。 当慕长歌从浴室出来再一次回到电脑前时,他依照惯例打开了围脖,关于末日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 慕长歌一愣,直到现在他才回想起原来今天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以这样没有实体的意识状态重新从七岁再一次成长到二十二岁的慕长歌几乎已经忘记了时间这种东西地存在。 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2012.12.21,不知为何慕长歌胸口一阵悸动,明明已经很久没有过任何感情和感受了。在这一刻,仿若被大堤强行堵住的洪水经过艰难地探索终于找到了堤坝上的蚁穴一般,在虚空所经历的一切一瞬间直直朝慕长歌的脑海里涌来。 静静地看着屏幕右下角的那一串数字,慕长歌不由暗道: 早就已经决定放弃的这一切为何会突然在这样的时刻出现? 难道是因为上一次的自己正是在这样的夜晚穿越过去的,所以内心不自觉地又出现了涌动吗? 这样想着,慕长歌不由笑了起来,虽然他并没有可以发出笑容的实体。 尤、策、王爷、清儒、凤倾,以及大家,你们都还好吗? 是不是已经忘记我好好地过上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呢? “既然如此想念,为何不回去看看?” “谁?”慕长歌一愣,一道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声音突然浮现出来,是那个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给了他半神力量的家伙。 “是你?”慕长歌这样问着,心里暗道: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不仅仅只是我可以穿过去,那边的人也可以穿过来? “哈哈……,你在说什么呢?我若是不可以过来,那你又是如何过去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没有实体的意识,无论是说话还是在心里偷偷想,都只是通过你的意志在传达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突然擅自从虚空消失,我怎能袖手旁观?” “你……是来带我回去的?既然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那你就应该很清楚我心里的想法才是。” “的确如此,你内心在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 “既然知道,就请回吧!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那里……我再也不想去了。”一回想起以前在虚空的种种,以及自己给身边之人造成的伤害,慕长歌就无法原谅自己。无论出于怎样的理由,他都不可能让自己再一次破坏虚空原有的秩序。 “哈哈……是吗?当真如此吗?” 那半嘲讽半嬉笑的语气让慕长歌心下一阵不悦,怒道,“你想说什么?为什么发笑?”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是否即便你知道了虚空的现状,你也依旧还是如此坚定。” 慕长歌一愣,心里涌起一阵不安地预感,“你知道些什么?” “怎么,你很好奇吗?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去管虚空的一切了吗?在得知真相之后你确定你还有办法如此坚定吗?” 即便看不到人影,慕长歌也可以想象得出此刻对方脸上是怎样一副嘴脸。这样一想,慕长歌突然就冷静下来了,语调也恢复了平静,“捉弄我很好玩吗?从以前我就告诉过你,我可不像一般人那样随随便便就会被控制。像这样以不存在的存在方式生活了十几年之后,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性情真的是冷静了不少。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回。不过,既然你千里迢迢费尽心机来到这里找上我,不正是为了告诉我虚空所发生的一起好引诱我回去吗?” 第二章:历史(一)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慕长歌竟然会突然平静下来,似乎有些意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突然笑了起来,“哈哈……你的确再一次成长了。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样的人其实挺讨人厌的。” “是吗?我倒不知道,你原来是讨厌我的。一直以来,你总是喜欢无缘无故地就缠上来,我还以为你是偷偷喜欢着我的呢!没关系,我也没告诉你,其实我也挺讨厌你的。被讨厌的人所讨厌,我并不会在意。” “你当真十五年没与人说过话了吗?怎么说起话来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啊——,没办法!因为没人陪我说话,无聊到最后我反而学会了自己与自己抬杠,所以说不要尝试着在言语上占我便宜。废话少说,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要说就说,不想说就赶紧走。” “即便我告诉你,因为你的突然消失所以导致你所重视的人相互仇恨并大打出手,你也还是这样的态度吗?” “我刚刚不是才告诉过你吗?经过这十五年的独处,我可是变得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冷静和淡定了。你大老远来,无非就是因为我存在着某种利用价值,你不得不带我回虚空。如果我重视的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以我的个性,你当真还有办法控制我利用我吗?”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做人还是不要太过得意太过招人讨厌?有一点你最好趁现在就弄明白,并不是非你不可,只要我乐意,大可以挑选别人。” “好,我向你道歉。”慕长歌突然语调一转,好声好气道,“你想怎样?” “我不是告诉过你,即便是你心里的想法我也都全部知晓吗?” “啊咧,啊咧,真是糟糕。我原本还想说,先服软让你以为这一点可以成为威胁我的理由,然后再蒙混过关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如果慕长歌此刻有实体,绝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是多么地狡诈奸猾。 “也罢,与你这样的人,多说无益。跟不跟我走?” “既然你都特意来告诉我情况了,难道不是对于结果已经有了十分地把握吗?” “你果然很惹人厌。”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就是这样惹人厌。那么,现在要怎么做?带我走吗?” “这是我该问你的问题,你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慕长歌’,还是回去虚空救你那些朋友们?不过,有件事我可要清楚明白地告诉你。这里已经没有链接你的‘慕长歌’了,一旦过去,你将永远留在虚空无法再回来这个世界。这一次,你必须做好决断地准备。” 慕长歌回头望了望坐在自己身后敲打着键盘的另一个慕长歌,道,“这里已经有了他,我是不是存在又有什么关系?他会代替我做爸爸妈妈的儿子,好好地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孝敬父母,爱戴妻儿。在这里,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既然如此,现在这个我就好好地彻底地成为虚空的慕长歌吧!” “你也就这句话让我听着最顺耳了。” 慕长歌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这样就足够了! 慕长歌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眼皮也越来越沉重,这样的感觉他曾经有过…… 下意识地,慕长歌在最后彻底失去意识前瞟了眼电脑屏幕的右下角,只见上面清晰地显示着2012.12.21/20:12…… 这一串数字他很熟悉,正是他第一次去到虚空的日子,年月日,甚至连时间都分秒不差。 “这难道也只是巧合吗?”这是慕长歌昏过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有了前两次经验的缘故。 这一次,当慕长歌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豪华大床上,而面前端坐着的中年美男子正一脸严肃地打量着自己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慕长歌只是迅速地整理好思绪,坐起身来朝那男子淡淡地一笑,道,“抱歉,打扰了,可不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何处,你又是什么人?” 中年美男子一愣,也许是没想到慕长歌的态度竟然会如此淡然,沉默了片刻才答道,“这里是本皇的寝宫,你正躺在本皇的龙床之上。” 咦? 直到听见这番话,慕长歌的表情才终于微微有了动容,“龙床?那……”慕长歌上下指了指眼前的男子,道,“这么说,你是人皇?” “正是。” “哪国的人皇?”慕长歌追问到。 也许是没想到慕长歌在极短暂地一瞬惊讶之后立刻就跟着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中年美男子又是一愣,片刻后才道,“神裔国。” “神裔国?”这次轮到慕长歌发愣了,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美男子,紧紧地皱着眉,思索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是神裔国人皇,可是据我所知神裔国应该是没有人皇的,只有一位皇太子舜宇绛月。 难道……难道这里是不同时空? 那……眼前这名男子是谁?仔细一看,眉宇之间还真与舜宇绛月有那么几分相似,难道他是? 这样一想,慕长歌再一次不敢置信般地将眼前的这名中年美男子上下打量了片刻,继续暗道: 虽然是虚空之人,但看上去却已有了年纪。虚空的人只有在接近千岁之时才会慢慢开始容貌衰老便死去,如果他真的是舜宇绛月,那……那这里难道是几百年之后的虚空? “怎么?你不相信本皇的话?”见慕长歌又是皱眉,又是打量地,就是不说话,中年美男子再一次开口道。 “不,不,我并没有怀疑你所说的话。”慕长歌一听,赶紧摆摆手,解释到,“我只是在想,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份而已。” “什么年份?”关于这个问题,中年美男子显然一愣,“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 “啊——,这个……额——”一时间慕长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摸了摸后脑勺,岔开了话题,“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躺在你的床上?” 只见中年美男子朝上一指,说道,“你突然凭空出现,掉在了本皇的寝宫。更奇怪的是,屋顶并没有被东西砸穿的痕迹。若非此乃本皇亲眼所见,本皇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此番言论。” 慕长歌一听,颇有些无奈地扶额道,“真是的,那个家伙每次都要这样吗?就不能好好地挑个没人的地方出现吗?非要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被当成是从天而降的‘异兽’不可。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你说的那家伙是?” “啊——,谁知道那家伙是谁?说不定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神呢!” “神?”一听见“神”这个字,中年美男子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慕长歌一愣,摆摆手,“呀——,那个,没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并非如此!”只见中年美男子摇了摇头,解释道,“事实上,祭司大人预言说神裔国将迎来一位改变命运的大人。从你凭空出现的那一刻起,本皇就已经在想了,莫非你就是祭司大人所说的‘改变命运的大人’?” “哈?这……这不大可能吧?虽然我凭空出现的确是有够奇怪有够诡异的,但我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倒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份?你又是谁?你所说的祭司大人莫非是沙耶一族的?” 听到慕长歌突然提到“沙耶一族”,眼前这名中年美男子像是突然就擅自肯定了某件事一般,说道,“你果然就是那位‘大人’吗?” 第三章:历史(二) 慕长歌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位明明已经好几百岁却还一头热的中年美男子,说道,“那个,我说,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那位什么‘大人’。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哦?”中年美男子那闪闪发光几乎要冒出星星来的双眼突然就冷了下来,沉声道,“你说你不是那位‘大人’?如果不是,你突然夜闯本皇寝宫,这可是死罪。” “咦?不带你这样的吧?你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吧?”慕长歌看着说变脸就变脸毫无任何预兆的中年美男子,笑嘻嘻地试问道。 “你认为本皇有在开玩笑吗?” “没有。可,即便我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位‘大人’,你也不可能这样随随便便就相信吧?” “那是当然。”中年美男子这样说着,双手往胸前一抱,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你现在就证明给本皇看。”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从没见过都一把年纪了个性还如此……如此…… 慕长歌不由叹了口气,感叹道,“这位舜宇人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任性?” 估计是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这样跟他一国之主讲话,中年美男子愣了愣,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有趣,有趣!你是第一个敢对本皇说这种话的人。” “因为我也很任性啊,而且还有一颗雄心豹子胆,只要看准了时机就会毫不客气地不守规矩。” “就算你表现的个性独特,本皇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你的身份哦!”男子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 看来这个舜宇人皇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如此好对付嘛!慕长歌这样在心里暗暗思索着,嘴上道,“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确实地控制过自己的身体了。而且,经过那么些事情之后,我也不确定那力量是不是还完好地保存在自己体内。” 中年美男子一开始似乎不太相信慕长歌的话,但瞧见慕长歌并不像是在说谎或是开玩笑的样子之后,态度也终于变得认真起来。 沉默了片刻,中年美男子突然问道,“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确实地控制过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意思?” “这个,嗯,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吧!”并非是慕长歌不想解释,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那样只有意识没有实体的状态,为了省事,他干脆直接放弃了解释。 但想着,他若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眼前这位舜宇人皇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慕长歌又补充道,“我尝试着看看自己是否还能够自由地控制那力量,还请舜宇人皇稍候片刻。” 慕长歌说完也没去理睬男子的反应,而是自顾自地盘腿而坐,闭上眼运起功来。 中年美男子见状似乎也并没有要打扰慕长歌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运功的慕长歌。 毕竟是真的太久没有得到过实体了,要重新适应这身体,慕长歌花费了一些功夫。 但,也许是因为这身体原本就是自己的缘故,重新控制这身体也并没有慕长歌一开始想象的那么难。只是半柱香的时间,慕长歌就找回了全部的感觉。 “呼——”慕长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提气收工,再度睁开眼时他的目光中已经有了自信的笑意,“看来,这具身体还是同以前一模一样。” 这一次,中年美男子并没有问慕长歌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已经明白了无论他怎么问慕长歌都不会解释的缘故吧! 只是看见慕长歌似乎已经准备就绪的样子,中年美男子问道,“现在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了?” 慕长歌点点头,“可以。” 这样说着,慕长歌突然就启动了肩胛上的咒印,一只白色略带一点点透明的羽翼就这样出现在了那男子的面前。 “这……这是?”直到这个时候,中年美男子的脸上才终于有了震惊的神色。 慕长歌耸耸肩,收回羽翼,道,“如人皇所见,我是半神。” “半神?”中年美男子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 “神有一对羽翼,而我有一只羽翼,自然就是半神。”慕长歌解释到。 “吾皇,发生什么事情了?”也许是羽翼发出的光芒惊扰到了巡夜的銮仪使,门外突然就响起了着急地叩门声和询问声。 慕长歌看了看门口,道,“现在我们这幅状态还是不要被人看见比较好吧?” 中年美男子没有答话,而是转头对门外吩咐道,“没事,你们都下去。” 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片刻,或许是方才那道光芒实在是不像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但这是人皇的命令,他们也不得不从。 片刻后,门外才传来了声音,“是,臣等告退。” 见门外脚步声慢慢离去,慕长歌才又开口道,“不知人皇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哪一位人皇?” 中年美男子一愣,突然退下床榻,俯身跪下,道,“吾乃神之子民舜宇介父,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半神大人恕罪。” 舜宇介父? 慕长歌在脑海里思索起来: 舜宇介父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既是人皇又是我听说过的名字,也就是说,现在并不是“之后”而是“之前”? 因为,我不可能会知道舜宇绛月以后的名字啊! 那……这个舜宇介父是舜宇绛月的父亲,还是爷爷?又或者是更古老的人皇? 等等,爷爷,爷爷…… 我想起来了,舜宇介父这个名字我曾经的确听人提起过,他就是那个从远方将王爷带来神裔国并册封为“莫邪王爷”的那个上上一代人皇。 慕长歌惊讶地望向眼前的男子,这才突然意识到他还跪在床边。 “啊——,那个,人皇,你是一国之主怎能向我下跪?起来,快起来。”回过神来的慕长歌赶紧过去扶起舜宇介父。 舜宇介父却是摇摇头,道,“您是半神大人,身为神之子民自然应当对您行叩拜礼。” “额——,这个……”慕长歌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最后思索了片刻,道,“既然我是半神大人,那我的话,人皇是不是该听从呢?” “自然!半神大人尽管吩咐。” “那好,以后呢,你也别管我是什么半神啊神的,就像之前那样轻轻松松地相处就好了。”说完,慕长歌又怕舜宇介父推拒,又补充道,“这是命令,不可违抗。” “是,一切谨遵半神大人吩咐。” “好了,今天这时候也不早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全身都酸痛到不行。反正也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年代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今晚就先睡了。”慕长歌这样说着就又重新爬回了龙床,背对着舜宇介父躺下。 舜宇介父一拱手,道,“那就不打扰半神大人歇息了,子民先行告退。” 慕长歌一愣,转身看向舜宇介父,“这里是你的寝宫,你的龙床,你不上来睡觉是要去哪里?” “这……”舜宇介父有些犹豫。 “哎——”慕长歌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感叹到,“早知道告诉你身份之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就不说出来了。像刚刚那样多好玩、多自在?” 说着,慕长歌拍了拍床板示意舜宇介父上来,然后又道,“不要以为神就是多么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存在,或许真正的那个‘神’的确是这样,但我不是。我只是一个跟人皇一样的人,人皇能够像朋友一般看待我,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若是这样供着奉着,我可承受不起。” 听慕长歌这么说,舜宇介父才终于在慕长歌的身侧躺了下来。 第四章:历史(三) 当慕长歌再度醒来的时候,舜宇介父已经不在他身边了,正想着会不会是去上早朝了一抬头却看见舜宇介父正坐在外厅看着他。 慕长歌一愣,随即扬嘴一笑,道,“早!现在什么时辰了,人皇不用早朝吗?还是说,已经下了早朝。” “半神大人未醒,子民岂敢独自离去?”舜宇介父说着,来到床边,将一早备在一侧的衣物递给慕长歌。 慕长歌一听,接过衣物的手停了片刻才收回去。 低头正欲换衣,慕长歌这才发现他身上竟然穿着褥裳。而且,这件褥裳他认识,正是他十五年前在虚空所穿的衣物。 慕长歌并没有去细想他究竟为何会穿着五百年后的衣服来到这里,而是转身行至屏风后,一边换衣一边貌似不经意地说道,“难不成人皇是怕我突然离开不成?” 屏风外的舜宇介父沉默了片刻才答道,“不瞒大神大人,的确如此。” 慕长歌不觉舜宇介父的担心有些好笑,微微摇头,道,“这里可是皇宫大院,又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话说到一半,慕长歌才想起他就是这样突然就凭空出现在舜宇介父面前的。 虽然这并非他所愿,也不是他能力所及,但在舜宇介父眼里他的确是做到了“想来就来”。这样一想,也难怪这个舜宇介父会担心他突然离开。 慕长歌换好衣物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在舜宇介父面前站定,这才继续说道,“放心,我是不会突然离开的。除非那个家伙又莫名其妙地将我带走,否则,我恐怕也只能一直留在这里。” “那个家伙?” “昨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那个家伙,也许是你们的‘神’。虽然我并不太清楚那个家伙究竟是谁,但,能够这样来去自如,甚至操控我行踪的人,恐怕也只有‘神’才可以办得到吧?”如果说之前慕长歌还会怀疑那个家伙究竟是“神”还是“半神”,那他此刻就可以毫无疑问地断定那家伙就是“神”了。 因为在这虚空压根就没有什么“半神”,从一开始这个所谓的“半神”就是他胡诌出来的。就在他昨晚对舜宇介父说出自己是半神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明白了。那个传说中在五百多年前突然出现在神裔国,然后又突然消失,甚至还戴着和他耳上一模一样的耳钉的半神,其实就是穿越时空而来的他自己。 看着舜宇介父手里的半截面具和带帽斗篷,慕长歌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问为何他不可以暴露容貌,只是直接取过戴好穿好。 他曾听人提起过,说除了舜宇介父没人见过半神大人的模样。 慕长歌不知道如果现在的自己随意篡改历史是不是会改变将来他所重视之人的人生,所以,他决定还是小心为好,一切都按照原本的历史进行。 “不知人皇打算如何安置我?以半神大人的身份介绍给世人吗?”穿戴整齐之后,慕长歌突然问道。 舜宇介父一拱手,道,“半神大人果真料事如神,子民的确正有此意。还是,半神大人不喜欢这么做?” 慕长歌想着他自己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要想不破坏历史,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左右他人的思想和做法为妙。于是,开口道,“不,我没有任何意见,一切按你自己的意思去做便可。只是,我现在有些饿了。可不可以麻烦人皇带我去用膳?” “当然,请!” 当慕长歌随着舜宇介父走出寝宫之时,他发现沿路一直不断地有宫女或是净官偷偷投来好奇的目光。 想必是舜宇介父突然今日不朝,甚至还凭空从寝宫里带出来一名包裹严实不见真容的男子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好在,慕长歌早就已经习惯了像这样被好奇地目光打量了。 虽然舜宇介父记住了慕长歌的话,没有再像昨日那样对他下跪行礼,但态度上依旧还是恭恭敬敬。 陪着慕长歌用完了膳,又亲自带着他去逛皇宫。当然,不可能全部逛完,舜宇介父只是简单地将几大主要的地方向慕长歌介绍了一番。 虽然身体还是自己的,但慕长歌却觉得这身体仿佛沉睡了多年一般,稍稍走动竟有些精疲力竭。 慕长歌随意地在回廊围栏边上坐下,道,“先歇一歇,我有些累了。” “是子民大意了,还望恕罪。” “什么恕罪不恕罪的?我又不是暴虐之神。”慕长歌开玩笑地笑笑,说道,“人皇尽可能地随意点。人皇越随意,越像自己,我也就越轻松。” 慕长歌捶了捶有些发酸的大腿,又道,“人皇今日没有早朝,又陪着我逛了大半天,想必应该积累了很多公文吧?其实,我自己逛逛看看就行了,你不必亲自陪着我。” “这……”听慕长歌这么一说,舜宇介父神色果然有了几分犹豫。就像慕长歌所言,近日来国事堪忧,的确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去处理。 “看吧,果然是耽误了国事吧?”看舜宇介父这神色,慕长歌就知道一定有很多烦恼事等着舜宇介父去处理,于是道,“你就不用管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者说了,在这皇宫之中能遇到什么事?若人皇实在放心不下,就安排个随从跟着我就好了。” 舜宇介父终于松了口,“既然如此,那子民便安排乔銮仪使陪着半神大人。” “去吧,去吧!我正好累了,坐这歇会儿,你让他直接过来这里找我就好了。” 许是真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这一次舜宇介父竟然没有再推辞,只是一拱手,弯腰退了下去。 见舜宇介父离开,慕长歌不觉发起呆来,他是因为从“那人”的口中得知了鬼畜千斗等人的事情才不顾一切回到虚空想要阻止他们不必要的战争的。可眼下,他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五百多年前。他不知道这究竟是“那人”的失算,还是刻意安排。据有关“半神大人”的传闻,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只是不知道他再一次消失又是去到了哪里,是神裔国的未来,还是别的什么地方,他都无从知晓。 这样想着,慕长歌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了,我是不是能够赶得上阻止他们。” “子民乔义林叩见半神大人。”慕长歌正感叹着,一道稍显稚嫩但却敞亮的声音突然就传了过来。 慕长歌一惊,发现一名武将打扮的男子正跪在自己脚边。 “你是人皇派来的?” “正是。”男子规规矩矩地答道。 看着眼前这名男子,慕长歌突然就想起了十七,表情不自觉变得缓和起来,声音里也有了几分亲切,“起来吧,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男子一愣,也许是对慕长歌这样亲切的态度有些意外,呆了片刻才应道,“是。” 慕长歌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名微微低头立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也许是所受的教育有些类似的缘故,乔义林给人的感觉跟十七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 慕长歌收回目光,笑道,“看着你就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位朋友,他跟你有几分像。刚开始的时候总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不说话,恭恭敬敬地。不过,之后好了很多,会偶尔主动问我一些问题跟我说话聊天。” “子民并非半神大人的朋友。不过,若是半神大人能够饶恕子民不恭之罪,子民倒是有些问题想问问半神大人。” 第五章:历史(四) 慕长歌有些意外地再度将目光转回乔义林的身上,只见他依旧微微低着头,态度谦恭,但那一双眼睛里却烨烨生辉。 慕长歌笑了起来,“你的确不是他。虽然同样恭敬,可心态却不甚相同。你比他更有自己的主张和见地。” 乔义林先是一愣,随即跪了下去,“请半神大人恕罪。” “起来吧,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有追求、有野心是一件好事,只要能够把握住内心的尺度不伤及无辜就好。” 慕长歌这样说着,又问道,“你刚刚说有话想要问我?问吧,正好我也闲着无聊。” 乔义林微一点头,站了起来,道,“昨儿夜里,半神大人是否在吾皇的寝宫?” “这么说,你就是昨儿晚上听到动静前来问话的那一位?”慕长歌反问到。 “正是子民。” 慕长歌没有隐瞒,承认道,“没错,那个时候我的确就在人皇的寝宫。” 想着乔义林之所以会这样问大概并不仅仅只是想确认这件事,而是更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避开层层守卫出现在舜宇介父寝宫里的,慕长歌就又道,“即便是有层层守卫也没办法阻止我突然凭空出现,所以你不必在意。” “凭空出现?”乔义林反问到。 “据人皇亲眼所见,我是从天而降,但是屋顶并没有被砸穿的痕迹。所谓‘凭空出现’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想知道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我就只能说抱歉了。因为这种事并非是受我自己控制的,我也是被某个人带来了这里。至于他究竟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是操作失误还是另有缘由,我就不得而知了。” “某个人?” “或许你们更愿意称呼他为‘神’?” 大概是没有料想到慕长歌竟然会随便称呼神为“某个人”,乔义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半神大人会引领吾等前行吗?” 慕长歌没有直接回答乔义林的问题,而是说道,“你知道吗?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在那里人们并不相信神的存在也不祈求神的庇佑,可是他们依旧活得很好。” “半神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无论是什么人想要得到什么都应该自己去努力去付出,而不是去依赖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神’。‘神’或许是存在的,但并非是万能的,即便他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也解决不了每一个人的问题。与其去向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神’祈祷,不如好好地、脚踏实地地一步步按照自己的目标前行。” 听完这番话,乔义林突然微微笑了起来。 慕长歌转头望向他,“为何发笑?” “子民只是在想,半神大人竟然劝导子民不要依赖神的存在,就好像在自我否定一般。”乔义林答道。 慕长歌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点头道,“嗯——,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不过,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能给你们带来什么。为了保护好已知的未来,为了不让我未来的朋友受到无法预测的伤害,我只能让历史按照它原本的脚步前行。也就是说,我并不能像你们祭司大人所说的那样给你们带来‘改变’,我只能引导你们走在应走的轨道上。” “已知的未来?”乔义林对慕长歌的话似乎不甚了解,但慕长歌说的话和整个人给人的印象却并不让人讨厌。撇开半神大人这一身份,乔义林或许会想亲近眼前这个蒙着脸神秘莫测的人。 慕长歌站起身,理了理衣摆,“好了,休息也休息够了。我们边走边聊,顺便请你告诉我现下的虚空究竟是什么状态,而神裔国又在遭受些什么。” “是。” …… 也许是同为年轻人的缘故,乔义林倒是很快便就与慕长歌亲近起来,态度上虽然恭敬但却并不会疏离。这样的感觉让慕长歌很高兴,他可不想一直被人像神一样供起来,高高在上。那样遗世独立的生活不用体会他也知道一定很无聊很孤单。 通过乔义林地讲解,慕长歌也大致清楚了眼下的形势。 现在的神裔国正处于衰败期,独立脱离出去的领土也越来越多。 但慕长歌知道,这还不是全部,还没有到神裔国最困难的时期。那个被称呼为“诅咒之子”的沙耶絮还没有出生,沙耶一族也还没有遭遇灭族。 根据他所知道的历史,神裔国真正最困难最无助的时期应该是在失去沙耶一族的神之力之后。 不过好在在那之前,舜宇介父从远方带来了鬼畜千斗。不得不说,鬼畜千斗的出现就像是神裔国的一根救命稻草,不仅从危机中拯救了神裔国,也逐渐让神裔国变得强大起来。 几天后,舜宇介父就以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布了半神大人降临神裔国一事。慕长歌坐在马车里,飞舞的羽翼,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圣城的每一位百姓宣示着他的降临。 看着全城的百姓俯首叩拜,甚至喜极而泣,慕长歌内心却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毕竟他不是真正的神,他什么也无法改变。 慕长歌半神大人的身份昭告天下之后,他就不得不从皇宫移住到圣殿了。 关于圣殿,他只是听说过,知道那里的人全部都是神职者,但却从未进去过。 按照规定,除却神职者,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圣殿,即便是人皇也不例外。慕长歌好不容易才勉勉强强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乔义林就这样不得不被迫分开了。 当慕长歌独自一人进入这圣殿时,要说是什么感受,大概只能用圣洁、恢宏这样的词汇。虽然慕长歌一直都有点讨厌虚空人对“神”的盲目崇拜,但看到眼前这一切时,他不得不说他还真的产生了一种来到了天堂的错觉。 连慕长歌这样素来大喇喇不守规矩的人都不得不感到肃然起敬,连走起路来都不自觉地抬头挺胸,一步一行。 大道两侧静静地站着许多身穿白色长袍的人,有男也有女,表情却出奇的一致。同样静静地看着慕长歌,带着信仰般的目光。 慕长歌脑海里突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样的礼遇是不是有点恭迎圣驾的感觉? 在这样严肃的场合里,万人瞩目的状况下,如果我不小心来个狗吃屎会不会听见一片哗然?还是说,大家都训练有素,即便真的看见我摔了个惨,也依旧还是同样不变的表情? 想归想,慕长歌还没无聊到为了看看众位神职者会是什么反应而就故意去摔个狗吃屎。 只是有了这样愉悦的想法之后,眼前这条长道走起来轻松了不少,也不会像踏出第一步时显得那般漫长了。 终于走到了大殿,慕长歌原以为自己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不必再接受那些目光的洗礼了,可就在他的第一只脚才刚刚跨入门槛的那一刻…… “恭迎半神大人!” 这一声齐呼差点没吓得慕长歌当场就真的来个狗吃屎,好在他最后还是稳住了,不然可就真的糗大了。 就在慕长歌一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说“起来”或是“平身”之类的,一边朝殿中缓缓前行的时候,高台上端坐的一名男子起身朝慕长歌走了过来。 行至慕长歌身边时,男子俯身单膝跪下,托起慕长歌的手在手背上落上一吻,道,“恭迎半神大人。” 慕长歌一愣,虽然他知道这是礼仪,但还是有些局促地收回了手,“不……不必多礼。” 第六章:圣主(一) 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慕长歌的举动,而是再度牵起慕长歌的手,将他引领至高台上坐定,而他自己则是坐在了慕长歌右侧位置稍低一点的太椅上。 不知是慕长歌太过敏感还是因为一时间实在无法适应眼下的状况而让他有些紧张,他总觉得眼前这名男子虽然态度恭敬,但在他略显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的那一刻男子眼角似乎藏着一抹笑意。 不过慕长歌并未去细想那笑容里的含义。这还是慕长歌第一次坐在高台之上俯视众人,但感觉上并没有什么藐视众生的优越感。慕长歌只觉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在说些什么又在做些什么。 好不容易,终于听见坐在身侧的男子来了一句,“恭送半神大人,散!”慕长歌才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感叹到: 总算是结束了! 再这么继续下去,我估计就要云里来雾里去地晕过去了。 慕长歌想着,起身正欲离去,却听见身侧那名男子小声道,“神子带半神大人前去歇息。” 慕长歌一愣,随即笑道,“不必麻烦了,有她们引路就好。” 老实说,慕长歌不怎么喜欢和眼前这名男子亲近。可能是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的缘故,慕长歌总觉得这男子给他的感觉太过压抑,甚至比初见鬼畜千斗时还要让他无所适从。 “您是尊贵的半神大人,神子岂敢怠慢?”这样说着,男子也不顾慕长歌有些抗拒的眼神,再度托起慕长歌的手带着他走下台阶。 并非是错觉! 慕长歌再一次从男子的眼里看到了掩藏的笑意。 慕长歌是个直觉很准,而且敏锐的人。虽然那笑意只是一闪而过,慕长歌还是看清了饶有趣味的眼神。 看来,这男子并非如表面上那般对慕长歌这位“半神大人”恭敬之至。 虽然慕长歌也并不觉得的这样的态度有什么不好,他原本也不想当一个被人供起来的“神”,但却突然有了种被眼前这人嘲笑了的感觉。 出了大殿,慕长歌立刻就收回了手。 慕长歌一边默默地走在男子身侧,一边心不在焉地暗暗嘀咕道: 虽说明白这全部都是出于礼仪,但是,像这样被人吻手背、牵手什么的在我看来还是会觉得很奇怪啊! 毕竟我又不是接受这种教育出身的人。 当初完全适应被人叩拜和伺候可都花了好长的时间。 慕长歌正走着神,突然听见身边的男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他一愣,转头道,“哈?你刚刚说什……啊——” 话还没问完,慕长歌一声惊呼就直接摔了出去。 不会吧?竟然真的当众摔个狗吃屎? 慕长歌正想着自己这一次是真的丢人丢大了,结果…… “痛——”慕长歌闷哼一声,也顾不得他此刻的样子是不是很丢人,一把捂住鼻子,痛得弓起了身子,就差没落泪了。 “半神大人,您没事吧?”直到那男子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慕长歌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被人抱在怀里。就在他差点摔个狗吃屎的时候,被身边的男子一把抱住了。 慕长歌尴尬地从男子怀里挣脱出来,摇摇头,“抱歉,是我太大意了。因为在想别的事情,才没注意到脚下的路。” 慕长歌习惯性地挠了挠后脑勺,又笑道,“哈哈……貌似我这个半神大人狠狠地丢了一回脸啊!不过,现在反而轻松了不少。从刚刚开始气氛就一直很严肃、很凝重,害得我身体都变得僵硬了。” 说着,慕长歌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将双臂伸开来晃了晃,继续道,“我果然还是比较适合轻松自在的感觉,突然被人当成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有点让我吓到了。” 慕长歌说完,身边的男子却沉默了,静静地看着慕长歌一言不发,似乎是一时间被能接受他这样的转变。 男子没说话,慕长歌也没开口。趁着这个机会,慕长歌仔细地将眼前的男子打量了一番。即便是眼下他已经恢复了慕长歌原有的样子,但眼前这名男子给人的感觉依旧还是令人有些压抑。 斜飞入鬓的眉,深沉睿智的眼,无可挑剔的轮廓。虽说也是一张极美的脸,但散发出来的威严和无所不知的智慧,却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而更多地被他的气势所慑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敬畏之情。 有人是狗胆包天,有人是色胆包天,而毫无疑问,慕长歌就是这第二种人。 虽然眼前的男子让人不得不心生敬畏,但慕长歌眼里却只看得见美人,被美色所诱的他情不自禁地喃喃道,“长袍如雪,青发如丝;眼藏静谧,笑含狡黠;虽美神染黑却更甚美神。” 男子一愣,片刻后,笑了起来,“多谢半神大人称赞。” “哈?”慕长歌先是一阵疑惑,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呆愣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不由无奈地扶额到,“啊啊,又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吗?明明经过这些年个性上沉稳了不少,怎么这一看见美人就犯傻的毛病却依旧没有半点改变?真是的。” 男子笑容愈发灿烂了,抬手托起慕长歌的手,俯身向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道,“能被半神大人如此称赞实乃神子之荣幸。” 慕长歌原本就对这吻手礼有点不自在,眼下他又才刚刚对着眼前的人犯过花痴,不觉更加尴尬了。猛地从男子手心抽回自己的手,别向一边,道,“那个,只是我的陋习,你不必在意。” 这样一说,慕长歌才突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眼前这名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从刚刚他能够与他同坐高台之上看来,这名男子应该是圣殿的最高统治者才是。 想着,慕长歌问道,“不好意思,能不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能够被半神大人问及名字是吾等的荣幸,但,神职者并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慕长歌腹诽道: 只听说暗门的人没有名字,都用代号相称,就像十七那样。 怎么这神职者也没有名字啊? 是抛弃自身原有的身份彻底奉献给神的意思吗? 果然,我还是不怎么喜欢如此超越限度地盲目崇拜。 慕长歌摇摇头,收回自己的思绪,道,“既然没有名字,那称呼总是有的吧?” 男子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就回答慕长歌的提问,而是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神子乃圣殿圣主。” 慕长歌明白这自称圣主的男子在答话之前的那一小段沉默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意外他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慕长歌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抱歉,因为刚刚进殿的时候实在是太过紧张,整个人感觉云里雾里的完全没听清楚你们在讲些什么,并非要刻意忽视圣主大人的身份。” 在得知半神大人降临之时,圣主曾想过与“神”接近的人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可是,眼前的慕长歌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本还以为既然是“半神”那至少应该是更加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地存在,又或者是英明神武深不可测,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如此容易亲近,甚至还几分单纯几分有趣。 看着慕长歌嘴角歉意的笑,圣主不由暗道: 像这样直言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有听清楚别人谈话内容的“神”,除了眼前这个人估计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虽然不清楚这个“半神大人”究竟是何来历,但似乎完全超越了我的想象。 这样的“神”未免也太过有趣了。 让我突然有点好奇他面具底下的样子了。 第七章:圣主(二) 好在说是为了避免不相关人的打扰,慕长歌被安排在比较幽静的住所,除却挑选出来伺候慕长歌的神仆,一般人也都不可以随意靠近。 而且,像第一天那样受人叩拜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再发生。 慕长歌心下倒是为此倍感高兴,正好他可以落个清闲。 只是,不时地,慕长歌总会想起那个家伙说的话,说鬼畜千斗他们正在为了他的消失而大打出手。慕长歌不知道那个家伙所说的“旧日朋友”究竟是指哪些人,但无论是谁,他都必须去阻止。 他明白当年其实是他自己强制自己离开的。 虽然对于当时之事他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心里有个强烈的信念让他必须离开虚空回到家乡。在那之后他便就失去了意识,像是睡着一般,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感触不到。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以那样虚无的意识回到自己家里了。 老实说,他原本想就这样度过余生的。他没有想过会再度回到虚空,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鬼畜千斗如何面对单尤又如何面对冷玺策。 但是,当他得知他的消失并没能阻止什么,甚至还让他们无端开战之后,慕长歌想也没想便就决定回来了。 也许,一切该发生的就是该发生,任他如何逃避都无法躲开。既然如此,那这由他而引发的争端必该由他亲自来解决。 现在莫名来到这五百年前到也不是什么坏事,也许之前一直不想去想不敢去想的问题,现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冷静下来思考思考了。 唯一的,他希望那个家伙能够让他及时过去阻止不该发生的事端。 慕长歌并不是一个会一直纠结着某个问题而不知该如何解决的人,一旦他下定决心很快便就有了他想要的答案。 经过这几日的思考,慕长歌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坐在院中仰头望着天空,耀眼的阳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依旧还是微笑着。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 “不知半神大人所说何事?”慕长歌正自言自语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慕长歌一愣,转过头来,“圣主大人?” 圣主在慕长歌脚边单膝跪下,托起慕长歌的手轻轻一吻,道,“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自第一日之后,慕长歌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圣主以至于他差点忘记了这令人尴尬的吻手礼。虽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反应不要过于强烈,以免气氛变得不对劲,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僵直了手背。 怔愣了片刻,慕长歌才收回自己的手,道,“我个人比较随性,圣主大人不必每次见面都如此行礼。” “莫非半神大人认为神子身份低贱不配亲近您?” “不,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额——,该怎么说呢?”慕长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好,他也不能说是因为他自己觉得吻手礼这种行为有点太过亲密和暧昧吧?毕竟在人家眼里,这吻手礼表达的可是忠诚和敬仰。 思索了片刻,最后慕长歌一笑,“算了,一切全凭圣主大人高兴吧!” 见圣主一直站着,慕长歌指了指他对面的石凳,又道,“圣主大人不必如此拘礼,请坐吧!” “多谢半神大人赐座。”谢恩之后,圣主才在慕长歌对面坐下,道,“不知神子突然到访可有打扰到半神大人?” 慕长歌摇摇头,“完全没有,我正无聊着呢!” 慕长歌这话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也因为没有打扰不必受礼而乐得清闲,但也确实有够无聊的。别说是让那些伺候他的神仆陪他聊天,连让他们靠近他们都做不到,总是不远不近地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旦慕长歌主动要求他们靠近,他们便会一直叩拜、叩拜、叩拜…… 最后,慕长歌干脆放弃了,让他们只可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跟着,他有需要的时候再叫他们过来伺候。 “无聊?莫非这里住得不习惯?还是神仆们伺候得不够周到?” “唉——”慕长歌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叹到,“就是因为他们伺候得太过周到了,所以我才会如此无聊。我整天呆在这里无所事事闲得发慌,偶尔说想让他们陪我玩玩,结果一个个毕恭毕敬地不是跪着就是躲得老远。我只好一个人坐在这边闲想些有的没的。” 正抱怨着,慕长歌又好奇道,“不知圣主大人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似乎也不需要处理政事,据我推断,这圣殿里头应该也不可能有什么娱乐活动或是娱乐场所。难道你们除了修炼修炼就还是修炼吗?” 圣主微微点头,“大体如此。为了能够提高自己的修为,修炼是圣殿里每一个人的必做功课。” “嗯?都说神仙过的日子是清心寡欲无欢无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慕长歌不觉摇摇头,摊手道,“我果然不喜欢当什么神仙。” 慕长歌弯腰凑近圣主,又道,“要我说啊,还是做妖来得痛快。想吃便吃,想喝便喝,想胡闹的时候就胡闹,想欢庆的时候就欢庆。那多自在、多潇洒?这样压着抑着的生活一点乐趣都没有。” 圣主原本静谧的眼里倒是突然来了兴致,问道,“半神大人口中说的‘神仙’是何?莫非指‘神’?这‘妖’又为何?” 慕长歌一愣,挠了挠头,“是哦,我倒是给忘了,你们这儿是没有神仙没有妖物的。不过,要是做个比较的话。你们现在的生活和状态大抵就跟神仙差不多,至于妖物嘛……” 慕长歌偏着头思索了片刻,继续道,“妖物大多随心所欲,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是干坏事,这个性我挺喜欢的,基本上我自己也是这种个性。只是我没办法真正做到完全的自由,我想应该没有人可以做到完全的自由吧!” 正说着,慕长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由追问道,“在你们这圣殿不会连‘喜欢’也是被禁止的吧?