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就不能让我补救吗?”
没有回应,但是男人冷冷地别开脸的举动清清楚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苦涩的味道更浓了,甚至似乎在灼烧着喉头。
“别这样啦。老哥你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对吧?”
“……我本来就很小气。”
拉下脸来赔笑道歉的结果却是招来这么一句毫不留情的回话。
直到几分钟之前,他还高高兴兴地以为自己能和这个男人打好关系,还像个傻瓜一样计划着下次老哥放假的时候,他们又出来哪里玩。然而……原来当事人完全不领情,甚至把他当成比路边的花花草草还不如的存在。
“这样啊……”
掺杂着不甘和委屈的怒火在心中越烧越旺。
他低下头去,紧紧地把双手交缠在一起。
“不过别光说我啊。老哥你也几乎没怎么关心我吧。就因为你总是板着一张臭脸,又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窝心的话,所以我才会不怎么亲近你啊。老哥你比我年长。我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之所以会那么冷漠,老哥得负大部分责任。”
“……没错,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行吧。”
冷淡得叫人心寒的语气。明明这个男人就坐在紧挨着自己的位置,他却感到对方如此遥远,甚至无法触碰。
真叫人火大。
“道歉就免了。不过既然老哥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不把热脸贴在别人的冷屁股上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套近乎了,可以了吧。”
“……”
“那我走了。”
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一海就咔嗒一声站了起来,但并没有没上就走,只是生气地盯着那个始终没有把视线投向自己的男人。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抱怨声,但此时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眼前这个冷淡的男人身上,根本无暇去管什么狗屎的旁人眼光。
然而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了,德本仍然没有跟自己说一个字,完全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
看来他还真是丢脸到家了。原来这个男人根本不想和自己在一起,根本就不在乎他,亏他还一大早就屁颠屁滚地跑来买什么电影票呢。
到底自己是怎么独自走出了昏暗沉闷的电影院的,他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低着头坐在大半个小时之前,他和老哥一起坐在上面休憩的公园长椅上。脑子昏昏沉沉的,像变成了一团浆糊似的。而在混沌的意识中,始终回响着那句没有什么起伏话。
“请你不要再莫名其妙地亲近我了。”
交缠在一起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用得着拒绝到那个地步吗……”
正当他失神地喃喃自语的时候,一只鲜黄色的皮球咕噜噜地滚到他的脚下了。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脸上沾着泥污的小男孩正急匆匆地跑到自己面前。在他把皮球交到小男孩的手中时,男孩露出了如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谢谢大哥哥。”
一瞬间,脑子里蓦然闪过了“如果是老哥,大概会很高兴吧”的念头,随即那句闷闷地在身后响起的话也浮现在脑海里了。
“我又不会真的出手。”
真的好可爱。就算在被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后,他仍然不受控制地觉得那个男人可爱得叫人心疼。而这使充斥在口腔中的苦涩感越发浓烈了,直抵心脏……
12.
没有追来。好吧,他又不是老套电视剧里面的白痴女,在愤愤跑开之后等着猪头男主角把自己追回来。毋宁说,这样反而更轻松,好歹让他能稍微平复心中像气球一样,不断膨胀的不甘和愤怒。然而问题是……
老哥竟然知道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才慢腾腾地回来了!搞什么啊?在成功赶走了一点也不讨喜的弟弟之后,就高高兴兴地跑去哪里跟别的男人风流快活了吗?
可恶!明明那样冷淡地推开了和自己共处了20多年的亲弟弟的手,转头却笑得像个白痴一样,和认识不到几个钟头的男人亲亲我我的。
于是在德本回来之后,一海就像嘴巴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始终不发一言。当妈子疑惑地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迁怒地低吼了一句“烦死了”。其代价是在接下来将近一个小时里,被家中的两尊大佛唠唠叨叨地训个不停。
而那个害自己的心情低落到谷底的罪魁祸首却事不关己地在客厅里看电视。
“可恶。干嘛要为了那家伙而这么郁……”
最后一个字在他听到咔嚓一声开门声的时候,被硬生生地吞回去了。只见穿着朱红色睡衣的老哥板着一张脸慢慢走进了卧室。
正盘膝坐在床上的一海默默地看着对方,然而后者始终把视线别开去,就像自己这个身高1。83的巨型物体只是一团空气似的。
话说这件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睡衣也很老气呢。记得他第一次在衣柜里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还疑惑老爸的东西长脚了吗,怎么会跑到他的衣柜来呢。实在不像一个还没到30岁的刑警帅哥穿的衣服啊。要不下次也给老哥买一套睡衣……
咦?
