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盖弄潮 下——艳酒
艳酒  发于:2014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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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现在之所以可以对陆家的继承人指手画脚,是因为他们接受了陆氏CEO的委托,要他们考验这几个继承人。

陆启臻宣布放弃陆氏继承权、专心经营陆氏医院的时候,董事会也曾经为之震惊。

尽管这位陆家二少爷从小就性格怪异,对医学展现出来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其他的一切,仿佛只要能让他对某些生物做实验,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免谈似的。

陆启臻曾经在陆氏实习过一段时间,这是每个陆家孩子都必须经历的事情,不管他们以后的选择是什么,从学校毕业后到陆氏工作三个月,是每个人都要走的环节。

陆启臻就读的是医学院,毕业之后让他去做陆氏的商业管理事务,他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董事会给他配备了专门的助手和顾问,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陆启臻面对那些企划案和计划书,只觉得它们比天书还可怕。

他认为与其留在陆氏浪费时间,不如回到自己最喜欢的实验室多做几个有意义的实验。

在陆氏上了一个星期的正式班之后,陆启臻就向董事会提交了辞呈,并且发表声明自己放弃陆氏的全部继承权,只要求现在立刻调职去陆氏医院工作,而不是留在陆氏本部。

这个声明当时引起的轰动并不算太小,陆启臻知道外面那些人对他们陆氏的这种花边新闻十分感兴趣,大报小报都喜欢乐意猜测陆氏之后的走向,股价的涨跌,等等等等。

这些商场的尔虞我诈都是陆启臻所厌恶的。

在他的世界里,人只有两种,活人和死人。

他热爱生命,也珍惜生命,所以他比较喜欢活着。

为了他自己能够活的自在、充足,为了他和陆启南之间不会出现矛盾,他十分坚定地选择了放弃陆氏的继承权——这意味着他放弃了T市第一大财团的全部资金以及未来可能发展的更多市值。

回忆起过去那些事情的时候,陆启臻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忆。

他这一辈子,记忆里只有哥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哥哥会带着他去别人家玩,会给他买好吃的,会给他带来很多玩具和惊喜,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什么事都不能违反哥哥的意愿,哥哥要什么,自己就该全力支持他、配合他,让他满足——这就是陆启臻从小到大所坚持的事情。

陆启南也是十分优秀的人才,他从小就取得了十分傲人的成绩,在16岁的时候就从T大毕业,直接报送到国外的大学继续深造,这是陆启臻所羡慕的。

他知道陆启南有很远大的抱负,并不拘泥于陆氏,而是整个世界。

陆启臻和陆启南不同,他只有很小的心愿,只希望陆启南能幸福,只希望自己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当然还要有一间具有世界先进水准的实验室,可以让他进行关于任何一种药物的多种实验。

他今年也不过是22岁,心理年龄却已经这么老,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也没有想要的东西,仿佛已经达到了无欲无求的境地。

陆启臻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个人谈恋爱?

是不是因为看多了哥哥和那些床伴的荒诞事件,自己对那些事情反而看得淡然了?又或者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

陆启臻靠在浴缸里,开始严肃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若要说是没有合适的对象,这一点恐怕有些说不过去。

他在大学时代收到的各种各样、来自各个大学、各个年纪、各种性别的人的情书、表白书、挑战书,加起来大概有30公斤不止——当时他就很有环保节约意识,那些纸张和信件他都没有扔,最后放在一起当做废纸卖掉。

至于卖掉废纸所得来的钱,则被他全额捐给了红十字协会,这在当时还让陆启南小小的震惊了一把。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爱财如命的弟弟会有把财产捐出去的一天。

既然追求自己的人那么多,自己这么多年来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那就只能说明之前那些人都太菜了,入不了自己的眼。

虽然其中包括了各个学校的校花系花校草等等听起来很美好的人物,但那时候的自己,一门心思想要好好学习,对于这种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

总以为一直保持冷面的形象会让自己的人气下降不少,久而久之那些莫名其妙的表白信件和威胁信件也会减少,可事实竟然和预想的截然相反,信件不但没有减少,数量和内容只有不断增加的趋势,连陆启臻自己都觉得有些无奈了。

大学四年他都在忽视众人,除了各门科目的老师和导师,他几乎不太和别人说话,唯一能够说几句的就是欧阳连尚——他会每天帮自己占到前排的好位子,这让陆启臻感动不少,自然也没有继续摆着一张臭脸对着人家的道理。

欧阳连尚在班级里是十分出色的人,担任的任务好像是班长,又好像是学生会主席?时间有些久远了,陆启臻完全记不得当年那些事了。

欧阳连尚在班级里属于人气很高的那种,虽然有着十分重要的职务,看起来很像是和老师有着某种令人怀疑的关系——这里指的是老师安插在班级里的内奸,大家还是忍不住要去和他靠近。