是不是要什么了却七情六欲做到六根清净将身心完全奉献给神之类的?” 听闻慕长歌的话,圣主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才解释道,“半神大人多虑了,在这圣殿,无论是神使、神子、神仆或是神兵都是可以成亲生子的。” 慕长歌一听,貌似松了口气,点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不然若是像那个什么天庭天规一样,不可以有情也不可以有欲就太过变态了一点。” 圣主微微皱起了眉,不可以有情也不可以有欲这并非重点,重点是……“天庭?天规?” 见圣主那满是疑惑和探索的眼神,慕长歌笑笑,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些都只是出于人类的幻想而已,并非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圣主大人不必在意。” “是吗?半神大人好像藏着很多秘密呢?” “哈哈……我哪有什么秘密?我只不过是知道一点点你们不知道的东西而已。就好比我对你们虚空、你们圣殿也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一样啊,这只是因为大家接触到的东西不同,仅此而已。” 这个圣主很精明,不用向任何人打听慕长歌也能感觉得到。虽然刚刚只是在随意地聊天,但慕长歌知道恐怕这个圣主已经开始怀疑他的来历了。不过,他倒也无所谓,他来自异世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这个圣主当真问起,慕长歌也会据实以告。 第八章:修炼(一) 只是眼下,慕长歌倒还没有要主动说出自己身份的意思,于是转移了话题,道,“话说,不知圣主大人找我何事?” “并无要事,神子只是想来看看半神大人过得是否还习惯而已。”圣主应着,又笑问道,“还是说,无事便不可以过来打扰半神大人?” “这倒不是,因为来这里之后一直没有被要求做过任何事情,所以才想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虽然在一些大事上我不方便插手,但小事我还是可以做的。”慕长歌提议到。 也不知道要继续在这里待多久,慕长歌还是希望能够稍微找到一些他可以去做的事情,只要不影响到历史走向就可以了。 听慕长歌这么说,圣主稍稍思考了一下,道,“事实上,下个月会有一场魔法师等级资格考试,如果半神大人愿意可以担任我们的监考官。” “监考官?”慕长歌说着,心下思索起来: 魔法师资格考试听起来好像还蛮有趣的。 以前都只在电视上或是书中看过这样的场景,不知道现实中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 但是……我又不会魔法,当监考官什么的还是算了,去看看倒是不错。 这样想着,慕长歌道,“老实说,我并不会魔法,所以监考官就算了。如果圣主大人不介意,我旁观就好,旁观。” 圣主一愣,沉默了片刻,才疑惑道,“半神大人不会魔法?” “额——这个说起来有些丢脸。虽然有魔力,但是一直没有去好好学过魔法,所以至今为止我还不会使用任何魔法。” 慕长歌解释完,又看了看圣主,虽然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慕长歌还是心有感知般地说道,“圣主大人是不是觉得我身为半神却不会使用魔法,有些太过奇怪?” 这着实让圣主倍感意外,身为半神竟然不会使用魔法,这种事情…… “诚实说,这的确让神子有些意外。” 原本慕长歌还不觉得自己不会魔法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今听圣主这么一说,他倒还真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不会魔法的确是真的有点太对不起他这个“半神大人”的身份了。 慕长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这么一说,还真是。也许我真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学习学习魔法才是,毕竟在这圣殿里人人都会魔法,要找到可以教我的老师也是很容易的。如此好的资源,如此好的环境,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太浪费了点?” 慕长歌这样说着,心里暗暗思索道: 能够学习一些魔法说不定也蛮不错的。 虽然可能会很麻烦,但能够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情。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自己想保护的人而言,这绝对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突然穿回将来,万一要亲自阻止王爷和其他人之间的争斗,会魔法这一点说不定立刻就会起到作用。 心中想好,慕长歌立刻就打定了学习魔法的主意,又道,“好吧,我决定了,我就好好学习学习魔法吧!不知圣殿可有空闲出来的魔法书可以借我?还有,大家都是如何学习魔法的?是自己关着门潜心修炼呢,还是有师傅授课?” “若是半神大人不介意就让神子来代劳吧!”圣主提议到。 慕长歌一愣,“你?”犹豫了片刻,慕长歌问道,“虽然一对一授课会学得比较快,但……你是圣主大人,要这么麻烦你会不会不太好?” 圣主微微一笑,颇有些期待地说道,“非也,能够亲授半神大人魔法实乃神子之荣幸。” 眼见着圣主应该不会再改变主意,而且慕长歌练习魔法的时候必须要施展出羽翼才行,他也不想用那样的姿态站在众人中间一起学习魔法。 最后一想,慕长歌也就作罢,一点头,道,“也好,那就麻烦圣主大人了。只是,事先说明,我可是真的对魔法一窍不通。所以,圣主大人要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而且……” 慕长歌指了指肩后,道,“因为我自身并没有魔力,所以我学习魔法时的样子会比较独特,必须带上肩上那家伙才行。” 圣主一开始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慕长歌所说的“肩上那家伙”究竟是谁,眉头微微蹙了片刻之后才突然想起慕长歌是有着单翼的半神。 但是…… 圣主微蹙的眉头依旧还是没有舒展开,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其实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他在慕长歌的身上感应不到任何的魔力。他原本还以为可能只是慕长歌掩藏得很好,所以他才没办法感应得到,但此刻慕长歌确确实实地说了他自身并没有魔力。 这就奇怪了。 身为半神不会使用魔法,而且自身也没有魔力,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见圣主久久不说话,似乎在思索些什么,慕长歌怔愣了片刻,突然道,“圣主大人是否在奇怪为何我身为半神却既不会魔法也没有魔力?” 圣主一愣,抬眼望向慕长歌,显然他没有料想到慕长歌竟然会看穿他心里的想法。 慕长歌耸耸肩,道,“圣主大人不必如此讶异,我并非是看穿了你心里的想法。只是,若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一定也会产生同样的疑问。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好要隐瞒的,事实上我并非天生就是半神。在此之前,我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但有一天某个家伙给了我‘半神’的力量,于是我就成了‘半神’。” “原本只是普通人?” “经过简单地接触,圣主大人不是就应该注意到了吗?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天生的神?”慕长歌说着,自己评价自己道,“像我这样的‘神’未免也太过随便了吧?” 停了停,慕长歌又嬉笑道,“所以说,圣主大人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尽管随意些,那样我会比较习惯。你们这样将我捧得高高的,说不定哪天我就会被摔死。” “原来如此!难怪半神大人给人的感觉如此独特。”圣主总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位半神大人为何会如此有趣,原来有趣的并非是半神大人,而是眼前这个人本身。 “什么独特?”慕长歌解嘲道,“圣主大人内心的潜台词其实是想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奇怪、如此不守规律、又如此无能的半神吧?” “神子从未这么想过,只是觉得这样的半神大人实在是有趣而已。” 慕长歌耸耸肩,用一副极为得意地口吻说道,“说我有趣的人你也并非是第一个,我也听多了,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趣了,不过姑且就当这句话是褒奖吧!” 其实慕长歌是属于接受学习能力比较强的人,而且他自有他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只要有人能够带他入门,之后他便就能够凭着他独有的敏锐直觉迅速地将东西转化成他自己能够理解并吸收的状态。 无论是跟着冷玺策学武,还是跟着远古任夏学习如何控制自己体内的魔力并自由地掌控那只羽翼,他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慧根。 但是,这一次,他似乎一开始就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魔法系,而这个最擅长的一般都是自己最初看到的第一种文字。从自己最擅长的魔法系开始着手学习就会比较快,而且对之后的自我提升也比较有帮助。 而慕长歌却是从一开始就可以直接看见十色文字,这一下子就让他为难了,究竟要如何找到自己最擅长的魔法呢? 第九章:修炼(二) 慕长歌纠结地看着手中的魔法书,皱着眉沉默了。 “怎么了?看不清书中的文字吗?”圣主见慕长歌一脸纠结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以为他是因为初次学习魔法还不适应看这魔法书,不由问道。 慕长歌摇摇头,“并不是这样,我看得很清楚。只是,你刚刚说过,要从自己最擅长的魔法系开始着手学习会比较好,但是……我要如何判断哪个魔法系才是自己最擅长的呢?” 圣主稍一愣,“莫非半神大人可以同时看见好几色文字?” “是啊,不是说‘神’可以看见十色文字吗?从这一点上来看,我倒还真有几分接近‘神’呢!”慕长歌一边漫不经心地答着,一边随手翻看着手里的魔法书心下思索到: 该不会要一个个地去尝试才可以判断出我究竟最擅长哪种魔法系吧? 想着,慕长歌又道,“莫非我必须先将所有魔法的第一条咒语全部学会,之后才能根据各自所花费的时间来判断出我最擅长的魔法系?” 说完,慕长歌静静地等了片刻,却没有听见预想中的回答。他疑惑地从书中抬起头上看向圣主,“怎么了?” “您可以看见十色文字?”直到这个时候圣主才回过神来将心中这个问题问出口。 “是啊!不是说,神可以看见十色文字吗?我既然是‘半神’,可以做到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因为一开始看见魔法书的时候,冷玺策是这样告诉他的,说这个世上只有神和半神才可以看见十色文字,并且看见的文字越多就越无限地接近神。所以,在慕长歌心底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可以看见十色文字是必然的事情。 只是……他不知道在别人眼里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想当然的事情。 那个时候冷玺策之所以能够肯定地告诉他这世上只有神和半神可以看见十色文字,那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完全接受了“半神”的存在。 而此刻,慕长歌的半神身份虽已昭告天下,但实际上众人除了知道他拥有一只与神一模一样的纯白羽翼外对他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拥有怎样的能力。 “您从一开始就可以看见十色文字了吗?”圣主再一次问道。 “是啊!”慕长歌点点头,答道,“虽然第一次看的时候因为文字交横错杂看得我眼花分不清楚,但的确从一开始就可以看见十色文字。” 想了想,慕长歌又道,“虽然我知道学习任何东西都应该循序渐进,但我还是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直接挑选自己喜欢的咒语来学习啊?” 因为慕长歌不知道他究竟还能够在这里呆多长的时间,所以他想将自己认为有用的、想学的先学会,之后若是有时间再去学其他剩下的咒语。 也许是刚才得知了慕长歌竟然同传说中的神一样可以看见十色文字的缘故,眼下无论再得知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圣主心里也都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 圣主稍稍定神,问道,“您的意思是,您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多条咒语了吗?” “什么意思?”虽然是圣主在问慕长歌问题,但反倒是慕长歌不解了。 他微微皱起眉,又问道,“每一页上面都记载了好几条咒语,这么厚的一本魔法书,自然会有很多条咒语。看到有多条咒语有什么问题吗?” 圣主再一次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解释道,“一般修炼魔法的最初只能看见第一条咒语,只有在学习完第一条咒语之后第二条咒语才会显现出来。” “原来是这样。”慕长歌正点着头表示知道了,突然一愣,呆了片刻之后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那这么说……像这样一翻开就可以看见整本书上的文字的人只有……” “正是。” 慕长歌合上手里的魔法书,摸着封面上那微微突起的字体,感叹道,“没想到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本书,里面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规矩。” 慕长歌抬眼,将目光从魔法书上移向圣主,又道,“那你呢?既然是圣主,想必你也应该可以看见好几种文字吧?” 圣主微微一笑,“实在惭愧,神子尚且只能看见七色文字,完全通晓的更只有五色而已。” “哪里惭愧了?能够这样已经超级厉害了好不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够识得七色文字的,果然不愧是圣主大人。”慕长歌由衷地赞美着,心里不由就想起了冷玺策,于是暗暗思索道: 一直以为策能够看见六色文字就已经是非常厉害、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 没想到,这个圣主竟然能够看见七色文字。而且,此刻还是五百年前,若是五百年后他还活着,那究竟会成长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啊? 圣主原以为慕长歌的这番夸赞只是恭维或是客套话,但却见慕长歌目光真诚完全没有一丝一毫不认真的意思。 圣主突然就笑了起来,道,“虽然被半神大人如此夸赞神子深感荣幸,但是,半神大人忘了自己是比神子更加厉害的人了吗?” “我哪可能会比你厉害啊?我现在这样的能力不过是那家伙赐予的,并非是我自己本身就拥有的。如果换做是我本人,我一定一个字也看不到。”慕长歌肯定地说到。 虽然大家都觉得他很厉害,能力最接近于神,但是慕长歌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直都牢记着这力量是神给予他的而并非是他自身就拥有的,虽然这力量现在为他所用,但是他却不敢保证说这力量会一直停留在他体内。 一想到这一点,慕长歌忍不住说道,“这么说起来,其实我学魔法也挺浪费的。” “半神大人为何这样讲?” “因为这力量终归不是我的啊!我可不相信那家伙会无缘无故就给我这么好用的力量,他绝对是计划着要我帮他做些什么。可是啊……”慕长歌耸耸肩,感叹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受人控制了。即便他是给了我力量的大恩人,若不是我自愿去做的事我依旧还是不会去做的。这样一来,说不定我们将来就会翻脸,到时候他就会收回所有的力量。一旦没有了魔力,即便我熟记了所有咒语也是毫无用处的吧?” 据圣主推断,慕长歌口中所说的“给予他力量的那个家伙”应该就是神无疑。只是,听慕长歌的口吻,圣主也知道了,慕长歌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神敬仰之至,反倒是还有几分……不喜欢?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圣主也了解了慕长歌的大致个性。有了这样的疑问,他并没有隐藏,而是直接问出了口,“半神大人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神?” 慕长歌一听,打了个响指,道,“Bin——go!你说对了。从一开始我就不怎么喜欢那家伙,现在是更加看他不顺眼了。不过,他也同样不怎么喜欢我。真要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用‘相看生厌’这个词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夸张。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中了我哪一点,非要给我力量,然后拖我下水。” 相看生厌?圣主怔愣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这么说,你见过神?” “没有,我只是听过他的声音而已。那家伙,神秘兮兮的,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慕长歌说着,突然用手指敲了敲自己脸上的半截面具,又道,“说不定,就是因为那家伙始终不露真容的缘故,才害得我这个‘半神’也非得跟着蒙住脸不可。这面具戴着既不方便也不舒服,麻烦死了。” 圣主一早就已经对这张面具下的脸倍感好奇了,此刻听慕长歌这么一说,他不由笑了起来,借机说道,“既然半神大人不喜欢,摘了便可。” 第十章:修炼(三) “我也想啊!可是……历史的传言说除了舜宇人皇没有人见过我的容貌,我又怎么能破坏历史呢?万一影响到未来的走向,那可怎么办?我还有很多朋友在那里呢,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圣主一愣,“您说什么?” “哈?”慕长歌正一边说着,一边想着鬼畜千斗他们的事情,突然听见圣主的问话他猛地一惊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哈哈……那个……”慕长歌别过头去躲开了圣主探索的眼神,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道,“没……没什么!圣主大人不必在意。” 圣主静静地看着别向一边的慕长歌,寻思道: 方才绝对不是我听错了,他确确实实有提到历史以及未来走向。 历史、未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能够看见未来? 虽然他说自己原本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但若当真只是个普通人,神又为何会选中他?不仅赐予他半神的力量,甚至能够让他看见过去和未来。这样的力量,除却那只有一侧的单翼,他的能力几乎等同于神。 他究竟是什么人? 尽管他这个人看起来既简单又有趣,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能够说着自己与神是“相看生厌”的关系的人,能够获得神如此亲睐甚至亲授他力量的人,能够在变成半神之后依旧保持这份简单的人,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吗? 见圣主久久未开口说话,慕长歌侧目偷偷瞥了眼圣主,只见他蹙着眉一脸沉思地看着自己。 慕长歌心下微微叹了口气,道: 果然蒙混不过去吗? 因为慢慢相处下来就变得比较熟了,结果说起话来就没遮没拦的,一不小心就…… 更何况这个圣主还是个如此睿智的人,肯定是已经猜想到一些什么事情了。 心里暗暗嘀咕完,慕长歌又转身面向圣主,说道,“抱歉,因为不可以破坏历史走向的缘故,我不可以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我并非能够知晓过去和未来,我只是恰巧知道某个时间段的某些事情而已。” 圣主收回思绪,回望向慕长歌那双掩藏在面具底下的眼,“半神大人为何向神子道歉?” “因为我看得出圣主大人很想知道真相啊,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所以就只好说声‘抱歉’了。” 面对这样的慕长歌,圣主再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别人想知道您的秘密,而您却不能说,这样的事情也值得道歉吗?” “因为就我个人而言,即便是告诉圣主大人也是无妨的啊!可是我却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而不得不有所隐瞒,所以才道歉。” “半神大人待人一向如此吗?” “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对吗?”慕长歌不解地反问到。 “不,并没有什么不对。” “是吗?”慕长歌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做法有哪里不对,虽然圣主嘴上也说“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慕长歌还是觉得圣主心里似乎并非是这么想的。 不过,既然圣主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慕长歌也就作罢,重新转回了修炼魔法的话题,“那我们先从哪一个魔法系开始进行?似乎暗系的实用性最强,冰系使用起来最好看,但是,我可能会比较想学风系或是水系。不如我们先从风系开始一个一个地进行测试?” 圣主点点头,表示可以,但随即又好奇地问道,“既然暗系最实用,冰系最好看,那为何半神大人却想先学风系或是水系?” “暗系实用,但估摸着不是那么容易学;冰系好看,但破坏力强;还是风系和水系比较温和好学。如果是我用的话,还是温和点的会比较适用,太过暴力的即便是学会了我大概也不怎么会去用。”慕长歌答到。 就算慕长歌如今身在一个战乱的异空间,他也终究还是接受现代教育长大的人,杀人什么的,就免了吧! 不过在圣主眼里看来却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对于这种不想给人造成伤害的攻击,对于他们来说未免显得太过仁慈了。 有着这种想法的圣主不禁问道,“若是半神大人不想伤害别人又何必学习魔法呢?” “我这不是因为正好闲着也无聊嘛?而且,虽然我不想伤害别人,但是却有想要保护的人。若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即便是杀人这样的事情我也做得出来。”慕长歌的确不会随便伤人,但却不意味着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人。 在第一次暴走的那一晚他亲手杀光了所有围在他面前的神裔国将士,虽然那个时候他没有理智,但是关于那个时候的记忆他却是记得很清楚。 慕长歌微微摇头,甩开脑海里那些血腥的画面,自顾道,“这样,我们就先从风系开始吧!我要怎么做呢?” “顾名思义,风系则是将自己体内的魔力转化成风般的感觉聚集指尖,然后借由咒语的力量将四周的空气扭转形成风以及其他各种风的相关形态。”圣主解释到。 “这样啊!”慕长歌一边点着头一边应到,“貌似我运气不错,从一开始就挑选到了一个比较好学的系别。” “此话怎讲?”圣主不解到。 “因为风的感觉比较好找啊,如果是暗系或者是无系那样的要如何找感觉啊?”慕长歌这样说着,忽然意念一动就展开了肩上的羽翼。 圣主一愣,眼盯着慕长歌肩上的巨大羽翼暗道:原来这就是神之羽翼,如此圣洁如此美丽! “怎么啦?”见圣主直直地盯着自己身后的羽翼,慕长歌道,“是不是我突然这样,被吓到了?” “不,只是第一次看见神之羽翼,原来如此震撼人心。” “是吗?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慕长歌说着,闭上了眼睛,又道,“好了,我现在就来找找看你所说的那个风的感觉。” 正如慕长歌所言,风的感觉很好找,而且无论是谁都感受过各种不同程度的风。 慕长歌闭着双眼感受着从肩上源源不断涌来的力量,脑海中想象着微风拂面的感觉,然后将两者结合为一…… 不得不说,远古任夏之前对他的一番特训真的是非常有用,不仅让他对自己体内的魔力掌控自如,连对细微能量差异的感知度也都变得灵敏了。 慕长歌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立刻就在自己体内找到了“风”的感觉。 “FEE——ZHOO!”慕长歌没有经由圣主的指点,而是在他自己确实地感受到自己已经可以制造出风的时候,凭着自己的感觉低声念出了咒语。 慕长歌闭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了,但是他并未即刻睁开眼睛。他现在的感觉非常好,他怕自己睁开眼睛看到外面之后会因为分神而破坏掉此刻他身体里的这份关于“风”的感觉。 于是,他问道,“怎么样?我成功了吗?” 圣主正在为眼前的景象而讶异,听到慕长歌的问话,他才回过神来,道,“您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行,我感觉自己体内就快要形成‘风’了,我怕自己一睁开眼,那感觉就跑了。如果不行,我就再重新调整试试看,我感觉应该快差不多了。” 圣主看了眼慕长歌前方不远处的风柱,又转头静静望向闭着双眼的慕长歌,暗道: 这何止是感觉快要差不多了? 竟然只一次就成功制造出了如此稳定的风柱,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目前为止,我只见过一个人可以做到如此出色。 没想到,同一时期竟然会出现两个这样的天才,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十一章:修炼(四) “怎么了,是不是我做的完全不对?圣主大人为何不答话?”见圣主久久没有答话,慕长歌疑惑地问道。 “并非如此,半神大人做得好极了,风柱已经成功了。” “是吗?”慕长歌一听,欣喜地睁开眼睛,“这……”只见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道风柱正稳稳地卷动着。 慕长歌高兴地望向圣主,颇有些激动地问道,“这真的是我制造出来的吗?” “当然。” 得到肯定回答,慕长歌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他高兴地一拍手,道,“太好了!” 慕长歌直直地盯着他制造出来的第一道风柱,直到它慢慢消退,他才又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魔法?” “半神大人的确只一次就成功找到了风系魔法的使用方法,但,其他魔法尚未试过还不能够就此定论。”虽然圣主也认定慕长歌的确很有学习风系魔法的潜力和慧根,但他见过从一开始就能够同时掌握三种系别魔法的天才,他现下想看看眼前这个能够看见十色文字的慕长歌是不是能够有所超越。 慕长歌原本还正在为自己能够一下子就找到自己适合的魔法系而感到高兴,听圣主这么一讲,他脸色一淡,无力道,“啊?还要继续测试别的魔法啊?” 也不知道真的是远古任夏对他进行地特训起到了非常强大的效果,还是慕长歌原本学习能力就强的缘故,几次尝试下来他竟然都能一一掌握。 这不仅仅只是让坐在一旁指导他的圣主感到意外,连慕长歌自己都倍感意外。 “这……我怎么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虽然之前我学东西的速度比一般人要稍稍来得快那么一点点,但这一次实在是太夸张了,这还是我吗?”眼看着自己学会了一个又一个的魔法,慕长歌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到。 圣主正在为慕长歌的天赋而惊讶着,一听慕长歌这话一时没忍住就猛地笑了出来,“哈哈……哪有人像半神大人这样说自己的?” “我是认真地,这真的一点儿也不像我。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人学习魔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像我现在这样一学一个会绝对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慕长歌说着,又道,“除非你告诉我其实大家初次学习魔法的时候都是这样的,魔法就是如此简单。否则,我一定是突然间基因突变导致大脑潜能被无限开发了。” “老实说,神子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在半日之内便就能学会五种不同魔法系的第一甚至是第二、第三咒语的。”圣主毫不掩瞒地称赞到。 圣主越是这样给予慕长歌肯定,慕长歌心里反而觉得更加不踏实了。这样的能力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感觉就好像自己并非是自己一样。 慕长歌胡乱地揉了揉帽子底下的长发,一副十足不耐烦道,“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也顺便给我提升了学习魔法的能力,感觉真是糟糕。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要好好骂骂他才行。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胡乱地玩弄别人的身体呢?” “您不喜欢自己的天赋吗?”见慕长歌不仅没有因为自己的天赋而感到高兴,反而还十分烦恼的样子,圣主好奇地问到。 “如果这真的是我自己的天赋,那我当然高兴啦!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是我,我哪可能会变成这么厉害的天才啊?你想想看,若是你,有人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偷偷改造了你的身体,你会高兴吗?这是我的身体又不是他的身体,他凭什么没经过我同意就胡乱动我的身体啊?这是能够随便玩的东西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慕长歌就越发气恼了。双手将书一合,道,“算了,今天我也累了,不学了。” 虽然看不见慕长歌完整的表情,但圣主却可以想象得出他那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看着慕长歌盯着眼前的魔法书又是指指点点又是嘀嘀咕咕,圣主就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在心里暗道: 这个半神大人果真有趣! 只是,他当真以为这“天赋”是神给予他的,而不是他原本就拥有的吗? 慕长歌对着魔法书好好地发泄了一通,这才消了气,转过头来看向圣主,道,“今天真是麻烦圣主大人了,不知道有没有耽误圣主大人的事?” “不,正好神子今日无事。更何况,能够教导半神大人是神子的荣幸,只有高兴何来麻烦?” “是吗?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说完,慕长歌抿着唇思索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这样,不如我请你吃饭如何?” “请吃饭?”圣主疑惑到。 慕长歌却是点点头,再一次肯定道,“是啊!请吃饭不是最常用的感谢方式吗?” 停了片刻,慕长歌又道,“虽然我没有办法请你去外面大吃一顿,毕竟我身无分文。但是,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这种事情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样一说,慕长歌就突然来了做饭的兴致,略带几分兴奋地说道,“你喜欢吃什么?若不是太难的,我应该都可以做出来。” “半身大人会做饭?”圣主用一种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意外的语调好奇地问到。 “原先是不会的,但是后来特意跑去厨房跟着厨子们学了一阵。虽然大厨不敢当,但家常小菜还是没问题的。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来。”慕长歌自信地说到。 “既然如此,您凭自己的喜好来做就好。” 慕长歌一听,不由疑惑道,“我发现啊,你们这些个大人物好像大多都不怎么留意自己的饮食。每每问起你们喜欢吃什么,一个个都会说随意。这分明就是为难我,这世上最难做的事情就是‘随意’了。” “不过,算了。”前一刻慕长歌还抱怨着“随意不好做”,后一刻他又自己安慰道,“反正对于这样的要求我也应付习惯了。就我们两个人估计也吃不了多少,这样……我就简单地做个四菜一汤好了。还请圣主大人在此稍候片刻,我很快就好。若是无聊也可以四处走走逛逛,只是不要走太远就好了,我怕等下吃饭找不到人。” 说完,也没等圣主回答,慕长歌便就大手一挥,转身道,“稍等啊,我会尽快的。” 看着慕长歌离去的背影,圣主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会做饭的半神大人?我可从未听说过神还会做饭的,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慕长歌直奔厨房,让厨房里的神仆都退下了,关了门,只留两位神仆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入内。 一切准备就绪,慕长歌褪了身上的带帽斗篷,又摘了面具,这才开始动手…… 因为慕长歌并没有打算做得多豪华丰盛,而只是炒个家常小菜,所以速度倒也快。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四菜一汤就好好地摆上了桌。 慕长歌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杰作,点点头,转身取了面具戴上,对着门口吩咐道,“进来吧!” “将这四菜一汤端去饭厅。”慕长歌这样吩咐着,转身出了厨房去找圣主。 当慕长歌找到圣主的时候,他竟然还是坐在刚刚他们坐的地方。 慕长歌笑着走了过来,“你怎么就一直坐在这儿啊?虽然这里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但随便走走看看总还是能消磨点时间的吧?” 圣主闻声转过身来,“半神大人已经……”话说到一半,圣主突然就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慕长歌那高高挽起的长发上,片刻后才道,“您的头发?” 第十二章:考试(一) 慕长歌一愣,这才意识到他竟然忘了披斗篷就直接出来了。 摸着自己的长发,慕长歌心下暗道: 不知道头发露出来算不算是破坏了历史? 但是,即便是带着帽子披着斗篷偶尔也还是会有头发从里面不小心跑出来的吧?应该多多少少都会被看到一点点的吧? 虽然慕长歌在心里这样偷偷安慰着自己,但他却不敢怠慢这件事情,仰头对上圣主,道,“抱歉,我把斗篷忘在厨房里头了。你先去饭厅,我取了斗篷就过去。” 尽管慕长歌已经重新披上了斗篷也戴起来帽子,圣主也没有再问起过他的头发的问题。 可慕长歌却总觉得圣主的目光偶尔会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头发上。 吃完饭,慕长歌送圣主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圣主大人是不是对我的头发很在意?” “神子冒犯了,还望半神大人恕罪。”圣主并没有隐瞒他的确很在意慕长歌的头发这一件事,而是借着道歉大方承认了他的态度。 得到这样的回答,慕长歌倒也没有在意,毕竟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说他的头发很特别了。 “圣主大人可能会觉得我这样的头发很奇怪,甚至还会怀疑说我会不会连长相都跟一般人不太一样。但是……”慕长歌将右手举止头顶,做了个发誓的动作,道,“我保证,我绝对与一般人的长相无二,只是头发有些稍稍不一样而已。除此之外,绝对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也绝对不会突然出现什么三只眼或是只有一个鼻孔。” 圣主一下子就被慕长歌这样的动作和言语逗笑了,“神子相信半神大人便是。” “那就好,我可不想被人当成是什么奇珍异兽。” 自那之后,圣主几乎隔三差五便会过来教慕长歌学习魔法。 第一日的时候慕长歌对于他那超乎寻常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很是不满甚至有些生气,但到后来却颇为此感到高兴了。 因为,他是个非常讨厌麻烦的人,对于麻烦而不好做的事情,他通常都不太喜欢去做。既然能够简单轻松地就学会魔法,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他体内的魔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收走,到时候他也就会跟着失去魔法。既然如此,现在学习的时候越是轻松简单,他将来才会越不觉得失落和难过。 只是,每次见面,慕长歌都不得不忍受一次尴尬的吻手礼。 尽管慕长歌已经强调过很多次,可以不必如此行礼。但是,每一次圣主都还是会这么做。有时候,慕长歌都要怀疑圣主会不会是一早就看出了他的尴尬,所以才故意这么坚持要行吻手礼的。 虽然经过一个月的魔法学习,慕长歌的魔法在圣主的引导下确实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甚至此刻以魔法师等级资格考试旁观者的身份坐在高台上的时候,他厉害到能够一眼就看出哪些人是真正做得好,而哪些人只是勉勉强强罢了。 但是,那个吻手礼慕长歌却是无论如何也适应不了。 倒不如说,这一个月下来他不仅没有好好地适应那个吻手礼,反而在被圣主吻手背时愈发显得紧张了。 他总觉得在变得熟悉之后,圣主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恭敬但却多了几分玩味。甚至在吻他手背时,总会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坏笑,故意让他变得更加紧张。 慕长歌在第一次见到圣主的时候曾用“眼藏静谧,笑含狡黠;虽美神染黑却更甚美神”来形容过圣主。也就是说,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圣主这人其实有点腹黑,所以才会用“美神染黑”来形容他。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慕长歌越发肯定了他当时的那个判断。 就在他刚刚应邀前来参观魔法师等级资格考试的时候,圣主还当着众人的面,一边吻着他的手背恭敬地行着礼,一边挂着玩味的笑容打量他稍显局促的神色。 一想到圣主刚刚的那一抹坏笑,慕长歌不由偷偷瞥了眼坐在他身侧的圣主,心下嘀咕道: 这人绝对就是一腹黑,即便我现在还挂着一个“半神大人”的身份,他都会暗暗捉弄我。若是哪天给他知道什么狗屁半神大人,根本就只是我随口胡诌的一个称呼,到时候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看来,有时候有个身份护着也是挺好的。 慕长歌正在心里这样抱怨着,圣主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一般,突然转过头来,笑问道,“半神大人在想些什么,如此出神?” 一看到圣主嘴角的笑容慕长歌便就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起了刚刚的吻手礼,表情一僵,尴尬地否认道,“没什么。” 虽然慕长歌说了“没什么”,但是圣主好像并不这么认为。他加深了笑容,凑近慕长歌,小声道,“莫非半神大人还在想刚刚那个亲吻?” 眼看着被圣主看穿了心思,慕长歌倒懒得再隐瞒了。一摊手,道,“是啊,是啊,我对刚刚那个‘亲吻’是念念不完,回味无穷啊!” 明知慕长歌这是在说反话,但圣主却故意顺着慕长歌的话说了下去,“既然半神大人如此喜欢,神子不介意多吻几回。除却手背……” 说着,圣主稍稍停了下来,换上一种极度暧昧的口吻继续道,“也可以吻其他部位,比如……” “这种事就不必劳烦堂堂圣主大人了。”一听这语调,慕长歌即刻就猜到了圣主后面会说出些什么,赶紧地打断了他的话。 “无妨,无论是什么事情,神子都甘愿为半神大人效劳。不,与其说甘愿,倒不如说,能够伺候半神大人让神子倍感荣幸。” 这话越说是越暧昧了。 “圣主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些无谓的事情就不必了。圣主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便是。半神大人身为主考官还是仔细些盯着考生的表现为好,我就不随便说话让你分心了。”说着,慕长歌转头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考生,快快地结束了对话。 好在圣主并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捉弄慕长歌。 慕长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真的开始专心看起考生们的魔法表演。 其实,慕长歌一直很期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那个人便是圣主口中提到的天才弟子。 圣主跟他说过,说这一批的考生之中有一个跟他一样从一开始就能够看见多色文字,并且能够同时掌握好几种魔法,甚至也跟他一样一学就会的人。 当时慕长歌心里就在想:哇!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天才,我一定要见上一见才行。 所以,从考试的一开始,慕长歌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位天才弟子的出现。 也不知道是等待的心情会让时间过得特别慢,还是说当你期待着某个人出现的时候那个人偏偏就是迟迟地不出现。 眼看着考生们一个个进场然后又一个个出场,慕长歌就是没有看见圣主口中所说的那个天才弟子。 最后,慕长歌忍不住偷偷侧身靠近圣主,问道,“你说的那一位天才弟子怎么还没有来?他今天是不打算考了还是怎样?” 见慕长歌完全是一副猴急着等不及了的样子,圣主忍不住微微笑了笑,小声道,“半神大人不必着急,他是第四十一位考生,现在才到第二十九位。” 慕长歌一听,点点头,高兴道,“还有十一个就到他了吗?太好了,我刚刚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排在太后面要等到明天才会轮到他呢!” 说完,慕长歌立直了身体,耐心地等待着这第四十一位的考生。 第十三章:考试(二) 就像圣主所形容的那般,这位天才弟子虽然小小年纪却不容侵犯,甚至连大人都会害怕与他这样的人接近。 即便慕长歌没有默默在心里数着第四十一位,他也一眼就能够认出来,圣主所说的天才弟子绝对就是此刻站在诸位考官眼前的这一位。 圣主形容的一点儿也不夸张,虽然眼前这个孩子看上去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可是那双眼睛却冷漠得完全没有半点童真和稚气,反倒给人一种天生的王者般高高在上的感觉。 只是……慕长歌皱起了眉,情不自禁地低喃道,“策……” 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那双冰封千年的眼神,眼前这位天才弟子与冷玺策竟是如此地相似。 虽然慕长歌声音很小,但一旁的圣主还是听到了他的呢喃。 圣主疑惑地转头望向慕长歌,原本他想问慕长歌在说什么,什么“策”,但是……当他看见慕长歌时,只见慕长歌一脸呆愣地盯着正在参加考试的天才弟子。即便是戴着面具,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慕长歌眼里那半是惊讶半是迷恋的目光。 圣主心下一阵疑虑,寻思道: 这位半神大人为何会对一个小孩子露出这样的眼神? 虽然,他也的确是我最在意最满意也最得意的一位弟子。 但……这样迷恋的眼神是? 难不成,这位半神大人喜欢娈童? 慕长歌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圣主那异样的目光,更加没有留意到圣主心里的想法。此刻的慕长歌甚至连那位他一直期盼着能够赶紧出现的天才弟子究竟表现如何也都完全不知道,他只一门心思地注视着那一张脸。 直到那孩童离了考场,慕长歌才愣愣地转过头来看向圣主,“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圣主并没有将他自己心里的想法表现于脸上,只是平静地答道,“他是中九。” 又怕慕长歌不理解这名字的意思,圣主随后又解释道,“中九也就是中级魔法师第九位的意思。他是直接从魔习生考到了中级魔法师资格证并获得了第九位的好成绩,不过,在这次考试之后他的称呼应该就又要换了。” “中九?”慕长歌皱起眉重复了一遍那奇怪的名字,片刻后又问道,“那他原本的名字呢?” 圣主微微一笑,道,“半神大人难道忘记了吗?在圣殿,大家都是没有名字的。” 慕长歌一愣,“没有名字吗?” 这样说着,慕长歌不自觉地抬眼望向中九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原来他没有名字,那……他就不可能……” “怎么了吗?莫非半神大人对这中九有什么意见?”看着慕长歌这实在过于异常的表情和反应,最后圣主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 慕长歌只是摇摇头,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道,“大概是一下子看了太多人展示魔法的缘故,所以我才会头昏眼花错把中九看成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 “是一位对你而言很特别的人吗?”其实不用问,圣主也猜想到了慕长歌口中的这位“曾经认识的人”一定是个关系非同一般的人,但他还是问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我爱过的人。” 虽然是圣主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但也许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稍稍愣了片刻他才再问道,“他……是个男人?” “是啊!”慕长歌点点头,又道,“怎么,难道圣主大人觉得很奇怪吗?我还以为在你们这儿,龙阳恋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呢!原来也有会觉得意外的时候啊!” “我只是对半神大人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而已。”圣主解释到。 “态度?你是指我这样直接说‘他是我爱的人’这样吗?” 圣主微一点头,表示正是如此。 慕长歌笑笑,道,“这既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有什么不好说的?更何况,现在已经是过去式了。只是看见中九的时候我确实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真的看到了他。” 慕长歌何止是被吓了一跳啊! 直到现在慕长歌也都还在怀疑这个所谓的中九会不会就是五百多年以后的冷玺策,因为两人无论是长相还是个性以及给人的感觉都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一开始当圣主告诉慕长歌,说他有一位天才弟子的时候。 慕长歌就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同为天才的冷玺策,当时他还在心里偷偷笑着说: 同样身为天才,不知道这位天才弟子是不是也跟策一样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但其实笑起来却格外迷人呢? 又或者说,他是不是也跟策一样,有着不太好的童年经历而导致个性上会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错觉呢? 当真正看见这位小天才与冷玺策那个大天才是如此相似的时候,要说服自己说这个中九并不是冷玺策真的很困难。 按照年龄来推算,五百多年前冷玺策也的确还是个孩子。 而且,他们两人不仅仅只是外貌气质相似,甚至连一开始便就能够看见三色文字这一点都是如此的相像。 虽然慕长歌一直在默默对自己说着,“他不可能是策,中九绝对不可能是策,策不可能是神裔国的神子”这样的话。 但是在他心底深处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着,“这世间不可能会有如此地巧合,中九一定就是未来的策”这样的推断。 事已至此,慕长歌完全没有心情去看接下来的考试了,他需要冷静冷静。 这样想着,慕长歌侧身在圣主耳边小声道,“我有些累了,想先行离去。” 圣主明白慕长歌现在心里一定还在想着有关于和中九非常相似的那个人,他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半神大人先回去歇着。要不要神子请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慕长歌低头走着,心里却始终无法不去想冷玺策的事情。他知道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现下他的直觉正非常肯定地告诉着他,中九一定是冷玺策。 这件事一旦成为事实,那就不仅仅只是知晓了冷玺策的身份和来历那么简单了。 如果冷玺策真的是神裔国的神子,甚至是圣主的得意弟子,那他为何会远离神裔国去到四方国那种小地方? 是被迫逃离还是自愿离去? 他收集皇印究竟是为了帮助神裔国还是想与神裔国为敌? 而这些事情里头又是否与圣主有关? 如果圣主真的牵扯其中…… 慕长歌不敢去细想,因为圣主不仅仅只是魔法高强、精明睿智,而且还位高权重。 所谓的圣主,就是除了慕长歌这个冒牌的半神大人之外最接近神的人,无论是魔法师还是原人对他的尊敬都是可想而知的。 这样一个人物,若是在策划好的事情那当然是功到渠成。 可万一是在计谋着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可就…… 虽然慕长歌如今的直觉并没有像“圣主其实是幕后Boss”之类这样的想法,但以后会不会有却是无法肯定的事情。 “哎——”慕长歌不禁微微叹了口气,道,“现在也就只能是希望我永远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念头了,不然肯定是要世界大乱的。” “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你是认为自己一定会通过高级魔法师资格考试,对不对?”慕长歌正感叹着,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他的思绪。 慕长歌条件反射般地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慕长歌一愣,是中九? 第十四章:初识(一) 只见四五个神子围着中九,似乎在争吵些什么。 即便不仔细去听,慕长歌也知晓他们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大体就是因为中九小小年纪却获得了“中九”的称号,而经过刚刚的考试之后他极有可能会取得高级魔法师资格,这样的天才让人嫉妒也让人怨恨了。 只是面对着大人们的责问,中九却是一脸冷淡地站在中间,既不回话也不搭理,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他这样的态度更加惹恼了那几名神子,言语愈发难听起来,眼看着几乎就要动手了。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声音突然自后方传了过来。 几人一愣,回过头来。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众人突然全都跪了下去,“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中九虽稍犹豫了片刻,但也还是跟随着几人跪下朝慕长歌行了礼。 “都起来吧!你们刚刚在争吵些什么呢?”其实慕长歌并没有多生气,对于这样因为别人过于优秀便就因妒生恨的行为他也可以理解。只是因为被隔离的对象是中九,这就让他有些不满了,声音里听起来也就有了几分不悦。 原本大家对于慕长歌这位半神大人就敬畏之极,眼下一听他语调里有几分不高兴,哪还敢站起身来?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慕长歌一见,刚刚的一丝丝不悦一下子就没了,反倒无奈地笑了起来,道,“我就如此可怕吗?在我面前你们连站起身的勇气都没有?” “神子不敢冒犯。”