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放手 上——彼岸之光金蔻
彼岸之光金蔻  发于:2014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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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妮从食堂跑出来拉着我,问:“他谁啊?”

“是刚转学过来的蓝家少爷”,一旁的刘忻接上话。

“啊,就是那个捐资五百万的什么集团的少爷仔啊”,刘妮掂起脚望多几眼。

“姐,有什么好看的,这种有钱人家的子弟全都没一个好东西,你赶紧死了心别掉进去了”

刘妮没理刘忻,她看我一眼,小声嘟着说:“我哪有,就是好奇嘛,人家才没那个心呢”

我拍拍她俩,说:“别理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

走回这条窄街时,已经是傍晚七点。

拉着门边的小灯绳,“兹兹”两下,屋里亮了,散发着潮腐气息的味道扑鼻而来,打开饭桌上的罩子,里面只留着一碗米粉,上面盖个黄灿灿地鸡蛋。放下书包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正吃着时,木门发出咣咣声,一股浓烈的酒气跟着个庞然大物一同砸了进来,“儿子,我的儿子哎,快来抬抬你老爸,我带你妈回来了”,地上烂酒如泥的男人晃着酒瓶子扯着嘴角笑道。

嚼尽最后一口粉,我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搭把手拉起他,心里却在数着:5,4,3,……“碰!”好吧,我就知道每次都数不过2,那只不长眼的拳头又击中了我的脸颊,好险他这次喝的够多醉的够彻底,所以拳头很沉很绵,我也没有感到很痛。

“爸,快去睡吧”

没顾上脸上的疼,拖着他进了小房间,放倒在木床上,抬上腿,盖好被,轻轻拔出他紧握在手中的酒瓶走出房间,合上门。

这出戏几乎每晚都要上演,这个叫我儿子的男人每次都喝的酩酊大醉说着同样话:我带你妈回来了。老天!我已经从惊喜若狂退化到了心静如水时,他还在重复这句说了一千遍都不嫌烦的慌话,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男人。

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翻出口袋里的钱,用手指一点点的划过,听着轻微地纸声,静静地坐着,思绪很乱,但又很清晰,目光定格在红灿灿地百元大钞上,这钱啊,真是害人不浅!正是因为那可怜的十万元才让我一个原本幸福和谐无忧无虑的大好少年生活变成了一潭死水,我该恨的人已经出现了,尽管我知道跟他没有太大关系,甚至有时回想起童年时他曾给我的半块巧克力心里还会有点温暖,只是这个人的父亲是条恶棍,我不能不去恨,这种恨也顺带上了他。

木门又被推开,是奶奶回来了,她推着辆小车,上面放着口大锅,里面还有淡淡的牛杂香味,我忙接过来问:“阿婆,今天这么晚”

“不晚不晚,牛杂都卖完了,那群孩子可喜欢吃我做牛杂啦”,她从随身带的旧小包里摸出一叠散票,笑成一朵干枯的花,“这个月啊,阿婆可以给你买点好吃的啰”

我掏出两千元放她手上,转身摆好车子,端下大锅,说:“阿婆,我见到他了”

“谁?”

边洗着锅边回道:“蓝天翔”

“他到你们学校来了?”阿婆语气有点急。

“他转学过来的,就在我们班上”

“你……你千万别跟他……”

“我知道,但我不会放过他”,起身将洗好的锅放在门前晾着,搓搓手接着说:“阿婆,我一定要讨回我应得的”

……

第四章

夏夜湿湿的水气弥漫在窄旧的石板街上,雨水终于停了。

这破房子的小阁楼有个好处,可以看见清亮明黄的月亮。

盘腿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从旧柜子底层捞出个铁盒子,抹抹灰尘,打开盖子,里面只有一张彩色糖纸,捏起它,在月光中细细看着,金色的糖纸在月光中闪闪发亮,这是他留给我的,他也许不会知道,这张对他如同垃圾的东西在童年时的我眼里竟是举世无双的宝贝,蓝天翔,如果不是那可恶的十万元,如果不是那场血案,我一定会遵循当时稚声的诺言,可惜,我已经没得选了。

而你呢,你还记得当时我发过的誓吗?