他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只要和他靠近,整个人的心情就会变得明朗起来,这是陆启臻实验139次都没有失败过的。

想起欧阳连尚就会顺带联想起自己刚才站在腾明的病房前发愣的样子。

陆启臻把自己浑身都沉到水里,温热的水淹没全身,透过水面看着天花板的时候,时常有一种自己即将被超度到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

他和陆启南从小相依为命,根本不知道父母是什么、一家团圆是什么。

小时候陆森杨经常会有这样那样的玩具和礼物,都是他爸爸教他怎么玩、可以玩出哪些花样来,可他却只能和哥哥一起玩。

虽然哥哥很聪明,那些玩具车有什么秘诀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破解出来,可这种感觉,和陆森杨脸上那种表情,是不一样的。

陆启臻小时候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长大了才知道自己那时候就是非常非常嫉妒陆森杨。

他有那么好的爸爸妈妈,虽然大家穿的衣服、吃穿用的东西都差不多,都是市面上难以买到的东西,可陆森杨给人的感觉就是发光发亮的,自己和他比起来,就是有些暗淡的。

明明都是陆氏的孩子,出生日期也相差不远,为什么陆森杨和自己,区别会这般巨大?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幸福?

为什么他的幸福可以与生俱来?!

陆启臻想不明白,想了这么多年,答案依旧是空的。

他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看着陆启南在林延病床前坐着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些为他不值——堂堂陆氏代理总经理、未来的继承人,哪有坐在病床前这般等待一个人醒来的道理?

可心里在这样想着的时候,也十分羡慕病床上那个看起来丝毫没有特色的男人,以及自己那位冷漠又绝情的哥哥。

看那样子,他们也许就是彼此的幸福和归属。

如果陆启南真的和那个林延在一起了,那么以后自己就是孤单的一个人,再也没有别的人会和自己相依为命,生命里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长久的感情,父母在生下他们之后就撒手不管,完全没有理会他们,记忆里似乎母亲很喜欢红色,而父亲则是一直都穿着深蓝色的衣服。

这些记忆来自家里的老照片和老管家的描述,陆启臻并不记得自己父母的长相。

对于自己的童年,对于已经过去的那22年,陆启臻的回忆是空白的。

除了陆启南,除了那个从小就教育他男人一定要顶天立地、一切都靠自己的哥哥,他的生命里就只有各种书本了。

他并不是书呆子类型的人,却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个书呆子。

因为除了看书,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这个嗜好在他接手陆氏医院之后,就变成了做实验。

做实验比看书更进了一个层次,毕竟实验是动态的,书本上的东西是静态的。发现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实验来证明或者推翻业界某些焦点问题的时候,那种心情是极其欢愉的,陆启臻自己都能感觉到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着,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可除了实验,除了这间偌大的实验室,最多还加上这家医院,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什么呢?

陆启臻心里很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两手空空,心里更是空空如也。

那颗从来没有爱过的心,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苏醒的迹象了。

在某些时刻,比如听到腾明在电话里说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被触动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陌生,像是自己躺在两棵椰子树中间的吊床上、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可偏偏就是有十分舒畅的感觉,让人眷恋不已。

那个叫腾明的男人,他为什么要拿着刀对着自己的腿?

如果不是自残的话,他那时候的眼神又要作何解释?

还有一点就是,他的腿伤如果真的如自己总手术时看到的那么眼中,他刚才又如何在病房里和一个女人做那种事情?!

一想到男女做某件事的场面,陆启臻就觉得有些反胃。

他没有触碰过任何女性,他骨子里是十分保守的人。

他想要将自己的第一次保留给真心所爱的那个人,这是他的机会,23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

可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他还要让自己等待多久?

陆启臻在浴缸里站起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随意围了个浴巾在腰间就走了出去——他刚才忘记拿衣服进来了,浴袍早上叫人拿去洗了。

一边回想着自己之前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在了沙发上还是茶几上的男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会彻底暴露在另外一个人的视线中。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腾明时,陆启臻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尖叫,好在他控制能力不错,忍住了。

强迫自己镇定地拿起沙发上的大毛巾擦了头发之后,陆启臻又十分淡然地走进了实验室里的简单衣帽间。

里面并没有多少衣服可以选择,尽管他最近一整天都在这里度过的次数越来越多,可他也一直都忘记叫人来布置一下这里,起码多放点衣服什么的。

随便找了件像样的T恤和短裤穿上之后,陆启臻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这里?没人告诉你这是我的私人实验室吗?”

腾明察觉到陆启臻语气不太愉快,赶紧微笑着解释:“我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乱动这里的任何东西,一进来就坐在这里等着。”

他这副卖乖的样子让陆启臻不禁一阵恶寒,赶紧回到正题:“有什么事吗?”