另外五个人一叩首,齐声道。 唯独中九跪立在那不但没有叩首反而抬起头直直地望了慕长歌一眼,随后便就自己站了起来。 另几人一见中九这态度,愈发对他不满起来,纷纷指责道: “中九,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能够在半神大人面前如此放肆?” 中九却没理睬那几人,而是望着慕长歌道,“半神大人方才已经允许神子起身了,不是吗?” 慕长歌笑了笑,点头道,“的确如此。” 说完,慕长歌又看了看依旧跪立在地的另外几人,道,“都起身吧!” “叩谢半神大人恩典。”几人再度齐齐一叩首,这才站起身来。 慕长歌也知道,即便他再继续追问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人说实话,甚至还很有可能串通一气中伤中九。所以,慕长歌干脆放弃了询问,而是一挥手,道,“这里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慕长歌其实也没打算要摆出他就是在偏护中九的姿态,见几人分散去了,他也没有跟中九说什么而是自顾转身离开了。 让慕长歌没想到的是,中九竟然会主动叫住他。 “半神大人!”中九快步挡在了慕长歌面前。 慕长歌一愣,顿住了脚步,“怎么,你还有事?” “为什么要帮我?” “并没有特别去帮你,只是不喜欢自己面前发生这样的事情罢了。”慕长歌决定将心里对中九身份的这份怀疑暂且隐藏起来。 不过,中九显然不太相信慕长歌的这套说辞,定定地看着慕长歌,沉默了片刻,才道,“您不想说也无妨,尽管我并不需要帮助,出于礼节我还是要说声‘感谢’。” 中九这小大人的模样一下子就逗乐了慕长歌,“哈哈……”慕长歌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心里的阴霾也都跟着一扫而空。 “半神大人为何发笑?”中九看着笑乐了的慕长歌,虽是疑惑却面无表情地问到。 慕长歌并没有回答中九的问话,而是说道,“若是想知道我帮你的理由,那有空的时候就来我住的地方找我。” 说完,慕长歌也没留时间给中九反应,而是直接转身扬长而去。 可是,慕长歌知道,中九一定会来找他的,因为无论是谁都会有一颗好奇的心,即便是天才也不例外。 隔日,中九就来到了慕长歌的别苑。 中九才刚一踏进苑门,就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守候在门旁的神仆什么也没问直接就走了过来道,“中九大人,这边请!” 当中九看到慕长歌的时候,只见他仰面躺在湖心亭里的长椅上,翘着个二郎腿,甩啊甩的,手里举着一本书也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他是否真的将书里面的内容看进去了。 中九有些意外地看着慕长歌,该怎么说呢? 慕长歌这副模样实在是没有半点“半神大人”的姿态,根本就像个浪荡子。 但中九还是在走近之后跪在慕长歌身边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慕长歌没有去看跪在他面前的中九,目光依旧停留在书上,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嗯,起来吧!” 中九站起身静静地站在慕长歌面前。 可是慕长歌似乎没有要抬头看他的意思,而是稍沉默了一小片刻,才道,“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是,神仆告退。” 神仆告礼离开后,慕长歌才又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稍等片刻,还差一句。随便坐,不必拘礼。” 直到这个时候中九才留意到慕长歌手里的那本书原来是魔法书,心底寻思道:他刚刚说还差一句,莫非他是在记咒语? 正想着,身旁的慕长歌突然双手将书一合,坐了起来,“不是让你坐下了吗?怎么还站着?” 中九这才收回思绪,看了慕长歌一眼,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在慕长歌对面坐了下来。 慕长歌好笑地看着远远坐到他对面的中九,道,“一个坐亭南一个坐亭北,这样好说话吗?”说着,慕长歌用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坐这里来。” 中九像是有些意外的一愣,静止了片刻,才半犹豫半迟疑地走到了慕长歌身边。也没等他坐下,慕长歌一伸手将他拉着坐了下来,“叫你坐就坐,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半神大人是否应该告诉我理由了?”中九似乎完全没有要跟慕长歌多呆的意思,才刚一坐下便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慕长歌倒也没在意中九这冷淡的态度,大概是只要一想到他或许就是冷玺策,无论多冷淡的态度也都变得可以理解了。 慕长歌笑笑,放下手里的书,转身倚上亭栏,望着湖水里的鱼儿,这才缓缓开口道,“并非什么别有深意的理由,只是你非常非常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慕长歌刻意用了两个“非常”来表达他心里的感受。 中九显然也听懂了慕长歌的话,但是却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一个看着水中鱼,一个看着脚边影,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许久,谁都没有再开口,但谁也没有离去。 最后…… 还是慕长歌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先开了口,“可以告诉我……你原本的名字吗?” 中九一愣,原本淡漠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厌恶,旋即又再度恢复了淡漠。 “神子没有名字。”他这样答道。 慕长歌知道来圣殿的人都抛弃了自己过往的名字,但是……慕长歌转头过来望向中九,心下疑惑道: 中九并不仅仅只是抛弃了他的名字,而是……他恨自己原本的名字?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记恨自己的名字还是记恨赐予他名字的人呢? 这样想着,慕长歌不禁为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感到一阵心痛。无关乎他是不是冷玺策,原本应该是好好享受父母疼爱伙伴欢乐的童年却仿佛历尽了人间冷暖一般的小孩,无论是谁,都让人心疼。 慕长歌突然一伸手,将中九揽入了怀中…… 第十五章:初识(二) 中九身体一僵,讨厌与人过于亲近的他条件反射般地想要推开慕长歌。 但就在中九抬起手的时候…… 慕长歌突然柔声道,“没关系,不喜欢就忘记吧!一切重新来过就好。” 当中九听见慕长歌那轻声低语时,想要推开慕长歌的手却怎么也无法落下,最后竟任由着慕长歌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久久地,慕长歌才松开中九,道,“虽然你很聪明,经历了很多与别的小孩子不一样的事情,也看到了很多与别的小孩子不一样的世界。但,请你记住,你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就应该活得轻松快乐,该撒娇的时候就应该撒娇,该哭泣的时候就应该哭泣。如果你身边没有能够让你这样的对象,那么请你再记住,只要我还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甘愿当你的听众。” 中九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沉默了片刻突然道,“神子并非半神大人认识的那个人。” 慕长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轻轻地拍了拍中九的肩,说道,“是或者不是,我心里很清楚。无论你是谁,刚刚的那一番话都有效。” 中九没有说话,对于慕长歌的这番好意,他既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拒绝。只是微微向后退开半步,一拱手道,“半神大人若是没有其他要事,神子先行告退。” 慕长歌也并没有阻拦,点点头,“去吧!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我这里坐坐,虽然没什么乐趣,至少这里没人打扰你。修炼魔法也好,想心事也罢,这里都有个可以清静的好环境,不是吗?” “多谢半神大人好意。”中九说着,转身就离了去。 直到中九的身影完全消失,慕长歌才慢悠悠地说道,“出来吧!” 语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湖边假山后走了出来。 圣主一边朝慕长歌走来,一边道,“半神大人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慕长歌耸耸肩,“谁知道,大概你刚一到我就知道了吧!我想……” 说着,慕长歌再度望了眼中九消失的方向,继续道,“他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如果是他,一定早就发现了。”圣主笑着走近慕长歌,弯腰屈膝在他脚边跪下。随后托起慕长歌的手落下一吻,道,“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慕长歌依旧手背一僵,眼神瞥向一边,道,“免礼。” 没有沉默,慕长歌很快就又开了口,“你不是应该在监考魔法师等级资格考试吗?已经全部考完了吗?” 圣主起身在慕长歌身边坐下,这才答道,“已经结束了。” “中九应该可以确认通过高级魔法师资格考试吧?”慕长歌虽然这样问着,但是语气里却是十分肯定。 “毫无疑问。”圣主亦肯定到。 听着圣主那肯定而颇有几分自傲的语调,慕长歌不禁问道,“圣主大人似乎对中九格外在意?” “神子不是曾说过吗?他是神子最为看好的弟子。” “是吗?”慕长歌拖长了语调,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般,停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总觉得,被圣主大人看好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呢!突然有点同情中九了。” “同情?原来,被神子看好是需要被同情的事情?只是……”圣主别有深意地说道,“同情就好,万一半神大人无法遏制地对他产生了其他别的感情,神子可就要头痛了。” “哈?别的感情?”慕长歌满脸疑惑到。 “刚刚,半神大人不是抱了他吗?” “抱?”慕长歌一时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思索了片刻才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想到哪里去了?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安慰的拥抱,好不好?而且……即便他再如何像我喜欢的人,他现在也还只是个小孩子好不好?就算我爱屋及乌,情不自禁,那也不可能对一个小孩子出手啊?你以为我是变态吗?” “小孩子吗?”圣主抬眼望向别处,像是感叹般地道,“七八岁说小也不算特别小了。” “哪里不小了?七八岁的孩子,无论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完全没长大的小孩子吧?”慕长歌正说着,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慕长歌皱着眉慢慢凑近圣主,抬起手指指向圣主,逼问道,“喂,我说,你该不会是对那个小孩子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难不成……”慕长歌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你这家伙是个恋童癖变态?” “恋童癖变态?”圣主此刻的惊讶程度丝毫不比慕长歌少,他活了近千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形容他是个“恋童癖变态”。 见圣主不回答,慕长歌愈发怀疑他这个担忧了,再一次逼问道,“难不成我猜对了吗?那……你对中九他……” “半神大人,你要不要试试看我究竟是不是个恋童癖变态?”圣主有些哭笑不得到。 慕长歌想也没想,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不必了,我可没这种恶趣味。但是,圣主大人……” 慕长歌换上一副认真地态度,说道,“虽然我也知道有时候有些人的喜好是比较独特,而且往往没有理由并且不受自己控制。但是,这恋童是不对的。就算再如何恋童,七八岁也实在太小了,已经完完全全超越正常人的范围了。就算有这样的冲动,你也一定要忍住,明白吗?” 看慕长歌那一副认真说教俨然一副把自己当成了货真价实的变态的模样,圣主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 “你笑什么?”慕长歌不解到,“我可是认真的。虽然你我所受法制教育不同,但从道德层面上来讲,对一个小孩子做出那种事情也是不能为人所原谅的。” 圣主慢慢收起笑容,“莫非半神大人真当神子是那恋童癖的变态了吗?” “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你刚刚不是没有否认吗?” “半神大人有给神子否认的机会吗?” “额——”慕长歌一愣,皱着眉思索了片刻,之后才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那个……好像没有。那,我现在认真地问你,你应该没有那样的癖好吧?” “神子可不是你所说的那种变态。相对于那未发育完全的小孩,神子更喜欢成熟的身体。”圣主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神色暧昧地朝慕长歌靠了过去。 圣主原意是想捉弄一下慕长歌,哪想慕长歌一听,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安心道,“这样啊,这就好,这就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得知圣主并没有恋童癖之后让他太安心,还是他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圣主这后面的一句话,显然慕长歌完全无视了圣主那盯着他的暧昧眼神。 见慕长歌忽视他,圣主还不死心了,半靠在慕长歌的肩膀上,牵起他的手,慢慢抬起靠近嘴边。 慕长歌只道圣主估计又是想吻他手背来捉弄他,倒没刻意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然倒显得他愈发地在意和小家子气了。可谁知道,这一回,圣主竟然没有吻慕长歌的手背,而是大手一番,吻上了慕长歌的手掌心…… 如果说耳朵是慕长歌的第一敏感点,那么手心毫无疑问就是他的第二敏感点…… 慕长歌身体一颤,猛地收回手,惊道,“你……你干嘛……”才刚一叫出来,慕长歌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声沉默了片刻,才尴尬地笑道,“就算我们已经混得很熟了,但是有些玩笑还是不要随便乱开的比较好。” 如此过激的反应,圣主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慕长歌的异常?像是发现了让人高兴的秘密一般,他加深了笑容,静静地看着慕长歌,一言不发。 那双笑眼看得慕长歌一阵局促,逼得慕长歌不得不抬起手将圣主的脸掰向了另一边,道,“别闹了!” 第十六章:初识(三) 虽然那日慕长歌有邀请过中九来他苑里玩,但老实说慕长歌并没有想过中九会真的来。毕竟,中九个性冷漠,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让慕长歌意外的是在事隔了几日之后,中九竟然真的来了。 此时,慕长歌正在圣主的陪同下学习着魔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慕长歌突然收了羽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懒散地趴在了石桌上。 “怎么了?”见慕长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圣主不由问到。 “哎——”慕长歌再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感叹道,“好无聊!” “无聊?”圣主不太理解慕长歌口中所说的无聊,像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几百年了。 慕长歌将脸贴在石桌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睛像是没睡醒一般半睁半眯着,道,“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练习魔法,就完全没有其他任何娱乐了,这不是无聊是什么?” 这样说着,慕长歌忍不住又再度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圣殿的生活还真是无趣。虽然一早就已经料想到了,但是……既没有娱乐,又不能出门,甚至连个和我志同道合能够陪我一起疯的朋友都没有。究竟,这样的日子还要停留多久啊?” 就算以前在莫邪王府,好歹身边还有小桃红和吉良陪着,而且他出入自由,无聊的时候可以外出也可以去找姬清儒,现在…… 慕长歌能够忍耐至今已经算是奇迹了,若是没有学习魔法这件事一直分散着慕长歌的注意力,他估计早就忍不住偷偷溜出去玩了。 圣主一听,笑了起来,用手指卷起慕长歌那从斗篷里散落出来的发丝,暧昧道,“志同道合的朋友?无论是什么,神子都愿意陪同半神大人去做哦!” “真的?”慕长歌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向圣主。 “当然,只消半神大人吩咐一声,无论是什么神子都会照办。即便是伺候或是侍寝……”圣主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拖长了语音。 “侍寝什么的就不必了,不过……”慕长歌嘻嘻一笑,道,“若是圣主大人愿意陪我出去玩一玩,这倒是不错。” “出去玩?神子倒觉得侍寝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半神大人不必担心,神子一定会将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圣主自信满满到。 “啊啊,是,是,你最棒了,你最厉害了!但是,我不需要。要说到侍寝,当然是抱起来软软的、香香的美女比较好,所谓温香软玉嘛!” 当中九按照神仆所说找到慕长歌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一段关于“侍寝”的对话。中九怔愣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离去还是留下。 若是留下,刚刚的那一番对话让他实在没了进一步靠近的心情。 若是离开……圣主的眼神已经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于是,中九就这样站在离慕长歌和圣主不远不近的地方,停顿了下来。 慕长歌正故意夸张的比手划脚比划着美女拥抱起来的感觉,见圣主目光投向了他身后不由也跟着好奇地看了过去。 “中九?”看到中九过来,慕长歌眼睛一亮,掩藏不住地高兴。 慕长歌转身朝中九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过来,“什么时候来的?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中九看了眼慕长歌,将目光落在了圣主身上,一瞧见圣主那别有意味的笑,他立刻眼神一冷,别开了视线。 见中九依旧站在那没有动静,慕长歌不由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不过去?” 中九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神子不知道圣主大人在此,既然半神大人与圣主大人有事,神子先行告退。” “哈?”慕长歌还疑惑着没反应过来,中九便就单膝一跪行了个叩拜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等!”慕长歌上前两步拉住了中九,“既然来了,为何说走就走?我和圣主大人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在闲聊而已。说起来,圣主大人不是你的师傅吗?正好我无聊得狠,讨论着要不要溜出去玩,你也一起过来聊聊。” 中九身体一震,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才道,“半神大人误会了,圣主大人就是圣主大人,并非神子的师傅。” 慕长歌一愣,看着中九,心下疑惑道: 圣主大人就是圣主大人,并非师傅?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圣主的弟子吗?既然是弟子,那理所当然的圣主就应该是他的师傅啊! 他为何会说圣主并非是他的师傅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差吗? 还是说…… 慕长歌心下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暗道,这个圣主果然是对中九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慕长歌正想着,身后的圣主突然也走了过来,对着他抱怨道,“中九依旧还是如此冷峻呢!虽然我一直期待着他能够唤神子一声师傅,但他好像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神子是他的师傅一样。” 看着圣主一边说着抱怨的话一边带着玩味的笑脸,慕长歌不由肯定道,“他不愿意承认你是他的师傅,一定是因为你对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冤枉,神子可是一心为我的这位天才弟子着想,哪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圣主说着,凑近慕长歌耳边,继续道,“神子曾对半神大人说过的吧?相对于那种小孩子的模样,神子更喜欢像半神大人这种成熟的身体。” “是吗?”慕长歌怀疑地盯着圣主,道,“单凭你这样毫无忌惮地当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就已经毫无疑问是个变态了吧?难怪中九不想认你。把中九交给你这样的人,我还真是不怎么放心。” 慕长歌过去一把搂过中九的肩,说道,“放心,我支持你,若是你不想认这个师傅,那就不要认好了。” 中九一愣,有些别扭地朝后微微缩了缩肩膀,却没有说话。 虽然中九一向话少而且对人冷漠,但是应该还至于会如此抗拒慕长歌才是。 看了看站在两人对面的圣主,又看了看冷着一张脸僵直着后背的中九,慕长歌突然就觉得中九这样不喜欢与人亲近的个性说不定就是在认识圣主之后愈发变得明显了。 “啊啊,我明白了。”慕长歌突然道。 嗯? 另两人都疑惑地望向慕长歌。 慕长歌松开了搭着中九肩头的手,摊手道,“只要你们两个在同一个地方这气氛就绝对没办法变得自然起来,对不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多问,但是……从今以后,若是圣主大人有空想要教我魔法麻烦请单日过来。因为,双日我要留给中九。这样,气氛就不会再变得怪怪的了。至于今天……” 慕长歌望了望中九,道,“我就不勉强你跟圣主大人呆在一起了,你就先回去吧!” 对于慕长歌这样突然的决定,两人只是一阵怔愣。 见两人没有答话,慕长歌又问道,“怎么?对于这样的安排,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圣主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是半神大人的安排,神子当然照做。” 慕长歌点点头又望向中九。 中九并没有回答慕长歌的提议,而是一弯腰,道,“神子先行告退。”之后,他便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中九的背影,慕长歌不禁感叹道,“难得他会来找我,没想到就这么让他回去了。不知道下一次等他主动过来,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听着慕长歌的低喃,圣主竟意外地没有借机捉弄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第十七章:初识(四) 就像慕长歌说的,难得中九过来找他,竟然就这么回去了,要等到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从那日中九自慕长歌苑里离开之后,直到今日中九也都未曾再在慕长歌苑里现过身。 “哎——”慕长歌叹了口气,蹲在一朵紫色容寇花面前道,“十八号啊,今天是双日啊,又不来吗?” 上一次同圣主商议出去玩儿的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每日又总是闲着无聊。若是说慕长歌如今最大的兴趣爱好是什么,那无疑就是好好地了解现在的中九了。 只是…… 一想到中九那张冷漠的脸。 “哎——”慕长歌忍不住再度叹了一口气,道,“这中九实在是不好勾搭啊!既不是一般的普通小孩子又不是完全的大人,无论是对付小孩的那一套还是对付大人的那一套估计对他都没有什么用处。若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说不定还会让他对我心生厌恶,从此以后连面都见不着。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想来即便是谈恋爱追女朋友也都没这么在意小心过。不过,嘛,我也没追过女朋友,SO……” 顿了顿,慕长歌又抱怨道,“这都要怪那个圣主,本来事情好好的,中九也愿意过来找我了,结果……”正说着,慕长歌突然眉头一皱,寻思道: 不知道这个圣主究竟是对中九做了什么样过分的事情呢?竟然让中九如此在意。 虽然圣主说没有对中九做过那种奇怪的事情,我也不认为他有在说谎。但,若是说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依圣主那腹黑的个性,绝对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中九非常不高兴了。 说起来,当初我要拜策为师的时候他也十分抗拒“师傅”这一个称呼,莫非也是因为圣主的缘故。 而且…… 慕长歌露出一副超级无语的表情,道,“现在仔细回想起来,策那腹黑的个性以及捉弄别人时的口吻简直和圣主如出一撤。这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即便现在的中九是如此的抗拒圣主,但却还是受到了圣主潜移默化地影响。学好也就罢了,竟然连圣主那调戏人的口吻都给学会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好的学不会,坏的一沾就会’的技能?圣主啊圣主,你还真是会教坏小孩子,虽然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也不带你这样的吧?最重要的是,我也不是女人啊,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这样自言自语着,慕长歌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又道,“说起来,魔法师等级资格考试的结果不知道出来了没有?中九一定通过了,不知道这一次又会被赐予怎样的‘称号’呢?” 一想到这里的人都没有名字而只是根据自己的魔法等级而赐予称号,慕长歌便就感到一阵不爽,这样按能力高低等级来称呼别人的方式实在是…… 该怎么说呢? 等级区分太过明显会让人变得过于在意魔法等级的高低,这样势必就会出现一些采取不正当地手段去争取更高级别称呼的魔法师。 总觉得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就好像明明是有名字的人,却不叫对方的名字,而是以类似“第一名”“第二名”这样的名次来互称。 “算了。”慕长歌突然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道,“既然他不来找我,那我就主动去找他好了,以询问考试结果为由。” 慕长歌很快就在练功殿找到了中九。 看着中九那小小的身影,慕长歌不由笑了起来,暗道: 果然,策就是策! 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但生活作息超有规律这一点却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到了练习时间就会练习,吃饭时间就会吃饭,休息时间也就会休息。 完全不会拖沓或是延误时间,跟我完全两个极端,我是绝对随性而为的人。 慕长歌正欲举步朝中九而去,却瞧见三个神子叫住了中九。 “莫非又要干那种欺压排挤的事情?”慕长歌小声嘟喃着,但却并没有立刻上前去阻止,而是停下脚步打算看个究竟。 为首的神子上前道,“你最好给我少得意,你以为你当真配得起‘高七’这个称号吗?不过是因为圣主大人特别看好你,所以才将‘高七’这个称号赏赐给你的。” 中九并没有理会那人的话,而是一转身,朝别处而去。 就是这样的态度,中九这种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去理会的态度最让人气恼。 果然! 三人一见中九这般,立刻将中九围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更是气得一把揪起了中九的衣领,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在瞧不起人,是不是?” 中九抬眼直直望向那人,眼前里依旧没有半点情绪,只是冷淡道,“我只是单纯地不想与你们交谈而已。” “什么?” 站在门口的慕长歌一时没忍住,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哈哈……”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慕长歌模仿着中九的语气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单纯地不想与你们交谈而已。” 话才刚一说完,那忍住的笑意就再一次从慕长歌嘴里喷了出来,“哈哈……中九,我说……你这样的态度,也难怪会让别人如此生气。” 笑过一阵之后,慕长歌再度朝中九望了过去。 只见为首的那人已经气得脸色发青,颤抖着双手不知道是要打人还是要自我发泄,最后朝中九鼻尖一指,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只不过是圣主大人捡回来的一条没人要的狗而已。瞧着圣主大人如今待你好,你就真当自己是人了啊?” “你说什么?”那人语音刚落,身后便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慕长歌已经挡在了中九面前,怒气冲冲地盯着眼前的人,道,“你是什么人,是谁允许你在此胡言乱语的?” 那人愣愣地看着站在他面前慕长歌,只见他气势冲冲的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慕长歌的出现很快就吸引了所有神子的目光,眼尖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慕长歌的那身装扮。也顾不上去细想高高在上的半神大人为何会突然降临这小小的练功殿,猛地就跪了下来,高呼道,“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起先只是一小部分人的声音,紧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直到这个时候,站在慕长歌面前的那三人才吓得一把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神……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被慕长歌护在身后的中九是最后才下跪行礼的。 慕长歌转身退开两步,站立在众人之首高高地俯视着眼前的人,沉声问道,“你们可真有把我这个半神大人放在眼里?” 慕长歌这话一问出口,众人哪敢吱声?跪在那儿低低地垂着头,连眼睛都不敢偷抬起来。 微一停顿,慕长歌又问道,“你们身为神子,住在这圣殿,竟然向自己的同伴口吐恶言。如此没有教养岂可配称之为我神之子?” 慕长歌没有用过多的言语来教训眼前的人,可是,这样简短的两个问句以及适当的沉默却更加让人心惊胆颤。 这里的众人,只有中九离慕长歌最近,也只有中九对慕长歌平日里的样子最为熟悉。 听着慕长歌那威严不可抗拒的言语,感受着慕长歌身体四周散发出来的慑人的气焰,中九心下暗道: 平日里只见这位半神随性自在,没想到他竟也有如此气魄。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半神大人! 第十八章:初识(五) 慕长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沉默许久,直到他足够平息自己的怒火之后才继续开口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也罢!今日一事我暂且饶了尔等,若是胆敢有下次,这神之子的自称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完,慕长歌侧目望向中九,道,“高七,你起来,站到我身边来。” 慕长歌没有叫中九以前那个“中九”的称呼,而是刻意叫了他的新称呼“高七”。 这并不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称呼而已,以半神的身份叫“高七”这个称呼,无疑就是当着众人的面高度肯定了中九的新身份“高七”。这也让其他对中九的“高七”之位带有质疑的人通通都闭了嘴。 中九稍一愣,朝慕长歌行了个叩拜礼,这才起身在慕长歌身后立定。 慕长歌扫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道,“你们可知,为何进入圣殿的人必须抛弃自己原本的姓名?或许,有人以为这是为了让人忘却圣殿外的一切,将自己全部奉献给神的意思。但,你们可是真的理解了这‘忘却圣殿外的一起’的意思?忘却,并不仅仅只是让你们忘却自己的名字和身份,更是让你们忘却世俗的一切陋习和过往。如今的高七就只是高七,是与你们一样受原人尊敬的神子,可你们之中却有些人依旧带着世俗的眼光盯着一些或真或假的过往。这样,让你们放弃姓名又有何意义?” 慕长歌停顿了片刻,宣布道,“从即日起,我亲赐高九新的姓名——冷玺策。从今尔后,冷玺策将是圣殿里唯一一个有资格拥有只属于他自己的名字的人。” 慕长歌就这样以半身的身份赐予了中九新的名字——冷玺策。 并当着众人的面带走了这位冷玺策。 中九一直默默跟在慕长歌身后,直到被慕长歌带着来到了慕长歌的苑里,他才停下脚步站住了。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慕长歌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中九,问道,“怎么了?” 中九这一路都一直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眼下被慕长歌突然这么一问,他也没再细想,一冲动就问了出来,“半神大人为何要如此待神子?” “你是指什么?” “替神子解围,还有……还有赐予神子特殊的姓和名。” 慕长歌没有回答什么缘由,却是态度诚恳地反问到,“不为什么,只因为我想这么做,不可以吗?” 中九一愣,稍稍躲开慕长歌那认真的目光,小声道,“神子是神子,并非是半神大人所认识之人。” 被中九这样一说,慕长歌也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确认中九就是未来的冷玺策,慕长歌究竟还会不会如此对待中九……这样的事情连慕长歌自己都无法判断。 因为,慕长歌没办法让自己忘记脑海里的冷玺策,也没办法去忽略掉中九就是冷玺策这样的事实。 从一开始,慕长歌就已经在自己心里认定了中九就是冷玺策,而冷玺策就是中九,所以他才如此在意他。 不管缘由是什么,也不管其名字究竟是中九还是冷玺策,慕长歌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所在意的人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这对慕长歌来说就足够了。 沉默了片刻,慕长歌突然抬手从自己耳上取下了那只为冷玺策而亲自设计打造的紫水晶耳钉。 “把手伸过来。”慕长歌这样说着,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中九虽是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慕长歌递过来的东西。 中九仔细打量着掌心里那枚小小的耳饰,他从未见过这种造型的耳饰,他也从不知道男子竟然也可以戴耳饰。 “这是耳钉,在整个虚空只有唯一的一对,是我亲手设计的。”慕长歌解释到。 “耳钉?”中九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 “你将耳钉举起来,朝向阳光,再仔细看看紫水晶的里面。” 中九闻言,将耳钉迎光举起,眯眼看了片刻,迟疑地念到,“策?” 慕长歌点点头,“正是策。” 中九突然就想起了慕长歌才刚刚赐予他的新名字——冷玺策。他转头望向慕长歌,“冷玺策……是那个人的名字?” 慕长歌再度点点头,“正是。” 不知为何,中九突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虽然他冷漠的个性会习惯性地将怒火压制,可眼底却抑制不住地燃烧起了一把火。 中九一把将耳钉塞回慕长歌的手中,冷声道,“神子并非是冷玺策,也不需要别人的名字。” 面对中九的怒火,慕长歌却只是一笑,盯着手里的耳钉稍稍沉默了片刻,又再度将它戴回了耳垂上。 “这耳钉原本是一对,但如今我耳上只有一只。因为另一只在策那里,而在那一只上面刻着的正是我的名字,不是半神大人而是我原本的自己的名字。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告诉你说,你就是他在我心里的那个替代品。你就是你,无论你叫中九、高七还是冷玺策,你都只是你,我并没有把你当做是其他的任何人。至于我为什么会给你‘冷玺策’这个名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中九想不透慕长歌这话里头藏着的秘密,可是慕长歌的眼神看上去很诚恳也很认真,那样的目光并不是在看着别人,更不是透过他的身体看着别人的灵魂,而是真真实实地在看着眼前的他。 既然只是个称呼,无关乎于他自身这个人,那,无论叫什么名字也都无所谓了吧? 中九心里突然就有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确认自己可以接受“冷玺策”这个名字后,中九开了口,“既然如此,神子多谢半神大人赐名。” 没有料想到中九会如此坦然接受“冷玺策”这个名字,慕长歌稍稍怔愣了片刻,才突然扬嘴一笑,点头到,“很高兴你会接受这个名字。” 慕长歌的笑容看上去是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的开心,即便有半张脸都被面具给遮挡住了,中九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阳光般灿烂的笑颜。 或许是那温暖稍稍融化了中九内心的坚冰的缘故,他竟然想也没想的脱口到,“半神大人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像神。” 慕长歌一愣,静静地看着中九,收回了脸上的笑容。 看到慕长歌此刻的表情,中九就后悔自己将这句话说出口了。但是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又如何收得回? 中九只能同样静静地看着慕长歌,等待着他的反应。 中九原本以为慕长歌可能会因此而生气,让他意外的是,慕长歌竟然笑问道,“那,在冷玺策看来,我是什么样子,而神……又是什么样子呢?” 判断慕长歌确实没有生气之后,中九才开口说道,“如果说神是天上的太阳,那么半神大人更像是倾洒世间的阳光。太阳遥不可及,看似温暖却疏离,过于靠近甚至还可能带来毁灭。阳光却触手可及,看不见但又处处可见,让亲近的人全都可以感受到它的温暖。” 慕长歌诧异地看着中九,该怎么说? 慕长歌并非是因为中九会去形容他像是阳光一般带给人温暖而感到惊讶,而是……中九竟然会这样形容神,用太阳,而且还是用如此负面的太阳,来形容受人敬仰爱戴的神。 因为神在原人心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伟大存在,即便慕长歌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半神”,大家也都他推崇之至。 第十九章:约定(一) 从很久以前开始,慕长歌就一直怀疑着这样一位无所不能的神他究竟想做什么又想把虚空变成什么模样。但是,慕长歌从未对任何人说出过这样的想法,因为大家都实在是太过相信这个神也太过信任这个神。 可……眼前的中九却说,神更像是太阳,看起来很温暖但实际上却很疏离弃众生于不顾,甚至过于靠近还会带来毁灭。 慕长歌不由暗道: 莫非,策跟我一样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神”的用意了? 或许……或许是他的话,是策的话,是不是就可以…… 收回思绪,盯着中九静静的又沉默了片刻,慕长歌才说道,“老实说,我没想过你会像这样形容神,而且还是当着我这个半神大人的面。” “虽然一位是神,一位是半神,但却是完全不同的,难道不是吗?”中九十分肯定地说到。 尽管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真正接触的时间更是短之又短,但对于慕长歌这个人,中九却意外地觉得他是个可以信任的对象。 中九这样的信任让慕长歌很高兴,但同时也很好奇,“的确,我和神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你这样当着我这个半神的面说神只是个高高在上完全不顾世间疾难灾苦的人,难道就不怕我会生气吗?” “半神大人给神子的感觉不像是会一味地听从神的命令的人。” 慕长歌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哈哈……该怎么说呢?我的确不是个会盲目去听从别人的命令的人,如果可以我甚至会只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办事。但,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却是让人有点……毕竟,你也不像是个会听别人命令的人。” 中九没有答话,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就不需要回答,他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绝对不会轻易屈服于别人的人。 在确认过中九对神的态度之后,慕长歌慢慢收敛起了笑容,换上了严肃认真地表情,“有件事,我可以拜托你吗?” “以半神大人的身份?” “不。”慕长歌摇摇头,正色道,“是以我个人的身份。” 即便不问,中九也能明显地感觉得到慕长歌是要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但如果拜托的对象是慕长歌的话,他却愿意听上一听。 于是,中九点点头,“请讲。” “嗯——”慕长歌嗯了一声,但却并没有即刻开口说话,而是抿着唇思索了片刻,才道,“你跟我来。” 慕长歌带着中九一路来到湖心亭,因为这里四周皆是湖水,这样跟在他身后的神仆们才不会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慕长歌在亭中站定,正色道,“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谁?” “神。” 中九怔愣地看着慕长歌,他仔细地盯着慕长歌那面具下的双眼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慕长歌是非常认真的! 沉默了片刻,中九才问道,“为什么?” “你知道,虚空如今战乱四起,而据我所知,这场战争至少会持续几百年。原人都很尊敬神,也很信仰神,如果神是货真价实地存在,那么在看见自己深爱着的子民们受到如此灾难的时候他为何不站出来呢?” 说完,慕长歌顿了顿,又道,“我曾经想过,神之所以放任不管大致有两个可能性。一是,虽然神是神,只要他出手势必会扭转乾坤,但是命运就是命运,即便是神也不可能随便插手改变虚空的命运,原人必须靠自己的努力和智慧创造出自己的命运。这样的做法我很赞同,因为毕竟没有哪一个人是可以随便主宰一整个世界的,哪怕是神。二是,神他……” 说到这里,慕长歌的脸色变得愈发沉重起来,沉默了半响才终于下定决心般地说道,“神有着某种目的,所以才对虚空之事不闻不问。也许神是想考验原人,想知道他的子民是不是真的有资格这样连绵不断地繁衍下去;也可能原人犯了某种不可饶恕的错,所以必须要予以一定的惩罚,以示警告;又或者……这场战乱根本就是神的一手策划。至于,神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慕长歌望向中九,继续道,“这就是我要拜托给你的事情。” 中九只是讶异地看着慕长歌,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确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对神敬仰之极,但他也未曾想过要去怀疑神的什么。 毕竟神是原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 慕长歌也并没有逼着中九马上做出回答,这样的事实不是能够轻易就接受的。即便中九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对神无尽地向往和敬仰,但也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番话。 慕长歌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中九将他刚刚的那一番话好好吸收,好好整理,然后给出他的回答。 中九是真的沉默了很久,这也表示慕长歌刚刚的那一番话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终于…… 中九缓缓开了口,“您刚刚说过,这是神之所以弃虚空于不顾的最大理由。” “是的。” “神的确没有插手虚空之事,但,半神大人在这里。” 慕长歌一愣,是的,神虽然没有直接插手虚空的事情,但却安排了他这么一位半神大人出现。 如果说神是因为不能够干涉命运所以才不出手,可是他又想拯救虚空所以才找到了慕长歌来帮忙,这也的确是不无可能。 神之所以选择了慕长歌,是因为神肯定慕长歌最后一定会阻止战乱; 神之所以赐予慕长歌力量,并告诉他这力量最后也许会吞噬他,是因为神想考验慕长歌保护他人之心的坚定; 神之所以再一次将已经绝望回去自己世界的慕长歌带来虚空,是因为神需要慕长歌帮忙,所以必须如此; 慕长歌在虚空所经历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神的安排,目的就是为了让慕长歌成长起来并下定决心阻止战乱; …… 如果这一切都按照这个思维去思考的话,的确会让所有事情都变得合理化。 但…… 慕长歌抬手捂住自己那颗跳动不安的心,默默问自己道: 我这里隐隐地不安究竟是什么? 既然是神,就应该是想要保护虚空的吧? 他不是选择了我,然后引导我,让我一步步走向创造和平的路了吗? 我现在不是正代替着他想要尽可能地去阻止战乱了吗? 我应该相信他,相信神,虽然他的做法很讨人厌,但仔细一想却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难道,我之所以抗拒神,不喜欢神,总觉得神有点那什么,完完全全只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因为我原本是个无神论者,相信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握。可是原人却一个个都对神毫无保留地崇拜着,相信一切都是神的安排,这样的崇拜让我觉得无比荒唐,结果一不小心就将这样的情绪转移给了神吗? 无论慕长歌再如何问自己,他都不可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神的确是安排了他来阻止战乱的。 但是,他的情感却告诉他,这个神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最后,慕长歌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笑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神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做,至少他让我来了。你也说过,我不是一个会盲目去听从别人命令的人。这样不明真相就被人利用让我很不安,可是,我自己无法推断出神的真正目的。所以,无论神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好的也好,坏的也罢,我都想请你最大限度地去接近神、找出神。” 第二十章:约定(二) “为什么选择神子?”中九不解到。 虽然他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信,但是,他如今毕竟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权势地位都不足以让他看见更为保密更为高级的秘密文书。 若是当真要找到神,那么选择如今最接近神的圣主不是更有希望吗? “因为只有你才可以办得到。”慕长歌没有半点犹豫,断定地说道,“越是聪明的人,看到的世界就越是不一样,也越容易看到隐藏起来的黑暗或是秘密。我不认为还有比你更加聪明冷静的人。” “说到最接近神,除却您,不应该是圣主大人吗?我想圣主大人绝对比如今的神子要更加有能力。”中九依旧不死心似的建议到。 慕长歌却是摇摇头,“圣主大人的确很睿智也很有能力,但,相对于他,我更信任你。” 即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即便冷玺策最后离开了他,但慕长歌却不可思议地依旧还是觉得冷玺策是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这样没有道理的信任是真的很奇怪,可是慕长歌自己却无法去阻止自己,他就是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着冷玺策。 中九一愣,对于慕长歌这样肯定而完全地信任,他只觉很诧异。 虽然目前的他并没有想过要欺骗或是对付慕长歌,但将来的事情又有谁能够如此肯定呢?他不知道慕长歌这份信任究竟来自于何处,他也无从考究,但是……慕长歌的这份信任却让他有些高兴。 “即便没有您的请求神子也会不断地接近神,既然如此,神子顺便帮您找出神选择您的目的便是。”中九应到。 慕长歌高兴地笑了起来,“多谢。” “但,这件事并非如此轻易就能解决,半神大人要耐心等待才行。” 慕长歌一听,那高兴地笑容突然就消散了,皱着眉思索道: 是啊,我怎么忘记这么一档子事儿了? 一得知原来在这个虚空还有人跟我一样是对神抱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我就一下子兴奋得什么都给忘了,一心就只想着总算是找到了一个不那么那么崇拜神的好队友了。 但是…… 我又不能确定自己究竟会什么时候再度被神带走,也不知道下一次又会被带去什么地方的什么时间段,这要怎么办? 微一考虑之后,慕长歌突然眼前一亮,道,“虽然我随时可能会从这里消失,而且连我自己也无法肯定自己会去到什么地方。但是,有一点我却非常非常肯定。五百年之后,我会去四方国,在四方国的皇宫,那里,你可以找到我。” “五百年后四方国皇宫?”中九疑惑到。 “嗯。那个时候,你会再一次遇见我,并且,你也会明白我究竟为何要给你‘冷玺策’这个名……”话说到一半,慕长歌突然就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中九,暗道: 莫非……策之所以会留在四方国其实是因为我的缘故? 因为五百年前的今天我们约好了要在五百年后的四方国再见,所以策才会去到四方国成为四方国的祭司? 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也不是他的行为多么地让人难以捉摸,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五百年前与我的一个约定而已? 所以那个时候的策才会知道耳钉是耳钉,才会在看见耳钉的时候脱口叫出“半神大人”。那……这么说,在那个时候策就已经认出是我了吗? 虽然中九能够遵守他们之间随口的一句承诺并且五百年未变,慕长歌是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但是…… 一想到自己此刻的一言一行是真的会影响的五百年之后的人和事,慕长歌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感觉,但那绝对不是高兴。 