“我会一直跟着你,保护你,做你的变形金刚”

当那个脸上抹着黄泥的十岁男孩握着半块巧克力,用最坚定响亮地声音对你许下承诺时,你只是把圆亮的眼睛弯成了弧月,你不会知道,你不经意地施舍可以收买一个人的忠诚,而我就是那个傻瓜,可所有的美好在下一刻急转直下,我与你幸福笑容的瞬间还未定格住时,我那个很难得清醒的酒鬼老爸爆跳如雷地冲过来拉开了我,他没有看蓝天翔,只是用手地指着他狠狠地对我说:“别碰他!他是那恶棍的儿子”

当时还闻着手中巧克力的香味,但我的大脑已经做出了反应,那个恶棍就是他爸爸?那个被我妈用五刀捅死的恶棍就是他爸爸?!是他爸害的我从小就没了妈,呆呆地握着手心里的半块巧克力没有动,父亲一把夺过来扔到地上,看也没看对面同样惊愕地蓝天翔一眼,拉着我急匆匆地离开那座一年才去一次的儿童乐园。

我在傍晚时又跑了回去,在灰土地里捡回了那半块被彩色包装纸包好的巧克力,它粘满了沙土,用手捧着一口送进了喉咙里,只觉得又苦又甜,剩下那张漂亮的糖纸放进口袋,一直保存在手中这个生锈的铁盒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巧克力对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我连糖纸都舍不得扔,每次一看到它就会想起那个与我同样大的男孩,他说,他叫蓝天翔,我说,我要做他的变形金刚。

可惜我们都做不到了,因为那万恶的十万元,虽然我并不知道我妈为什么找你爸要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带着肚子里的我去要那可怜的十万元而捅死了你爸,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我只明白一件事,不管谁对谁错,从那以后,你们蓝家欠我的,我一定要讨回来!

……

第二天还是在蓝天翔的冷漠中渡过,从他对我的态度里我知道,他在十岁时见我那一面后也像我一样明白了索钱不成杀人案的经过,现在的他没有十岁时对我笑的弯弯的眼睛,他连瞟我一眼都嫌多余,可我总是不由自主地越过书本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说良心话,他长的确实很好看,至少在我看来比那些个娇滴做作的“校花”们要好看几倍。尤其是那双圆亮的眼睛,我知道他笑起来一定是弯弯的月牙,我见过,所以不能忘记。

也许是目光太灼人,他有时也会不悦地偏低头瞪一眼我的裤子,他根本不想直视我的脸,但是又要表现出他讨厌我到极点的态度,而这时我就会趴在桌面上很放肆地瞅着他脸看,一直看的他脸红地扭开头为止,然后我心里就会涌起一点小小的得意,好像打了胜仗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干嘛要做这种事,大概是想满足报复他蓝家的心理罢了,因为我现在还没想到怎么去惩罚他。不急不急,好事慢慢来。我这么想着,边盯着他泛红的脸边玩圆珠笔。

放学后,我照旧坐在足球场上等黑仔。

“海哥!这么早来了,给!”

接过丢来的啤酒,拧开盖子一口气喝了半罐,黑仔凑过来问:“今晚你当班呢,对了,小忻没跟你来?”

我转头对着四处张望的黑仔说:“你别打他主意,他晚上自己去”

“哎,我说你们赚这钱又辛苦又没几个钱,何必呢,不如跟我参一回火并帮个手,还赚的多呢,对了,你最近没教训于敏浩那小子,我跟你说啊,那小子几天不收拾就臭屁的很,我听说上次在食堂他又主动来惹你了?那小子就是犯贱!欠收拾!改天你再好好敲他一次,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捏着酒罐笑了笑,于敏浩啊,他还真是个欠扁的富家少爷,他家里做钢材生意发了财,自从初二时被我小小打劫了五百元后,就像是跟我杠上了似的,总不自量力地有事没事来找我岔,他当然不是我对手,每次被我堵在厕所里乖乖献上五百六百元后,还从不报警,也不叫他身边那帮猪朋狗友来报复我,真是个怪胎!

