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双修的内功是绝情诀。”这里我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是。”花如烟肯定地说完之后，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臂，眼神歪向别处，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也不全是。”
也不全是是什么意思，难道绝情决还有不是双修的？不，不对，难道是说……想到这里我急忙开口：“难道惊情诀也是双修的内功？”
“嗯。”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花如烟的回答。
“那我……那我怎么……”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可是我没有一点双修的记忆啊。
“你没有！惊情诀没那么严格，我……我想了点办法。”花如烟急忙否认，之后又嘟嘟囔囔地追加了一句。
这样的花如烟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点可爱，虽然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怎么看也和可爱连不上关系。既然我没有，那是不是说教主也没有呢。还有花如烟，花如烟也练了惊情诀！
“那你呢？”我试探着追问了一句。
花如烟听见这句话之后，身体猛然一颤，全身都有点僵硬起来，他的反应让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了谷底。我的脸色也慢慢地难看起来。过了好一会，花如烟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修习惊情诀并非我所愿，我那时无能为力。以后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早已发誓！也做到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轻，可是我还是听见了，听完他的话，我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我想挣脱开花如烟的臂膀，却反被他搂得更紧。
“不。我很高兴你能来问我。我不愿意欺骗你，即使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我也不会骗你。”这句类似于表白的话一出，我和他都有些愣住了，我心里有些窃喜有些感动，却也感到有些沉重，为了转移这个沉重的气氛，我急忙问了一句：“那教主有情人吗？”
花如烟被我这样的表情逗得面色轻松了许多：“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有过。绝情决和惊情诀不同，绝情决是个纯粹的双修内功，而且不能换人，这是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武学。教主当年和他的情人很是相爱，可是教主的运气不好，他的情人才三十多岁就得病去世了。教主悲痛欲绝的同时，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没有另一个双修者的协调和压制，日益不受控制，教主只得率领全教退隐江湖，四处寻求压制之法。”
“那教主找到办法了？不然这二十多年如何能撑下来。”
“办法可以说是找到了。不过不是什么好办法。”花如烟又收紧了手臂，明显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感觉到了花如烟的情绪，也就不再发问。我轻微地挣扎了一下，花如烟也顺势放开了手。我转过身来，面对着花如烟，看着他说道：“这都是教主的事情，不是你我的事。何况已经过去了。我不问了，我只要你我现在没事就好。”
花如烟听见我的话，眼中迸发出迷人的神采，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丝笑让他本就精致的脸孔更是光彩夺目。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说“这就好，又何必刨根问底惹花如烟难受呢”。
那日我和花如烟在房内待到了晚饭时分才出房门。花如烟对我执意要跟杜明夏来杜家庄的举动十分不满，我也无法对他说明缘由，只得安慰他说，去武林大会时间尚早，来杜家庄也免去了住店吃饭的费用，没什么不好。花如烟虽然仍有不满，但既然来都来了，只得如此。
第十八章：摘下斗笠
晚饭时分管家来请，我们随着杜家庄的管家来到了饭厅。饭厅中除了下午时的五位客人之外，还多了几个女眷。杜家庄杜老庄主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也算是江湖中人，自然没有普通人家女眷不能见外客的规矩。这几个女眷中就有今天下午时出现在厅堂的妇人。妇人端坐在正中主人位上，丝毫不见下午的刻薄意味，一脸笑容地倒也有了几分大家主母的味道。
她的旁边坐着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少女神色和她十分亲近，看见这么多人似乎有些害羞，头一直低着，看不见面容。少女身旁还坐着几个中年的女子，也都是一脸媚态，看来应该也是杜老庄主的偏房。
我们走进饭厅时大家都已落座，在席上喝着茶水，随意地聊着天。看见我们进来，杜老庄主率先站起身来：“刘少侠的身体好些了没？可是今天对敌时受了些伤？”
“不碍事。只不过是连日来舟车劳顿受了些累，略微休息一阵也就好了。”我急忙回了礼，坐下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杜老庄主笑道，转眼看向花如烟，“前辈连吃饭也要带着斗笠吗？”
我转头看看坐在我身旁的花如烟，发现他还带着斗笠。这些天来花如烟从来没在人前摘下过斗笠，甚至在客栈用餐的时候也是如此，今天来到杜家庄，我倒是忘了这茬。不管怎么说，在别人宅子里吃饭还带着斗笠的确是有些无礼。我想到花如烟的脾气，以手扶额，不知道该想个什么理由说给大家听才好。
“我师父他……不太习惯在人前露脸，你也知道，前辈高人嘛，总会有些……”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如烟打断了。
“无妨。”说完花如烟摘下了斗笠。