该说是变得紧张和谨慎了吗? 毕竟对现在的他而言,五百年后的人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现在的人以及遇到的事情,或许也会让他为此感到难过和惋惜。但是,如果要他在今天和五百年之后做个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五百年之后。 见慕长歌话到一半却未说完,中九先是等了片刻,见慕长歌沉默着似乎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这才开了口,问道,“怎么了?半神大人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慕长歌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中九的猜测,“不,并没有什么事情。” 慕长歌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但中九却不大相信。无论如何,慕长歌的神情看上去都不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只是,既然慕长歌不愿意说,中九也就没有再追问。 可……有件事,中九却是不得不问,“半神大人说不知道自己会何时从这里消失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知道自己何时会突然从这里消失,是因为我的来去是由神来决定的,所以我无法断定自己能够在这里呆多久,也无法得知下一次又会去到什么地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在这里并不会停留太久。” 慕长歌之所以可以确定自己并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是因为鬼畜千斗并没有见过五百年前的半神大人。也就是说,在鬼畜千斗被舜宇介父带来神裔国之前,慕长歌就应该已经从这里消失了。 虽然慕长歌并不知道鬼畜千斗究竟是什么时候被带来神裔国的,但是他知道沙耶一族被灭族的时间。 既然鬼畜千斗能够从沙耶一族手中救出被悄悄处刑的沙耶絮,那至少在沙耶一族被灭族之前他就应该已经来到神裔国了。 而距离沙耶一族被灭族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直到这个时候,慕长歌才突然意识到,他应该很快就要从这里离开了。 听了慕长歌的解释,中九就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半神大人又如何确定自己五百年之后一定会出现在四方国皇宫之中?” “因为这是已知的未来。”慕长歌就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对于其他的,他不愿再过多地说明什么了。 其实也并非是他不想说,只是,这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但是,他知道,五百年后的冷玺策已经知晓了现在这些疑团的所有答案。 中九见慕长歌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只是点点头,道,“既然这是你个人的请求,那么,我接受。” 中九没有称呼慕长歌为“半神大人”或是“您”,也没有以“神子”自称,而是用了“你”和“我”。慕长歌明白中九的意思,这是在说,无关乎于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这个约定就只是他跟他之间的事情。 慕长歌很高兴中九有这样的态度,可同时也不禁想起了五百年之后的冷玺策。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慕长歌在心里默默问道: 既然你当时在看到耳钉之后就已经察觉出了我的身份,那你为何没有与我相认呢? 既然你都已经遵守现在的约定,在五百年之后远赴四方国并且找到了我,你为何又没有跟我提起现在这些事情呢? 是因为虽然已经过去了五百年,而你也已经变成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魔法师,可你却依旧还是没能找到神以及他的目的,所以你不好意思开口吗?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那结果却不是我想要听到的,所以你才故意隐瞒了下来? 那,策!一直以来,你在追求着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让你即便是爱着我,却还是毅然而然地选择了放弃我、离开我身边的呢? 第二十一章:锦囊妙计 就在慕长歌以为他在这里的日子会就这样一直清闲下去的时候,神裔国祭司沙耶铃却找上了他。 当听说沙耶铃找他的时候,慕长歌有些意外。因为他们两人虽然曾在为慕长歌举办的祭天大典上见过,但慕长歌并未跟她有过多地交谈。 倒也并非是慕长歌不喜欢沙耶铃这个人,只是……一想到不久之后除却沙耶絮以外的所有沙耶一族都会遭到灭亡,慕长歌就不想与她们多加亲近。 现在越是亲近,将来面对这一残酷的事实时也就越残酷、越痛苦。 “不知祭司大人突然造访所谓何事?”由于慕长歌那刻意疏离的意图,所以在面对沙耶铃时语调显得既冷淡也多了几分威严。 沙耶铃也没在意,毕竟她对慕长歌并不了解,又或者说她脑海中的慕长歌原本就是这副模样。她只是微一颔首,应道,“事实上,神使昨日夜里看见了新的预言。” 慕长歌一听,暗地里寻思道: 新的预言? 既然她亲自来圣殿找我,想必那什么预言应该多多少少是与我有关的。 这样想着,慕长歌问道,“莫非新的预言与我有关?” “正是。预言所言,神裔国即将面临巨大危机,若想化解此危机就必须一贵人相助,而这位贵人必须由半神大人出策才能够请得到。” 听着沙耶铃的话,慕长歌脑海里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鬼畜千斗。 这个时候,除了鬼畜千斗这位在五百年后不仅让神裔国颓败局势扭转并让其逐渐强大起来的贵人以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贵人? 慕长歌还记得远古任夏曾经说过,说鬼畜千斗之所以会跟随着舜宇介父来到神裔国,是因为那个纯白的男子曾经对他说过,“若是将来有人能够说出你的名字,你便就跟随他,听从他的意愿,这样我们便会再度重逢”。 鬼畜千斗是为了与那纯白男子重逢才来到神裔国的。 也就是说,只要将鬼畜千斗的名字告诉给舜宇介父,鬼畜千斗自然而然就会成为神裔国未来的莫邪王爷了。 慕长歌在心里已然确认了这位所谓的贵人就是鬼畜千斗,他也就没有再多说废话,而是点点头,道,“的确,我的确有办法让这位贵人来到神裔国,甚至让他成为神裔国的重要支柱。” 沙耶铃稍一愣,静静地看着眼前身着白袍斗篷戴着面具的慕长歌。 老实说,沙耶铃本人并没有对慕长歌这位半神大人抱有特别大地期待。虽然慕长歌正是预言中所指的可以改变命运之人,但慕长歌出现在神裔国这么久却并没有任何作为。 沙耶铃只见过慕长歌那象征神的单翼,却并未见过慕长歌的任何能力。 能够看到神之预言的她难免会对丝毫没有显示出任何特殊能力的半神大人有点失望。 但,此刻…… 沙耶铃暗暗道: 虽然预言的的确确明明白白地显示说半神大人有办法替神裔国请到这位贵人,但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有说,他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这位贵人是谁他都已然全部知晓了。 难道这就是半神? 这就是与神最靠近之人的能力,即便是看不见预言也可以预知到即将发生之事? 见沙耶铃只是看着自己却并未说话,慕长歌还以为她是在等待他说他的请人妙计。 于是,慕长歌又道,“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法子,只是这位贵人需得舜宇人皇亲自前往才行。不过……在那预言之中可有提到那贵人所在之处?” 虽然慕长歌知道让鬼畜千斗跟随舜宇介父的方法,但是他却并不知道舜宇介父究竟是在何处找到鬼畜千斗的。 沙耶铃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又是一愣,惊讶道,“半神大人是如何得知预言中有提到贵人所在之地的?” “额——,这个,嘛,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慕长歌并非是知道预言之中有提到贵人所在之地,只是……他就想,虽然他不知道鬼畜千斗究竟在哪里,可既然历史上舜宇介父的的确确找到了鬼畜千斗,那想必他们对于鬼畜千斗的处所是有所了解的,仅此而已。 这样地推断慕长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也就不解释了,只是随口岔开了话题,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与舜宇人皇谈谈。现在我便就随你入宫,等见到舜宇人皇我再将详细情形告知二位。” 其实慕长歌没想过自己来到这里会真的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但是当他听到沙耶铃带来的预言时,他就明白了。为何神明明可以就直接通过预言来告诉沙耶铃关于鬼畜千斗的一切,但是他并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刻意地将他慕长歌牵扯了进来? 那是因为,神安排他来这里并不仅仅只是让他来打酱油的,更加不可能是好心让他来看看小时候的冷玺策的可爱的模样,他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到。 那便是通过他的干涉让神裔国走向他所知道的未来。 也就是说,慕长歌必须要有所指示。 这也正是他决定此刻跟随沙耶铃去见舜宇介父的原因。 当舜宇介父看见慕长歌的时候他看上去显得很是高兴,虽然因国事操劳而有些倦容,但笑容却很舒心。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过慕长歌凭空出现的人的缘故,所以对慕长歌的敬仰和信任比一般人来得要强烈。 看着舜宇介父那张高兴的脸,慕长歌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虽然顶着个半神大人的头衔,他也的的确确是拥有半神的力量,但实际上他却什么都做不到。他根本不可能改变神裔国的命运,甚至连沙耶一族被灭的事情也只能袖手旁观。 “子民叩……” 眼见着舜宇介父正欲行礼,慕长歌赶紧伸手挡住了他下跪的动作,道,“舜宇人皇不必如此多礼了。” 舜宇介父一愣,虽然他一早就知道慕长歌待人和善,但却没想到慕长歌竟然会触碰他的身体。要知道,除却圣主,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如此触碰半神大人的。 慕长歌并没有多耽搁,直接进入了正题,“麻烦舜宇人皇预备几个不同花色的锦囊,我有些用处。” 说完,慕长歌又行至书几前,道,“再借舜宇人皇的笔墨一用。” 舜宇介父正在吩咐身边的净官去准备锦囊,听见慕长歌的话,赶紧道,“半神大人请尽管用!” 慕长歌一边回忆着他所知道的重大历史,一边在纸上落下他的“妙计”。 他印象中五百年前的历史上发生过几件重大的事情: 其一是莫邪王爷的出现; 其二是诅咒之子沙耶絮的诞生; 其三是鬼畜千斗救下了被私下处刑的沙耶絮; 其四是沙耶一族被灭族。 其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虽然并非是现在发生的事情,但慕长歌此刻却无法断言说这件事就一定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是舜宇绛月为何一直都只是皇太子而没有登基成为人皇。 虽然一开始慕长歌有想过可能是鬼畜千斗大权在握控制了舜宇绛月,夺了他的权力,阻止了他登基。 但是,经过长时间地相处,慕长歌意外地发现鬼畜千斗并非像他表面上看到的如此热衷权势。尽管他有时候傲慢自我,可他并没有成为人皇的野心,又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把人皇之位放在眼里。 想了想,慕长歌最后在纸上写下了这样几句话: 鬼畜千斗; 救下诅咒之子沙耶絮; 如今的皇太子殿下舜宇夸言继位之后,其子封为皇太子殿下,但不可登基。 第二十二章:预言之花 写好之后,慕长歌将写有三句话的纸条分别装入三个不同花色的锦囊之中。 舜宇介父看着慕长歌准备好的这三只锦囊,疑惑道,“不知半神大人有何指示?” 慕长歌举起第一个,道,“这第一只锦囊,在你去迎接神裔国的贵人之时,将它交给那位贵人。他在看到这里面的东西之后自然就会答应随你来神裔国,并成为神裔国的‘莫邪王爷’。” 慕长歌举起第二个,又道,“这第二只锦囊,依旧还是交给神裔国未来的莫邪王爷,但并非是马上。沙耶一族将会迎来一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孩子,到那之后再将这锦囊交给莫邪王爷。” 说完这句话,慕长歌转眼望向沙耶铃,道,“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你们沙耶一族或许会想要偷偷将这个孩子出生的事情隐藏起来,但我希望你不要对人皇有所隐瞒。这只锦囊若是不能及时交到莫邪王爷手中,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沙耶铃一愣,她不清楚她们沙耶一族将会迎来如何一位与众不同的孩子。她惊讶的是,慕长歌竟然能够如此断定她们就一定会迎来这么一位孩子,甚至还说她们会想要将这个孩子的事情隐瞒下来。 沙耶铃心中涌起一阵疑虑,也涌起一阵不安,究竟是怎样一位孩子竟然会让整个沙耶一族对此如此重视,甚至想要偷偷将其隐藏起来? 见沙耶铃确实地听到了他的警告之后,慕长歌才举起这最后一只锦囊,道,“这第三只锦囊是交给舜宇人皇你的。这只锦囊并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你随时都可以打开来看。” 将三只锦囊里的事情全部说完之后,慕长歌吸了一口气,换上了自己平日里轻松地语气,道,“好了,我要说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去迎接莫邪王爷的事情,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也许在你们回来之后我就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如果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是想要问我的,那就趁现在吧!” 原本见到慕长歌愿意如此帮他们,舜宇介父还显得很高兴,可眼下一听慕长歌说他自己可能即将离开,舜宇介父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半神大人要离开?不知子民何处做的不好,惹恼了半神大人?”舜宇介父稍显紧张地问道。 “啊——,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一见舜宇介父误会了,慕长歌赶紧解释到,“舜宇人皇多虑了,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只是,离开的事情并非是我自己所能决定的,这全都是神的意思。” “神?”舜宇介父一听,表情更加难看了,“莫非是神对子民有所不满?” 一听说是神的旨意,不仅仅只是舜宇介父如此,连沙耶铃也都变得紧张起来。若是被神抛弃,即便是灭亡也都不足以谢罪了。 看着眼前这一听说“神”就立刻变得紧张兮兮的两人,慕长歌一阵无奈。 但最后还是好心地解释道,“你们不要有所误会,我会离开,并不代表神对你们失望了、生气了。这只是必须的事情,仅此而已,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相信我,在莫邪王爷来到神裔国之后,神裔国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强大。” 既然这是神的旨意,他们自然无法强求慕长歌留下来,而且能够听见半神大人亲口说神裔国之后会变得越来越强大,他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得知神裔国会越来越好,舜宇介父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只是道,“如此,子民只能听从神的旨意。” 虽然沙耶铃也同样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但是慕长歌却看出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长歌当下里也没有问沙耶铃是否有什么话想要说。 而沙耶铃主动请缨说要亲送慕长歌回圣殿。 慕长歌就想着也许有些事情沙耶铃是不想当着舜宇人皇的面说,所以才想借着送他的机会单独跟他谈谈。 可眼看着两人都已经出了皇宫,沙耶铃却依旧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终于,慕长歌微微叹了口气,主动说道,“沙耶祭司若是再不开口,以后怕是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沙耶铃一愣,她还没来得及去想慕长歌究竟是如何看出她有事隐藏在心的,就听见慕长歌又开了口,“沙耶祭司不想说也罢,只是,我随时有可能会离开。现在有想说的不说出口,将来等想讲的时候就怕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虽然沙耶铃依旧还是有几分犹豫,但总算是开了口,“不知半神大人可见过神?” 神? 慕长歌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沙耶铃要说的事情与她们沙耶一族有关,又或者是想问问有关于沙耶絮的事情。他没想到沙耶铃竟然会提到神。 虽然疑惑,但慕长歌还是回答了沙耶铃的问话,“我并没有见过神,我只听过他的声音。” 听完慕长歌的话,沙耶铃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再度开口道,“那……不知半神大人可否觉得神有何异样之处?” 异样? 慕长歌惊讶地看向沙耶铃,寻思道: 她这里说的异样究竟是什么? 难道她也在怀疑神的用意不成? 没有犹豫,慕长歌直言道,“莫非沙耶祭司知道了一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沙耶铃只是皱着眉却没有开口。 慕长歌又道,“沙耶祭司既然问出了口,又何必再继续隐瞒?” “神仆……”沙耶铃再一次犹豫了片刻,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般地说道,“神仆最近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预言’。” “很奇怪的预言?这是什么意思?”慕长歌不解到。 虽然慕长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些“预言”,但看着沙耶铃那沉重的脸色,他也多少能猜到此事绝对非同一般,甚至很有可能与神有着直接的关系。 沙耶铃并没有直接回答慕长歌的话,而是说道,“不知神仆可否请半神大人移驾祭司府?” 眼见着有如此重大地发现,慕长歌又岂能放手不管,一点头,道,“请。” 沙耶铃带着慕长歌一路来到后花园密室。 “这里是?”慕长歌好奇地打量着室内的环境,只见密室四面皆是石壁,密不透风,也不见光。奇怪的是,密室正中有个形似酒杯的齐腰石柱,杯肚子里铺满白色细沙,而在那细沙之中竟盛开着一株紫荆花。 慕长歌心中诧异道: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这紫荆花究竟是如何生存,又是如何盛开得如此美丽的? 而且不多也不少,就恰恰好只有一株? “这里是神仆进行预言预测的密室。”沙耶铃应道。 “那……这个是?”慕长歌指着眼前的紫荆花又问到。 “这是神仆的预言之花。” “预言之花?” 沙耶铃微一点头,解释道,“沙耶一族每个人都有一株属于只自己的预言之花,花种也各不相同,有白莲、牡丹或是蔷薇等等,而神仆的正是这紫荆花。沙耶一族就是通过这花枝在细沙上留下的信息来解读预言的。” “原来如此!”之前慕长歌只是听沙耶絮简短地提起过,但并不知道详情,更加没见过实物。 看着眼前这株无风无光却依然怒放的紫荆花,慕长歌不由腓腹到: 既然原本就是无法用常识来进行解释的预言之花,那想必舍弃一切植物原本应该具备的生存条件而存活也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只是……这沙耶铃为何带我来看这个呢? 第二十三章:恶魔宣言 慕长歌正不解,沙耶铃突然开口道,“半神大人请在此稍候片刻。” 沙耶铃说完,转身走向石壁上的一副挂画。 只听见沙耶铃手抚挂画低低地念了一句什么咒语,慕长歌便惊奇地发现那原本躺在挂画上的风景伴随着咒语慢慢消退竟从后面浮现出一排排字来。 “这是?”慕长歌看了看沙耶铃,目光落在挂画上,疑惑到。 “请半神大人仔细看看这上面的字。”沙耶铃没有直接回答慕长歌的问话,而是请他去看那挂画上的字。 慕长歌好奇地走近那字画,仔细地阅读起来…… 这……这是…… 随着看到的内容越来越多,慕长歌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终于,当慕长歌读完最后一个字后,他惊讶地转头看望沙耶絮,“这里面记载的东西是?” “是神仆看到的预言。” “预言?”慕长歌不可置信地反问到。 沙耶铃沉重地点点头,一挥手将字迹掩去,原本的画又再度浮现了出来。 “这究竟是?”慕长歌忍不住追问道。 “起初看到这些的时候,神仆还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出现了纰漏从而产生了错误。但随后接二连三地一直不断看到类似的东西,到后来甚至连族里其他能力高的神仆也都看到了这些言语,这才真正地引起了我们的重视。我们将这些‘言语’悄悄记录下来,称之为‘恶魔宣言’并且进行了长时间地研究。” “结果呢?” 沙耶铃却是摇摇头,道,“以神仆们的能力无法找出‘恶魔宣言’出现的缘由,但是……毫无疑问它是用与‘神之预言’相同的方式来传达给我们的。于是,神仆们尝试着去调查了这背后的可能性。” “等等,这怎么可能?神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慕长歌肯定到。 慕长歌之所以如此肯定这些恶魔宣言不是神留下的,倒不是说他如何地信任神,相信神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疯狂的想法。 只是…… 所谓的‘神之预言’从一开始就是神自己留下讯息来让沙耶一族进行解读,从而指引原人走向神所期望的方向。 既然如此,如果神真的是个坏家伙,那他又怎么可能会故意留下这些‘恶魔宣言’给沙耶一族呢? 这不是自断后路吗? “是,神仆们也认为神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沙耶铃也同样肯定到。 “所以?” “神仆们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快讲。” “半神大人可知道当年神与魔尊大战一事?”沙耶铃问到。 慕长歌摇摇头,“只是略有听闻,并不知道详情。” “那半神大人可知道魔尊与神一样,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沙耶铃又问到。 “这个我知道。” “可是魔尊却在大战之后突然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当年神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是,很显然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且,所谓的不死不灭是指即便你用特别的方法杀了他,他也还是会无限复活。所以,神仆们推断魔尊的消失可能并不是指死亡,而只是感应不到他的力量。也就是说,魔尊只是被封印在了某个地方。” 封印?慕长歌眉头一皱,他用他那看过无数二次元故事的超灵活脑袋迅速地找到了一个答案。 慕长歌尝试着问道,“莫非你们怀疑魔尊是被神封印在自己体内了?” 沙耶铃一愣,她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既没有回答说“是”,也没有回答说“否”。 她只是在心里暗道: 关于魔尊被神封印在自己体内的猜想是我们花费了好久的研究才得出的推论,而他……半神大人竟只是一瞬间就? 看着沙耶铃的表情,慕长歌似乎就明白了什么,也没等她回答,便就又说道,“果然如此吗?你们这个推断的确不无道理。一早我就觉得神的做法有些奇怪了,虽然也具体说不上哪里奇怪,但心里就是有着一股子的不安。如果说魔尊当真被神封印在了自己的体内,而由于某些原因导致魔尊力量越来越强大而神的力量越来越虚弱,最后甚至演变成神再也无法压制住自己体内的魔尊倒也不无可能性。” 正说着,慕长歌突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顿了顿,再一次问道,“不知道……沙耶祭司可有察觉到神之力有什么不寻常的变化?” “半神大人是指?”沙耶铃疑惑到。 “我是指你们的预言能力可有发生什么异常的转变,比如说预言之花越来越虚弱又或者是预言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等等之类的。” 听完慕长歌的话,沙耶铃一惊,表情里竟然露出了一丝害怕,“沙耶……沙耶一族的预言能力的确在慢慢退减。” “嗯——”慕长歌右手托着左手的手肘,左手托着下巴,咬着大拇指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慕长歌才缓缓开口道,“恐怕……退减的并不是你们沙耶一族的神之力,而是神自身的力量在衰减。” “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神会在不久的未来完全消失,预言之花会全部枯萎。” “神会消失?预言之花枯萎?”沙耶铃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慕长歌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这是一场无法改变的劫难。”慕长歌说到,“还记得刚刚在皇宫之中我说的那段话吗?” “半神大人是指沙耶一族将迎来一个非比寻常的孩子的事情?” 慕长歌点点头,“正是!对于你们来说,他或许是‘诅咒之子’,也就是在他出现之后预言之花便就会开始慢慢枯萎。但,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罪过,也不是什么‘诅咒之子’。将来,若是有人想要带走他,就请沙耶祭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那孩子一条生路吧!” 虽然慕长歌告诉自己不可以牵扯太深,因为将来会枯萎的并不仅仅只是预言之花,连整个沙耶一族都会枯萎。 如果一不小心牵扯太深的话,将来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无法想象的痛苦。 更何况,告诉她们一些她们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并非就是好事。 但看着沙耶铃那深受打击的脸…… 停顿了片刻,慕长歌终归还是忍不住安慰道,“沙耶祭司不必太自责或是难过,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沙耶一族更没有任何罪过。不过,你也放心,虽然神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他并没有就此彻底消失,也没有就此放弃。预言之花终有一日会再度在神裔国盛开,神也会再一次回来。” 沙耶铃听着,突然表情一凌,问道,“为何半神大人会知道这些事情?为何连神会消失这样的事情您都知道?既然知道,您身为半身大人为何没有替神做些什么?” 面对沙耶铃的责问,慕长歌只是笑笑,轻轻抱住沙耶铃颤抖着的身体,道,“抱歉,我虽然自诩为‘半神’,但其实我什么都做不了。神也好,虚空也好,我什么都无法改变。不过,请相信我,如果事情真如你我所想,那么,神是不会轻易认输的。毕竟神也同样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沙耶铃身体一僵,她从未想过半神大人竟然会是这样温暖的人。 感觉到沙耶铃身体有些僵硬,慕长歌担心是不是他这样的动作太过突兀了,毕竟古人对男女有别这件事情特别讲究。 虽然慕长歌只是轻轻地抱着,但还是在察觉到沙耶铃的异样之后就赶紧松开了怀抱。 第二十四章:自责 就在慕长歌想着自己是否应该为了刚刚那一个拥抱而对沙耶铃说声道歉的时候,却听见沙耶铃自己开了口,“半神大人是否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沙耶一族未来的命运?” 慕长歌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讶异地看着沙耶铃,暗道: 沙耶一族未来的命运? 这里所谓的命运是指什么? 莫非她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沙耶一族将会被灭族的事情? 看着慕长歌那怔愣的反应,沙耶铃笑了起来,苦涩而无奈。 “你……”慕长歌想问,但最后却始终无法问出口,只是挤出了一个“你”字便就仓促地结束了问话。 沙耶铃却听明白了慕长歌的意思,答道,“神仆原本只是有些怀疑,但……眼下看见半神大人的反应,神仆就完全明白了。” “抱歉,我并非……” “神仆知道。”沙耶铃竟然主动打断了慕长歌的话。 她静静地看着慕长歌,久久之后再一次露出了笑容,而这一次却是释然,“半神大人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呢!” 看着眼前的笑颜,听着那一句“半神大人是个非常温柔的人呢”,慕长歌的心狠狠一揪,心下咒骂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真正温柔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 我根本就是个见死不救的混蛋。 我明明知道沙耶一族将会遭遇些什么,可是我却无动于衷。 我冷血,我无情,我只是个无情无义只顾自己的恶魔,根本就……根本就配不上你这样的笑容…… 真的,真的,真的很抱歉……我真的…… 最后,连心里的骂声也都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慕长歌飞快转过身去,掩藏起眼中的情绪,率先离开了密室。 原本先是去了皇宫,之后才到这祭司府,当慕长歌从密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黄昏时傍。 沙耶铃原是想留慕长歌在祭司府里住一宿隔日再送他回圣殿的,但却被慕长歌拒绝了。 之后的慕长歌脸色阴沉,看上去似乎极为不高兴。 沙耶铃不知道这突然之间慕长歌为何就倏然变了性情,也只能是顺着他的心意安排了马车速速送他回了圣殿。 一路上慕长歌紧紧地咬着牙关,衣袖里紧握的拳头上青筋爆裂。他此刻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体内滚滚火热,完全只是靠着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几要失控的情绪。 慕长歌回到自己的苑中,重重地一把坐在院中石凳上,怒道,“来人!” 众人一见怒气冲冲的慕长歌,赶紧地跪了过来,“神仆叩见……” “去,给我拿把剑过来,还有,抱几坛酒。”还没等神仆行完礼,慕长歌便就打断了话,直接吩咐到。 “是,神仆即刻去。”众人虽是奇怪慕长歌为何会如此动怒,却是不敢问,更不敢违抗,起身后即刻就按照慕长歌的吩咐去取了剑跟酒。 慕长歌接过长剑,厉声道,“退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过来。” “是,神仆告退。”也不敢耽搁,神仆们放了手里的酒坛便就转身快速离开了。 慕长歌举起长剑像是着魔了一般凌空乱舞,招招狠辣,剑剑犀利。这才削光眼前的树枝,转身就又劈向另一侧的大石。 手起剑落,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慕长歌却依旧还是不肯停手。 慕长歌这发疯的模样吓坏了苑里所有的神仆。不敢上前,更不敢劝阻,可又不能任由着他这样一直下去。最后,没法子,他们只能偷偷去找圣主。 圣主听完神仆的叙述之后先是愣了片刻,然后才道,“带我去。” 当圣主赶到的时候,长剑已折断,被慕长歌扔到了一边,院中石飞树倒更是狼藉一片。 此刻的慕长歌正拎着一坛酒,斗篷脱了,发带也掉了,波浪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身后。他仰头灌下一口酒,摇晃着身体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最后一掌劈断了树干,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仰头又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看着眼前满目的惨状,圣主都不知道原来看似毫无攻击力的慕长歌竟然还有如此好的身手。 圣主一挥手,吩咐道,“你们全部都退下,任何人都不许接近。” 直到这院中的所有神仆都退下了,圣主才举步靠近慕长歌,轻声唤道,“半神大人?” 慕长歌正仰头咕噜咕噜地喝着酒,闻声侧目,盯着圣主仔细瞧了片刻才道,“来,过来陪我喝酒。” 说着,慕长歌手臂一挥,整坛酒就直直朝圣主飞了过去,而他自己则转身走向石桌举起了另一坛酒。 圣主也没多说什么,接过酒在石桌旁坐下,道,“好,神子陪你。” 慕长歌也跟着在圣主身边坐了下来,大笑一声,喝道,“好,不醉不归。” 慕长歌这哪是要不醉不归啊,他活生生就是一副要把自己淹死在酒坛里的模样。举着酒坛,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喝得下就是一阵胡乱猛灌,还来不及入口下咽的酒顺着嘴角沿着下巴不断滑向颈部。 圣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坛底,劝道,“你这样的喝法会伤身体的。” “伤身体?”慕长歌仰头大笑起来,“哈哈……伤身体……” 笑过一阵之后,慕长歌转头盯住圣主,道,“伤身体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跟几百条性命比起来,我这身体算得了什么?” 慕长歌夺过酒坛不由分说又是一阵猛灌。 圣主一愣,虽然他不知道慕长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能够让慕长歌如此的想必应该不是一件小事。 而且…… 圣主寻思到: 他刚刚说几百条性命?这是怎么一回事? 想着,圣主问道,“半神大人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神大人?我是什么狗屁半神大人?我根本就不是半神,更不是什么大人,我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罢了。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我竟然眼睁睁弃沙耶一族于不顾。明明知道她们即将丧命,我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样子。每天只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够从这里离开,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王爷、见到策、见到尤、见到我的朋友。为了不破坏我们的未来,我明知有人有难,我也袖手旁观。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沙耶祭司竟然说我这样的人温柔……温柔……” 慕长歌突然一把揪住圣主的衣领,逼问道,“你说,这样的人,他有资格做半神大人吗?有吗?我根本就不配!神不应该选择我,像我这样的人,从来就只会考虑自己,只会考虑自己……一点儿也不温柔,不温柔……” 慕长歌松开了紧抓住圣主衣领的手,一边喃喃自语着“我根本就不温柔”,一边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圣主没有说话,他只是讶异地看着慕长歌。 不仅仅只是因为慕长歌口中所说的沙耶一族将会全部丧命的事实,更加让他讶异的是此刻从慕长歌身上所感受到的那份沉重的痛苦。即便只是从旁看着,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慕长歌的撕心裂肺。 慕长歌的手指触摸到了脸颊上那冰冷的面具,指腹迎着脸部的线条慢慢地描绘着。 突然,他一把扯掉了面具狠狠地砸飞出去,一边疯笑着一边骂道,“哈哈……什么半神大人,什么阻止战乱,这些全都是屁话!” “哼——”慕长歌冷笑一声,继续道,“青梅竹马为了你放下国仇家恨不报,舍身相助敌国;喜欢的人为了你,一边忍受着思念一边离开你;甚至连亦敌亦友的王爷最后都为了你而承受着痛苦……说什么要阻止战乱创造和平,结果自己却临阵脱逃,弃伙伴于不顾……哈哈……你看看你,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第二十五章:色诱(一) 慕长歌笑着,灿烂地笑着,可是眼角的泪却不断滑落下来,流过脸颊落入口中,极苦极涩的味道。 他却不在意,依旧笑着,哭着,既不擦,也不抹,只是自言自语般地说着,骂着,“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得到你们的喜爱?为什么,你们要为了这样的我舍身付出?为什么,你们会毫无保留地信任这样的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上这样的我?我以为只要这样的我消失了,你们就会得到幸福,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我错了……我消失了,你们却并不幸福。于是,我又回来了。明明是下定了决心才回来的,我却又再一次动摇了,这样的我真的有办法做到不伤害你们吗,这样的我真的可以留在你们身边吗?” 圣主静静地看着一边哭却又一边笑的慕长歌。 虽然慕长歌脸上的面具已被扔掉,但他却完全没有留意到慕长歌真正的容貌。 极灿烂的笑容含着极哀伤的眼泪,这样集聚矛盾却让人心痛的表情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 自言自语的慕长歌忽然倾身靠近圣主,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柔声问道,“这样的我,真的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圣主一愣,这才意识到慕长歌可能是真的醉了,连此刻坐在他眼前的人是谁都分辨不清。于是笑笑,道,“我是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显然你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你。” 慕长歌一听,眯起双眼,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吗?喜欢我吗?” 圣主这才注意到原来慕长歌有一双比常人更为细长的眼睛,眼尾还带着一点点好看的上扬的弧度,弯起来笑的时候像极了一只狡黠又可爱的狐狸。 慕长歌笑着,整个人都爬了上来,贴着圣主的耳边低语道,“喜欢啊……挺好的!只是,不知道是哪种喜欢?” 看着慕长歌那双醉意朦胧的笑眼,圣主促狭地问道,“那你希望是哪种喜欢呢?” “像这样,”慕长歌握起拳头轻轻朝圣主胸口给了一拳,到,“好朋友好兄弟一样的喜欢,这样就好。” 说着,慕长歌摸索着在圣主唇上落下轻柔地一吻,然后皱着眉一脸不悦地说道,“像这样,就不好,不喜欢。” 圣主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究竟还有几分清醒的醉鬼,无语到,“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吻过之后竟露出如此嫌弃的表情。” 无奈地笑笑,圣主又道,“难道这样的喜欢你很讨厌吗?” 慕长歌摇摇头,“不,并不讨厌,只是不懂。明明大家都是朋友,为什么最后非要变成那样的关系不可?做个彼此信任的朋友,这样不是很好吗?这样,就不会有人受伤,也不会有人因为我的愚蠢而伤心难过。我啊,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笨蛋。一心以为大家都跟我的心情一样,只是真心地当对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结果……一次又一次,直到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了,我才发现别人要的并不仅仅是朋友间的喜欢。于是,我又蠢到以为只要不讨厌即便是变成那样的喜欢也是可以接受的。” 慕长歌抬眼望向圣主,问道,“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圣主条件反射般地顺着慕长歌的话问了过去。 “哈哈……”慕长歌忽然从圣主身上离开,仰头笑了起来。 笑得似乎连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他才终于停下来,嘲讽般地说道,“最可笑的是,在接受了别人的心意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身边像这样喜欢着我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个。所以,我就逃走了,逃得远远的,逃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我以为只要我消失了大家就不会再痛苦了,没想到……我走了,却听说有人为了我挑起了争斗,于是我又回来了。我明明是为了阻止他们才回来的,结果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没能够再见到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虽然只是在听一个醉鬼讲自己的风流情史,但圣主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下去,“为什么没有去找他们?” 圣主不问还好,这样一问,慕长歌突然横眉冷对,一掌拍在石桌上,怒道,“还不都是那个魂淡神干的好事?好死不死地竟然把我扔在了这里,我自己又没办法回去,只好在这里等着那家伙什么时候再来带我走。全部都是那个魂淡神的错,全部都是他……” 说着,慕长歌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低沉道,“他莫名其妙将我带来这里,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又消失了。为了确保自己所重视的人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我狠心地弃自己眼下的生命于不顾。因为历史绝对不可以改变,一旦历史变了未来也会跟着变。” 圣主一愣,他快速地从慕长歌的言语里找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讯息,“历史绝对不可以改变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吗?”慕长歌这样问到。 圣主点点头,“非常好奇。” “是吗?”慕长歌神秘一笑,再一次凑近圣主。 他趴在他肩上,在他耳边低语道,“虽然你很好奇,但是,不可以哦!这是个秘——密。即便你是个美人,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圣主原以为慕长歌会来个酒后吐真言,没想到他明明已经醉得不知道天南地北了竟然防备之心还是如此之强,不该说的事情竟然坚决不说。 圣主朝慕长歌魅惑一笑,反问到,“怎么,半神大人很喜欢美人吗?” 慕长歌怔愣地看着眼前这张笑颜,目光完全被吸了进去,只是半痴呆半迷恋地点点头,“当然喜欢。” “那……”圣主轻轻挑起慕长歌的下巴,缓缓朝慕长歌脸上吹着气,诱惑道,“若是这样,半神大人会不会比较想告诉神子事实的真相?” “你这是在以美色引诱我吗?” 圣主一声浅笑,含着慕长歌的耳垂,道,“如果我说是呢?” 耳垂上传来的酥麻感让慕长歌身体一阵颤栗,闷闷地哼了一声,勾住圣主的脖子,“不要小看我,就算你秀色可餐,不该是说的我依旧还是不会说。我可不会笨到因为一时的贪欢而就忘了为我付出过那么多的人。为了我所重视之人,即便是百余条性命我也都可以弃之不顾,又怎么会受到你的引诱?” “虽然如此,但半神大人的身体似乎并不是这么说的呢!好像反应很强烈,也很舒服啊!”慕长歌那颤抖的身体反应全数被圣主瞧了去,看着他那直率地反应,圣主又加重了舌上的纠缠,顺着慕长歌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描摹。 酒醉的慕长歌似乎一向十分忠实自己的本能反应,面对圣主地挑逗他毫不掩饰地舒服地叫了出来,“嗯……这样……谁都会觉得舒服的……嗯……” 圣主一手搂着慕长歌的腰,一手摩挲着他的颈部线条,在他耳边蛊惑到,“只不过是稍稍舔了下耳朵而已,身体反应就如此激动。呐,圣主大人应该很久没发泄过了吧?” “很久?大概……”慕长歌思索了片刻,道,“十八年?” 圣主突然就愣住了,连手里的挑逗动作也都一并给忘记了,惊讶道,“十八年?” 奇怪的是,慕长歌分明就已经完全醉了,醉到连眼前的人是谁都分不清楚,但却能够察觉到圣主语气里的惊诧。 他一边趴在圣主的脖颈间用鼻尖摩挲着那结实的颈部线条,一边解释道,“因为以一种不存在的存在方式存在了十五年,最近才重新真正活过来,即便是十八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第二十六章:色诱(二) 伴随着慕长歌那一张一合的嘴,深深浅浅地气息吹在圣主脖颈上引起一阵阵酥痒。 圣主定了定神,问道,“不存在的存在方式是指什么?” “不存在的存在方式就是指……”慕长歌说到一半突然就没了声音,紧接着圣主便觉脖颈上传来一阵温润湿蠕的触感。 慕长歌的舌尖顺着颈部的胫肋凸起一直向下,在锁骨的凹槽处逗弄了一阵,突然一张嘴不轻不重地在锁骨上咬了一口。 圣主倒抽一口凉气,呼吸沉重地再一次问道,“不存在的存在方式是什么意思?” 慕长歌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竟蕴含着赤裸而饱满的情欲。 虽说是圣主自己故意主动去挑逗慕长歌的,但却在看到慕长歌这双满含氤氲的眼时意外地愣住了。联想起慕长歌平日里的表现,哪怕只是一个吻手礼都能让他一阵尴尬局促,而眼下这样的眼神就显得太过直接也太过让人意外了。 慕长歌微微一笑,手指在圣主的双唇上来来回回摩擦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说道,“你很想知道?” “莫非这也是不能说的秘密。”圣主扫了眼不停在自己唇上逗弄着的手指,到。 就在圣主张开嘴说话的那一瞬间慕长歌的手指突然就顺着滑了进去。 圣主再一次因为慕长歌出乎意料地举动而愣住,看着不断在自己嘴里缓慢进进出出的手指,他心里暗道: 眼前这个趴在我身上的人当真是那个连吻手礼都会让他害羞的半神大人? 是他在情事方面一向都如此积极,还是说……因为喝醉了酒所以才性情大变? 就在圣主失神的时候,慕长歌突然说道,“这不是什么秘密哦,若是美人当真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停顿了片刻,慕长歌又道,“所谓不存在的存在,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可以看见自己的身体但是却无法触碰也无法控制。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以前我不明白,但最近却逐渐明白了。” 圣主正期待着慕长歌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慕长歌却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一俯身突然吻上了他的唇。 甚至还没等圣主完全反应过来,慕长歌便就顺着被手指撬开的空隙侵入了他的领地。 慕长歌虽然很积极也很大胆,但舌尖的动作却隐隐透着一些生涩。 圣主气结,竟然在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停下了? 像是要惩罚慕长歌地不老实一般,圣主一把拉开依旧还停留在他口中的手指,主动加深了吻。 面对圣主略带几分粗鲁的动作,慕长歌既没逃也没躲,反而卷起两人的舌更进一步地纠缠起来…… 慕长歌那种生涩却又主动的反应深深刺激着圣主,无论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抗拒这样的挑逗。 这下子不仅仅只是慕长歌一人情欲高涨了,连圣主体内也渐渐变得燥热起来,身体某处逐渐开始出现一阵阵不安地鼓动。 直到两人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圣主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慕长歌,扯着自己的理智再一次追问道,“半神大人明白了什么?” 慕长歌双眼迷蒙地看着圣主,静默了半响,才答道,“也许……从我出现在虚空的那一刻开始,神就没打算放我离开。所以,即便我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和决心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结果回去的却仅仅只是自己的意志而已。再度回来之后没多久我就察觉到了,在我以意识形态生活的这十五年里,我现在这具身体完全没有行动过,所以才会出现只是稍稍走了两步便就气踹嘘嘘的状况。虽然我不知道神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能够肯定的是,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了。原来的我此时此刻正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而现在的这个我只是一个被神操控着却又一心想要摆脱控制的人罢了。” 圣主不甚明白慕长歌这话里头的意思,寻思道: 什么叫原来的我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他这话究竟只是打个比喻,还是确有两个“半神大人”? 又或者说,这些只不过是他喝醉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 圣主正努力从刚刚的激情中让自己冷静下来,推敲着慕长歌这番话里头的可能性,胸前却传来一阵瘙痒。 只见慕长歌焦急而不安地来回在他胸前蹭着,完全一副迫不急待地讨好着主人乞求得到主人更多怜爱的小宠物样。 圣主神情古怪地笑了起来,托起慕长歌的下巴,暧昧地问道,“刚刚,舒服吗?” “非常舒服。”慕长歌老实地答道。 “想更加舒服吗?” “想。” “那,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慕长歌眼神迷蒙,语气却肯定道,“不能说。” “你不是想要更加舒服吗?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会让你更加舒服。”圣主再一次耐心地循循善诱到。 “你是笨蛋吗?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正是因为它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所以才叫‘秘密’。不管你如何问,不能说的事情我依旧还是不会说。”慕长歌再一次态度坚决地拒绝到。 圣主甚至都要怀疑此刻的慕长歌是否是真的喝醉酒了,他从来见过任何一个喝醉的人竟然还能如此难缠。更奇特的是,慕长歌吐字清晰条理分明。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分的比一个寻常清醒的人还要更加清楚明白。 “当真不……” “嘘——”慕长歌抬手用食指按住了圣主那正欲说话的嘴,调皮地一眨眼,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让我们来做些让人更加舒服的事情。” 圣主一听无奈地笑了起来,暗道: 敢情我不仅套不到你一个醉鬼的话,最后竟然还要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嗯?”趴在圣主胸前正欲扯开眼前这碍事的衣料的慕长歌突然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正疑惑着慕长歌为何突然停下了,却见慕长歌撑起脑袋,问道,“怎么?你似乎不想做?不想做就算了,我可不喜欢强迫别人。” 圣主再一次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他是真的醉了吗? 该不会是故意装醉在糊弄我吧? 这样想着,圣主突然用双手捧起了慕长歌的脸,托近逼问道,“半神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慕长歌一听,哈哈笑了起来,拍着圣主的脸到,“你该不会是喝醉了吧?