“那小子太没用,我懒得理他,等我手头紧的时候再敲他一笔吧”

舒服地伸展双臂,起身丢掉罐子甩着书包走出校门。

夜晚江边灯红酒绿,沿着江的这条新扩建的街道旁如雨后春笋冒出许多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尽管在这个城市里有不少下岗工人天天蹲在菜市场捡菜叶子,但总有另一种人却是可以天天来大酒店夜夜笙歌乐不思蜀,这世道,有钱与没钱真的是差太远。

我晚上在这间叫“绿晶”的酒店当保安,说是当保安其实就是站在门口溜溜圈,实际上也没什么事做,一个月赚几百元帮补下家里开支,毕竟我那酒鬼老爸已经好几年没工作了,光靠着奶奶的牛杂档还是比较艰难。

换好制服,才刚走出更衣室,就听见隔壁房里传来小忻的声音:“不要,放开我,不要这样,我是男的……”

咬了咬牙,一脚踹开了门,里面强压在小忻身上的男人即刻弹起来,我靠着门边,说:“出来吧小忻”

刘忻抖抖嗦嗦地拉好被扯开的制服外套跑了出去,男人整整衣服,走到面前,“严世海,你闲事管太多了吧,这是第几次?第三次了吧”,他逼近我脸前,拉开裤链,“你老坏我的事是不是故意的啊,要不要哥哥我也好好疼疼你”

……

第五章

面前这张油光可鉴的脸叫张雄,我们私底下都叫他“恶熊”,他是这家酒店的保安队长,很恶心也很变态的一个人,虽然我身边的黑仔也玩男孩子,但人家那起码也是愿打愿挨,经他手的小男孩都乐意,可这人,近四十岁,没老婆没孩子胡子拉渣一个人,每天就想着怎么向酒店里的小男服务生下手,被占便宜的男孩不下十个,他老早就念着跟我一起当保安的小忻,总找机会动手动脚,可每次都我给搅混了。

扭开头,不想对着这种中年猥琐男,他越凑越近,泛着油光的脸皮快贴着我鼻尖,嘴里喷着酸气,说:“世海啊,你老是帮着小忻,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思?”

我冷冷地勾着嘴角,推开他,说:“他是我干弟弟,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张哥,你给个面子,别再找他好吗?”

“给面子?我凭什么给你面子,你他妈算老几?”

他抓着我胳膊不让我出门,我无奈,毕竟他是个成年人,也毕竟他是这个酒店的保安队长,我不想砸掉饭碗,重新靠在门上,我问:“那张哥想怎么样呢?”

他呵呵地笑着,从敞开的裤缝里掏出那东西,拉着我胳膊回房里,将我抵在门后说:“世海啊,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唉,就是你总板个脸装酷,其实嘛你也长的挺帅的,来,帮张哥一下,我都等不及了,来来,快帮张哥解决下”

瞄一眼那下身恶心的东西,厌恶地扭开头,“喂,你快点,蹲下蹲下,不会是吧?张哥教你,来,把嘴巴打开……”

他的手强硬地按下我肩膀,胸口憋着的那股气实在压不住,就在他用力揪着我头发凑到那恶心的东西前时,我握着拳狠狠照着他小腹来一下,“嗷——!”,惨叫声中,我拔腿往外跑,一头钻进酒店后门的小巷中,可很快,那头被我惹怒地“恶熊”也冲了过来,他顺手操起放在墙边的扫帚扔向我,我没来得及闪正中小腿倒在地上,他跑上来拎着我的衣领一路拖到酒店门边,对着旁边看傻眼的保安说:“拿根棍子过来,老子要好好教训下这死靓仔”