一海蓦地愣住了,真想一拳揍去竟然突然产生的自己。
喂喂,田一海。你是被虐狂呢,还是被虐狂啊?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忠良的仁兄可是个会把狼心当狗肺的家伙呢。别再自作多情,自取其辱了。
闷哼了一声,一海马上钻进了棉被之中,侧过身子开始睡觉了。
好一会儿过后,一声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叹息声在狭窄的卧室里响起,然后啪的一声,明亮的灯管被关掉了,狭窄的卧室马上陷入了沉郁的昏暗之中。
全无睡意。刚才为止还在自己的眼皮上捣乱的瞌睡虫此时跑到外面去玩耍了,只留下头脑清醒无比的自己在昏暗中大睁着眼睛发呆。
住院吗?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仿佛自己的记忆被哪里的奇怪科学家洗掉了一样,一片茫然,但露营一事确确实实地烙印在脑海里。因为就是在那次玩疯了的露营中,他才和现在的女朋友在一起的。
不过现在的话,无论有多么好玩的活动,也不管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是否也一起前往,他都绝对不会丢下在医院病房里挨苦头的老哥。不过这家伙却……
一海气闷地想着,转身看向地板上的巨大的隆起。
说什么“我本来就很小气”啊?你这样也算小孩子心目中崇拜不已的刑警叔叔吗?诚然,或许以前我对你很冷淡,但现在不就是在拼命补救了吗?用得着说得那么绝吗?我之前还从自己贫血的钱包中掏钱出来给你买衣服。咳咳,虽然是半强迫性的。
不过还是很不甘心啊。抱着这种郁闷得几乎叫人窒息的心情,他今晚能睡着才怪!
“老哥。”
回应他的只有仍然平稳轻浅的呼吸声。然而正当一海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正为此伤脑筋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在昏暗狭窄的卧室里响起了。
“怎么了?”
太好了。还没睡着。
“老哥,你睡床上吧。”
“……为什么?”
“没为什么,总之你到床上睡就是了。我睡地板。”
“……不用了。”
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心中亢奋情绪的驱使下,一海利落地走下床来,坐到地上的棉被上。和上次一样,他的刑警老哥马上警惕地起身。那双如老鹰般锐利的眼睛在昏暗中笔直盯着他。
“……你在做什么?”
“没办法啊。我就是想睡地板。既然老哥你不肯让出来,我就只委屈一下自己,和你挤着睡咯。”
说完,他马上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之中。身子紧挨着对方。一瞬间,他觉得或许这样两个人挤着睡也不错吧。
然而和一脸安心地躺在旁边的一海截然相反,德本的脸色显得越发难看了,加上四周一片昏暗,活像地府阎罗一样。
“……不可理喻。快回到床上去。”
“才不要。啊啊,别吵我。我要睡了。”
说完,他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就闭上双眼了。能听到头上传来咬牙切齿的一句“可恶”。
捉弄这个人还真有趣。突然有点明白那些总喜欢捉喜欢女孩辫子的小鬼都是怎么想的了。一直对自己冷冷淡淡的人竟然被自己弄得心神不宁,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还真不赖。
想到这里,一海不禁闭着眼睛,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在自己身侧的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终于站起来,跨过他走上床上睡觉了。
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原本阴云漫天的内心世界顿时开阔起来了。
一海笑着把调整了一下位置。冷静下来后,他开始意识到棉被传来的老哥的体味。一瞬间,心中产生了和老哥紧紧贴在一起的感觉。
这么说起来,老哥都是怎样和有着同样生理结构的男人做爱的呢?男同性恋之间似乎是用后面做的吧?不是吧,那样不会很脏吗?虽说男女之间也有好那口的怪异情侣,但他田一海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做那种明显违反自然的疯狂事情。
上帝给了我们用来排泄的洞口,那些人TMD的拿来插入吗!
咳咳,他都在造什么奇怪的句子呢。不过……虽然心里还是十分排斥那种邪门歪道的做爱方式,但想到老哥脱光了衣服,露出那没有一丝赘肉的强壮身体,温柔地在哪个男人身边说着甜言蜜语,他就不由得觉得不甘心。
明明他这个弟弟如此尽心尽力地卖乖讨好,老哥却从来没有对自己柔声说过一句顺耳的话。而那些脑袋里长满了杂草的娃娃脸男却轻易地得到老哥的欢心,被温柔地亲吻着,爱抚着……
咦?
一海顿时石化了,连呼吸都忘了。
不会吧?他、他竟然……
微微颤抖着的手战战兢兢地朝下身摸去,然而完全辜负他几近绝望的希冀,那个不安分的小弟弟竟然很精神地抬起头来了。
不是吧!这位小弟弟,你干嘛给我跑出来打招呼啊?我又没有想到什么F罩杯的少女或萝莉,而是那个肌肉发达,身体硬邦邦的老哥啊!你该不会已经没节操到男女不分了吗?那不过是一个肌肉男在赤身裸体地和另一个男人……
然而,在自己痛心地责骂着他令人失望的小弟弟时,那家伙竟然还变得越来越精神抖擞了,不断膨胀起来,傲娇地彰显自己的存在。觉得这样下去实在太不妙的一海连忙起身,火急火燎地跑到厕所里。
在明亮的光线下,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上散发着腥臭味的白色浑浊液体。难以名状的空虚感如气球一样,迅速在心中膨胀起来了。
“我都在做什么啊……
13.