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啊!”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 “你……当然是美人啊,还能是谁?”说完,慕长歌用手点了点圣主的鼻尖,调笑道,“你就是大叔我最、喜、欢、的、美、人!” “哈?”圣主有些快要被眼前的这个人给逼疯了的感觉,他真是不应该,不应该放下这么严重的错误,竟然跟一个醉鬼讲什么逻辑。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想做还是不想做,不要浪费我的表情。” “有你这样邀请人的吗?” “不然要怎样?你又不是女人,难道还要我像对待公主一样宠着你呵护着你啊?不过……”慕长歌沉默了片刻,又道,“如果你喜欢玩角色扮演我倒也不反对。” 话才刚说完,也没等圣主弄明白这“角色扮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长歌就突然甜腻腻地一笑,用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声音说道,“我的亲亲公主小宝贝,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温柔地对待你的,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亲亲公主小宝贝? 圣主还停留在慕长歌的那一句话里头没出来,只觉腰间一凉随即一阵温热的气息就靠了过来。 第二十七章:色诱(三) 慕长歌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他的衣带,一寸一寸极温柔地吻着他腹部的每一寸肌肤,即便圣主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要真的做下去,但…… “嗯——”圣主闷哼一声,腹下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欲望突然就跳脱出来。 “哼——”慕长歌浅笑一声,用指尖隔着衣裤轻轻滑过圣主的分身,道,“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想做嘛!” 指尖传来的刺激差点让圣主舒服地哼出声来,他稍稍稳住自己的气息,笑道,“半神大人若当真这么想做,我也乐得舒服,何乐而不为呢?”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想要呢?”慕长歌微微眯着双眼,嘴角轻轻朝右侧一扬,笑容邪魅,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看着慕长歌那样魅惑的笑容,圣主竟然有一瞬间地失神。 慕长歌却笑得愈发妖孽了,就好像知道圣主一定会被他的笑容蛊惑一般,勾勾嘴角,趁着圣主失神的空档一张嘴咬住了那坚挺的分身。 虽然隔着长裤,但被牙齿啃过的地方却无法抑制地传来一阵阵电流般的快感。 分身弹跳了一下,瞬间变得硕大,欲望彻底被点燃了。 明明知道圣主的欲望此刻已经暴涨,隔着衣料根本就满足不了他,但慕长歌却好像故意折磨人一般不仅没有褪下圣主的裤子给予他更大的满足,而是隔着布料咬住分身的前端用舌尖轻轻打磨着端口。双手更是不安分的一边上下摩擦着那分身的形状,一边轻轻揉搓着大腿内侧那最敏感的地方。 慕长歌一面不断挑逗着,一面却又故意不进行下一步。 圣主终于按捺不住地一把扯起慕长歌的下巴,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究竟还想继续玩到什么时候?” 慕长歌却是一脸无辜道,“我没有在玩啊?我这不正在认真地让你舒服吗?” “够了,不要再继续弄了,快点。”圣主显然已经不想再继续跟慕长歌这个醉鬼纠缠下去了,略带几分命令地怒道。 “快点?快点什么?我都还没开始呢,现在这样直接进入会弄伤你的。没关系吗?”慕长歌貌似担心地关切到。 “进入?”圣主眉头紧蹙,沉声问道,“你想进哪?” 慕长歌却呵呵一笑,道,“小坏蛋,明知故问。当然是我的那里进入你的那里,然后这样那样才会舒服啊!你非要我说的那么明显吗?” “你说你想入我里面?”圣主再一次不可思议地问到。 “那是当然,既然你扮演的是公主,那当然是我进去。难不成,公主还想进入王子里面不成?”慕长歌理所当然地答道。 圣主一阵气结,敢情弄了半天,他竟然当了一回女人!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让人进入自己里面? 看圣主似乎一脸震惊而气恼的表情,慕长歌叹了口气,感叹到,“莫非你不喜欢当公主?那你早说嘛,还让我伺候得那么周到。你这人还真是多讲究,被你这样弄来弄去,我都觉得困了……” “啊——”慕长歌捂着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忽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边走着还一边到,“我困了,回屋睡了,要玩你自己一个人玩吧!” “你说什么?”圣主一把拉住慕长歌,“你要睡了?” “啊——”慕长歌再度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道,“真困了,下次再继续!” “那这里该怎么办?” 慕长歌垂眼瞥了一眼圣主身下的小帐篷,理所当然到,“你自己解决不就好了?”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以及完全轻蔑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说该不会连这种小事也都要我来教你吧? 气得圣主恨不得一把将眼前这醉鬼按倒在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狠狠折磨他一番直到他哭着嚷着求饶为止。 这样想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圣主一把将慕长歌带到自己身边,转身将他按倒在石桌上,笑道,“既然半神大人累了,不如由我来做怎么样?” “哎——”慕长歌叹了口气,像是极其无奈地感叹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真是拿我没办法?圣主在心里窝火地反问到,究竟是谁拿谁没办法啊?你这个醉鬼! 慕长歌突然抬起双手,勾住圣主的脖颈,道,“既然是你要做的,我可不会刻意去配合你哦,一切都要由你自己来。” 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怒火逼使圣主露出了一个极隐忍的笑,咬着牙齿说道,“放心,神子一定会伺候得半神大人舒舒服服的。” “那就好,如果太无聊的话,我可是会睡着的……啊——”说到这,慕长歌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这才继续道,“实在太困了……” “半神大人尽管放心,绝对不会无聊。”圣主说着,一把扯掉了慕长歌身上的长袍,顺着褥裳的衣领就摸向了慕长歌胸前的茱萸。 就在圣主心里想着“若是这样都让你睡着了,我以后还有何颜面”而准备继续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道均匀的呼吸声。 “喂,你该不会……” 圣主抬起头来望向慕长歌,只见他闭着眼睛,睡得一脸享受。 “我……你……”圣主彻底被慕长歌打败了!他气得咬紧牙关直想骂人,可是……慕长歌却给他睡的是一脸的香甜。 最后…… 圣主叹了口气,将慕长歌抱回了卧房。 当慕长歌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得老高老高了。 他揉了揉有些发痛地太阳穴,自言自语道,“好痛!说好了不再喝酒的,结果……又给忘记了。喉咙也好难受……”这样说着,慕长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挣扎着起身,想去给自己倒一杯水。 就在慕长歌刚将自己的身体撑起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就愣住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慕长歌片刻,突然吓得连连后退,惊呼道,“这……这是什么?” “嗯?”一边的圣主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缓缓睁开眼,“你醒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慕长歌惊恐地将屋内的东西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又落回了圣主身上,继续道,“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 圣主支起身坐了起来,看着慕长歌那激动的反应,不由心下一笑,起了坏心思。他无奈地摇摇头,用一种非常不情愿的语调说道,“半神大人问神子为何在这里?这件事恐怕就要问问半神大人你自己了。” “我自己?”慕长歌努力地想要回想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很遗憾。他除了记得自己胡乱挥剑发了一通神经之后就开始借酒浇愁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该回想的想不起来,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上一次喝醉酒时的情形。 慕长歌表情一僵,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试探着问道,“我该不会又是喝醉了酒,然后把你当成女子在你身上蹭来蹭去了吧?” 一听慕长歌说“蹭来蹭去”这个词,圣主突然就想起了昨晚慕长歌在他怀里像只小动物一样磨蹭来磨蹭去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笑……笑什么?”慕长歌紧张地问道。 “神子只是在想,半神大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心知肚明的嘛!” “我……我真的又这么做了?”慕长歌无奈地朝自己脑袋上给了一拳,教训道,“让你喝酒,看吧,又闯祸了吧?你说你怎么一喝醉酒,连对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呢?” “看来半神大人并不是第一次闯祸了。不过,昨晚半神大人可是明明知道神子是男人,还照常扑了过来哦!” 第二十八章:挑衅(一) “什……什么?”慕长歌诧异地看着圣主,错愕的下巴久久都没办法合上。 最后,慕长歌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地问道,“那……那最后,我……我有没有对你……你……那、那个……” 圣主微微一笑,“你说呢?” “呵呵……呵呵……”慕长歌突然笑了起来,挥挥手,自我劝慰到,“这怎么可能嘛,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换做是别人,我还有点相信,但……圣主大人怎么可能会乖乖被我推倒呢?对不对?” 这样说着,慕长歌又半是期待半是肯定地问道,“So……其实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圣主一听,故作几分委屈道,“虽然神子千推万阻的,但……半神大人却硬是扑过来一直一直……神子又岂能当真与半神大人动粗呢?最后……” 慕长歌也不知道圣主这话里头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只是……万一是真的? 慕长歌连想都不敢想。 他屏住呼吸,抿着唇,挣扎了好久才终于鼓足勇气追问到,“最后怎样?” “最后半神大人是神清气爽了,神子就……”说着,圣主故意皱了皱眉,貌似酸痛地揉了揉腰。 “不……不……不会是……”原本慕长歌还有几分怀疑圣主是不是故意在捉弄他,结果一瞧圣主这姿势就…… 就算圣主真要捉弄我,应该也不至于会假装得如此逼真吧? 这样一想,慕长歌立刻就慌了神,“我……我……我真心不是故意的。我那什么,喝多了……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当、当然,我……也不是说想故意推卸责任什么的,只是……” 慕长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最后在胡言乱语一通之后,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一摊手,道,“总之,圣主大人就看着办吧!” “半神大人当真要神子看着办?” 慕长歌没有留意到圣主眼底的狡猾的笑意,只是点点头,认真到,“反正是我做错了事,所以,甘愿受罚。” “既然如此,那……”圣主凑近慕长歌耳边,低语道,“不如下一次换神子推倒半神大人如何?这样一来一往,才算公平,你说呢?” “什、什么?”慕长歌惊呼到,“下一次?还有下一次?” “怎么?半神大人只一次就腻了神子?” “不、不、不,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昨晚只是个意外,我对你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啊,只要一喝醉酒就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既然是个意外,又怎么可以再来第二次呢?我当然也不是说你不好。你想,你堂堂一圣主大人,要地位有地位,要容貌也有容貌,聪明能干又有才华……你要是说觉得自己吃亏,那……那你就当昨晚是被一只醉狗咬了一口?再不然,我让你打几拳泄泄愤,如何?” 圣主实在是忍不住了,最后终于笑了出来,“哈哈……神子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自己比如成‘醉狗’的。” 看着圣主笑得那叫个花枝乱颤啊,慕长歌终于明白了过来,指着圣主道,“你在捉弄我,对不对?” “谁让半神大人昨晚硬是要在神子身上蹭来蹭去,最后点了火却又自顾自地睡了呢?” 虽然知道了他们昨晚的确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但听圣主这么说,一想起很有可能会干出的事儿,慕长歌一下子就脸红了。 慕长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抱歉啊!我这人就是不能喝酒,之前明明说好不再沾酒的,但是……” 一回想起昨日在祭司府里发生的事情,慕长歌的心情就再一次低落了下来,阴沉着脸,没有再说下去。 圣主也察觉到了慕长歌的不对劲,哈哈一笑,道,“半神大人的确不应该沾酒,不然很容易做坏事。” 慕长歌听出圣主是想转移他的心情,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应和到,“说的也是,虽然这一次没有闹出什么事情来,若是再有下次可就难说的。我的确应该远离醉酒这件事才是。” 就在慕长歌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警告自己不可以再胡乱让自己醉酒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半神大人。” 慕长歌一愣,因为平日里一般是没有人会主动过来打扰他的。稍稍沉默了片刻,他才问道,“什么事?” “禀告半神大人,有人擅闯圣殿,指名要见半神大人。” “见我?”慕长歌又是一愣,心下暗道: 这就奇了怪了,竟然有人指名要找我? 而且,他刚刚说的是有人“擅闯”圣殿,既然是擅闯那就应该不是一般地拜访吧?难道是有人指名要向我挑战? 在这虚空里应该没有哪一个原人会出现向“神”挑战这样的想法的吧? 所以,来者不是原人,而是…… 慕长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头火红的发丝,不由低声揣测道,“难道是他?” 圣主一听,好奇道,“莫非半神大人知道来者何人?” 慕长歌笑笑,道,“我想,除了他应该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找我这个半神大人下战书了吧?” 应着,慕长歌对门口道,“知道了,将那人带到我客厅,奉好茶让他稍候片刻。还有,麻烦你端些水来,我要漱洗。” 门外的人正欲拱手退下,慕长歌似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准备两人份。” 屋外的身影似乎愣了一愣,才一拱手,道,“是,神仆这就去准备。” 见人离开,圣主才惊讶到,“这样做没问题吗?” “什么?” “让人知道你我同床而眠。” 慕长歌瞥了圣主一眼,径直下了床,取过斗篷披好,这才道,“莫非圣主大人很在意这种事情吗?” “半神大人不介意,神子又有何在意的?” “那不就得了?不过是同床而眠而已,算得了什么大事?原本两个大男人同床而眠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意反倒是欲盖弥彰了。更何况,这样的误会我早就已经习惯了。连净官的身份我都不在乎,还会去在意这种小事?”慕长歌这样说着,正欲挽起长发将其束在脑后,手指却无意触碰到了脸颊…… 慕长歌一惊,随即用手在脸上摸了摸,这才望向身后的圣主,讶异道,“我脸上的面具呢?” “昨晚被你取了扔了,放那边桌上。”圣主指着屋中央的桌子到。 慕长歌抬脚欲走近桌边却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小心!”身后的圣主及时扶住了慕长歌,“你没事吧?” 慕长歌缓缓拿起桌上的面具,张了张嘴,却是半响才挤出一句,“有……多少人看见了我的样子?”声音里竟有些颤抖。 虽不理解慕长歌为何会紧张成这样,但圣主还是答道,“只神子一人,神仆都退下了。” 听到圣主的回答,慕长歌僵直的脊梁一软,竟因为极度紧张而导致整个人虚脱。他一手撑在桌面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捂着眼睛,久久地,才用细小的声音道,“还……还以为……历史被我改变了……还以为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尽管慕长歌用手捂住了眼睛,可一滴滴晶莹却顺着手指的缝隙滑下,落在桌面上。 他竟然哭了! 圣主有些诧异地看着慕长歌,从昨晚慕长歌的那几番话来看,他知道慕长歌应该有一群非常重要的存在。但是,却不曾想慕长歌竟然如此珍惜他们,只是误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竟就让他害怕得哭了出来。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慕长歌缓缓到。 “半神大人请讲。” “关于见过我容貌的事,请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一切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你也从未看见过我的脸,可以吗?拜托。” “神子明白了,放心吧!” “谢谢。”  第二十九章:挑衅(二) 炎丸原以为不会那么容易见到半神大人,至少应该是在大打出手将事情闹大之后才有可能见到这个高高在上的半神大人。 可是,没想到,他突然就被人请到了客厅,还奉好了茶,让他稍候片刻。 炎丸端着茶又哪有心思去享用,只寻思着这半神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难不成他们是想先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再突然袭击? 炎丸正这样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中性而独特的嗓音,“抱歉,昨晚喝了点酒,睡到日上三更才起,让你久等了。” 炎丸闻声望了过去,只见迎面走来两名身着白袍的男子。走在前面的这一位身披白色带帽斗篷,戴着面具,虽看不见容貌但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随后的这一位,表情淡漠看不出情绪,但却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感觉。 一时间炎丸也分辨不清眼前这两位究竟谁才是所谓的半神大人了。 看见他们二人过来,炎丸依旧还是坐在那儿手里端着茶杯,既没有饮茶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圣主明显对炎丸那傲慢态度有些不悦,微蹙着眉静静地打量着他。 慕长歌倒是没有在意,只是转身在主上位坐下,道,“听闻神仆说,阁下想见我,不知所谓何事?” 炎丸一听,心下暗道: 既然他这么说,莫非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半神大人? 可看他给人的感觉,好像并不是个十分厉害的家伙啊!在他身上我甚至连一丝丝的魔力都感觉不到。 若说到可怕,他身旁的这一位才叫可怕吧? 虽然炎丸心里有着这样的疑惑,脸上却是用狂傲的表情道,“听闻神裔国来了位不得了的半神大人,我实在是很好奇这位半神大人究竟是有多厉害,竟然能够称之为‘半神’。” 这分明充满挑衅意味的语气和神色非但没让慕长歌生气,反倒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哈哈……”慕长歌一边侧头笑着,一边又想忍住笑意,结果在旁人看来慕长歌这番举动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低声偷笑。 炎丸更是将其误解成了这是慕长歌在嘲笑他的意思。 心下一怒,炎丸狠狠一掌拍在茶几上,道,“你笑什么?” “你别误会,我并没有其他意思。”一见炎丸误会了他的意思,慕长歌赶紧收起笑容,解释到,“我之所以笑,只是在想,无论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阁下的性子都是一如既往的狂傲。突然只身闯进圣殿,然后指名挑战半神大人,这般说话行事的方式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 炎丸一愣,怒火变成了疑惑,“你认识我?” 坐在慕长歌身侧的圣主也好奇地看向慕长歌,方才在房中的时候他就问过慕长歌,问他前来挑衅的人究竟是谁。但是,慕长歌只是笑笑,说了句“也许是我的老朋友也说不定”之后便就什么都没有再解释。 “这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不过,将来我们也许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慕长歌给出了这样一个意义不明的回答。 以炎丸的性子,自然不会接受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追问道,“认识便是认识,不认识便是不认识,什么叫做‘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 “这该怎么说呢?眼下是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但将来我们会互相认识。那自然就是‘说认识也认识,说不认识也不认识’咯,有何不对?” 炎丸一阵惊讶,道,“你知道我是谁?” 慕长歌点点头,“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也知道你今日之所以来圣殿是想找我挑战。” 炎丸眉头一皱,腹诽到: 他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他甚至一早就已经料到了我会前来向他挑战? 莫非这个半神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弱势,而确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虽然突然被慕长歌如此肯定地指出他知道他的身份这件事让炎丸有些意外,也稍稍对慕长歌的能力有了些许不同的评断。但,炎丸却依旧还是没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更加没有想要认输的想法。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分个高低胜负不可。 这样想着,炎丸便道,“哼——,既然知道,那废话不多说,你想怎么比?我随意。” 炎丸还以为既然慕长歌有能力猜测出他的身份和来历,想必也不会把他的挑战放在眼里,自然会欣然接受才是,可没想到…… 慕长歌竟摆摆手,道,“那个,虽然我知道你是来向我下战书的,但我并没有要跟你开打的意思。如你所见,我一看就不是个能打的人。” 什么?炎丸再一次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心下暗呼到:这个半神究竟在想什么啊? 见炎丸一脸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慕长歌笑笑,又道,“我也知道你很想跟我分个胜负高低,但是……要说到记咒语,我绝对比你记得多。可实际动手打起来,那可就难说了。而且,我这个人比较懒,实在是懒得动手跟人打。” 虽然慕长歌是在说他自己打不过他,但炎丸听起来这话的味道却是变了,眉毛一竖,道,“你说你知道的咒语绝对比我多?”炎丸刻意加重了“绝对”二字的读音,看来他对此很是在意。 慕长歌虽是听出炎丸对他这句判定的不满,但依旧还是点点头,再一次肯定道,“绝对比你多!因为,在整个虚空之中,除却神让我不确定以外,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人比我知道更多的咒语。” “此话怎讲?”炎丸像是不服气地再度追问到。 “因为我已记下魔法书中全部的咒语,除非神还知道什么魔法书之中没有记载的咒语。否则,依靠魔法书来学习魔法的你们又怎么可能会知道比我还要更多的咒语呢?” 慕长歌此话一出,愣住的并不仅仅只有炎丸,连圣主也都因意外而停住了动作。 虽然圣主一早就知道了慕长歌可以看见全部咒语的事实,但他却是没有料想到平日里总是喊着“无聊”“没事可做”“好想找点乐子”的慕长歌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将整本的魔法书背了下来。 看着平常总是懒懒散散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慕长歌,圣主暗想到: 他真的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随性、毫无所求吗? 说学不学习魔法都无所谓,但却不知不觉就记住了全部的咒语,这样的事情…… 圣主正想着,身侧的慕长歌像是感觉到了他心下的质疑一般,转过头来看向他,一眨眼,吐吐舌头调皮地笑道,“是不是连你也被我吓到了?不是我自夸,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因为常常感到无聊没事情可做,但是我又懒得动,所以只好捧着魔法书解闷。然后不知不觉间,竟然将咒语全部都背下来了。” 听到慕长歌的解释,圣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他刚刚还在揣测慕长歌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才偷偷背下了全部的咒语,没想到最后竟然只是因为“太无聊”这样的理由。 看着慕长歌那单纯而毫无防备的笑颜,想着自己刚刚的心下里的怀疑,圣主不由微微笑了起来,摇摇头,暗道: 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虽然这个半神大人的确藏着很多秘密,但毫无疑问是个简单而善良的人。 若不然,昨晚他也不会只是因为自己不能够救沙耶一族于危难之中而自责地以酒浇愁了。 也不会……露出那样哀伤而自嘲的表情了。 也许正是因为他如此纯粹,所以神才会选中他? 第三十章:挑衅(三) 炎丸怔愣了半响才终于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怀疑地问道,“你当真能够看见魔法书中全部的咒语?” 能够看见十色文字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会被震惊到。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到如此的就只有神跟魔尊两人。而魔尊已经消失,神便就成了唯一一个能够看见十色文字的存在。 无限追求看见十色文字的可能,这并不仅仅只是所有神职者的最高愿望,魔族的人也同样如此。 而眼下,慕长歌这个突然凭空出现的半神大人竟然能够与至高无上的神和魔尊拥有同样的能力。这样的事情,当然会给人带来冲击。 慕长歌自己倒是无法理会这样的事情究竟是有多了不起,只当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面对炎丸地追问,他也是耸耸肩,一派轻松随意地答道,“既然神能够做到如此,那我这个半神当然也应该能够做到这样。不然,岂不是愧对‘半神大人’这个称呼?” 虽然炎丸对慕长歌的说法抱有几分怀疑,但慕长歌说话的口吻以及那理所当然的神色完全不像是有任何撒谎的成分。 最后,炎丸只得暂且相信了慕长歌能够识得十色文字的事实。 “既然如此,想必对于赢我,你也是胜券在握,那为何不接受我的挑战?”炎丸不解到。 慕长歌像是并不认同炎丸的说法,摇摇头,解释道,“其一,我只是记住了全部的咒语,并不代表我全都掌握了;其二,我这个人很懒,不喜欢跟人打打杀杀;其三,你很厉害,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松取胜;其四,我很怕死,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你打死了怎么办?” 炎丸从未见过有人会如此坦诚自己是个“胆小怕死”之辈,更何况这人还是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半神大人’。一时间,炎丸只能静静地看着慕长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是好。 虽然圣主并不完全知道慕长歌究竟有多少能耐,毕竟来圣殿这么久慕长歌从未在任何人面前真正展示过自己的能力。 但根据慕长歌学习魔法的状态以及昨晚展现出来的身手来看,圣主至少还是可以判断得出无论是魔法还是武功慕长歌都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高手。 可眼下慕长歌竟然一脸认真地说他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被打死? 这话分明就是在胡诌。 尽管圣主多少对慕长歌的性子有些了解,但却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泼皮无赖的一面,差点没忍住偷笑出声。 好在炎丸一心只盯着慕长歌并未留到圣主的表情,否则一定会看出端倪。 “啊——,我想到了!”就在气氛正陷入一阵诡异的静默之中的时候,慕长歌忽然眼珠一转,兴奋道,“我想到了一个既可以让你我进行比试,又不需要费神费力打来打去的方法。只是不知道阁下是不是愿意接受?” 其实,炎丸隐隐看到了慕长歌那面具底下的双眼里正透着一股蠢蠢欲动的狡诈。但他是个自傲的人,想着即便是慕长歌耍些小手段他也不可能会因此就输掉比赛。于是想也没想,便应道,“你说,如何比试?” 听着慕长歌前面的说辞,圣主还以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来人的挑衅,没想到一转眼他竟然就自己主动提出了比试方法。 圣主也跟着好奇起来,看着慕长歌那烨烨生辉的侧脸,不由暗自寻思道: 不知道我们有趣的半神大人究竟会想出怎样的方法来对付这个挑战者呢? “其实呢,规则很简单。” 慕长歌伸出三根手指,解说到,“三招,我让你对我使用三句魔法咒语。而我,”说着,慕长歌又指了指脚下,继续道,“就坐在这里,既不动也不躲,不使用其他任何道具也不念任何咒语,接你三招。若是三招下来,你让我受伤了,便就算我输;若是我侥幸什么事儿也没有,那你就得乖乖认输,并且要答应我的一个要求。如何?” 炎丸一愣,暗道: 这算是哪门子的比试? 他竟然打算什么都不做的接我三招? 他这是在看低我,还是对他自己太有自信? 刚刚分明还在说他自己未必胜得了我,还说怕自己会不小心被我打死。此刻又大言不惭地说要任意接我三招,他究竟意欲何为? 一旁的圣主也是一阵意外,他还以为慕长歌是想到了什么奇招妙计,但没想到慕长歌竟然打算生生接下对方的三招。即便是他,他也没有把握什么都不做单凭自己的魔力就能接下对方的任意三招。 但看着慕长歌嘴角那胸有成竹的笑容,圣主又不认为他只是单纯地在赌一把。 虽然,无论是炎丸还是圣主都弄不清楚此刻慕长歌的心里究竟在偷偷盘算着什么。 但面对这样的提议,炎丸不可能有拒绝的理由。 没有太多的犹豫,炎丸便就接受了慕长歌的提议,“这样的比试显然对你并不公平,你若当真打算如此,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不过,若是你一不小心就这样被我打死了,那怎么算?” “若我真就这样死了,只能说我命该如此,圣殿里的人也绝对不会因此而为难你。若是你不信,我也可以让坐在我身旁的圣主大人给你一个承诺。”说着,慕长歌转头看向圣主,道,“圣主大人,你以为如何?” 圣主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是半神大人的意思,神子自当听从。” 炎丸一听,目光转向了圣主,寻思道:原来他就是圣主,难怪气度不凡,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见圣主同意了,慕长歌又笑笑,转头再度望向炎丸道,“这样一来,阁下应该就没有任何异议了吧?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不仅不会丧命于此,说不定还会赢了这场比试。我的直觉可一向都是很准的,所以……阁下可要三思。这万一要是输了,你可得无条件地答应我一个要求。” 慕长歌这样自信满满的态度,只会愈发让炎丸觉得他是在轻视他,从而更加激发他的战斗欲,又岂会真的因为慕长歌的几句话而考虑放弃比试? “好!”炎丸一咬牙,到,“既然这是你自己主动要求的,无论怎样的结果,你都必须为此而付出代价。” 面对炎丸的怒火,慕长歌却是面不改色,“那,请动手吧!” 说完,慕长歌甚至连姿势都没换一下,当真一副打算什么都不做而就这样坐着接受炎丸任意三招的样子。 尽管圣主也很想看看慕长歌究竟如何做到不伤自己分毫地接下炎丸的三招,但眼瞧着慕长歌竟然连羽翼都不打算释放出来,他就不免有些担心了。 “半神大人该不会是打算连魔力都不释放,直接用自己接下这三招吧?”趁着炎丸尚未动手以前,圣主凑近慕长歌身边问到。 慕长歌却只是给了圣主一个安心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炎丸听完这番对话就更是恼怒了,暗道: 什么?释放魔力? 这话也就是说,他将自己的魔力封印起来了?难怪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魔力。 他竟然打算就这样直接挡下我三招? 少瞧不起人了! 这样想着,炎丸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一个攻击力超强的咒语,“LIOU——XING——HOO——YUU!” 炎丸语音刚落,一颗颗熊熊燃烧的火球似流星雨般朝慕长歌砸落而去。 见此光景,也只有慕长歌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圣主和炎丸两人虽是心态不同,但同时都紧紧地盯住了朝慕长歌飞去的火球,等待着无数火球与慕长歌身体接触的那一瞬间…… 第三十一章:挑衅(四) 事情也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火球确确实实地撞进了慕长歌的身体里,可是……慕长歌却什么事情也没有。 不单单只是炎丸,连坐在他身边的圣主也都没看清楚究竟在那短短地一眨眼的时间里慕长歌究竟对自己做了些什么。又或者说如他所言,他其实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慕长歌自己倒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还有两招。” 炎丸绝对不相信他自己的攻击竟然会完全没有效果,他想慕长歌一定是偷偷做了些什么手脚。 收回自己的思绪,炎丸决定这一次使用更为强烈的攻击,启唇到,“DEE——YUU——ZHEE——HOO!” 这一次出现的并不仅仅只是像火球或是冰刃这样类物质地攻击,而是突然凭空出现了一股无名之火将慕长歌整个人团团围住困在了里头。 连慕长歌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热度或是烧伤的疼痛,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大火紧紧裹住,完全一副人体自燃这样的视觉冲击却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虽然知道这句咒语,但是却没有练过。 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一句竟是如此毒辣的咒语。一旦念出咒语那火便会像毒蛇一般缠绕着施咒对象的身体进行持续不断地焚烧,仿佛不烧尽一切便誓不罢休一般。 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依旧久久不甘散去的火焰,慕长歌不由感叹道,“不愧是地狱之火,简直就是一副不燃尽一切誓不罢休的姿态。这一招今后还是少用为好,实在太过毒辣,完全不给人留活路。” 对自己这一招甚是得意的炎丸正暗暗在心里想着慕长歌这一次一定凶多吉少,没想到火焰之中的慕长歌竟然突然就开了口。听声音完全不像是正在受地狱之火煎熬的样子,反倒像是悠悠闲闲地什么事儿也没有。 直到火焰彻底散去,慕长歌完好无损甚至连发梢都未被烧伤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他们才真正意识到慕长歌自身的可怕。 他究竟做了什么? 这是两个不同立场之人同一时间的相同心声。 “好了,最后一招。”慕长歌隐隐有些迫不及待地催促到。 这倒不是说他很期待炎丸最后一招会出什么样的招术,而是,他真的很想快一点结束。从最初知道魔法对自己无效开始,他就一直不怎么喜欢被拿来做实验。因为尽管不痛不痒,但是看着各种东西飞向自己攻击自己,在心理上感觉就像被袭击了差不多,他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感觉。 听闻到慕长歌的催促,炎丸却并没有即刻行动,而是紧皱着眉,静静地盯着慕长歌一动不动。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出手。 见状,慕长歌不由疑惑到,“怎么了?” 炎丸是在心里寻思着: 第一次,我怀疑他是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但是,第二次,面对地狱之火的攻击,他不可能有机会做什么手脚。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还是说……他知道我是炎魔族,所以猜想到我会使用自己最擅长的火系魔法。而他,对于火系魔法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抵御能力? 这样想着,炎丸就做了一个决定。这最后一次,他决定放弃自己最擅长的火系魔法,而改用雷系。 主意已定,炎丸低声念到,“WUU——LEE——LIAAM——JII!” 声落雷起,慕长歌头顶突然响起轰轰雷声。 就在慕长歌正想着“看这架势,我该不会是要被雷劈了吧”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一道闪电猛地就直直劈向慕长歌的头顶。 “啊——”一个触不及防,慕长歌惊叫出声。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雷电连番轰下,将慕长歌的声音彻底淹没进去。 听到慕长歌的叫声炎丸心下一喜,暗道: 果然如此,看来这一次是奏效了。 虽然很可惜,不过,被五雷轰顶是不可能还有机会活着的。 一旁的圣主一惊,该不会是…… 就在一人紧张一人得意的状况下,雷鸣之声终于停止了,而在这之下的慕长歌…… 慕长歌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 “半神大人?”圣主轻轻地唤了一声。 慕长歌静默了片刻,这才微微挑眉,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只眼,问道,“怎么,结束了吗?” 听到慕长歌的答话,圣主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摇摇头,笑道,“已经结束了。” “是吗?”慕长歌一听,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到,“呼——,总算是结束了。突然看见自己被雷电劈中,吓了我一大跳,差点以为自己是真的要被雷给劈死了。” 圣主无奈地笑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此刻是该说慕长歌的个性实在是太好玩了,还是该说他分明就是在故意耍弄别人了。 不过很显然,炎丸完全将慕长歌刚刚的那一番话当成了“玩弄”。明明就什么事情也没有,竟然故意惊叫装出受到攻击的样子,这实在是太…… “你是在故意耍我,对不对?”炎丸双眼冒火,怒道。 “哈?”脑海里依旧还在回想着自己刚刚被雷电劈中的那一幕的慕长歌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炎丸,怔了片刻,才解释道,“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真的。虽然我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地伤害,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雷电劈中那一瞬间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感觉上好像自己可能会被劈成两半的样子,超恐怖的。” “你……”炎丸突然飞身冲到慕长歌面前,一把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厉声到,“你玩我?” 炎丸的动作之快,带动的一阵风居然吹掉了慕长歌头上的帽子。 发丝飘落的瞬间,炎丸竟忘记了自己的怒火和原本的责问,目光停留在那带着卷度的栗色长发上。 慕长歌瞥了自己的长发一眼,完全没有理会来自炎丸的威胁,只是平静地重又戴上帽子挡住自己的长发。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已经被动不动就爱掐他脖子的鬼畜千斗弄到对“掐脖子”这件事情完全免疫了,还是因为他知道炎丸并不会当真把他怎么样的缘故,总之,他现在虽然被炎丸掐住了脖子,性命全掌握在别人手中,他却超级淡定连一点心跳的波动都没有。 长发被挡住之后,炎丸总算是又再度将注意力转移了回来。 看着慕长歌那平静的眼神,炎丸愈发加重了手底下的力道,逼问道,“为什么如此镇定?你当真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即便是在如此的状态之下,你依旧还是认定我没有办法杀得了你,是不是?” “不,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单纯地认为你并不会对我怎样而已。”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会对你怎样?你刚刚如此戏弄于我,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不会真的杀了你?” “那是因为,我刚刚的确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慕长歌再一次认真而肯定地说到。 原本炎丸觉得慕长歌一定是在故意跟他开玩笑又或者是想要戏弄他才假意说出这番话的,可慕长歌的神色看上去却是十分诚恳认真完全容不得任何推敲和质疑,显然就是一副真的被刚刚的雷电吓到了。 这样,想发火的炎丸也不知道究竟该何处爆发了,最后只得一咬牙,咽下了这口怒火。 炎丸一甩手,松开了慕长歌,“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愿赌服输,既然是他输了,纵使慕长歌的态度再如何让人讨厌,炎丸也不得不接受输了的惩罚。 “其实,很简单。我想拜托你去救一个人。” 第三十二章:挑衅(五) “救一个人?”炎丸原本还以为慕长歌会要求他做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最后竟然只是去救一个人。但既然这是慕长歌的要求…… 炎丸又问道,“什么人?” “我想请你于四方尤皇历五年二月二十七日晚前往四方国皇宫,去救一名身穿龙袍的男子。”慕长歌说到。 炎丸一愣,“四方尤皇历五年二月二十七日?”这个时间,他根本就无从判断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知道四方国是一个从神裔国分离出去的小国家,但据他所知,现在的四方国应该不是以尤皇历来纪年的才是。 慕长歌许是看出了炎丸的疑惑,开口解释道,“现在的四方国的确不是以尤皇历来纪年的,尤皇登基大概会发生在五百一十几年之后。” 五百一十几年之后? 炎丸和圣主两人同时一阵讶异,既然是发生在五百一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为何他现在会知晓? 大概慕长歌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话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于是又道,“我既然是半神,那知道一点点未来的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慕长歌的心里其实有一点点的心虚,但他也只能作如此解释。 关于他要炎丸去救的那个人正是单尤。 他此刻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顺着历史的轨迹而行罢了。 因为他曾听炎丸说过,说他之所以会救下单尤,完全是因为他在五百年前输给了半神大人,所以才会答应半神大人在那个时候去到那里救下一名身穿龙袍的男子。 虽然炎丸个性火爆狂妄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一条铮铮铁骨。没有再多说,也没有担心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准时出现在那里救下那名身穿龙袍的男子,只是一拱手,道,“好,愿赌服输,既然输了,我答应便是。” 只是……炎丸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停顿了片刻,又道,“既然那是五百多年以后的事情,难道半神就不怕我会反悔或是失信吗?” “关于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因为,你是一个会绝对信守承诺的人。”慕长歌肯定到。 尽管之前慕长歌留给炎丸的印象一直不大好,但能够如此肯定自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却让炎丸心里很是满意。 “好!”炎丸再度一拱手,道,“既然半神如此相信我,那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会救下那名身穿龙袍的男子。” 慕长歌站起身,走近炎丸,同样一拱手,真心地说道,“多谢!”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炎丸一如他给慕长歌的印象一般,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 来到时候,气势汹汹,只身一人不管不顾就闯进了处处都是高手和敌人的圣殿。 走的时候,潇潇洒洒,即便输了也丝毫不耍泼,承认的干干脆脆。 看着炎丸转身消失的身影,慕长歌欣慰道,“果然是个直爽可靠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圣主才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半神大人说知道此人的身份,可神子怎么瞧着半神大人像是一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 “被发现了吗?”慕长歌调皮地笑笑,解释道,“我的确一早就知道他会来,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来而已。” “那接下那三招又是怎么一回事?” “哦——,这个啊!其实呢,无论是三招、三十招还是三百招,只要对方使用的是魔法,我都绝对会安然无恙。” 圣主稍稍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任何魔法咒语的攻击都不会给我造成伤害。” 才刚一说完,慕长歌神色一惊,突然就紧紧地盯着圣主道,“你该不会也好奇地想试上一试吧?如果是这样,那就免了吧!就算再如何不痛不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各种物质贯穿的滋味可一点儿都不好受。我这才刚刚从雷击中回过神来,绝对、绝对、绝对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虽然圣主觉得任何魔法招术都对慕长歌没有用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奇特和诡异。但一想到这事情是发生在慕长歌身上,他突然就觉得这种事情也是可以接受和想象的了。 只是…… “如此说来,半神大人是一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提出这样的比试的吗?”圣主好奇到。 “那是当然,不然我干嘛要像个白痴一样白白坐在那里挨打?” “所以,你刚刚是真的在故意玩那个人?” “我哪有在玩?我是非常认真的。”慕长歌理所当然到,“既然是比试,那当然是要在情况允许之下尽可能地选择自己最有把握取胜的方式来进行。” 听着慕长歌的发言,圣主突然心底里萌生了一丝同情炎丸的念头。竟然被人用如此理所当然的态度给耍了,而耍人者竟然还不自知。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哦——,我肚子好饿哦!”圣主正感叹着,却听见身侧的慕长歌突然就转移了话题。 慕长歌揉了揉肚子,望望日头,道,“现在也差不多快要到午饭时间了吧?不行!原本一直从昨晚到现在为止我都粒米未进,经过刚刚这么一阵折腾,现在肚子超级饿的。我要吩咐厨房,今天我要提前用午饭才行。” 这样说着,慕长歌转头又看向圣主,“怎么样?你今天要不要留在这里跟我一起吃饭?” 虽然感叹慕长歌的话题转移的未免也太快了,但圣主还是点点头,答道,“既然半神大人盛情邀约,神子自然愿意留下。” 不过,让慕长歌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盯着眼前的饭菜咽着口水,准备随时开动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突然出现了。 慕长歌先是一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策!” 面对慕长歌突然改了口的亲昵称呼,中九身体一僵,神情古怪地看了圣主一眼,才单膝跪下到,“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来、来、来,赶紧起来,不必这么多礼!”慕长歌兴奋地扶起中九,拉着他在桌边坐下,道,“正好我们打算要吃饭,你也一起。” 也没给中九拒绝的空隙,慕长歌转身对一旁伺候的神仆到,“麻烦多添加一副碗筷。” 见慕长歌如此,原本是想拒绝一起吃饭的中九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最后也就只好乖乖地坐了下来。 “策?”听到慕长歌对中九的称呼,圣主问道,“高七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名字?” 中九一愣,眼神奇怪地盯向圣主。 因为,圣主分明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慕长歌赐予他“冷玺策”之名的事情,此刻不知为何竟然故意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面对着满桌子的美食,饥肠辘辘的慕长歌早已丢掉了他平常时的敏锐,完全没有注意到中九和圣主之间奇怪的气氛。只是举着筷子,一边夹菜一边道,“嗯——,那个啊,是我特别允许策有属于他自己的名字的,我不喜欢他被人叫成是‘中九’或是‘高七’之类的。冷玺策,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吗?也很符合策的个性和气质。” “半神大人如此特殊对待高七会不会……” “不,不是高七,是冷玺策。”慕长歌打断了圣主未说完的话,纠正到,“今后,不仅仅只是我,你们大家也都要叫策的名字才是。” 许是没想都慕长歌竟然会为了照顾中九的心情而打断他的话,圣主怔愣了片刻才继续道,“只给冷玺策一人赐名,会不会不大好?” 