我刚想抬头左肩就挨了一棍子,啧,很痛,我还能忍,但是很快,棍子像雨点似的“噼哩叭啦”没头没脑地全砸了下来,我无处躲藏只能抱着头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身上背上阵阵钝痛,隐约中,我听见旁边有人说:“别打了,张哥,他就一孩子”,“是啊张哥,放过他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

可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用,我只感到棍子打在身上更急更快,也更痛,我能做的只有咬紧唇抱住头,不停地翻来翻去躲闪那根下手狠毒的棍子。

“住手,干什么呢?大酒店门前还乱打人”

这声音传进我嗡嗡作响地耳朵里,棍子停下了,我听见张哥陪着小心说:“没事没事,就是教训下这不听话的小烂仔,呵呵,不好意思啊,让费总看笑话了”

“走开走开,要教训也别在这地方,真是,没看着门前人来人往的,丢人!”

“那是谁?你们干嘛打他,他犯了什么错?”

捂着头,眼神透过指间望去,面前三米外站着两三个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孩走近我面前,认真看着我,“是你?严世海?”

我想我真是倒霉透顶了,现在这付模样肯定让他乐开了花,头上流着血,松散肮脏地保安制服挂在身上跟街头乞丐没什么分别,开学几天来在他面前塑造的强悍痞子形象瞬间崩塌,连老天都不帮我啊,难道有钱人都必须看着穷人出丑吗?

但我还有不可忽视的自尊,忍着痛在他面前站起来,放下捂住额头的手,任血水流过鼻梁,弯着嘴角说:“是我又怎样,蓝大少爷,你一定很开心吧,像我这种杀人犯的儿子就活该被人打死,省得碍了你的眼”

说到这里,用手挑衅式的拂过他漂亮地圆眼睛,他闪开,再次看着我时,眼神里有着复杂的内容,我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的眼神令我心里紧缩了一下,他慢慢移开视线,转身走回那两个男人中间,我听见他对酒店的费总说:“别打他,他是我同学”,说完后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还是猜不透那双圆亮眼睛里的内容,这些天他连正眼都没看过我,冷得像块冰,而此时这种眼神却让我仿佛回到了十岁时的儿童乐园,那伸着手递给我半块巧克力的清秀男孩就是这样望着我的。

再次捂住头,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我们怎么可能还能回到过去,所有的天真无邪和豪放稚气的诺言都随着十万元血案面目全非了,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在酒店侧边台阶上,“恶熊”被费总叫走了,其它围观的保安也逐渐散去,刘忻这时才小心冀冀地端着饭盒跑到我旁边坐下,说:“海哥,我给你留了饭,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头还痛不痛,要不今晚我替你值夜班好了”

疲倦地摸摸他头,说:“你就让我省点心吧,谁知道那“恶熊”晚上还会不会对你出手,别管我,我没事呢,给我找条餐巾包一下就行了”

“好,我这就给你找去,你等等”

他跑开后,我打开饭盒慢慢吃起来,里面只有堆了半边盒的白菜叶,松松酸痛的手臂,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没多久,视线里出现一双崭新的运动鞋,我低头继续咬着我的白菜叶,“给你”,一个白色饭盒递到面前,蜜汁烧鹅的香甜味道钻进鼻子里,咽咽喉咙里没味道的菜叶子,抬头看着他,“蓝少爷,当我是乞丐吗?我不需要你施舍”

尽管我将你曾施舍过的巧克力糖纸像宝贝似藏了几年,可是从那以后,我不想再接受你任何的施舍,就算是我一年都吃不到一次的烧鹅也不行。

“严世海,我不是可怜你,只是……只是……”

盘腿坐在地上,玩世不恭地看着他不知如何表达的窘迫样,调侃道:“你不是可怜我,那总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

第六章

在酒店的侧边一角,他和我两个人可笑地一站一坐。

他高高在上地递给我一个装着蜜汁烧鹅的饭盒,而我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抬头挑衅地望着他,过了几分钟,我看见他微红着脸气恼地说:“你胡说什么?严世海,我只是看你被人打了才同情你的,你别乱想”,他说完就把饭盒放在我脚前,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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