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此话怎讲？”我摸着鼻子笑了笑，心想果然瞒不过花如烟。

“不然你怎么会不让我杀杜明夏。”花如烟好整以暇地靠在床上，“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有人要对我不利，你肯定是第一个不饶的，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那是徒儿心疼师父！”我笑了笑，凑上前去，用手轻轻摸了摸花如烟光滑的脸颊。

“少废话！还不快说！”花如烟被我摸得有些不自在，太高了声音转移话题。

我不舍地收回手，我怎么以前怎么没发现花如烟的脸颊如此光滑。想了想说道：“师父还记得今天回来时我发现杜明夏的右手有些奇怪吧。”

“那个我也注意到了。他的右手肯定受伤了。”

“今天我又发现一个关键。他应该是一个左撇子，也就是说他的左手应该远比右手好用。”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他左手剑比那天在树林里面的右手剑快多了。难怪今天觉得有些奇怪，我往左侧躲，他还能变招那么快，差点伤到我。”

“你那天见他在树林里用的是右手，而且你有没回头，自然会觉得应该往左侧躲。不过，我要说的不只是这个。”

“还有什么？别神神秘秘的，赶紧说！”

“你爱洁净，没去看。我看了，并且我还发现杜庄主和杜夫人的伤口都是左手剑造成的。”

“难道……你怀疑杜明夏？”

“不错。我总觉得他有些问题。还记得那天的那些黑衣人吗？你觉得普通赌坊能训练出那么进退有序的手下？”

“可是他们是亲父子。弑父？这个……”花如烟有点震惊。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也希望是我想错了。”

“你打算怎么做？”花如烟抬眼看我，眼中亮晶晶的。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明白他的动机。看得出来，他杀杜庄主不是处心积虑的结果，不然不会弄得人尽皆知。下毒或者暗杀都是更好的选择，没必要选在庄上客人这么多的时候下手。所以，一定有一个让他逼不得已这么快下手的理由，而且这一定是一个很紧迫的理由。”

“所以你想今晚就去看看。”花如烟很快接上我的下一句话。

“不错！”

“小石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一个从未闯荡过江湖的十七岁少年。你老练得甚至让我有些害怕。”花如烟叹了口气说道。

第二十二章：弑父卖妹

夜凉如水，虽然已经是夏天，可是深夜的风吹在身上还是令人感到一次凉意。我和花如烟均身着黑衣，在屋檐上方小心地移动着。

厅堂处杜老庄主和杜夫人的灵堂已经设了起来，杜老庄主的一众莺莺燕燕都披麻戴孝在厅堂上跪着低声哀泣，声音传出很远，让听见的人也忍不住悲伤起来。灵堂上的白色灵幡被风吹得四面飞扬，映着被风吹得一明一灭的烛火，无端多出股阴深深的气氛。

我和花如烟小心地从厅堂的屋顶上向下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我慢慢地移动着视线寻找着杜明夏的身影，杜明夏和杜月荷并排跪在厅堂的右侧，杜月荷还在时不时地抽泣，杜明夏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不过仔细看去杜明夏的眉头紧皱，不似哀伤倒似被某些事烦恼着心神。

我和花如烟没有说话，默默地等待，希望能够找到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也渐渐地深了，哭泣的妇人们也大都累了，或依或靠地都在打盹。这时杜明夏忽然站了起来朝外走去。杜月荷也发现了杜明夏的动静，疑惑地拉住杜明夏的衣角：“大哥，你去哪里？”

“有点事。”杜明夏甩开了她的手，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我和花如烟见状也悄悄地缀在了他后面。杜明夏出了厅堂，径直去了厅堂旁的偏厅。偏厅里候着一个老人，那个老人我们都见过，就是杜家庄的管家。

“少爷不在灵堂为老爷守灵，来小的这里做什么？”

“杜飞，明人不说暗话。我爹死了，这一个大庄子的用度都是你在撑着。我要庄子和周围地产的地契，还有叶州城里几家铺子。”

“少爷，这些老奴并不清楚。”杜飞面不改色。

“笑话！你不清楚谁清楚！庄子里所有的事务都是你在打点。废话少说，我是少庄主，爹死了我就是庄主。这些本都应该是我的。”

“既然少爷这么说了，那少爷要什么呢？”杜飞仍旧不卑不亢地回答。

“地契。”杜明夏有些气急败坏。

“地契不在老奴这里。”

“那在谁那里？”

“地契这些一直都是夫人收着的。具体收在哪里连老奴也并不知晓。少爷不会认为主人家连地契这种东西都会交给奴才来保管吧。”杜飞说到最后冷笑了一下。看得出来杜飞很不待见杜明夏，这个庄子里的人除了杜月荷，上到杜夫人，下到扫地是仆从，似乎都有些从骨子里轻视杜明夏，这是件很值得深思的事情。