第三十三章:主人(一) “有什么不大好的?我高兴,我乐意,不行吗?难道我身为半神大人连这点主意都拿不定?除非……”慕长歌转头望向另一侧的冷玺策,道,“策你并不喜欢我给你的这个名字。如果是这样,我会尊重你的意愿。” 慕长歌此话一说,圣主也将目光投向了中九。 圣主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中九一阵别扭,差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但看着慕长歌那认真的眼神他旋即就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有多做思考便道,“多谢半神大人赐名,神子也觉得‘冷玺策’这个名字很适合自己。” 慕长歌笑了起来,高兴道,“是吗?能听见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相对于慕长歌那阳光灿烂的好心情,圣主这边却是显得阴风阵阵一片古怪。 从慕长歌的苑里出来之后,圣主就直接带着中九来到了训练密室。 “你好像很喜欢半神大人?”圣主慵懒地坐在太椅上,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中九知道圣主说的是什么,从圣主在慕长歌面前故意装作并不知道名字一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圣主迟早会为了这件事而找他。 中九规规矩矩地跪在圣主面前,道,“圣主大人过虑了,半神大人是受人敬仰的存在,是高高在上不可亲近的存在,我岂有资格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哦?那我怎么瞧着,你挺喜欢冷玺策这个名字的?” “不过只是个名字罢了,叫什么都无所谓。能够被半神大人赐名是我的荣幸,自然应该欣然接受。” 圣主盯着眼前的中九,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样最好。还记得我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吗?” “我只是圣主大人的工具,工具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只需要服从。”中九面无表情到。 看着中九那张小小年纪却冷漠得容不下丝毫表情的脸,圣主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给我牢牢记住,你只不过是我捡回来的一件东西而已。虽然半神大人可能对你有些不同的看法,但这只是他单方面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影响。事实上,据我所知,他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存在。他迟早都是会离开的,我才是你永远的主人。” “谨记圣主大人教诲。” “起来吧!”圣主说着,端起桌边的一杯茶,浅浅地呷了一口,又慢悠悠问道,“上一次进行到什么地方了?” “雷刑。” “雷刑?”一说到雷刑,圣主突然就想起了慕长歌被五雷轰顶时的情景,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中九只是木讷地看着忽然发笑的圣主,既没有问他究竟为何发笑,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儿。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无论是刚刚的那一番对话,还是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你知道我为何发笑吗?”圣主竟然主动开口问到。 这着实让中九有些意外,圣主从未在训练的时候主动跟他说过任何与训练无关的事情,也从不允许他过问。所以中九早就习惯了在圣主面前的安静和冷淡。 这一次,圣主竟然…… 虽然满心疑惑,但,中九却是连眼神都未曾闪动一下,只是平淡地说到,“不知。”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我们有趣的半神大人。” 中九一愣,他没想到圣主竟然会因为想起慕长歌而发笑,但他知道他此刻一定不可以表露出任何的表情或是情感,哪怕只是好奇也不行。于是,他依旧一脸淡漠地看着圣主,等待着圣主接下来的话。 正如中九所料,圣主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观察着他极其细微的反应。 虽然中九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但…… “你果然很在意半神大人。”圣主脸色一沉,忽然转口到。 中九背脊一凉,但依旧还是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道,“不明白圣主大人的意思。” “哼——”圣主浅浅地笑了一声,“你虽然完美地掌控了自己的表情,甚至连眼神里也看不见丝毫的东西。但是……你却忘了一件东西。” 中九不知道圣主所指的是何物,但他知道此刻绝对不可以问出口,一旦问出口就会犯下更严重的错误。 他只是静默地等待着,等待着圣主的惩罚。 半响后,圣主才终于开口道,“我应该有教导过你,无论遇到任何事情任何人,都绝对不可以将自己的情感或是弱点暴露在他人面前。事实上,至今为止,你也一直做的让我很是满意。但,就在刚刚听到半神大人名字的一瞬间,你的呼吸却忽然加快了半拍,连呼吸的声音也变得比平常要大。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也是我所培养的最完美的工具,我绝不容许你有任何的缺点。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今日开始,我每日会多添加半个花时在水底练习呼吸。”没有任何争辩,也没有任何犹豫,中九自己主动提出了训练之法。 “很好。你知道吗?半神大人是跟你完全不一样的天才,他不必进行任何特训。只是因为他是神选中的人,所以他天生便就能够看见十色文字。甚至比你还具有慧根,任何咒语只需一遍两遍他就能够纯熟掌控。如果说你是完美无缺能够完成任何任务的工具,那么,他应该就是天赋异禀能够开创无限可能的工具。今日,我亲眼看见他被地狱之火焚烧又被五雷轰顶,但却安然无恙。” 这样说着,圣主突然问道,“你现在能够承受到什么地步了?” “水系中级攻击,火系中级攻击,冰系中级攻击。”中九面无表情的答道。 圣主点点头,“在十系魔法之中,能够直接对人体造成伤害并且能够通过强制训练而提升能力进行自我抵御的就只有水、火、木、冰、雷这五系之中的初、中级魔咒。在承受水、火、冰三系魔法攻击的训练之中你表现的相当不错……” 圣主别有深意地看了中九一眼,继续道,“既然你如此在意半神大人,那接下来便就如你所愿的开始进行雷刑。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们的半身大人可是轻轻松松就能够承受住五雷连击,甚至可以做到毫发无伤。要做到像他这么完美,一般人是不可能的,但你至少要能给我承受住全部的中级攻击。” “是。” 当中九再一次看见外面的太阳时,他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究竟承受住了多少次魔法,又有多少次几乎频临死亡。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不断地被闪电击中,直到体无完肤,然后被圣主用魔法治愈。然后再一次体无完肤,之后再被治愈。 体无完肤,治愈…… 体无完肤,治愈…… 这样一直反反复复,直到听见圣主说“到此为止”他才终于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完全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和感触的冰冷的工具。 从他被圣主带回圣殿成为神子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承受着各种惨烈而严苛的训练。曾经有多少次,他以为他会就这样死掉,但是每一次他都再度睁开了眼睛。 对于这样的生活,他早就已经麻木了。他甚至差点忘了其实他也是个人,是个跟别人一样的人,并非是圣主口中所说的完美工具。 而提醒他这一点的正是慕长歌。 在想到慕长歌的时候,他眼睛竟一阵酸涩。 中九仰头望向天上的太阳,也不知道是因为在黑暗之中呆的时间过长的缘故,还是太阳实在是太过耀眼的缘故。明明刚刚那样徘徊于生死边缘的痛苦都没能让他眨一下眼,此刻却突然落下泪来。 好想见到他! 好想见到他! 好想见到他! …… 第三十四章:主人(二) 明明刚刚才因为这个人而被圣主狠狠责罚过,明明此刻应该早已身心俱疲情感麻木,可中九的脑海里竟一直回旋着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想要见到他,此刻他只想要见他。 当中九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慕长歌的别苑。 由于慕长歌一早就交代过他苑里的神仆,若是中九过来,不必通报直接让他进来。 中九就这样一路半清醒半迷糊地在后花园里找到了慕长歌。 “半神大人……” 正蹲在地上研究着一群搬家的蚂蚁的慕长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浅浅地呼唤,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但仔细一想似有些不对。 待看清眼前的来人,慕长歌显示一阵高兴,随后担忧地一把扶住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中九,关切到,“策,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中九却只是摇摇头,道,“不,并没有生病。” “没有生病?”慕长歌不相信般地探了探中九额头的温度,道,“没生病,我怎么看你一副才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样子?” 中九没有答话,而是仰头直直望向慕长歌的眼睛,略带几分紧张地问道,“半神大人曾经说过,说神子无论经历过一些什么,都应该记住自己还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就应该活得轻松快乐,该撒娇的时候就应该撒娇,该哭泣的时候就应该哭泣。半神大人还说,如果神子身边没有能够让神子这样的对象,那么只要半神大人还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半神大人都甘愿当神子的听众。这样的话,是认真的吗?” 慕长歌胸口狠狠一抽,他很了解中九绝对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更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和真实情感。 他知道此刻的中九一定是经历了什么让他无法承受下去的极度痛苦,所以才会跑来他身边向他求助的。 看着眼前的中九,也看着小时候的冷玺策,慕长歌只是痛心地将他一把抱进自己怀里,柔声道,“当然,无论什么时候,这一番话都是绝对认真的。怎么样,是不是累了?你可以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不管你想呆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中九紧紧地趴在慕长歌的怀里,久久地,才闷声到,“神子累了,想睡觉。” “好,我带你去我房间休息。” 慕长歌替中九盖好被子,轻轻拍了拍,小声道,“你好好休息!放心,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你。” “半神大人可以留在这里陪着神子吗?”中九稍稍犹豫了片刻,对着正欲起身离开的慕长歌说到。 慕长歌微微一笑,伸手理了理中九散落在额前的头发,自己也跟着爬上了床。他依靠在床头上,轻轻揽住中九,道,“当然!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醒了,我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给你吃,好不好?” “嗯。”中九嗯了一声,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慕长歌心疼地看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中九,寻思道: 虽然策一直都是个非常坚强而擅于掩藏自己感情的人,但……如今的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这些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他打从心底里抛弃了自己的名字? 那日,那个神子所说的“策不过是圣主捡回来的一条没人要的狗”究竟是什么意思? 尽管那话可能是那人的恶意中伤,但所谓无空穴之来风,想必那话里头多多少少有一些真实的存在。 那个圣主又对他做过些什么? 虽然圣主看起来非常看重策,但被圣主这样的人看重总觉得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我在这里终究没有办法停留太久,现在我或许还能给他一些些的温暖,可我走之后呢?在那样漫长的成长过程之中,他究竟还要遭遇些什么? 现在,慕长歌总算是明白了冷玺策为何会变现之后那样的个性。为人冷漠,擅于掩藏,不会对人笑,也不会对人表露感情。对那样的冷玺策而言,宁可亲近植物也不喜欢与人过于接近。 这一刻,中九只是安心地躺在慕长歌的怀里。他不知道慕长歌心里的担忧,也不知道慕长歌不久之后会离开的事实。但至少他当下里感觉到了温暖,感受到了来自于依靠的温暖,这份已经被他遗忘了的温暖。 中九真的睡了很久,久到连陪在他身边的慕长歌最后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中九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觉得周身都暖暖的。怔愣了许久,他才终于反应过来。看着睡熟了的慕长歌依旧不忘紧紧拥着自己,那一刻,中九笑了,笑的温暖而舒心。 在记忆深处,中九模模糊糊还记得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也曾经这样抱着他入睡。 可是……这样的记忆实在太久也太远了。 明明才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子,可对于亲情的温暖他却早已淡忘了。 中九既没有叫醒慕长歌,也没有起身离开,就只是这样静静地躺在慕长歌的怀里,静静地看着慕长歌的睡颜。 纵使隔着面具,中九也依旧觉得慕长歌带给他的这份温暖是如此的真实。 时间慢慢在流逝,中九也不知道就这样静静地躺了多久,只知道当慕长歌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 慕长歌皱着眉晕晕乎乎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这双睁得大大地看着自己的眼睛,慕长歌好笑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醒了也不叫我一声,就这样傻傻地看着我?” 中九一愣,随即轻轻笑了起来。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傻傻地”来形容他呢!这样的感觉竟然既新鲜又有趣。 这一笑,倒是把慕长歌给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中九,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慕长歌一拍自己脑袋,骂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真是的。” “半神大人刚刚想了什么?”一旁的中九收起笑容,好奇地问道。 “我只是在想你笑起来好美……”话说到一半,慕长歌就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 又是一阵怔愣,慕长歌才回神尴尬道,“我只是单纯地夸你笑起来很好看,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在意。” 说完,慕长歌暗暗骂道: 慕长歌,你疯了是不是? 时隔十五年,你这花痴的毛病没改掉也就算了,竟然还给我愈发长进了是不是? 现在居然对着一个小孩子你也能犯花痴? 再这样下去,你小心真的变成变态啊你! 中九突然神色古怪的一僵,问道,“神子可以问半神大人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见中九主动转移了话题,慕长歌赶紧应到。 “冷玺策……是半神大人喜欢的人吗?” 慕长歌完全没有想到中九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毕竟喜欢或是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对于现在的中九来说还太早了,应该并不是他会理解的范围。 虽很是意外,但慕长歌还是笑笑,给出了回答,“虽然事情发生的可能有些偶然,但结果是毋庸置疑的,我是爱着策的。” “那么……圣主大人所说的是真的?” “圣主大人?”慕长歌一阵疑惑,“他对你说了什么?”虽然慕长歌不知道圣主究竟对中九说了什么,但他感觉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中九没有立马回答慕长歌的问题,但表情明显看上去存在着些许犹豫。 这让慕长歌心下更加怀疑了,不由追问到,“圣主大人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圣主大人说半神大人之所以对神子如此特别,是因为……想要占有神子,得到……神子的身体。”尽管语气里依旧还是有着犹豫,但中九总算是把话给说出来了。 第三十五章:主人(三) “哈?”慕长歌不可思议地看着中九,问到,“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中九点点头,道,“圣主大人说,半神大人看神子时的眼神带着很分明的情感。” “我……他……你……”慕长歌比手划脚地在中九面前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硬是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最后他只能是深吸一口气,抿着唇,在心里暗暗嘀咕到: 这个圣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上一次,我不就很清楚地告诉过他了吗?说我对现在的策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我如何喜欢策,我也不可能会对着一个才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产生那种邪恶的想法啊! 七八岁才多大一点点啊,连半个小大人都算不上,我有那么变态吗? 他竟然对着策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究竟只是单纯地想要让策对我提防点、远离点,还是说……他真的打从心底里以为我真的就是个变态? 不过…… 慕长歌转念又道: 原来,我一直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策的吗? 如果是这样,如果直到现在我都还能如此肯定地说出“我爱着策”这样的话,那……对尤公平吗? 见慕长歌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脸色又十分难看,中九更加误会了慕长歌的想法,还以为他是真的对他有这样的企图。 “莫非半神大人真是这么想的?”中九问到。 “我……”面对中九地追问,慕长歌依旧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是好。 他的确在看着现在的中九时,脑海里总是会不自觉地浮现出冷玺策的身影,所以眼神里自然就会浮现出一些别的东西。 但……他那样的眼神并不是在渴求中九,完全只是出于一种回忆。 他对现在的中九只一心地想要保护他、照顾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情情爱爱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要怎么跟中九解释? 慕长歌这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中九完全肯定了圣主的说法。他稍稍神色一变,僵愣了半响,突然小声道,“如果这就是半神大人想要得到的,那神子……会尽量满足半神大人的要求……” “哈?”听着中九那断断续续的语句,又看着他那明显不怎么自然的表情,慕长歌惊诧到,“你在说什么?你该不会是……” “虽然神子并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是……神子可以学。”说着,中九抬起眼对上慕长歌,自信满满道,“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神子都能很快就学会。” “呵、呵……”慕长歌干笑了两声。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脸部肌肉因为过度无语而抽搐着。 慕长歌嘴角依旧还是挂着笑容,但是牙关却咬得咯吱——作响。他深吸一口气,暗骂道: 圣主,这就是你教人的方式吗? 你这个死变态,真正的变态是你吧? 竟然让一个才七八大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因材施教吗?不知道什么叫“对着不同年龄的人讲不同程度的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原本中九还以为在听到他说他愿意把自己的身体教给慕长歌的时候,慕长歌应该会因此而感到很高兴才是。 因为他打从心底里喜欢着慕长歌,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喜欢。所以他想,如果慕长歌想要得到他的身体,那么把身体交给他也是无所谓的,只要慕长歌能够高兴就好。 可是…… 看着慕长歌阴沉着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中九突然就不确定了。 如果慕长歌是真的想要得到他的身体,想要占有他,那为何此刻慕长歌的脸上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不是高兴,而是阴沉,甚至是生气。 中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向后退了退,小心地离开慕长歌的怀抱,问道,“莫非半神大人不喜欢?” 小孩子的心思是特别敏感的。 即便是中九这样的小孩子,在误会慕长歌可能并不喜欢他之后整个人都僵直了,甚至连慕长歌的怀抱都不想靠近了。 看着好不容易才对他敞开心扉的中九再一次像只刺猬一样将自己武装起来,慕长歌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重新将中九揽入自己怀中,柔声道,“策,你好好听着,仔细听清楚我对你说的话。我如今对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真心地想要为你做些什么,并不是企图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更不可能会是出于情欲的目的而接近你。我的确很喜欢你,但,你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你明白吗?小孩子不应该去想这样肮脏的交易。不仅仅只是我,在你成年以前,无论是面对任何人,你都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懂吗?” 听到慕长歌的话,中九总算是稍稍放松下来。微微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那神子应该替半神大人做点什么?” 尽管慕长歌说了,说他并不是因为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才对他好的。 但是,中九却想要为慕长歌做些什么。因为,他没有办法相信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付出的就得到另一个人对他的好。 听着中九的问话,慕长歌瞬间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他知道,中九跟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如果他不向中九要求些什么,中九是不会就此感到心安的。 慕长歌再一次拥了拥中九,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件事吗?” “半神大人是说调查神的事情?” 慕长歌点点头,“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我能够依靠的也仅仅只有你而已,所以,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顿了顿,慕长歌又道,“我大概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走了以后,你记得要好好保护你自己。虽然你一直不接受圣主大人当你师傅,但他毕竟是教导你的老师,我想他在你心中还是有很重要的位置的。他所说的话很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你,可是,我希望你能够拥有更多属于你自己的想法和追求。我并非是刻意在你面前说他的不好,我要你记住的是,即便是老师有时候也会犯错。你现在还小,可能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自主,但等你长大之后,你完全可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又或者该怎么做,这都是你自己应该思考的问题,只有你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中九喃喃重复着慕长歌的这句话。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圣主一直教导他,他是属于他的工具,他是他永远的主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是自己的主人。 “神子真的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吗?”中九呢喃着问到。 “当然!策以后会变成非常优秀的人,优秀到任何人都没办法控制,你是只属于你自己的。”对于这一点,慕长歌给予了中九极大的肯定,心里却是忍不住暗暗感叹道: 策,未来的你实在是太过优秀,优秀到我完全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能够将全部的事实都告诉我,我或许会更加开心。 你一边说着喜欢我,却又一边瞒着我在策划些什么,这样……是真的让我很难过。 “神子当真能够再见到半神大人吗?”怀里的中九似不放心般地问道。 “只要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就一定会再相遇。” “到时候半神大人能告诉神子,为何要把‘冷玺策’这个名字给神子吗?” “你会知道的。在我们重逢之时,你会明白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咕噜——”中九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 慕长歌一愣,随后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你肚子饿了吧?走,起床,我去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原本中九是想拒绝的,想说“不必麻烦了”,可是他的肚皮再一次发出了饥饿信号,“咕噜——” 第三十六章:回来(一) 舜宇介父已经带着队伍出发去寻找鬼畜千斗了,随时有可能会班师回朝。 而慕长歌在这里所应当经历的一切他也都已经经历过了。 慕长歌知道他现在随时有可能会从这里离开,但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生得这么快。 就在他才刚刚跟中九关系变得亲密起来的第二天夜里,他就听到了那个一直以来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神秘莫测的声音。 “看来你在这里过的还不错。” “这一次又准备带我去哪儿?”慕长歌没有理睬那声音的问候,而是语带不满地问道。 对于慕长歌这样的态度,那声音似乎也已习惯了,并没有在意,只是道,“当然是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哼——”慕长歌冷笑一声,道,“那,这里也是我想来的地方吗?” “难道不是吗?你在这里不是见到了你想见的人吗?也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这些,难道不是你内心所期盼的吗?” 那声音说的其实没错,在这里,慕长歌的确知道了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他知道了半神大人和自己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关系,也遇到了童年时期的策知道了他之所以会成为四方国祭司的理由。 但是,慕长歌显然不打算在这个声音面前承认这件事。只是不爽到,“这些并不是非知道不可的事情,如果我真想知道,即便不用来这五百年前我也可以查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让你遇见童年时期的冷玺策呢,原来是我多想了。”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心里不是一直很在意冷玺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或许答案就隐藏在这里也未定。” “我和策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又了解多少?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只需要管好你应该管的事情就行了。还是说……你身为高高在上的神,却也有八卦精神,连我和谁谁之间的情感问题你也好奇要过问?” 慕长歌原以为那声音听到这样的话会立刻反驳他,没想到却突然安静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声音依旧一片沉静,片刻后才突然传来一句,“没什么,准备好,要离开了。” “喂!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等……一下……”慕长歌只觉眼前一黑,就昏睡了过去。 慕长歌早已习惯了这样来来去去的方式,当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肌肉,没有过多的惊叹只是冷静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这里是?” 原本表情平淡的慕长歌待看清眼前的环境之后突然就皱起了眉头,疑惑到,“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我怎么还在这里?难道失败了不成?” 慕长歌从床上坐起身来,静静地思索道: 难道昨晚听见那个家伙的声音只不过是在做梦而已? 就在慕长歌仔细回想着昨晚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半截面具。 慕长歌将面具举到自己面前,仔细看了一眼,道,“这不就是我一直戴着的面具吗?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被人突然闯进来看见容貌,所以我都习惯握着面具睡觉。莫非,昨晚真的只是在做梦而已?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可是……” 慕长歌再一次仔细回忆了昨晚的对话,继续道,“对话的感觉明明是那么真实。还是说……他其实来过,但是却失败了,没能成功将我带走?” 一时间,慕长歌也没办法立刻分辨出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只好先起床穿好衣服之后再说了。 这样想着,慕长歌起身来到衣架前…… “嗯?我的衣服呢?我明明一直习惯将衣服挂在这里的,难道我昨晚忘记了?” 慕长歌挠了挠头,无语到,“我什么时候变得记性这么差了?难道说,我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不成?不过,仔细算下来,我二十二岁的时候来到虚空,无缘无故缩小到了十二岁,之后又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回到了地球,身体再度无缘无故回到了七岁,现在我又再一次成长到了二十二岁。这样前前后后加起来一算,我如今应该是……” 慕长歌皱皱眉,惊呼到,“四……四十八岁??” 一得出这个数字,慕长歌表情倏然一僵,怔愣了许久才扶额摇头到,“我真是不应该这样来计算自己的年龄,感觉一下子就从好骚年变成了中年老大叔。甚至……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自己可能已经是几个孩子他爸了这样的错觉,说不定再过几年就可以抱孙子了。明明自从第一个二十二岁之后,我的时间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却莫名其妙地在心理上活到了四十八岁。二十三岁的身体里装着四十八岁的灵魂,怎么想想觉得挺恶心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老妖姬’之装嫩最高秘笈?” 听完自己的吐槽,慕长歌竟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默默在心里自我催眠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四十八岁什么的,我完全没有听说过。 我是二十三岁的大好青年。 绝对不是几个孩子他爸的年纪,绝对不是。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我都是绝对年轻的,年轻的,年轻的…… 慕长歌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衣柜里拿出衣服。 穿戴整齐之后,慕长歌对着门口道,“来人。” 嗯? 慕长歌皱了皱眉,心下疑惑到: 奇怪!平常回答都很快的啊,今天怎么都没有动静? 想着,慕长歌稍稍提高了音量又道,“来人。” 静静等待了片刻,门外却依旧还是一片安静。 “奇了怪了,人一个个都去哪儿了?”这样说着,慕长歌自己就开门走了出去。可是无论他怎么瞧怎么看,也没见着一个神仆。 虽然慕长歌平日里有吩咐过,让神仆们远远地呆着,没有吩咐绝对不可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但现在却不是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而是这苑里压根就没有人。 慕长歌嘀咕道,“难道是圣殿里发生了什么事,神仆们都被叫过去了?” 为了尽快弄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慕长歌就着湖水简单地擦了把脸,又漱了漱口,转身直奔主殿而去。 让慕长歌感到奇怪的是,出了他这苑,圣殿里其他地方看起来都挺正常的,并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而让他更加奇怪的是,一路上竟然没有神仆向他这个半神大人行礼! 倒不是慕长歌特别期待他们的行礼,只是……若搁在以往,别说是眼睁睁看见他从身旁经过却置之不理。哪怕只是隔老远看见他的身影,那些神仆便就一个个跪下来朝三跪九叩的恭敬之至。 慕长歌心下一阵疑惑,寻思道: 今日这是怎么呢? 先是我苑里的神仆都神奇地不见了。 然后,这一路,看见我的人不仅不向我行礼,甚至还用如此奇怪而直接的目光打量着我。 难道…… 慕长歌一惊,暗道: 莫非所谓的“半神大人”其实只是我随口胡诌一事被发现了?所以才撤走了我苑里的神仆,而大家也都不对我行礼了? 可……虽然“半神”这一称呼只是我胡诌出来的罢了。但我确确实实有着单翼,“半神”一事也不完全是撒谎。即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就在慕长歌一边怀疑着是不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曝光了,一边思索着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究竟该如何解释这一切的时候,他突然就被一群神兵围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回来(二) 为首的神兵警惕地看着慕长歌,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蒙着脸?” 面对神兵的问话,慕长歌只是一阵惊讶,疑惑到,“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那神兵一愣,慕长歌的衣着的确是圣殿里神子所穿的长袍,可是……慕长歌与一般人又有所不同。他不仅多加了一件带帽斗篷,还戴了半截面具,这样令慕长歌看起来有些神秘莫测又或者是……形迹可疑。 神兵上下打量了慕长歌片刻,见他坦然自在,言语里又有几分气魄,不由转换了语气,“不知大人是?” 慕长歌好笑道,“我是半神大人,难道一夜之间,这圣殿里头认识我的人全都被替换了不成?” 想了想,慕长歌又道,“圣主大人呢?带我去见他。” “半……半神大人?”听到这个称呼时,神兵的表情明显一阵惊诧。 虽然大感意外,但似乎也并没有立刻就信了慕长歌的话,而是定了定神,道,“休得胡言乱语。老实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慕长歌一阵气结。 其实真正大感意外的人应该是慕长歌才对,他完全无法理解现下里发生的这些奇怪的事情。 慕长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神兵,暗自嘀咕道: 真是见了鬼了,不过才睡了一觉而已竟然就变得没人认识我了? 我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了。 就算你们不认识我,圣主那家伙不可能不认识我吧? 想着,慕长歌笑了笑,语气尽量平和到,“我想,无论我现在如何解释,你们恐怕也不会相信我。这样……你们带我去见圣主大人如何?等见过了他,你们自然就会明白我的身份了。” “圣主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神兵依旧不依不饶到。 若是换做十五年前慕长歌那脾气,现在站在他眼前跟他纠缠不休的这名神兵估计早就被他骂惨了。 但是,现在…… 慕长歌依旧还是能够维持着一脸平淡的笑容,道,“也行!不如这样,我在这里等着,你去通报圣主大人。麻烦请你告诉他,说半神大人想要见他。” 听到慕长歌这番提议,那神兵才终于松了口,微微思索后答道,“你在此等着,我去通报圣主大人。” 说完,那神兵还不忘对其他神兵叮嘱到,“你们小心看守着,绝对不可以让他逃了。” 逃?慕长歌心里暗暗一阵偷笑,道: 我为什么要逃? 我既不是入侵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物,我可是半神大人额!我就光明正大地住在这圣殿里头,拜托你们尊重我一点好不好? 怎么一夜之间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地变化? 就算要天下大变,这会不会也太快了一点儿? 那神兵倒是也没耽搁,直接向圣主汇报了慕长歌的事情。 圣主一愣,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神兵不知圣主反应为何会如此强烈,只是一拱手,又道,“禀告圣主大人,一名自称是‘半神大人’的人想要见圣主大人。” “他当真说自己是半神大人?” “来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原本圣主还不大相信,但当他看见眼前这个人时…… 熟悉的身影,似笑非笑的唇角,还有隐藏在帽子底下的那独特的长发。 “半神大人?”圣主疑惑到。 慕长歌微微一笑,迎上来高兴到,“圣主大人!还好,还好,还好你还认得我。我就奇怪了,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圣殿里的人全都跟换了副模样一般,竟然没一个人认得我?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完,慕长歌转头望向刚刚盘问他的神仆,佯装生气地半开玩笑道,“记住了,我是半神大人。以后见到我,可别再把我当成是什么形迹可疑的人了,知道吗?” 在听到圣主的话时,那神兵早就已经吓呆了。 此刻再被慕长歌如此假装教训一番,他突然就害怕得一把跪了下去,紧张道,“神、神兵叩见半神大人。神兵有眼无珠,未曾认出半神大人真容,请半神大人降罪。” 负责留守慕长歌的几名神兵一见,也都跟着跪了下来,“神兵叩见半神大人。” 瞧这几人被自己吓得紧张兮兮的样子,慕长歌赶紧解释到,“起来,起来,我并没有生气,刚刚只不过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而已!” 说完,慕长歌又忍不住感叹道,“真是的,连什么是玩笑话都分辨不出来。” 圣主默默地看着慕长歌,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半神大人刚刚说什么?” 慕长歌从神兵身上收回目光,疑惑到,“什么什么?我就说圣殿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如此奇怪?之前啊,他们老远见到我就会对我三拜九跪的,今天一觉醒来怎么就全都换了样,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而且,我苑里的神仆怎么全都不见了?是被你派去别的地方了吗?” 圣主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问道,“半神大人说……只是睡了一觉?” “是啊,才睡了一觉的功夫就……”话说到一半,慕长歌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心下寻思道: 不对啊! 无论如何,只不过是才睡了一觉而已,圣殿里的人不可能会一夜之间变的完全不认识我啊! 而且,看圣主的反应,也不像是发现这“半神大人”的身份只不过是我随口一胡诌出来的称号罢了啊!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思索着,慕长歌突然就联想起了昨儿夜里的对话。 慕长歌一愣,该不会是…… 想着,慕长歌惊讶地再度对上圣主,试探地推测道,“该不会是……我这睡一觉的功夫,实际上却是消失了多年吧?” 圣主并没有回答慕长歌的问题,但是从他的眼神来看,慕长歌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事实上,他并不是没能够成功离开,而是离开之后又来到了同一个地方,这才让他产生了自己未曾离开过的错觉和误会。 慕长歌头痛地扶额,小声骂道,“那个魂淡,竟然给我丢在同一个地方,甚至是同一间房、同一张床,害我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骂完之后,慕长歌抬眼望向面前的圣主,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份?我又消失了多久?” “现在是夸言皇历四百二十三年,距离半神大人消失已经整整五百二十年了。” 慕长歌心下一惊: 夸言皇历四百二十三年?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在夸言皇历四百二十一年的时候回到地球的。 怎么会这样? 这中间,竟然隔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神那家伙并没有让我直接回到消失的那个时间,而是让我到了两年之后? 那……现在王爷他? 一想到鬼畜千斗的事情,慕长歌猛地一把扯住圣主的衣袖,紧张地问道,“王爷呢?莫邪王爷现在如何?莫邪王府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圣主显然没想到慕长歌在消失了五年多年之后再出现问到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鬼畜千斗。愣了愣,才疑惑到,“莫邪王爷?他能出什么事情?” 听到圣主的问话,慕长歌却高兴地笑了起来,“你这么说,那就表示……” 慕长歌松开圣主的衣袖,自言自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果王爷真的出了什么事……我……” 慕长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又道,“多谢圣主大人相告,我有一事相求。” 第三十八章:谋划(一) “半神大人请讲。” “我想要一匹马,现在就要。” “半神大人要离开?”圣主破有些意外,时隔五百多年再出现,竟然只是短短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决定要离开? 慕长歌点点头,道,“有一个地方我不得不去。” “是什么地方?神子可以派人送你一程。”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很远的地方,我只是要去一趟莫邪王府。”慕长歌这样说着,心里暗道: 虽然现在王爷那边还没有出什么事情,但根据那家伙所说,应该确实会有人想要对付王爷才是。 尽管王爷很厉害,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对付得了的。 但,不管出手的人是策还是尤,无论是哪一方,我都不希望他们当中有人受伤。 我毕竟尽快赶过去阻止这场争斗才是。 “半神大人要去莫邪王府?” “没错。可能会有人想要对付莫邪王爷,我必须在那人动手以前赶过去阻止那人的行动才是。”慕长歌解释到。 “半神大人说有人想要对付莫邪王爷?” 慕长歌再一次点点头,脸色凝重道,“是,很可能就是我认识的人,我必须出面去阻止才行。” 圣主眼底闪过一丝光,别有深意地问道,“很可能是半神大人认识的人啊?” 慕长歌完全被鬼畜千斗的事情牵扯住了心思,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圣主脸上那稍显古怪的神色,甚至连那奇怪的问话都没有察觉出异样。他只是一心一意地说到,“我想不会有错,所以我必须去一趟才行。” “既然是半神大人的命令,神子自当听命。只是,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半神大人要不要吃过饭之后再动身呢?” 听圣主一说,慕长歌感觉好像还真是有些饿了。摸摸肚子,到,“也好,那就麻烦圣主大人了。” 如果慕长歌不是一心惦记着鬼畜千斗的事情,他或许还有可能察觉出圣主眼神里的异样,可事实上却没有如果。 饭吃到一半,慕长歌突然就倒了下去。 圣主看着睡熟了的慕长歌,静默了片刻才幽幽到,“虽然你能够回来我很高兴,不过,现在可不是你应该出现的时候。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好歹你也是我们可爱又有趣的半神大人,等事情结束我会放你出来的。” “来人,带半神大人去北殿厢房。记住,半神大人进入了深入冥想状态,好好伺候便是,不可打扰。”圣主吩咐到。 “是。” 慕长歌这边才刚刚被人带下去,那边门口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圣主抬眼望向来人,微微一笑,“怎么样,事情安排妥当了?” “多谢圣主大人关心,只不过……只是多虑罢了。”男子从屋檐下的阴影里走出来,露出一双好看却冰冷的眼。 对于男子这样冷淡的态度,圣主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笑笑,继续道,“策儿还是如此冷漠呢!” 冷玺策表情一僵,眼底明显有了怒意,“我的名字叫冷玺策,不要随便套近乎。” “你就这么讨厌为师?当年被半神大人叫‘策’的时候,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吗?还是说,你希望我也叫你‘策’?” 冷玺策眼神一冷,语调降低了几分,“圣主大人,别说我没提醒过你,策这个名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叫的。若是圣主大人无论如何也记不住这一点,我不介意采取些特殊手段来加强你的记忆。” 尽管冷玺策此刻脸上的表情依旧除了冷漠还是只有冷漠,但圣主很清楚他心底里的怒火,毕竟他是他一手TJ出来的人。 即便圣主有心刻意去挑动冷玺策的情绪,但也还不至于真想惹恼了冷玺策。如今的冷玺策可不是当年的冷玺策,从他有能力从他手里逃脱开始,就意味着当年的“完美工具”显然已经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 圣主随即笑笑,感叹道,“我一手教导出了完美的你,结果你却用我教你的方式来对待你的师傅?” “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少在我面前以‘师傅’相称。” 面对冷玺策的冷言冷语,圣主不仅没有生气,表情看上去反倒是越来越高兴了,笑道,“哈哈……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完美工具。时隔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得上你的完美。” “我是否完美不需要圣主大人来评判。” 每当圣主提起那一段过去,冷玺策就只会觉得一阵恶心。但圣主却似乎非常乐于去提起过往的事情,也总是喜欢用“我的完美工具”来称呼冷玺策。 尽管冷玺策多次警告,但圣主似乎并不怎么长记性。 若不是有事要找圣主合作,冷玺策大概这一辈子都不想再面对眼前这个人,这个以训练为由折磨了他近百年的人。 但,其实冷玺策心里并不恨他,只是厌恶他。否则,以冷玺策如今的能力,要杀掉圣主也不是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无论你是不是需要我的评判,你都是我最为完美的工具。”圣主依旧自顾自地坚持到。 看来,无论如何,圣主是真的非常满意冷玺策这个“工具”。 不过,冷玺策却是摆明了不想再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掩藏起自己全部的情绪,淡然到,“既然圣主大人有如此闲心,想必事情皆已安排妥当?” “那是当然。只是,有一件事我却是不大明白。”圣主也敛起了笑容,露出了精明睿智的眼神,到,“你既然已离开神裔国多年,为何会突然回来对付莫邪王爷?” “想对付就对付,还需要什么理由?” “你若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了莫邪王爷,那的确是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圣主顿了顿,继续道,“你如今并不只是简单地想要莫邪王爷死,还想取代他的位置,这可不像会是你冷玺策的作风。” 面对圣主的质疑,冷玺策依旧只是冷冷地甩了一句,“像还是不像,都只是我一时兴起罢了。”便就转身而去。 看着冷玺策离开的背影,圣主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暗道: 冷玺策啊冷玺策,你可不要忘了,究竟是谁一手把你带大,又是谁将你TJ成了如今的模样。 即便你隐藏起一切,依旧还是瞒不过我的。 你那双眼睛,早就已经不再如当年离开时那般拥有完美的冰冷了。 纵使你埋藏得再深,你也无法抹去你心中的那份感情。 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破坏了经由我一手TJ打造而成的完美的你。 冷玺策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那一霎那,脸上那淡漠的表情像是变换面具一般换成了悲伤。 冷玺策缓缓抬手抚上耳垂上的那一枚耳钉,冰冷的触感,就像他此刻的心一样。 在得知慕长歌已经消失之后,那颗因慕长歌才重新开始跳动的心再一次恢复了死寂。 他已经记不清在得知慕长歌消失了的事情之后,他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情活下来的了。 他从未想过慕长歌最后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明明他是打算要永远跟他在一起的。