黑暗一片。四周围着棉絮般的黑色高墙。在这片连声音都仿佛被黑暗吸进去了的空寂之中,只有自己只身一人……
然而在一海为莫名其妙袭来的凄清而感到郁闷的当头,从厚实的棉絮中渐渐走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仔细一看,他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但奇怪的是对方的脸上竟然挂着从没向他展露过的温柔笑容。
“老哥?”
没有应话,对方只是一边用柔和的眼神凝视着他,一边慢慢地向他走来。
这到底是……咦?
突然间,一海猛地察觉到老哥的身上竟然整整齐齐地穿着笔挺的深黑警服,甚至还带着那顶镶着威风徽章的警帽。
“呃,老哥,你怎么……穿着警服呢?”
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不是你说要玩的吗?”
“玩?”
“……制……制服游戏。”
此时对方的脸红得活像熟透了的番茄,而好几秒后总算猛然醒悟过来的一海也顿时脸红起来了,慌慌张张地直摆手道:“但、但是我们……我们可是兄弟啊。怎么可以……”
“你果然不喜欢男人啊……”
男人一脸沮丧地低下头去了,活像遭到主人嫌弃的小猫。见状,一海顿时感到心中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怜惜之情。
不希望让这个人受伤。好想紧紧抱着这个人,轻声细语地安慰他……
正这么想着,一海有点迟疑地伸出手臂来了,然而令他吃惊的是,对方竟然没有如往常一样,皱着眉头抗拒他,而是像温顺的小猫一样,同样伸出手臂来轻轻回抱着他。
其实也没什么吧。之所以禁止近亲乱伦不过是因为那样极有可能会生出有缺陷的孩子,而男同性恋之间又不会产生什么小生命。比起那些怎样也好的世俗眼光,他更在意的是不要让怀中紧抱着的这个男人露出悲伤的神情。
“老哥……”
穿着凛然警服的男人看起来很有禁欲的味道,叫他不禁咕噜地吞了一下口水。
没关系吧。既然老哥看起来一副顺从服帖的样子……
一海犹豫着慢慢凑上前去。在碰到那两片柔软的嘴唇时,他直感到一道电流顿时传遍全身。怀中的男人也似乎有点紧张地僵直了身体,让他觉得更加怜惜了。
他轻柔而有节奏地缠绕着对方的舌尖,画圈似的舔吻着。对方笨拙的回应让他越发感到着迷,忘我地沉浸在热吻之中。而另一只手则在慢慢地褪下那身神圣的深黑警服。
触摸到的并不是柔软细嫩的肌肤,而是和自己一样结实的肌肉,但一想到自己正在爱抚着的对象是那个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臭脸,但偶尔回露出极为可爱的表情的老哥,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发热,仿佛喉咙都要喷出火来了。
像在舔舐可口的糖果一样,一海沿着锁骨,从脸颊一直舔到脖子,然后到达仿佛装饰品般的细小突起。
在心中灼烧着的情欲驱动下,他毫不犹豫地把浅褐色的突起含进了口中,像婴儿一样啃咬,吮吸起来了。男人压抑的呻吟声在头上响起。他抬起头来,只见对方双眼含泪地紧咬着下唇。心脏顿时跳得更加厉害了,就像在砰砰地打着鼓一样。
“老哥,叫出来吧。我想听你的声音呢。”
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av里面那些男人会说的邪恶台词,但是看着眼前这个眼泪汪汪的巨型小猫,他就不由得心生欺负的念头。
“但是……我……我的声音这么粗……很难听的……”
“这样更加有味道啊。”
他说着凑到对方的耳边,用连自己听到都不觉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温柔声音说道:“我很想听听总是一脸严肃的老哥都是怎么叫床的呢?”
那张端正的脸孔顿时红到耳根去了。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可爱得犯规呢?
一海一边温柔地亲吻着对方的脖子,一边把手伸向下方,一把握住男人的中心点。一声粗哑而性感的娇喘在耳边响起,甚至叫他的心顿时揪紧了。
“唔……不要……不要弄那里……”
“不过老哥你其实很喜欢吧?”
已经开始迷失意识的男人伸出手来,揽住他的脖子,主动地靠上前来献吻,一边亲吻,一边喃喃自语着。
“我喜欢你……一海……”
双眼啪的一声张开了。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然而却微妙地比平时离得更远。一海急促地喘着粗气坐了起来。心脏打鼓似的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几乎要蹦出胸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