“你……哼！”杜明夏气得用手指着杜飞直哆嗦，可最后他还是一甩手走了。

我和花如烟跟在后面摇头。父亲死了尸骨未寒，连杀父仇人都还没弄清，就急冲冲地找家产，这种儿子真是令人心寒啊。

杜明夏没有再回灵堂，而是气呼呼地直接去了后院，似乎是回房去了。花如烟看了我一眼，似乎在问我是否还要继续跟下去，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再看一阵，时间还没到午夜，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应该还有段时间。

果然，杜明夏刚进房就冲了出来直奔庄外而去，我和花如烟急忙跟上。杜明夏出门之后就运气了轻功一路狂奔，一路到了郊外的一个树林中。我和花如烟仔细一看，似乎就是我们第一次遇见杜明夏时的那个树林。

杜明夏进了树林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东走西晃地好像在找人，不时地还朝树上看看。杜明夏还在四处张望的时候，他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我吃了一惊，黑衣人的动作很快，连我都没怎么看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幸好我和花如烟跟得远，不然以这个黑衣人的身手，难保不会被他发现。

“又找我做什么？”黑衣人一出现杜明夏就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道。

“还钱啊，还能做什么。”黑衣人根本不以为意，说起话来很是轻松随意，从声音上听起来也很是年轻。

“那么急做什么。连老头子都死了，你们还怕拿不到钱？”

“呵，虽说你家老头子是死了，可是你拿到钱了吗？”黑衣人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视。

“你！……算了，你们究竟要怎么样？不就是赌坊输的那点钱，几天不见变那么大数目。”杜明夏气得不行，冲上前一拳打去。

黑衣人轻轻一闪，躲过杜明夏伸来的拳头，继续轻笑道：“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啊？我们可不单单是开赌坊哦。”

杜明夏停了手，略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既然你拿不出钱来，不如暂时拿你的妹妹抵债，等你弄到钱了，再赎她回去。或者……她天香国色，不用等你拿钱来，就替你把钱都还了呢。呵呵呵”黑衣人笑得猥琐无比。

“凭你们的本事，还制不住一个小姑娘？”

“啧！啧！啧！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但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老子，而且卖了亲妹妹连眉头都都皱一下。真是可怕啊！”

“少废话。钱还没拿到。老头子地契不知道放那里去了。那小丫头不是我妹妹，你们爱怎么地就怎么地。这个月的解药先拿来！”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还得靠你把她带出来呢，你那杜家庄里高手不少，我可不想费那力气。”黑衣人一边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放在手上抛啊抛的，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杜明夏。

杜明夏一把抢过黑衣人手上的药丸，转身就走。黑衣人也不以为意，靠在树上悠闲地看着杜明夏走远。我和花如烟没有再跟着杜明夏回去，而是从躲藏的地方出来，站在了黑衣人的面前。

黑衣人吃了一惊，似乎并没有料到暗处藏有人。转身就想走，花如烟和我一前一后拦住了他。

“阁下何人，找我何事？”黑衣人明显有些慌张，但是还是强作镇定询问。

“你是什么人？”花如烟问话还是既冷又简洁。

“关你什么事？啊~！”话还没说完，花如烟就疾步上前抓住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扭把他的手腕扭脱了臼，黑衣人疼的全身冒汗，忍不住大声叫唤。

花如烟放开了他，轻轻托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推，黑衣人的手腕又回到了原位。“现在可以说了。”

我在旁边看着，也不禁觉得全身有些发冷。我只知道花如烟在教中掌管刑堂，可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人行刑。干净利落、冰冷无情。

手腕被花如烟在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脱臼回位了一次，那种剧痛让黑衣人明显有些害怕：“大侠想要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何人？刚才给杜明夏的是什么药？”我接着问。

“小的是叶州城里福来赌坊的教头，刚才给杜明夏的是解药。杜明夏爱赌，在我们赌坊输了钱还不出，被赌坊关了几日，答应回家弄钱，一个月里面一定还钱。赌坊让人给服了毒药，一个月没有解药肯定毒发身亡。”黑衣人看见花如烟还站在一旁，吓得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串。

“福来赌坊？你的毒药是哪里来的？杜月荷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一个小小的赌坊教头不该有这样的手段。

“是掌柜的给的。城里福来客栈、福来赌坊、福来阁都是掌柜的开的。掌柜的很有手段，来了没几年，生意做得很大，这样的手段还有很多。杜月荷是杜明夏自己说的，他还不出钱的时候就说要卖了妹妹到福来阁卖身抵债。”