就算事情发展到如此,就算慕长歌已经消失了,他依旧还是不曾放弃过这样的念头。 冷玺策握紧了拳,暗道: 长歌,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绝不相信你会就这样消失,绝不相信! 很快,只要等圣主对外公布了莫邪的“罪行”,我就会杀了他,取而代之。 我不仅要让他为了伤害你而付出代价,我还要取代他来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也一定要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第三十九章:谋划(二) 一切就如同圣主所猜想的一般,冷玺策绝对不可能只凭着自己一时兴起就策划着取代鬼畜千斗的位置。他也许会在喜怒之间取了人的性命,但却不会争权夺利。基本上,冷玺策对于权势这一点并没有太大的欲求。 冷玺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慕长歌。 尽管他所知道的事实是,慕长歌已经死了,甚至连尸体也消失了。但他依旧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他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去找到慕长歌,让慕长歌重新回到他身边。 只是,他不知道,他一心想要再次见面的慕长歌此刻就被圣主藏在北殿里头。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可是却无法见面。 不得不说,有了圣主的帮忙,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 毕竟,在这神裔国圣主可是有着比人皇还要更加受人尊敬的地位。更何况现下里神裔国并没有人皇,而只有一个身份神秘的莫邪王爷。 很快,莫邪王爷即将给神裔国带来毁灭性灾难的传言就从圣殿里传了出去。 这样一来,冷玺策便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杀了鬼畜千斗然后取代他的位置了。 因为传言来自于圣殿,这就足以让大家动摇了。 但,也并非是所有人都相信了这样的说法。 至少儒王和府里的人就不这么想。 “清儒,你可听说近日来在圣城上上下下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了?” 姬清儒替红凤倾斟了一杯茶,应道,“你是指莫邪王爷即将给神裔国带来毁灭一事?” 在决定向鬼畜千斗坦白之前,慕长歌曾来找过姬清儒和红凤倾。当时他们向慕长歌承诺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阻止战争一事都绝对不会停滞下来。 为了继续慕长歌未完的追求,红凤倾便就在儒王和府里住了下来。两年来,这两人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 红凤倾在姬清儒对面坐下,但却没有心思喝茶,而是说到,“正是。因为消息是从圣殿里传出来的,所以百姓们颇有些信以为真。” “那……凤倾你以为呢?” 红凤倾摇摇头,有些不确定,“若是以前,我断然会相信这样的说法。但如今……”红凤倾犹豫了,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如今的莫邪王爷已然不再是以往的莫邪王爷了,所以你犹豫了?”姬清儒接下了红凤倾的话。 “难道清儒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事实上,我同你的想法一样。以前的莫邪王爷的确不排除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能,但现在却不会。说不定,在这件事情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什么。” “可……若真是有人刻意诽谤莫邪王爷。”红凤倾不解到,“那,这个人究竟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件事情的背后又和圣殿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关系?” 姬清儒却是摇摇头,也表示颇为不解。 按理说,鬼畜千斗在神裔国既位高又权重,而且享有绝对的权力和极高的声誉,表面上是王爷实际上却是与人皇无异。寻常人即便是想对付他,恐怕也难以出手。 可眼下这件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圣殿,那事情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 就在姬清儒和红凤倾正想着在这件事情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密谋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有人前来通报,说一名自称单尤的人前来造访。 “单尤?”红凤倾稍稍皱起眉头,疑惑到,“那不是?” “正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神裔国。”红凤倾同样意外到。 “估计,他也是为了长歌的事情而来的吧!” “那,这么说……” “总之,见过之后就知道了。” 说着,两人一同到了会客厅。 一进会客厅他们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单奇吗? 看到红凤倾时单奇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红凤倾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姬清儒简单地打量了下面前的三人,对着单奇笑道,“单公子,好久不见,想必你身边的这位就是单人皇了?” 单尤笑笑,接过了话,“人皇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儒亲王若是不介意直呼在下姓名就好。若是单公子单公子的叫,我和奇儿两人听起来也不大方便。” 虽然对于单尤的事情姬清儒早就有所耳闻,但却没想到身为人皇的他竟如此平易近人甚至连一点架子也没有。 想着,姬清儒暗暗在心里笑叹道: 不愧是长歌的青梅竹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人还真是意外地合拍。 单奇再度将目光转移到了红凤倾身上,道,“没想到红叶公子竟然会在这里。” 听到“红叶公子”四个字,单尤也将视线移向了红凤倾,心里暗道: 原来他就是红叶公子! 之前曾听长歌提起过,用长歌的话说,是位超级大美人。 单尤稍稍打量了片刻,又暗自笑道: 不得不说,长歌对于美人的鉴别能力确实很高超,他所认定的美人一定毫无疑问就是真真的美人。 红凤倾妖娆一笑,摆弄着长发到,“说的也是,红叶公子身为烟花之地的男子竟然会出现在儒王和府的确是让人有些心生疑惑。不过……” 说着,红凤倾搭上姬清儒的肩,继续道,“若是说,在下已经被儒亲王买下了,不知这样的解释可满意?” 单奇表情一僵,尴尬地望向别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见单奇那神色,红凤倾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关于这一点,单奇公子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凤倾早已离开了烟花之地。”见单奇神色别扭,姬清儒替红凤倾解释到。 单奇一听,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凤倾?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单尤心里寻思到。 突然,单尤眼睛一亮,凤倾不是……“莫非公子是枫国的四皇子,人称赤眸皇子的红凤倾?” 红凤倾笑笑,“用阁下的话说,皇子只不过是过去的事情罢了。” 单尤点点头,表示对红凤倾之话的认可和理解。 “不知单尤公子造访所谓何事?”姬清儒率先问到。 说到正事,单尤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拐弯抹角,单尤直言到,“关于莫邪会给神裔国带来毁灭的流言一事,不知两位可曾听闻?” 姬清儒稍稍一愣,他还以为单尤是想说有关慕长歌的事情,没想到提及的竟然会是鬼畜千斗。 “单尤公子是说莫邪王爷将给神裔国带来毁灭一事?”虽然意外,但姬清儒还是回答了单尤的问题。 单尤点点头,“正是。事实上,半年前我跟奇儿就来到了神裔国。至于原因,我想两位应该多少也能够猜测到。我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是因为我发现莫邪变了,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与其说现在的莫邪是被改变了的莫邪,还不如说他是受到长歌控制的莫邪。或许他想着,如果他能够做到长歌所期待的一切,也许长歌就会重新回到他身边。拥有这样的心情的他,我没办法去抹杀。早先我听奇儿提起过,说儒亲王是长歌的朋友。既然是长歌的朋友,我想儒亲王应该多少会明白长歌的想法。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以长歌的性子他是不会想要看到有人去杀莫邪的。” 早在慕长歌说单尤愿意放下国仇家恨支持他为神裔国效力创造和平的时候开始,姬清儒和红凤倾就一直对单尤的气度和为人很是敬佩。 今日单尤的这一番话更是让两人大为吃惊,如果不是一早听慕长歌夸赞过单尤的为人,他们实在很难想象出一个人竟然可以拥有这样的气魄。 第四十章:谋划(三) 看着眼前的单尤,两人不由同时在心里暗暗感叹道: 他就是那个被长歌毫不犹豫地夸耀着的男人吗? 该怎么说,他和长歌,不愧是青梅竹马,两个人都是如此的……气度不凡。 姬清儒收回思绪,应道,“单尤公子说这番话的意思是?” “老实说,我认为传言一事有些蹊跷。虽然莫邪以冷酷残忍而闻名,但我并不认为他会做出有损神裔国利益的事情,而且……” 说到这里,单尤稍稍顿了顿,继续道,“我在神裔国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怀疑这件事可能与他有关。” “意想不到的人是指?”姬清儒疑惑到。 单尤脸色一沉,像是极其不愿意提及这个人的名字,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的名字叫冷玺策,是原四方国祭司,是一个……理应已经站死在沙场上的人。” 姬清儒、红凤倾同时一愣,是他? “他果然也来神裔国了吗?”红凤倾沉声到。 其实,从慕长歌消失开始,红凤倾和姬清儒就一直在担心着冷玺策的事情。 虽然他们和冷玺策之间只是短短地相处,但是,他们都看得出来冷玺策是绝对非常在意慕长歌的。既然他们都做了有关慕长歌前来道别的梦,想必冷玺策应该也梦到了。一旦冷玺策知道了慕长歌的事情,难说他不会前来为慕长歌报仇。 单尤倒是对红凤倾的反应有些意外,不解到,“怎么,莫非两位认识冷玺策?” 姬清儒点点头,“曾在崎国见过一面。” “那这么说……长歌也已经知道冷玺策其实还活着的事情了?”单尤推断到。 “啊!”红凤倾应到,“事实上,长歌他一早就已经对冷玺策战死沙场一事有所怀疑了。所以,当长歌见到冷玺策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你……你是说?”单尤诧异地望向红凤倾。 红凤倾接下去解释到,“据长歌所说,当年他冷静下来之后很快就对冷玺策战死一事产生了怀疑。但是,他依旧还是愿意选择继续相信冷玺策,也一直静静地等待着冷玺策。可是,直到最后一刻冷玺策都没有回去。从那个时候起,长歌就决定无论冷玺策是生是死,他都当他是个已死之人。” 单尤惊讶地听着红凤倾所讲述的这一切。 当单尤在神裔国看见冷玺策的时候,他还以为如果让慕长歌知道冷玺策还活着却选择离开他身边的事实,他一定会大受打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慕长歌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事实,甚至比任何人都还要早的对冷玺策已死一事有了怀疑。 单尤不由暗道: 这么说……长歌是在知道冷玺策极有可能还活着的情况下就接受了我的心意吗? “不知单尤公子为何会怀疑此次的传言与冷玺策有关?”姬清儒不解地问道。 虽然对于冷玺策很有可能会为了慕长歌的消失而找上鬼畜千斗一事早已有所预料,但姬清儒却不明白单尤为何会怀疑这传言与冷玺策有关。毕竟,这传言并不是平白流传出来的,而是由圣殿而来。 更何况,姬清儒也不认为冷玺策会是那种为了要杀掉鬼畜千斗而刻意去制造“合理的”理由和借口的人。 单尤收回游走的思绪,回答道,“原本莫邪王爷在神裔国声望极高,这样的传言本不应该被人们相信。但这一次却是有着特殊的缘由,因为传出这种流言的并不是其他别的什么地方,而是圣殿。我曾经让人悄悄跟踪过冷玺策,结果……发现他时常出入圣殿。我不认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冷玺策竟然与圣殿有所牵连?”姬清儒意外到。 因为冷玺策以前是四方国的祭司,所以他跟圣殿之间有联系实在是太奇怪了。 单尤倒并没有对此感到特别吃惊,而是解释道,“虽然冷玺策曾是四方国的祭司,但他并非四方国人。他只是突然出现在四方国成了四方国的祭司,实际上并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即便他真是圣殿的神子,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原来如此。”姬清儒点点头,“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极有可能与冷玺策有关了。” “正是如此。”单尤应到。 听闻这样的事情,红凤倾问到,“不知单尤公子对此事有何打算?” “虽然我不打算对莫邪出手,但却也没办法逼自己成为他的帮手。今日我之所以来这里,只是想将冷玺策一事告诉你们。之后,无论作何选择都是你们的事情。不过,若是两位打算对付冷玺策,我想我们可以合作。因为,我与冷玺策之间有一笔账不得不结算清楚。” “合作?”姬清儒疑惑到。 “合作阻止冷玺策,之后将他交给我处理。”单尤说到。 单尤提议合作阻止冷玺策,一方面姬清儒、红凤倾他们可以助鬼畜千斗一臂之力,阻止这场慕长歌并不愿意见到的决斗;另一方面单尤可以借机处理他跟冷玺策之间的事情。 这提议并没有什么不好,如若冷玺策当真要与鬼畜千斗大打出手,姬清儒和红凤倾势必会出面阻止。能够跟单尤合作,他们也乐见其成。 只是…… 看着单尤和单奇离开的背影,红凤倾道,“虽然他说自己不会成为莫邪王爷的帮手,但……刻意跑来提醒我们冷玺策的事情,又提出合作对付冷玺策。其实他根本就是想助莫邪王爷一把的吧?” “虽然他自己不愿承认,但显然的确如此。”姬清儒同样看着单尤离开的方向到,“也许,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长歌的想法。正因为了解,所以他知道如果长歌还在的话,一定不愿意看到冷玺策和莫邪王爷大打出手。” 红凤倾忍不住感叹道,“总觉得单尤公子和长歌出乎意料地给人感觉很相似。” “你是说他们那独特的气度和随和的个性?”姬清儒反问到。 “既然清儒你这么说,想必你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姬清儒微微点头,“的确。虽说为了大义有时不得不放弃个人恩怨,但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他竟然能够放下自己的国仇家恨不报而选择和平,真是个了不起的人。也难怪长歌会如此夸赞他。” “你说……”红凤倾不由好奇地问道,“究竟是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认识了长歌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改变?” “谁知道呢?只是……”姬清儒稍稍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单尤公子刚刚说如今的莫邪王爷是受到长歌控制的莫邪王爷,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长歌的意愿吧?” 红凤倾笑了起来,“这样说的话,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即便长歌消失了,我们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坚持到现在。” 说完,红凤倾却因为自己这句话而怔愣住了。 沉默了片刻,红凤倾微微一笑,半似感叹半是询问般地说道,“单尤公子说,莫邪王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莫邪王爷想着,如果他能够做到长歌所期待的一切,也许长歌就会重新回到他身边。单尤公子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是不是意味着他自己其实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呢?那……会不会不自觉间,我们也抱有着同样地期待呢?” 姬清儒一愣,半响才微微一笑,道,“或许吧!” 第四十一章:谋划(四) 原本姬清儒等人还以为流言一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剩下就只等着冷玺策采取行动了。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事情并不只是如此。 就在鬼畜千斗即将给神裔国带来毁灭性灾难的流言传出来的第四天,圣殿里再一次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圣殿里的一名神子突然就失去了魔力变成了普通原人。 像神子突然失去魔力这样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甚至连听都未曾听闻过。 魔法师之所以有魔力是因为他们是神挑选中的特别的人,这样一来,失去魔力的魔法师也就意味着被神抛弃了。这样的人,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让神愤怒了,所以才会被神收回魔力,甚至被抛弃。 可是,事情并没有就此而结束。圣殿里出现了越来越多莫名失去魔力的魔法师,神子、神仆、神兵,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变成了原人。 被神抛弃原本就是原人最为害怕的事情,眼下突然出现这么多被神抛弃的魔法师,而这些魔法师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魔法师更都是圣殿里的神职者。这件事无疑很神裔国子民带来了无尽的恐慌。 如果说,一个人失去魔力是那个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而惹恼了神,那如此多的人突然全部失去魔力就不仅仅只是个人犯错的问题了,而是这个国家出了问题。 就在人心惶惶而不知所措的时候,不知从何处突然就传出了这样一个解释: 会不会是因为莫邪王爷即将给神裔国带来毁灭,可是圣殿的人明知如此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所以才受到了神的迁怒? 要想重新回到神的怀抱获得神的原谅,必须清理掉危害神裔国安全的人才行。 这样一个新的流言很快便在民间传开来,甚至不少官员也都开始对此有了怀疑。 “王爷?”楚昼小心翼翼地看着鬼畜千斗,问到。 鬼畜千斗只是一脸高深莫测地坐在书几前,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又是一阵让人紧张的沉默之后,鬼畜千斗才终于勾起了嘴角,缓缓笑道,“这还真是有趣。” 看着鬼畜千斗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楚昼偷偷在心底里擦了一把冷汗。 虽然自从慕长歌消失以后鬼畜千斗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再随便杀人了,也不再随便开战了,甚至连一向来者不拒的生活作风也都突然收敛了。 表面看上去鬼畜千斗好像是变得仁慈了,也变得比较有人性了,一副打算好好做人的样子。 可,只有贴近他身边的人才知道,如今的鬼畜千斗远比以往更加可怕。 如果说以前的鬼畜千斗是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冷血杀手,现在的鬼畜千斗却更像是披着温暖外表的阴冷恶魔。不是不嗜血,只是像隐藏在火山底部的岩浆,里面蠢蠢欲动,表面上看上去却风平浪静,可一旦爆发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觉得本王会以怎样的方式毁灭神裔国?”正笑着的鬼畜千斗突然就收敛起了笑容,别有深意地问到。 楚昼一惊,完全不知道鬼畜千斗为何会问这种问题,只是紧张到,“属下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是吗?可眼下怎么有人说本王会给神裔国带来毁灭性灾难呢?甚至还有人说……圣殿里那些家伙之所以一个接着一个地失去魔力,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惩罚本王的缘故。所谓无空穴之来风,既然流传出这样的话来,想必一定是因为本王做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是。你说呢?” “王爷,无论外界如何传言,属下从未动摇过对王爷的衷心。”楚昼言辞诚恳到。 虽然如今外面突然传出了这样的言论,但在楚昼眼里,鬼畜千斗依旧是神裔国不可或缺的莫邪王爷。无论传言如何,他都绝对效忠鬼畜千斗。 不过,鬼畜千斗只所以问这样的话,可不是出于对楚昼的怀疑,他也并不需要楚昼向他表明衷心。 于是,笑了笑,鬼畜千斗又道,“那你以为此事如何?” “据属下调查,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与圣殿的人有关。”顿了顿,楚昼试探地问道,“王爷您看是不是要?” 楚昼能够提出对圣殿的质疑,鬼畜千斗就已经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至少他确定了身边不全是些对“神”和“圣殿”愚忠的家伙。 鬼畜千斗一挥手,饶有趣味道,“不必了,本王倒想看看他们究竟还有什么花招。” 看着鬼畜千斗那双闪着精光的眼,楚昼竟觉得背脊一寒。 虽然已经跟在鬼畜千斗身边多年,但他始终无法完全摸清楚鬼畜千斗的喜怒,时至今日也依旧还是觉得鬼畜千斗是个难以捉摸的可怕人物。 定了定神,楚昼担心到,“话虽如此,若流言一直传下去恐对王爷声望不利。” “若只是这种程度的传闻就能够动摇本王在神裔国的地位,那……看来本王的地位远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加脆弱。”鬼畜千斗满不在意到。 他鬼畜千斗是什么人? 岂会是这一两句传闻就能够被动摇的人? 即便当真有人对他的身份和地位产生了怀疑,他也会他自己的方式来令人屈服。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以德服人的人,必要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吝啬使用任何的暴力手段。即便为了慕长歌,他决意不再随便乱杀人,但反叛他的人可不在这范围之列。 鬼畜千斗作为一个被害人,在得知这一事情之后表现得有些兴奋甚至是跃跃欲试。 可是对于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冷玺策而言,他的反应未免就太过冷淡了。 好像这一切不过只是预料之中地发展一般。 圣主静静地看着即便面对眼下的局势也依旧可以保持冷淡的冷玺策,笑问道,“你难道一点儿也不关心事情进展的如何?” “堂堂圣主大人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冷玺策只是冷冷地答道。 虽然这话表面上是在夸奖圣主,可圣主听着却并没有从冷玺策的语气里感受出半分的赞美,反倒是听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圣主也不介意,依旧只是笑笑,道,“眼下牺牲了这么多人,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儿其他的想法?” “不过只是一些无能之辈罢了,莫非圣主大人心疼了?”说着,冷玺策转眼瞥向圣主,眼神里明显就是在数落圣主的伪善。 “哈哈……”听到冷玺策的回答,圣主却是满意地笑了起来,“很好。感情只会成为你完美的牵绊,我很高兴你依旧还能保持这份淡漠。” 冷玺策将望向圣主的目光重又收了回来,落在面前的书面上,道,“若是圣主大人无事,请便!” 冷玺策这样的态度表明了就是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情,虽然被强制打断了谈话,但圣主却是不气也不恼,顺意地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出了冷玺策的房间门,圣主望着屋内的冷玺策颇有深意地一笑,暗道: 就算你如何逃避,过去也是绝对不会被改变的。 你越是这样,只会让我越发想要禁锢你。 现在…… 圣主突然换上了另外一幅笑容,看起来似乎透着几分趣味的神色,点着头自言自语道,“是时候该去看看我们那可爱又有趣的半神大人了。若是过了药效,一个不小心让他清醒了过来了,我可是会很麻烦的。” 这样说着,圣主就来到了北殿。 其实,圣主说什么“若是过了药效,一个不小心让他醒过来了”这样的话根本就是在骗人。他每天都定时定点地给慕长歌喂蒙汗药,从未落下过一次。 第四十二章:谋划(五) 床上的慕长歌看上去脸色有几分苍白,嘴唇甚至有些皲裂。 这半个月来,慕长歌一直被药物控制着深陷于昏睡之中,每天都只能吃些流食,身体似乎也消瘦了不少。 “抱歉,虽然你看上去有些不太舒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好不容易失控的宠物再一次回到了我的掌控,我可不想再放任他逃跑,只能委屈半神大人再忍忍了。谁让神子这不听话的宠物偏偏就对半神大人的事情十分在意呢?” 说着,圣主将静躺在床上的慕长歌扶起来,再度喂他吃下药。 再度扶慕长歌躺下之后,圣主稍稍理了理慕长歌的长发,在心里暗暗道: 虽然你很有趣,跟策儿一样都是天才,是个值得培养的工具。 甚至,只要看着你,我就会觉得生活似乎变得更加多彩多姿了。 但是,你可没有策儿那么好控制。 表面上看上去心性随和又单纯,但总能做出些令人意外的举动来。 而且……你的情感太过炽烈,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出状况也最不受控制。即便你有着超出策儿的天赋,但却成不了好工具。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会有比策儿更完美的人。 虽然不知道神为何会挑选你这样难以驾驭的人来充当棋子,但,只要你不妨碍到策儿,我还是会一直喜欢你的。 否则…… 就在圣主从慕长歌这儿离开之后的第二天早上,冷玺策就采取了行动。 而迷迷糊糊之中的慕长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还想要这样继续睡到什么时候?” 昏睡的慕长歌立马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疑惑到,是你?你怎么来了? 那声音并没有回答慕长歌的疑惑,而是问道,“你这样一直睡下去没关系吗?” 慕长歌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好好想想,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慕长歌不明白这声音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但他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睡着之前的事情。 慕长歌一边回忆着,一边心里暗道: 我记得我好想是在跟圣主一起吃饭,然后突然就觉得眼皮非常沉重,之后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样想着,慕长歌不由又心下疑惑到: 还真是奇怪,我怎么吃着吃着饭就困得睡着了? 我不是刚刚睡醒就去吃饭吗? 竟然才一吃完就又睡着了? 我是猪投胎吗我? 不,就算是猪也不带我这么快的吧! 就在慕长歌吐槽着自己这睡醒就吃,吃完就睡的习性时,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怎么,想起自己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就是吃着吃着就睡着了吗?你该不会是刻意为了这种事情来嘲笑我的吧?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特无聊啊?慕长歌没好气地答道。 慕长歌这是故意在与那声音抬杠呢,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那声音会无聊到因为他吃着饭就突然睡着了这样的事情而可以跑出来嘲笑他。只是……谁让那声音不有话直说呢?非要拐弯抹角地调人家慕长歌的胃口。 慕长歌这人什么时候允许别人在嘴巴上占他的便宜过? 原本慕长歌还以为那声音会立刻嘲讽回来,没想到却是安静了下来。 也没有追问那声音干嘛突然间就不说话了,慕长歌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没想到你原来也还有这么蠢的时候。” 啊啊,我就是蠢,蠢得跟头猪一样,你又能耐我何?慕长歌用一种极其得瑟的口吻到。 说完,慕长歌突然又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能够跟猪进行完整对话的人,我看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你……”那声音听上去像是被慕长歌的话稍稍激到了,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到,“原本我是来好意提醒你,让你知道在你熟睡的这一段日子里外面已经天下大乱了。既然你如此不领情,那权当我自作多情。” 慕长歌一听,这才终于收起了痞里痞气的样子,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暗暗寻思道: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太喜欢他,但他还不至于会是无聊到为了莫名其妙的小事刻意找上门来的人。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什么在我睡觉的这段日子,外面已经天下…… 等等! 慕长歌眉头一皱,又暗道: 日子? 为什么要用“日子”来形容? 只是睡觉而已,应该是用“时间”这个词才对吧? 究竟是哪里不对? 慕长歌再一次在心里将自己睡着前的记忆仔细地整理了一遍,最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些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睡了多久?慕长歌问到。 “半个多月。” 半……半个多月?那这么说,我是被圣主给? “现在才反应过来?” 圣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 你刚刚说,外面已经天下大乱?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知道,就自己出去看。不过,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若是不快一点,有些事情就没办法挽回了。” 什么?那你怎么不早一点出现? “谁知道你竟然会笨到中这样的圈套?” 慕长歌不满那声音来的太迟,那声音倒反怪是慕长歌自己太笨竟然中这么低级的圈套。虽然两人的对话有些僵持,但眼下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行,是我太笨,笨到竟然没有发现当时圣主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我认错,我道歉,这样总行了吧?慕长歌赶紧地认了错。 “这还差不多。” 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看情形我应该是被下药了吧?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身体清醒过来? “只要你想醒,自然就能醒得过来。” 只要我想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没时间了,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 喂? 喂—— 还没等慕长歌完全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声音就突然消失了。 那个魂淡,究竟是想要怎样? 竟然不清不楚的就给我消失了? 既然都来了,就不能好好地把事情交代个清清楚楚再走吗?竟然还给我买什么关子? 说到底,只要我想醒就能醒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可是不管慕长歌再继续如何呼唤,依旧是安静静的一片,那声音确实是离开了。 说什么“外面已天下大乱”,又说什么“若是不快一点,有些事情就没办法挽回了”,这让慕长歌能不着急吗? 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些什么了,慕长歌赶紧地一门心思钻进了“我要醒过来”的自我催眠之中。 我要醒过来…… 立刻马上赶紧地给我醒过来……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醒过来!”慕长歌猛地一声突然就叫了出来。 “呼——”“呼——”慕长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迷蒙地看着屋里的东西,嘀咕道,“我这是……醒了?” 由于慕长歌是强制高度聚集了自己的注意力硬是逼着自己从药物中清醒过来的,他竟然因此而渗出了一身的汗。 慕长歌擦了擦额角的汗,赶紧掀了被子作势就要从床上下来。 “砰——” 慕长歌才刚一站起身便双脚一软摔了下去。 慕长歌一愣,心下不解道: 怎么回事? 怎么全身上下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是因为睡太久了的缘故吗? 也没及细细里去想,慕长歌挣扎着扶住床沿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也许是屋内的动静太大,外面的神仆突然就冲了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长歌暗叫一声不好,看着闯进屋里来的两人腹诽到: 这个圣主竟然还派人看守我? 原本他们倒也不是我的对手,只是现在的我实在是…… 第四十三章:谋划(六) 好在,冲进屋来的两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要跟慕长歌动手的意思。 慕长歌也没有一个冲动就自己率先冲上去跟人动手,这是静静地注视着来两人的神色,以防被人打个触不及防。 只见两人也只是愣愣地看着慕长歌,片刻后那两人忽然就同时跪了下来,道,“神仆叩见半神大人。” 哈?慕长歌眉头一皱,思索道: 难道圣主并没有对人隐瞒我的身份? 现在的他已经敢光明正大地囚禁“半神大人”了吗? 这样想着,慕长歌不自觉就冷笑出声。 跪在地上的两人也瞧不见慕长歌的表情,只听见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冷笑,两人不禁身体一颤,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圣主呢?”慕长歌不冷不热地问到。 “回半神大人话,圣主大人有其他要事,只是吩咐吾等好好伺候半神大人。” 说完,那人顿了顿,像是在犹豫些什么,又继续补充到,“圣主大人只说半神大人在冥想,需得好好伺候不能打扰。神仆未曾想半神大人已然醒来,没能及时上前伺候还望半神大人降罪。” 听完这话,慕长歌就疑惑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长歌静静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后脑勺,快速在自己脑海里整理了一遍已知的情况: 他们知道我是半神大人,见到我时对我态度也很恭敬。 还说圣主吩咐他们好好伺候我不得打扰。 还有……说什么我是在冥想? 结合种种看来,他们这是……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不过是被圣主那个家伙给欺骗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究竟是否正确,稍稍沉默了片刻后,慕长歌开口道,“不知者无罪。如今大功已告成,麻烦你们过来伺候我更衣。” 听闻慕长歌的话,两人什么也没多说,赶紧起身过来恭恭敬敬地替慕长歌穿好了衣裳批好了斗篷。 见两人这般态度,慕长歌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暗道,果然如此! 不过,这样倒也好。至少可以证明这两神仆并不是负责看守他的,而是负责照顾他的。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只要能够避开圣主,慕长歌是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的。 正好慕长歌如今体力明显不支,避免战斗也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一旦得知了自己的半神大人身份是可以利用的之后,慕长歌就毫不客气地下命令让人替他备好了出行的马。 又担心守门的神兵会不认识他,慕长歌直接带着伺候他的神仆一起到了殿门口。 好在,慕长歌有多准备这一手。因为,守门的神兵在听说他是半神大人的时候表情明显一愣,完全是一副不知道半神大人究竟是何时来到这圣殿的模样。 就在慕长歌以为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出了圣殿正准备要策马而去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就从身侧传了过来,“半神大人这是要到哪里去?” 慕长歌一愣,“是你?” 圣主面带微笑地从大道一侧的树林里走了出来,行至慕长歌脚边单膝跪下,托起手背落下一吻,缓缓道,“神子叩见半神大人。”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到连慕长歌都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被眼前这个人囚禁过半个多月之久了。 但是…… 圣主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却是在提醒着慕长歌,提醒他一定要小心眼前这名男子。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圣主,心下道: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好好地陪你玩,演戏嘛,谁不会啊? 难不成我堂堂二十一世纪看过电视电影各种有的没的剧的人还怕跟你演? 这样打定主意之后,慕长歌微微眯起细长的眼,嘴角的弧度也随之摆放出最佳弧度,道,“圣主大人怎么不在圣殿之中,却是突然出现在这半路上?不知是恰巧路过呢,还是刻意等候在此?” 早在慕长歌让人备马的时候圣主就察觉到慕长歌可能已经醒了,虽然他不知道按时服用药物的慕长歌究竟是如何醒来的,但他还是刻意提前赶到守在了这半路上。 圣主还以为,当慕长歌见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大发雷霆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想到最后却是等来了这样一个明媚的笑容。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我们这位半神大人的能力。圣主在心里这样想着,开口就道,“半神大人若是不赶时间,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慕长歌依旧保持着明媚的笑容,应道,“多谢圣主大人的好意,不过,我确实很赶时间。若是圣主大人无事,我先走一步。” 眼见着慕长歌就要翻身上马,圣主一把拉住了马的缰绳,脸上的笑容也退散了,“若是神子说‘不许’呢?” “哈哈……”慕长歌哈哈一笑,道,“这就奇了怪了,我怎么不知道圣主大人何时有权力对我说‘不许’二字了?” 圣主没有回答慕长歌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半神大人知道是谁想要对付莫邪王爷吗?” 一听这话,慕长歌脸色就立马变得阴郁起来,沉默了小许才道,“是冷玺策。” 虽然这话是圣主问的,但他原本却并没有想到慕长歌居然会如此肯定地回答上来。 稍稍一愣,圣主才问道,“半神大人是何时发现的?” “醒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要阻止我而对付莫邪王爷。你跟莫邪王爷之间并没有太多瓜葛,而我又并不认为你会是个想要争权夺利的人。很快我就联想到了一个既跟莫邪王爷有关又与圣主大人有关的人,那就是冷玺策。我先前说过,有人想要对付莫邪王爷,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原本我只是怀疑冷玺策就是那个想要对莫邪王爷出手的人,但是经由你这样一插手我立刻就肯定了这个猜测。” 听着慕长歌的分析,圣主突然笑了起来,“哦?没想到半神大人竟然还有如此睿智的一面,看来,果然是神子小瞧了半神大人呢!” “你小瞧我倒没什么,只是……若是你误会了策的意思那可就糟糕了。”慕长歌漫不经心地说到。 慕长歌知道,此刻他却是表现出着急,圣主就会越是想尽办法阻止他。圣主如今的实力深不可测,他自己确是连奔跑的体力都没有。硬拼是不可取的,慕长歌只能是尽可能地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然后找准时机进行反击。 虽说慕长歌并不知道圣主究竟为何要帮着冷玺策对付鬼畜千斗,但他知道圣主一直都很在意冷玺策,如今之所以这么做想必也一定跟冷玺策有关。 这样一想,慕长歌便就故意说了那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想要借此试探出圣主心中的想法。 结果,圣主竟然真的就在意了。 若是换做别人说这句话,圣主一定不会相信,但是……此刻说这句话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慕长歌。 冷玺策无论对着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既不放在心上也不放在眼里,却惟独对慕长歌的事情十分在意,这让圣主也特别在意。 眼见圣主突然沉默了,慕长歌知道自己的试探成功了。 于是,他继续煽风点火到,“圣主大人虽然知道策想要对付莫邪王爷的事情,但想必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吧?策这个人,不必我说,想必圣主大人也是非常了解的。按他的个性若不是为了某种目的,他是绝对不可能会费心思耍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人的。” 第四十四章:开战(一) 早在慕长歌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向神仆打听了鬼畜千斗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些消息刚刚好那么巧就发生在冷玺策想要对付鬼畜千斗的节骨眼上,而且全都与圣殿有关,慕长歌可不会笨蛋到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他很快就猜到了这一切都与冷玺策和圣主有关,但据他所知冷玺策应该不是那种会费心思弄这些小手段的人。 由此,慕长歌推断出冷玺策除了想要杀掉鬼畜千斗,其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别的目的。而依冷玺策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将自己的目的告诉圣主。 慕长歌的这一推测虽不是全部的事实,但却八九不离十,不知道冷玺策真正目的的圣主确实因慕长歌的这番话而有了些许犹豫。 沉默了片刻,圣主怀疑地问道,“这么说,半神大人知道策儿的目的?” 策儿?听着圣主对冷玺策的称呼,慕长歌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心里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最后慕长歌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心里的不悦,笑道,“我可不会随便乱说自己知道策的全部秘密。不过……如果有人不愿意策对于莫邪王爷,而这个人恰巧又是策重视的人,而策之所以想要对付莫邪王爷不过源于一场误会的话……那,一旦策所重视之人因为策对莫邪王爷所做的行为而记恨他。到那个时候,策一定会因为今日的行为而后悔。若是让策知道,我原本可以阻止这一错误的发生,最后却被你所阻拦。那帮助策完成这一切计划的你不仅不会得到策的感激,甚至还极有可能遭遇他更大的反感。” 说完,慕长歌顿了顿,挑眉问道,“这样,圣主大人也无所谓吗?” 面对慕长歌的这番话,圣主竟然没办法回答。他的确不知道冷玺策的目的,他之所以帮助冷玺策无非也是想重新控制冷玺策,让冷玺策变得他最完美的工具。但若是最后冷玺策却因为这件事而愈发地抗拒他,这可就难办了。 但…… 圣主静静地打量着慕长歌,心下暗道: 这个半神大人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慕长歌知道圣主此刻是在怀疑他,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圣主的决定。 最后,圣主微微一笑,道,“正如半神大人所想,对不对付莫邪王爷对神子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若半神大人当真如此想前去阻止,那请便。” 圣主会同意放慕长歌离开倒并非就是完全相信了慕长歌的说法,只是,他推想即便慕长歌此刻赶过去也未必还来得及阻止冷玺策。而且,他也没有当真要与慕长歌这个半神大人动手的意思。 这样一权衡当然还是放慕长歌离去比较妥当。 眼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再加上那声音说话不清不楚的,单单只是说如果不快一点可能会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却是没有明说现在究竟事态如何了。慕长歌不敢再有任何拖沓,得到圣主的放行后立刻骑马赶往莫邪王府。 虽说是冷玺策谋划了这一切,但鬼畜千斗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而姬清儒、红凤倾又在单尤的帮助下提早对冷玺策的事情有了提防。 当冷玺策闯进莫邪王府的时候,三帮势力就这样在莫邪王府里汇聚了。 三方带着不同目的的人面对面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主动开口,也没有率先动手。 大家都在比,所谓“以静制动”,先动也就意味着先输。 这三帮人当中最不在乎输赢的大概就是姬清儒这一拨了,他们的目的是阻止战斗,并非是要助谁谁赢得战斗。 这样,他们也就成了最后率先说话的人。 “冷祭司,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姬清儒依旧带着儒雅的笑容,上前一步,用轻松地招呼打破了眼下僵持着的局面。 冷玺策转眼望向姬清儒,他一早就认出了姬清儒就是当日跟在慕长歌身后的“护花使者”之一。他也知道,自慕长歌消失之后,姬清儒、红凤倾这两位“护花使者”出乎意料地竟然没有因为慕长歌的事情而杀了鬼畜千斗,反倒在政事上对他多有帮助。 即便不用问,冷玺策也知道其中的缘由,他也料定必是慕长歌在出事之前对他们交代了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冷玺策才淡漠地来了一句,“这里并非是你们应该介入的局面,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否则,即便曾是长歌的朋友我也绝不留情。” 一旁一直默默观察着冷玺策的单尤突然表情一愣,心下暗道: 既然冷玺策如今依旧还是如此在意长歌,那他当初为何又要离开长歌,背叛长歌呢? 这个人实在是令人费解。 单奇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怒问到,“冷玺策,你就没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单奇显然已经受够了冷玺策这幅冷冰冰的态度,作为四方国的叛逃者他怎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面对他们,甚至连一句话解释的话都没有,或许该说连想要解释的意愿都没有? “我不认为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冷玺策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瞧单奇,只是侧目望着他回答到。 “你……你再说……” “奇儿!”单奇正欲上前,突然被单尤一把拉住,阻止到,“够了,你退下!” “五皇兄?”单奇疑惑得望向拉住他的单尤。 “这里没有你的事,先退下。”单尤再一次阻止了单奇。 虽然单尤也同单奇一样对冷玺策这个人并没有深入地了解,但他至少知道冷玺策不是个会轻易将别人放在眼里的人,否则也就不会发生当年的叛逃事件了。 现下,冷玺策的眼睛里只看得见鬼畜千斗一人,若是不能先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单尤是没有机会跟冷玺策好好算帐的。 冷玺策收回落在单尤两兄弟身上的目光,转头再度望向鬼畜千斗,却是对单尤说到,“看来还是单人皇看事情比较通透。” “你们都不许插手,本王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从刚刚开始一直沉默未语的鬼畜千斗突然扯着一抹笑容到。 鬼畜千斗这话分明就是对冷玺策赤裸裸地挑战,明明他才是那个被动作战的人,可他那毫不在意甚至饶有趣味的眼神却完全不像有一丝一毫受制于人的样子,反倒给人一种他才是掌控人的错觉。 冷玺策闻言冷眼对上鬼畜千斗那略带挑衅和趣味的目光。 这两人的气场都过于强大,根本就是两王相争。看着两人一个冷漠神秘一个自负莫测,其余几人竟有种完全介入不了的感觉。 尽管姬清儒和红凤倾都是来阻止这场决斗的,但说实话,他们都是原人,对于魔法与魔法之间的战斗他们却是无法插手的。 能够阻止的唯一希望就是在这开战前。可现在却一个冷漠丝毫不让人插手,一个强硬完全不许人相助,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两人之间蓄势待发,红凤倾不由抓紧了时机赶紧到,“冷祭司,在开战之前,在下是不是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冷玺策是什么人? 红凤倾这样仓促地问话方式实在是有些牵强,凭冷玺策的智慧如何不知他心下的用意? 连眼睛都未侧目过去,冷玺策依旧盯着鬼畜千斗回答道,“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红凤倾一愣,虽然他多少也看出来了冷玺策是个不怎么会给人留情面的人,但他却没想到冷玺策竟然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那样的态度,差点让红凤倾自己都忍不住在这场决斗中添上一笔。 第四十五章:开战(二) 姬清儒、红凤倾原本以为他们至少能够阻止一些什么,结果此刻到了现场才知道他们所能做的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单尤对于这样的发展倒是并未太感意外,凭他对冷玺策的认识,最后会变成这样的可能性太高了。 已经不太有人记得究竟是冷玺策先出了手还是鬼畜千斗化被动为主动,又或者是两人同时向对方出手了。只知道,当回过神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多方大乱斗。 姬清儒、红凤倾一方面受到神子和莫邪王府守卫的双重攻击,另一方面又想阻止双方之间的战斗,本就不会魔法的两人很快就处在了下风。 眼看着姬清儒、红凤倾劝架不成,却反倒把自己给绕了进去,一旁选择观战的单尤等人也随之加入了战斗。 原本单尤、单奇的加入也依旧还是无法改变神子占尽上风的优势,但是他们一伙来的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而已,还有炎丸。 炎丸的加入很快就给战争带来了新的局面。 