“噢,有的。我有一个十分紧急的工作,等会儿的飞机去澳洲。我需要一个随行医生,陆氏医院里最让我父母放心的就非你莫属了。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哦?让我跟你去?我的身价很高的……”

“这个我已经问过了,我们付你三倍的诊金,只要你在我出差这几天全程陪同就好。”

第8章

出发之前陆启臻当着滕明父母的面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他的腿伤短时间内不会因为轻微的移动而出身严重的问题之后,两位老人家脸上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临走之前也没有忘记叮嘱陆启致臻,这一路上切记要照顾好滕明,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操作。

一直到两位老人家都离开医院之后,陆启臻才不屑地“哼”了一声。

若不是看在这次随同滕明出差的报酬实在是非常丰厚的份上,他陆启臻怎么可能屈尊给滕明做保姆?

他的职责就是每天给那人做一下身体检查,帮他换药、清洁伤口,其余时间都可以自行安排,顺路可以去看看那边的几个大学同学,和他们探讨一下最近自己在研究的几个课题。

这样顺路、有免费机票和六星级酒店入信,还有三倍的酬劳(原价是一天50万),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自己赚大了。

虽然心里对那两位溺爱儿子过度的老人家有些嗤之以鼻,但一想到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不关心自己孩子的身体健康?

他们刚才那么小心谨慎地叮嘱注意事项,其实也只不过是担心滕明的身体罢了——那个项目是非他去不可的,不然他的父母早已经派别的人去谈判。

当天晚上九点左右他们上了滕明的专机,第二天中午到达澳洲。

因为是在南半球,下飞机之前他们就已经在机舱的更衣室里换好了衣服。

陆启臻来被服民算是做了准备,因而下了飞机的时候也没有觉得特别冷——他是极其怕冷的体质,一般情况下陆启南穿一件衣服,他就要穿三件,陆启南穿三件衣服,他就肯定是五六件,好在人长得消瘦,穿很多薄的羊绒衫在衬衫里面,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

机场有专车送他们到合作方事先就已经预定好的酒店。

陆启臻已经很久没有来澳洲,上一次来的时候似乎是因为某个学术报告,匆匆忙忙来到这里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另外一个开会场地,都没来得及好好在这里走走看看。

这一次滕明的会议要持续一周左右,他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吃喝玩乐,同时也不会耽误自己的正业——去拜访事先已经联系好的各位名医。

滕明的小腿恢复地比陆启臻预料的要好很多,由于之前有两天他有急事没能在检查时间给滕明换药,对他的最近恢复情况并不是很了解,一直到滕明的父母来到医院,当着他们的面给滕明检查身体的时候,陆启臻才知道他的腿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伤口已经基本上愈合,并不需要多么细心地照顾,病人也完全可以洗澡、碰水,只要接触的时间不要太长,做什么事都OK。

怪不得那天在他病房门口听到那种声音的时候,里面除了女子的高亢呼叫声,并没有十分明显的男人的声音——他完全可以采取某些姿势做那件事,自然也不会因为伤口裂开而喊痛了。

看滕明的长相,那方面的需求似乎确实比正常人要大一些,陆启臻看他那副样子,心里真想告诉他“你应该找个女人陪你来开会,而不是找我这个医生”。

可一想到那丰厚的报酬,这句话还是被陆启臻忍了回去。

他不能跟钱过不去。

长这么大以来,陆启臻从来没有吃过钱的苦头,只觉得钱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能买到所有他想要的。

虽然个别东西,比如爱人和亲情,这些虚无的东西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但从单纯的物质上来说,他是从来没有钱的苦头,只知道钱是很好的东西,能够让他满足不已。

滕明到达后就立刻被这边的合作方请去会议室了——这家酒店的会议室已经被对方承包下来,为了方便滕明的行动,会议的行程安排也尽量都设置在这家酒店附近,免得他要来来回回走很多次。

陆启臻在滕明出去之后就按照自己之前和这边的各位朋友约好的,从离酒店最远的一家开始,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在今天下午之内搞定之前预约好的小聚会,见见那几个老朋友。

一整个下午都很充实,南半球的天气比陆启臻想象得要稍微冷一些,他穿了羊绒的大衣还觉得哪里有些不够。

对于自己怕冷的体质他是束手无策了,想要去附近的服装店买件围巾,看到那些高昂的价格的时候还是打算先忍忍再说。

他很喜欢钱,非常非常喜欢,因为钱可以帮他做很多有实际用处的事。

这次的出诊费他要全部拿去给UNICEF(即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儿童。

很早以前他就开始这项事业,因为自己没有时间去给需要帮助的孩子们做点实际的事情,比如做支教或者类似的事情,他只能通过最直接的方式,让那些组织把这些钱分配给最需要帮助的人群,好让那些孩子能有一个灿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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