“那你们掌柜的是谁？”敢打杜家庄千金主意的掌柜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

“小的不知道。掌柜的从来没让我们看见过他的脸。大侠，大侠饶命，小的真的只是个打杂的。”黑衣人一脸猥琐狗腿地朝我鞠躬。

花如烟冷眼看着他，出手如电向他的手腕抓去，黑衣人有了上次的经验，看见花如烟一动就急忙闪躲，堪堪躲开。花如烟冷笑道：“能躲过我这一抓的江湖人，武艺没有上乘也是中上。这么好的武功才只是个打杂的，你们掌柜的可真会埋没人才。”

黑衣人的脸色煞白，意识到自己的身手露了馅，二话不说转身就跑。我还欲待追，花如烟拦住我道：“别追。这样的身手却在江湖上没有名号，背后一定有一个大组织。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杜明夏吧。”

“为了钱财，弑亲父，杀继母，还想卖妹妹，真是禽兽不如。”我愤愤地骂道。

“呵！”花如烟忽然摸着我的头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抬头看着他问道。

“你这样才终于有点像个少年了，我的徒弟。”花如烟揉了揉我的头发，又笑了笑。

第二十三章：真凶现身

不管杜明夏是否真是杀死杜老庄主的凶手，这都是杜家庄内部的事，与我和花如烟无关，我并不想管。我只是不想让杜明夏真把杜月荷卖进青楼。杜月荷是杜老庄主与杜夫人的女儿，杜明夏母亲还在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庄里也没人拿她当回事。她受尽了欺凌，自然也没有学会什么武功。杜明夏母亲去世之后，杜夫人凭借各种手段终于从一个小妾当上了当家主母，杜月荷的身份也自然高贵了起来，不过这却也让杜明夏嫉恨上了她。

杜月荷从小羡慕这个大哥，长大了更是有些濡慕。如果真被杜明夏卖进青楼，可能她也活不下去了。前世的杜月荷救我于困境之中，后来虽然我给了她一个妻子的名分，但是她却也跟着我颠沛流离，早早就得病去世了。对此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如果可能，这一世我想让她过得好一些。

“师父，我知道你不想再呆在杜家庄。可是不呆在这里，怎么洗脱我们杀害杜老庄主的恶名。”知道了杜明夏有可能是亲手杀了杜老庄主，花如烟就一直想离开杜家庄，我只得想尽办法说服他。

“清者自清，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花如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是有人陷害，我不乐意你的名声有损。”我说出这句话就看见花如烟的嘴角有些上扬。

“我可不想一直住在这里。”花如烟的口气有些松动。

“放心，很快我就会告诉大家谁是凶手。”我开心地笑了笑，花如烟真是算得上对我百依百顺了。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我留下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杜月荷，他会不会气得立即拉着我离开杜家庄。

……

“刘大哥，你是说让我想办法告诉大哥家里田庄的地契都在我这里？”杜月荷十分地疑惑。

“不错。我知道杀死你父母的凶手是谁，不过我想要你们大家都信服。”我看着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心里真是有些替她难过，如果她知道杀害一直疼她爱她的父母的凶手就是自己最喜欢的亲哥哥，会不会受不了。

“这个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何况田庄的地契也不在我这里呀。刘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真的想知道……”杜月荷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我会告诉你的，你相信不相信我？”我看着她的眼泪，声音也不禁温柔了起来。

“恩……相信……恩”杜月荷抽抽噎噎地回答。

“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我温柔里摸摸她的头。

“好的。”

我看着披麻戴孝的杜月荷转身慢慢离去，转身看向从角落里走出来的花如烟。花如烟的脸色很苍白，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我从中看到了深重的不安。花如烟停在了离我两步远的地方，欲言又止。

我慢慢地走上前去，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他安心。我看着花如烟的眼睛，那其中有些很沉重的东西，我本能地想靠得更近看看清楚，慢慢地被蛊惑，我越靠越近，直到我的唇碰到了另一个柔软的东西，那是花如烟的唇。这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我和花如烟两唇相碰，这感觉太美好，让我一点也不想离开。我轻轻地研磨着，慢慢地加重力道。花如烟的唇很暖，也很软，在我碰上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丝丝的颤抖，我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就在我的舌尖舔了一下之后，花如烟突然伸出双手把我紧紧抱住，左手扣在我的腰上，右手按住我的后脑，用力地朝我吻下来。他张嘴含住我伸出的舌尖用力舔舐，然后伸出他的舌头撬开我的双唇，在我的嘴里四处肆虐。他的吻凶猛而又霸道，不知过去多久，我被吻得眼前发黑，双腿发软。花如烟这才放松了对我的钳制，用他的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轻轻地靠着我，慢慢地等我平复呼吸。

“别和她那么亲近。”花如烟等我的呼吸平静下来之后，在我耳边轻轻地呢喃。

“我只是看她有些可怜。”

“她喜欢你。”花如烟推开我，看着我说出了这么一句。

“我不喜欢她。”我看着花如烟坚定地回答，看见他因为我的回答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轻轻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