这边已经彻底开战,而慕长歌这边……他却依旧还在策马赶来的途中。 尽管慕长歌已经尽可能地加快了骑马的速度,但从昏睡到清醒再到最后的出发这一路上他都耽搁了不少时间。 好不容易终于出发了,眼下却是被挡在了街道上。 就在慕长歌急于赶路的时候,前面迎来浩浩荡荡的接亲队伍,既不能鲁莽地闯过去也饶不了道。 看着眼前这红红火火的喜庆队伍,慕长歌却是心急如焚,心下着急地催促道: 快点,快点,拜托你们再快一点! 不然,可就真的要来不急了。 人越是在着急的时候就越是觉得时间过的慢,这句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假,只是一道长街慕长歌却等得心急如焚。 落在慕长歌的眼睛里,那迎亲队伍就好像足足走了一个世纪一般。 慕长歌最后实在是再也等待不下去了,着急地抬眼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猛地跃身在马背上一点飞上了屋顶。 虽然慕长歌此刻身体已是疲惫之极,但他还是咬着牙齿硬是一路赶往莫邪王府。 慕长歌原本还以为他至少是可以撑到莫邪王府的,可他却觉得眼前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脚底更像是踩棉花一般完全失去了触感。 不行,我必须要赶去才行。 一定要坚持下去。 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 慕长歌仅凭着唯一残存的执念一路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无意识地向前飞去,到最后他甚至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维持在前往莫邪王府的道路上,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他只是眼前一片模糊,跟随着自己心中的执念一直不停地飞起又落下,飞起又落下…… 当慕长歌终于赶到的时候,却见到莫邪王府了一片血腥。 “这……是?”慕长歌有些惊慌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原本就有些近视,此刻又几乎已经是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站在屋顶的他对眼前的景象看得并不真切。 可,越是不真切,那艳红的血色便越是刺眼;却是分辨不清,地上躺着的尸体也就越发数量多到令人害怕。 胸口狠狠一抽,慕长歌那只剩下半分不到的意识猛地被吓醒了,可身体却愈发沉重了。双腿已经彻底地失去了触感和知觉,连慕长歌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究竟是依靠着什么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又是什么让他即便是在如此的状态下依旧还能够站着。 既然站不了了,那就飞。 慕长歌展翅将自己带到了半空中,这样的视角让他一下子就发现了集中在某处的活动着的身影。 慕长歌心下一愣,暗喜道: 有人影? 一定是他们,我就知道他们不可能会这么容易就…… 慕长歌没有再继续想下去,这样的念头哪怕只是想一想他也做不到,最后只是祈祷道: 拜托,一定不可以出事! 无论是谁,我都不希望他们因我而受伤。 否则,我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即便是牺牲一切也都无法为我的过失而谢罪。 这样想着,不敢有任何地耽搁,慕长歌立刻飞身赶了过去…… “住手!”就在莫邪王府陷入一片厮杀的时候,众人头顶突然冒出了一道威严但听上去却有几分虚弱的声音。 也许是来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呼喊地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众人没有料想到竟然会有人突然用这般命令的口吻出现的原因,总之语音落地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突然全部都停止了。 对这一声音实在太过熟悉的几人更是一愣,面带诧异地望向飘浮在半空中的人影。 只见来人是一名身穿白袍,肩披白色斗篷,脸带半截面子的男子。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竟然有一只神圣而纯白的羽翼,有着象征神的标志。 “长歌?”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场的五个人脱口未出唤出了同一个名字。 虽然他们一直都渴望着慕长歌能够重新回到他们身边,但却不曾敢真正奢求过这样的奇迹。眼下,当这个被他们心心念念的人突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本应该激动无比的心情此刻却是显得格外的平静。 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当一个人激动到极致的时候往往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的,比起欢天喜地、仰天大笑,他们更多的是脑海里一片空白。 “统统都给我住手,谁都不许再打,否则,别怪我生气。”看着眼前一片迷蒙但却异常熟悉的人影们,慕长歌说出了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能够完全从慕长歌的突然出现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半空中的慕长歌又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也许是冷玺策从来就未曾真的相信过慕长歌竟然会就这样离开他的缘故,离慕长歌距离最远的他却是最先反应过来冲上了前,险险地赶在慕长歌落地之前稳稳地抱住了他。 “长歌!”这个时候众人才真正彻底回过神来,一齐冲了上来。 冷玺策一把抱起慕长歌,转身正欲离去却被鬼畜千斗上前一步给挡住了,“想走想留是你的事情,把长歌给本王留下。” 冷玺策没有答话,只是撇了鬼畜千斗一眼,甚至都算不上是正眼瞧,向侧退开一步继续朝前而去。 “站住!”鬼畜千斗沉声吩咐道。 从来就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今天这冷玺策算是开了先河之先河了。 面对鬼畜千斗滚滚而来的怒气,冷玺策依旧还是没有任何想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眼看着这两人就又要再度开战,在今日这个战场上一直表现得最为冷静的单尤突然厉声到,“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你们爱打是你们的事,对我而言长歌的事情最重要。你们要继续胡闹就将长歌交给我,之后任你们如何我都绝不插手。” 被单尤这样一声厉喝,两人同时都愣住了。倒并非是被单尤的气势所震,而是他的这一番话让两人都不得不停下动作来。 单尤这话说的没错,眼下无论两人之间有多大的仇恨也不可以再继续开战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慕长歌。无论他们各自的立场存在着多大的分歧,慕长歌都是他们几人共同的目标。 这样的共同目标让他们不得不放下眼前的一切矛盾。若是因为各自的想法而让慕长歌受到了任何的伤害,无论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还是他自己都是不会原谅他的。 第四十六章:情殇(一) 见两人终于能够好好冷静下来听他人说话了,单尤的语气也恢复了平。他转头望向鬼畜千斗,唤道,“王爷?” 鬼畜千斗虽是有些不甘愿,但为了慕长歌,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对身后吩咐道,“来人,请大夫。” 听见这吩咐,单尤也就明白了鬼畜千斗心里的想法,知道鬼畜千斗是想要让慕长歌留在莫邪王府里接受治疗,这也是目前对慕长歌来说最好的解决之法。 单尤点点头,转头再望向冷玺策,没有多说,同样也只是唤道,“冷玺策?” 冷玺策静默了片刻,回过身来面朝府内,道,“房间在哪?我先送长歌过去休息。” 鬼畜千斗和冷玺策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已经和解,但至少在目前这样的状况下他们两人还不至于大打出手。 现在,慕长歌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若不是隐约还能够听到他那有些虚弱但却还算平稳的呼吸声,姬清儒、红凤倾以及鬼畜千斗三人差点以为两年前的那一幕将再一次在他们面前出现。 那样的痛苦他们已经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冷玺策不顾身后几人同样担心的心情,一个人霸道地坐在床边,静静地握着慕长歌的手。 片刻后冷玺策才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接近慕长歌脸上的那半截面具。 随着手指的靠近,其余几人也都跟着变得心情紧张起来。虽然单凭声音他们就已经完全确定了慕长歌的身份,但一想到竟然能够再度看见眼前这张容颜却还是让人有几分不敢相信。 当面具终于被揭开时,几人脸色一致变得极难看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长歌的脸色看起来十分惨白,连一丝的血色都没有,即便是紧闭着双眼也能明显地看见眼眶的凹陷,整个人看起来既虚弱又没有生机。 鬼畜千斗的眼睛倏地眯了起来,“大夫呢?是不是本王平日里对你们太过仁慈,所以越来越放肆了?” 鬼畜千斗的声音听上去四平八稳的,没有夹带一丝一毫高亢的情绪,但却恐怖得犹如魔鬼的低语般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愤怒显而易见,却也同样代表了其他几人的情绪。 终于等来了大夫,那大夫几乎是被鬼畜千斗扯去丢到了慕长歌的面前。 原本看起来应该是仔细认真的号脉动作,此刻落在他们几个的眼里也都全部变成了磨磨蹭蹭。 若不是屋内几人的性子还算是比较内收的,只要有哪怕一个类似炎丸这样火爆的个性,凭着那大夫慢悠悠的动作恐怕此刻早就被人拎起来狠狠地揍上一顿了。 看着大夫细细地号完了脉又去检查慕长歌的眼球,一旁的红凤倾这才终于忍不住了,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也许大夫说话都是这么个慢速度。 那大夫闻言,先是稍稍叹了口气,差点没让在场的几人胸口一紧地揍飞他,之后这才悠悠道,“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过于虚弱。” 好在这大夫说出来的还算是好话,若真是查出慕长歌的状况不大好之类的,恐怕这大夫今日是出不了莫邪王府了。 “只是气血虚弱为何会昏迷不醒?”单尤有些不解到。 虽说气血虚弱也会出现昏倒的状态,但一般休息一阵之后应该会慢慢转醒才是。可眼前的慕长歌却昏睡得既深又沉,哪有丝毫即将清醒过来的样子? 那大夫听了单尤的话,表情先是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略带着几分支支吾吾地说到,“这昏睡……恐怕是中了迷药的缘故。” 大夫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在场的几人都讶异了: 如何中了迷药? 又是何时中的迷药? 他们分明清清楚楚地看见慕长歌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还开口同他们说了话,怎地突然就中了迷药昏睡了过去?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过,好在迷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解了便是。 “大夫可有法子解?”姬清儒问到。 这回大夫回答问题的速度倒是变快了,紧接着就答道,“这迷药很常见,只消用醒脑丸在他鼻前晃上一晃,病人闻到这药味自然就会醒来。” 听闻并无大碍,姬清儒安心地笑了笑,道,“那有劳大夫了。” “好说。”说着,大夫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小只瓶子。 正如那大夫所言,那药瓶只是在慕长歌的鼻尖前稍稍晃动了几下,慕长歌立刻就有了动静。只见他眉头皱了几皱,之后便猛地睁大了眼睛,神色看上去有几分慌张。 慕长歌就这样怔愣地看着床顶一动不动,像是还没能完全回过神来。其他人则是静默地注视着慕长歌,等待着慕长歌开口的第一句话。 慕长歌也的确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在脑海里搜寻着自己的记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应该出发去阻止王爷他们的决斗了吗?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究竟哪里是梦境,又哪里是现实? 那王爷他……王爷现在…… 慕长歌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地想要从床上下来,一转身却看见自己床边站满了人。 策? 王爷? 尤? 清儒? 凤倾? 还有…… 慕长歌一个接着一个按顺序望了过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这在场的唯一一个陌生人的身上。 想也没想,慕长歌便脱口而出,“你是谁?” 在场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慕长歌第一个开口叫出来的名字,除却这个毫不相干的大夫。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慕长歌醒来的第一句话恰巧就是对这毫不相干之人说的。 连这大夫都完全是一副没想到慕长歌在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会是问他“你是谁”的样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到,“小的是大夫。” 慕长歌点点头,笑道,“原来是大夫,麻烦你了!我想我应该并无大碍,只是被一个魂淡下了蒙汗药而已。” “大人言重了,替人看病只是小的本职罢了。” “虽说这是你的本职,但……”慕长歌微微扫了面前的其余五人一眼,道,“想必没那么容易吧?” 慕长歌这话倒是说的没错,虽然并没有人直接对他大呼小叫,但被这五人直勾勾地看着,即便是身为大夫的他也颇感压力。大夫一听这话,微微笑了起来。 另外五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毫无顾忌地跟眼前这位大夫有说有笑的完全一副对他们置之不理的样子,虽然现下里都对这位大夫十分不满,但当着慕长歌的面他们却只能保持沉默。 好不容易终于送走了大夫,慕长歌的目光才终于正式落在了他们身上。先前一次的紧张,现在再一次上演,几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慕长歌,等待着他第一个叫出口的名字。 慕长歌张了张嘴,终于对他们说出了第一句话,但却并没有单独叫谁的名字,而是说到,“抱歉,突然任性地擅自逃离开,扔下你们不管不顾。也很抱歉就这样再一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你们面前,扰乱你们的生活。原本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但,似乎有人并不想看见我就这样放下虚空的一切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我自己也无法真正做到忘记你们,不去关心你们的事情。” 说到这里,慕长歌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微笑的表情,继续到,“我回来了!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家乡’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再回去自己原本的那个地方了。所以,我可能要在虚空呆上一辈子了,你们……有意见吗?” 第四十七章:情殇(二) 慕长歌在上一次醉酒的时候曾问过这样的问题,他问他这样的人是真的有资格呆着他们身边吗?他回来的决定当真是正确的吗? 时至此刻,其实他心里依旧还是存在着这样的疑问。 虽然慕长歌对此并不确定,但另五人却是非常肯定。 “长歌能够再一次回到自己身边真是太好了”,这是此刻他们心同的想法。 看着眼前这五双高兴而专注的眼神,即便没有听到任何回答,慕长歌也知道了他想要的答案。 慕长歌安心地笑笑,会意道,“是吗?我能够回来,你们都很高兴吗?这样……我也就安心了。因为,一直不确定自己的出现对于你们而言究竟是不是真的算得上是一件好事,所以……如今能再次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能够确认他们的心意,慕长歌是真的非常高兴,也让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这样,慕长歌终于开口谈起了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的正事。他转头望向冷玺策,微微叹了口气,道,“策,你非要这么让我放心不下才好吗?以你对我的了解,你应该很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并不是我所期待看到的发展,不是吗?你却依旧坚持己见,非要如何不可。” 说完,慕长歌又望向姬清儒和红凤倾,感激到,“清儒、凤倾,谢谢!你们一定是来阻止这件事的吧?多谢你们还一直记得我当年的请求。” 顺着方向,慕长歌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单尤身上,在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柔和起来。 慕长歌微微笑着,道,“尤,抱歉,最开始得知有人要对付王爷的时候我曾怀疑过你。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真是多余的,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尤都一定会以我为中心。这一点,我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地怀疑才是。” 单尤同样对慕长歌回以微笑,表示他是知道的,这样的怀疑他是明白的。 最后,才终于轮到了鬼畜千斗。 与其余几人不同,慕长歌并没有立刻跟鬼畜千斗说什么,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 直到所有人都开始要忍不住怀疑他们两人是不是相对无言的时候,慕长歌才突然叹了口气,说到,“王爷,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我之所以会离开,说到底也只是由于我自己胆小任性罢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可以既不伤害到你也不伤害到尤,所以我懦弱地选择了逃跑。我以为,只要我消失了,你们就能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我这样一个人所牵累。可是,没想到我这样的想法才真正是对你们最大的侮辱和伤害。” 鬼畜千斗没有回答慕长歌的话,因为不需要回答,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一定要得到慕长歌,事情就是如此简单,也如此没有回旋的余地。 虽然鬼畜千斗没有说出他心中的想法,但是,慕长歌却能够从鬼畜千斗的眼神里读到一定的讯息。即便鬼畜千斗什么都不说,慕长歌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面对鬼畜千斗如此决断的态度,慕长歌只是无奈地一笑,没有给予任何回答。 对着每一个人说完应该说的话之后,慕长歌像是在为了接下来所说的话做准备一般。他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当慕长歌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竟透着一股决绝。 这让其余五人心下涌起一阵不安的情绪,总觉得慕长歌接下来所要说的话绝对不会是他们所愿意听到的。 终于…… 慕长歌再度开了口,“我知道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了儿女情长的小事而一而再、再而三的烦恼是非常小家子的行为。但,我心中本就没有天下,我关心的从来就只有我自己和自己所重视的朋友。而我重视的朋友……就是眼前的你们。我一直想要能够找到一个不伤害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方法,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我没能够早一点认清楚这个事实。” 说到这里,慕长歌望向姬清儒和红凤倾,继续道,“清儒、凤倾,在这件事情里面我真的很抱歉。你们是被我自私地拉入伙的同伴,可我最终却因为感情的问题而逃跑了,弃下你们不顾,也弃下我们的追求于不顾。我不想再继续不停地跟你们道歉,我能对你们说的是,接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绝对不会再选择逃避,我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听见慕长歌这么说,姬清儒和红凤倾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高兴的是,慕长歌终于下定了这样的决心;而无奈的是,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没能够察觉他们两人对他的心意。 最后红凤倾什么也没有说,只有姬清儒温柔地笑了笑,道,“别在意,你只是太过温柔了,所以才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无论如何,我们都很高兴你能够回来。” “哈哈……”被姬清儒说自己“太过温柔”这让慕长歌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到,“说到温柔,你才是温和儒雅的那一位吧?我跟‘温柔’二字可扯不上什么关系,如果说‘过于温柔’的人……” 慕长歌转头望向单尤,“尤,你才是那个‘过于温柔’的人。总是很包容我,宠溺着我。即便我现在跟你说‘抱歉,我可能不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了,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心意’这样的话,你也会对我说‘没关系,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愿意尊重你的选择’吧?” 出乎意料的,单尤这一次竟然没有只是笑笑说“只要你开心就好”,而是稍稍敛神道,“长歌,这一次也许你猜错了。” 慕长歌一愣,投过疑惑的眼神。 “若是以前的我,可能真的会这么做。但现在……”单尤认真地看着慕长歌,说到,“长歌之前对我说过,希望我偶尔能够对你‘狠’一点,也让自己任性一点。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想失去你。事到如今,即便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也会不择手段地将你留在自己身边。” 单尤的声音听上去除了坚定还有几分威严,这样的威严是身为人皇的他所与生俱来的气场,也让慕长歌了解了他的决心。 对于单尤这样的改变,慕长歌有些意外。 倒也并非是对单尤这样的气势而意外,单尤虽然平日里对人总是非常和善,但在处理政事之时该有的气魄他却不比任何一个人皇来的少。 真正让慕长歌意外的是单尤对待他的态度。虽然经过上一次炎丸从中调节之后,慕长歌已经完全明白了单尤对他的心意,但那个时候的单尤依旧还是以慕长歌为中心,只是一味地付出根本就不奢求回报。像这样态度强硬地索求这还是第一次。 慕长歌微微一笑,“是吗?原来尤也变了。”对于单尤这样的改变,他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只是有些感概。 “他就是你一直拒绝本王的理由?”一旁的鬼畜千斗突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慕长歌一愣,转头看向鬼畜千斗。只见鬼畜千斗阴沉着一张脸,即便是不熟悉他的人也能够完全感受到他此刻的怒火。 第四十八章:情殇(三) 王爷…… 慕长歌在心中轻声而无力地唤到,可是嘴上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本王应该一早就提醒过你,无论你心中在意的那个人是谁,你都最好趁早给忘了,否则……”鬼畜千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有些话只需点到为止就好。 慕长歌也确实明白了鬼畜千斗说这番话的决意。 其实,真正让慕长歌始终没办法做出一个决断的原因,除了他太过于考虑他人的感受而希望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根本就无从选择。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选择权的确是握在慕长歌的手上,但事实上却并非只是一个“选择”如此简单。 鬼畜千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无论慕长歌以前喜欢的人是谁,现在他都要求慕长歌必须放下那个人而选择他。 冷玺策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说,但态度却是比鬼畜千斗还要强硬。因为他曾经说过,如果慕长歌选择跟别人在一起,他会杀了那个人然后将慕长歌禁锢在他身边。 而曾让慕长歌一度形容为“过度温柔”的单尤,如今也是改了态度,说即便不择手段也要将慕长歌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只是选择而已,慕长歌也就不会如此难办了。他答应过单尤,所以这件事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选择不选择的问题。真正让慕长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缘由是,无论他选择谁,其余人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和决断。 若是可以,慕长歌此刻倒真希望自己能够一分为三,这样四人之间纠缠不清的问题也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慕长歌静静地看着这三人,在沉默片刻之后他说出了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的话,而这番话也正好印证了方才那一瞬间自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决绝。 “从再度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都必须解决我们之间的纠葛。而此刻,我说的话便是我做出的决定。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放弃,即便我做出了选择也只是无济于事,那么,我谁也不要。策也好,尤也罢,又或者是王爷,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接受。现在不会接受你们,将来也不会接受别的什么人。这样……也就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也不会再有人因为我而去伤害别人。” 谁都不接受? 没有人想过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但…… 冷玺策听完之后只是默默地转了身,什么也没有说。 “策?”慕长歌疑惑地叫住他。 冷玺策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而只是微微侧目望了一眼慕长歌,道,“等你养好身体,我再来接你。” “策?”慕长歌再一次疑惑地唤道。 “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是你的事情,我怎么做却是我的事情。不管是你的决定还是其他人的决定,我都绝对不会允许你离开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冷玺策便扬长而去。 冷玺策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也在慕长歌的预料之中,他一早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这么容易解决,否则他当年也不会如此消极地一心想要从虚空逃离开了。 望着冷玺策离去的背影,慕长歌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果然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地解决吗?” 听到慕长歌的感叹,鬼畜千斗微微眯起了双眼,沉声问道,“你当真觉得本王会听从你的决定吗?” “不,”慕长歌摇摇头,“我并没有这样想过。如果只是‘拒绝’就能够解决问题,也就不会发生当年那件事了。” “既然如此,你何必又说那番话?”鬼畜千斗问到。 “我只是想向你们表明我的立场和态度而已。老实说,我一直很怕再见到你们。如果不是策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再度回到虚空。但如今争斗是解决了,可是争论的焦点却又重新回来了。” 慕长歌仰头看了看鬼畜千斗,又转过来望了望单尤,继续到,“王爷,尤,你们希望我怎么做呢?如果可以一分为三,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么做,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我选择谁,你们这样决不罢休的态度让我如何是好?难道你们一定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为了我的事情而互相残杀才高兴吗?还是说……只有我死了,你们之间的矛盾才会停止?” “不许,本王不许你死。”鬼畜千斗突然厉声吼道。 慕长歌一愣,惊讶地看向鬼畜千斗。他极少见到鬼畜千斗的情绪会如此激动,只不过是随意的一句话竟然会让鬼畜千斗如此? 慕长歌不知道,“死”这个字对眼前几人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字那么简单。 他是真的曾经从他们面前消失过啊,是真的“死”过啊! 尤其是对于姬清儒、红凤倾和鬼畜千斗这亲眼见过慕长歌“死”去的三人而言,“死”这个字所带来的恐怖和震撼更是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 “长歌,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一向温文儒雅冷静旁观的姬清儒这一次也忍不住开了口。 慕长歌更是疑惑不解了。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严峻而阴郁的脸,慕长歌怀疑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人愿意再次提起当年的事情,但是面对慕长歌地追问,最后红凤倾还是开了口。 当慕长歌知道两年前他不仅仅只是回到了地球那么简单,而是先“死掉了”再从他们眼前消失的事实之后,他内心所受到的冲击和震撼并不比其他几人小。 慕长歌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四人,喃喃暗到: 我……死了? 死……了? 死…… 那种压迫到令人窒息的无力感突然席卷而来。 毫无征兆,胃部一阵抽搐,慕长歌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颤颤巍巍,俯撑在床边一阵又一阵的干呕。 “长歌?”单尤一惊,赶紧上前一把抱住了慕长歌,一边轻抚他的后背一边柔声劝慰到,“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放轻松……” 慕长歌这幅样子单尤曾经见过,那个时候的慕长歌比现在反应还要强烈,整个人蜷缩在地干呕抽搐泪流满面。 单尤还记得当时慕长歌说过一句话,说“没事,我只是害怕”。当时单尤没有问慕长歌究竟在害怕什么。 虽然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东西竟然让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笑脸盈盈的慕长歌害怕到这种地步,但见慕长歌如此痛苦的样子单尤便不忍心再在慕长歌面前问起。 其实慕长歌这种害怕到极致的样子,鬼畜千斗也曾见过一部分。虽然当时慕长歌只是身体在颤抖而已,但确实是类似的情况。 那是在鬼畜千斗准备强要慕长歌的时候。 那个时候慕长歌一边颤抖着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嘶吼着“不要靠近”,鬼畜千斗知道慕长歌曾经被人欺凌过,当时他只以为慕长歌的这份害怕源自于那件事。 可眼下,慕长歌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回想起那样的事。而且,虽然都是害怕的反应,此刻看起来却更加强烈,不仅仅只是抽搐甚至还有一阵没一阵的干呕。 这让鬼畜千斗意识到慕长歌此刻害怕着的事情可能并不仅仅是那件事而已。 而从单尤的反应来看,鬼畜千斗更是推断关于这件事情或许单尤知道点什么。 一旁的红凤倾、姬清儒却还是头一次见到慕长歌这副样子,他们完全不知道慕长歌竟然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更加不知道慕长歌为何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第四十九章:情殇(四) 蜷缩在单尤怀里的慕长歌很快就从恐慌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慕长歌知道他自己不应该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难堪的样子而让他们担忧,于是逼着自己尽快地冷静下来。他不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然后又缓缓呼出,借以来安稳自己的情绪。 熟知慕长歌的人都知道,深呼吸是慕长歌自我调节情绪的方式。 四人看着慕长歌这样硬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几人只是更感心痛。 终于…… 慕长歌恢复了平静,他轻轻从单尤怀里挣脱出来,笑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当真没事?”单尤不放心地确认到。 慕长歌虽然很虚弱,但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道,“尤,我真的没事!你应该知道的,我只是害怕而已。所以,不用担心,我很好。” 说完,慕长歌望向身后另外三人,又道,“你们也不必担心,我很好。只是因为突然听说自己竟然‘死’了所以有点害怕而已。” 有点害怕而已? 你的反应看上去可不仅仅只是“有点害怕”而已。这是几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但是对于此,慕长歌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心中的这份黑色情愫他并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他们几个。如果让他们几人知道,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慕长歌其实一直在极度害怕着死亡,他们心里一定会非常难过。 慕长歌并不想因为自己这样莫名的害怕而给别人带来痛苦。 慕长歌稍稍凝神,笑道,“没想到,我竟然是死而重生。一直以为重生这样的事情简直比奇迹还要更加奇迹,从没想过这样的奇迹居然会发生在我这种人的身上。” 但,慕长歌同时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原本他还以为是不是只有他死了,鬼畜千斗、冷玺策、单尤这三人之间围绕着他的矛盾才会停止。他却没想到,冷玺策竟然是在得知了他的死讯之后而来向鬼畜千斗复仇的。 直到此刻,慕长歌才真正意识到了,无论他是死是活还是消失,鬼畜千斗、冷玺策、单尤这三人围绕着他的矛盾都是不可能会消失的。他们四人之间的纠缠一早就已经开始了,而且只会越缠越深,永无止境,直到他们生命的尽头。 这样的认识让慕长歌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原本就知道他跟这三人之间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但他依旧还是下定了决心,决意无论是谁,他都不打算接受,这样来说才是最公平的。 可眼下根本就无关他接受还是不接受,也无关他的意愿,已经下定决心要得到他的人根本就不打算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任何心意。 关于这样的纠葛,慕长歌原本是打算速战速决的,但现下是不可能的了。 冷玺策不管不顾地扔下一句“等你养好身体,我再来接你”就走了。 鬼畜千斗也是一脸的决断。 而单尤也…… 最后,慕长歌只得暂时停止了这个话题,“今天我累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等我养足力气再来处理这件事。” 这样说着,慕长歌便欲下床起身。 “你要去哪?”瞧着慕长歌这动作,鬼畜千斗问道。 “我身体并无大碍,就不在此打扰王爷了。”说完,慕长歌转头望向姬清儒,又道,“清儒,不知我是不是可以去你府上打扰一段时间?” 鬼畜千斗眯起了双眼,紧盯着慕长歌,沉声道,“你想离开?” “不然,要留在这里继续被王爷‘圈养’吗?”慕长歌半开玩笑地反问到。 稍停顿片刻,慕长歌收回笑道,认真道,“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处理和你们之间的问题,自然就应该分得清清楚楚。继续留在这里,情况不是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吗?不过王爷放心,关于之前的约定我依旧还是会遵守。只要王爷不伤害我重视之人,我自然也不会背叛王爷。” “这么说,你当真决意离开本王?”鬼畜千斗再一次问到。 “不好好下定决心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还是说……”慕长歌抬眼对上鬼畜千斗的眼睛,继续道,“王爷想对我使用武力?即便我不完全是王爷的对手,但若王爷当真有此打算,我也不会拒绝。” 不得不说慕长歌的确变得不一样了,某种程度上变得更加坚强了,又或者说变的更加冷酷了,他不会再因为过度考虑他人的感受而一直拖拖拉拉地将事情变得愈发无法解决了。 此刻面对鬼畜千斗,即便慕长歌知道他这样的态度势必会惹得鬼畜千斗生气也会伤害鬼畜千斗,但他依旧还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长歌,既然你身体并无大碍不如跟我一起离开。”一旁的单尤突然开口到。 “尤?”慕长歌意外地望向单尤。 “即便你想单方面的毁约,忘记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但我还是会依照约定行事。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接受我的心意,自然应该跟我一起走。” “尤?我……”慕长歌歉疚地看着单尤。 虽然慕长歌最终做出这样“谁也不接受”的决定只是不希望冷玺策和鬼畜千斗将矛头转向单尤,但无论如何慕长歌都破坏了当初同单尤的约定。不管理由是什么,破坏约定都是不应该的,是不能被认同的。 面对着如今的单尤,慕长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虽然歉疚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除却歉疚慕长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为单尤做些什么。 尽管单尤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对慕长歌的渴求变得更加坚决了,但人却是没有变的。 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慕长歌,单尤终于露出了他以往的笑容,轻声道,“没关系,不必在意。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破坏约定的人,你之所以这么做无非也只是想保护我,但……我并不需要这样的保护。与其为了保护而离开我,不如跟我一起共同面对困难。我这么说,长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慕长歌紧抿着唇,点点头。 是的,他明白的。 他知道单尤的心意,如同单尤理解他的心情一样。 单尤是希望他能够选择留在他身边,即便可能会因此而带来麻烦,他也毫不在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无论面临的是什么,都会是幸福的。 无论是单尤,还是鬼畜千斗、冷玺策,他们都是做好了这样的觉悟和准备的。 但……慕长歌却做不到。 他不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可能会接受因为自己的选择而将某一个人陷入危险之中的情况。 单尤是如此地了解慕长歌,也知道这个选择对于慕长歌而言是多么的困难,最后他终于还是不忍心这样逼迫他。他转眼瞥了鬼畜千斗一眼,对慕长歌说到,“长歌,我并不想让你为难。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之后我再来找你。” 说完,单尤又转头对上姬清儒,道,“儒亲王,长歌就麻烦你照顾几天了。” 姬清儒一拱手,道,“长歌原本就是我的朋友,只要他愿意,想在儒王和府里住多久都行。” 单尤点点头,一拱手,“告辞。” 冷玺策、单尤两人相继态度坚决地离去,慕长歌最终却是什么问题都没能够解决。只是为了避免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他坚持从莫邪王府里离开了。 虽然鬼畜千斗看起来对慕长歌的这番行为十分不满,甚至生气但是慕长歌也说了,除非使用武力,否则他是一定会离开的。 好不容易慕长歌才能够重新回来,回到他们的身边,鬼畜千斗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样重逢的日子里跟慕长歌动手呢? 至少慕长歌没有选择跟冷玺策或是单尤离开,这样事情还不至于太坏。 第五十章:情殇(五) “抱歉,两年前什么都不说突然就离开了,让你们失望了吧!”一道儒王和府,慕长歌就再一次迫不及待地道歉到。 “长歌,好不容易重逢之后,你一直都在不停说抱歉吧?”姬清儒笑问到。 “嗯?”慕长歌一愣。 看着姬清儒那张儒雅的笑颜,慕长歌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连沉闷的心情也一并变得轻松起来。 慕长歌明白姬清儒想要表达的意思,同样笑了笑,说到,“我知道了,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吧!重要的是未来,不是吗?” “一早就希望听你说出这样的话了。”一旁从刚刚开始就显得异常安静的红凤倾突然开口到。 “凤倾?”慕长歌疑惑地望向红凤倾。 “我们……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奇迹,希望你消失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期待着,终有一天这场噩梦会醒来,你会再一次回到我们身边。如今,你终于回来了,打破了这场噩梦。我们可不是希望一直听到你不停地向我们道歉才希望你回到我们身边的。”红凤倾说到。 “说的也是呢!一直带着歉疚的情绪不停地道歉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慕长歌认同到。 正说着,慕长歌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愣了片刻,又道,“我曾幻想过无数种死去的方法,却惟独没有想过这么荒唐的死法。放心,我不会再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懦弱地逃跑了。不过……” 慕长歌有几分尴尬地看了看姬清儒和红凤倾,道,“这件事情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入手解决,我明白既想要圆满解决又不伤害任何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我应该怎么做?问你们这样的问题好像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除了问你们我也不知道还能去问谁了。我自己又是个感情白痴,所以……” “所以你想要我们帮你解决你的情感问题?”红凤倾语带几分不可置信又透着无奈地问到。 “额……”慕长歌也知道要别人帮自己处理情感问题的确是很丢人,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和闺蜜们讨论一些“小甜蜜”的女子,但……红凤倾的反应却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慕长歌怔愣地看着红凤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一旁的姬清儒瞧出了红凤倾的异样,眼见两人之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他赶紧叫住了红凤倾,“凤倾!” 红凤倾一愣,转眼望向一脸窘迫的慕长歌,终于收回了差点暴走的情绪。他并不是因为慕长歌要他们帮忙解决情感的问题而感到生气,而是……慕长歌竟然白目到要同样也喜欢着他的他们帮他处理感情问题。 姬清儒很清楚红凤倾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为何会生气,他内心也有着同样的无奈,但是…… 姬清儒走过去拍了拍红凤倾的肩,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红凤倾虽然可以忍耐住心里的这份冲动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静下心来继续听慕长歌讲些他与鬼畜千斗、冷玺策以及单尤之间的问题。 最后,红凤倾只是深深地望了慕长歌一眼,转身出去了。 看着红凤倾出去的背影,慕长歌有些疑惑地问道,“凤倾怎么了?虽然请你们帮忙解决这种事情的确是有点……但,凤倾好像有些奇怪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 姬清儒只是笑笑,解释道,“不必在意,想必他有他自己的原因。但只要长歌需要,我们一定鼎力相助。” “鼎力相助就不必了,能够帮忙出谋划策我就很开心了。”慕长歌无奈地说到,“他们几个的态度,你刚刚刚也看见了。就算我再如何态度坚决地拒绝,事情也不可能会如此轻松地就被解决。只要能够解决现在这样奇怪的局面,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既然你也知道即便是拒绝所有人也改变不了什么,那……为何不换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姬清儒提议到。 慕长歌不解道,“换个角度?” “长歌难道从来没想过‘一夫多妻’的事情?” “哈?”慕长歌讶异地看着姬清儒,他没想到姬清儒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关于“一夫多妻”,慕长歌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之前的时候,红凤倾曾跟他谈论过这样的话题。 但是,做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他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松就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虽然红凤倾对他提过这样的想法,但当时的慕长歌却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什么“一夫多妻”,慕长歌打从心底里就对此十分抗拒,他不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如今……竟然连姬清儒也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让慕长歌不得不开始认真审视这个问题了,也严肃对待这个提议了。看着眼前认真提出这个提议的姬清儒,慕长歌不由心里暗暗道: 难道这才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不是拒绝,而是接受? 不是全部拒绝,也不是选其一,而是全部接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说什么“一夫多妻”,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一夫多妻”的时候啊,这里面可是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妻”的存在。 想到这里,慕长歌倏地就愣住了。直到这个之后他才真真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却是让慕长歌足足愣了半响也没能回过神来。 见慕长歌一脸呆愣像是突然被什么事情给吓到了的样子,姬清儒伸手在慕长歌的眼前晃了晃,唤道,“长歌,你怎么了?” 慕长歌摇了摇头,答道,“不,没什么。” 虽然慕长歌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但他的神色看上去却依旧还是有几分古怪,而且思绪也没能够完全集中回来。 又是呆呆地沉默了一阵之后,慕长歌才慢悠悠半是自言自语半是感叹地说到,“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非常严肃的问题?”姬清儒疑惑到。 “我刚刚才突然意识到,喜欢我的这几个不都是……”慕长歌转头看向姬清儒,眼神直愣而不解到,“男人吗?” “嗯?”听完慕长歌的话,却是换姬清儒愣住了。 慕长歌由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姬清儒因他的话而愣住的事情,只是继续道,“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应该毫无疑问是个男人吧?难道他们误会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我某些行为看起来很女性化?我也知道你们这儿龙阳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再平凡不过了。但,一个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同时给我出现三个?这受欢迎的程度原本就已经让我觉得够诡异了,现在居然还三个全部都是男人?我一定是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了,难道是费洛蒙分泌失误了?” 听着慕长歌的自我吐槽,姬清儒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虽然喜欢上慕长歌的人全部都是男人,的确是有点……但关于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正常吗? 而且,对于同时被三个男人看上他就已经表现得如此了,若是让他知道事实上同时看上他的并不是三个男人,而是五个男人……不知道他会是何种表情和反应呢? 一想到慕长歌有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姬清儒倒是对此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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