我吃了一惊，花如烟不是讨厌在人前露脸吗？这回是怎么回事？这也不怪他，他的脸的确是能算得上祸水了。果不其然，花如烟才刚一摘下斗笠，我就听见了一阵抽气声。我抬眼一一看去，不分男女，人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惊艳的神情，最为夸张的是杜老庄主和杜明夏，这两人的眼珠子简直都像是长在花如烟脸上似地，连口水都快掉下来了都没有察觉，这其中最先回过神的却是那位二八少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杜月荷。她看了之后虽然也惊艳了一会，却很快回过神来，脸上浮起了大片的红晕，很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我看着众人呆滞的申请，再看看花如烟却是在自顾自地低头自在喝茶，心里陡然觉得一阵不舒服，大声地咳了几声拉回了众人的神智。众人回过神来之后都有不同程度的尴尬。
鲁见哈哈一笑：“乖乖！我还是第一次看一个男人看到呆住，这简直比秦淮河上花魁都要标致啊。生在一个男人身上真是可惜啦。”
“可不是，这可让我们女人怎么活啊。”杜庄主夫人看着杜庄主的样子，不冷不热地扔了一句。
“前辈真是好相貌，我的魂都险些被勾走了。不过前辈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不知可否告知名号？称呼起来也方便些。”杜明夏仍然盯着花如烟的脸笑眯眯地问道。
花如烟听见这样类似于调笑的无礼之言，脸上沉下来，桌上的气氛顿时冷凝起来。我听见这样的话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愈发深重，简直恨不得花如烟从来没有摘下过斗笠。我也沉下脸，冷冰冰地说道：”我师父的名号不便告知外人。师父平日带上斗笠本就是免去宵小之人浅薄之举，没想到杜家庄竟也如此。”
杜明夏听见我的话，一呆，急忙说道：“刘少侠不要多心，杜某实属无心之言，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说完还起身敬了我一杯酒。”
我虽然接过了酒，脸色却并没有缓下来，之后我一直冷着脸。我们两个人中一贯笑脸迎人的我一旦沉下了脸，弥漫在我们周围就全是冰冷的气氛了，这也直接导致大家这一顿饭吃得冰冷无趣。
饭后，我急忙把斗笠给花如烟带上，拉着他直接就回了房间。花如烟一进房门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石头今日可是让为师开眼了。原来石头也会生气的。不过小石头这是气什么呢？气为师随意摘下斗笠？”
我顿时有些气结，我这为他受人随意言语轻薄兀自气愤不已，他却毫不放在心上。还没等我张嘴说出几句埋怨的话，花如烟突然靠近，嘴里的气息喷在我耳边：“还是气我让别人看见了我的脸？一直只有你一个人看见的我的脸？”
我听见他说出这样的话，耳边拂过他的气息，全身顿时都热了起来。我一时冲动，脱口而出：“是又如何？以后你都给我乖乖地带上斗笠，没我的允许，不许摘下来。”这话一出，我更加尴尬，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红色。我这两辈子加起来，都活了快三十年的人了，怎么还会这么冲动，这样的话说出来，不知道要让花如烟怎么想了。
花如烟听我说出了这样的话，先是诧异了一下，接着笑了开来：“既然小石头都这么说了，那为师自然要听从。谁让你是为师的小石头呢。恩？”
这样亲昵的语气，这样明显的暗示，让我全身都像火烧，脸色更是红到了耳垂。我越发鄙视自己，前世今生什么没有经历过，怎么在花如烟这里，弄得像未经人事一样。我再也无法强作镇定，拿起桌上的剑，说了一句“吃多了，我出去练剑消消食。”就急忙走了出去，徒留下花如烟在后面的一串低沉的笑声。
第十九章：红叶山
一晃我们在杜家庄已住了好几天，花如烟不知我打算在杜家庄住到几时，数次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我也不知如何说明我只是想看看前世发生过的事件会不会重演，只是想回报前世于我有恩的人而已。眼看着花如烟的情绪越来越焦躁，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你究竟是想在杜家庄住多久？”这天清晨花如烟看我又一早起床，终于忍不住，靠在床上直接开口了。
我安抚地上前抱了抱花如烟，低头笑问道：“反正我们左右无事，就算去武林大会也时日尚早，在这又有何不可。”
“大大不同！我本打算和你游山玩水，走遍大好河山，怎么可以一直在这里耽搁。何况这里的人我不喜欢。”说完还撇了撇嘴，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花如烟自从上次和我谈过双修内功之后，似乎放开了许多，和我相处起来也随意多了。这让我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也很高兴，我觉得这样的花如烟更有常人的味道了。以前的花如烟总是似乎背负着些什么，沉重得让我心疼。
“叶州城也有很多好风光我们还没看过嘛，如何？今日出城去走走？”我好笑地看着花如烟难得露出如此表情，心里顿时柔软得不得了，顺着花如烟的意思提议。
“如此甚好。今日就我们两人，那杜小姐可别再跟来。”花如烟听了之后略微有些松动，不过立即想到什么又补上了一句。
这句话一听，我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那天花如烟摘下斗笠之后大家都很惊艳，杜月荷当时也不例外，我还以为这一世我和杜月荷不会再有交集。可之后她却不知为何，偏偏粘上了我。我和花如烟出门闲逛、在院里练剑都能遇到她，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我对她的感觉也很复杂，不忍拒绝，每次花如烟看见了总是火大不已。
……
我和花如烟收拾停当之后，正准备出门，却见贺宽贺明两兄弟和杜月荷谢彩凤一起来寻。
“刘少侠，你们要出门吗？”贺宽率先开了口。这双胞胎兄弟两人长得十分相像，外人几乎辨不出谁是兄长，谁是弟弟，不过只要这两兄弟在场，先开口的几乎都是哥哥贺宽。
“我和师父打算去叶州城外随意走走。”我笑笑说道。
“我们也是正要出去晃晃，听说叶州城外有个红叶山，约了月儿和谢姨打算去看看。月儿说人多热闹，刘少侠和我们一起去吧。”贺明随即说道。
我尴尬地转头看向花如烟，花如烟带着斗笠，脸色看不清楚，不过我能相像到他的神情肯定是冷若冰霜了。“不用了。我和师父今天有些事情要办，你们去吧。”我想起早晨花如烟的抱怨，决定今日还是两个人为好。
“刘大哥，你刚才不是还说是出城随便走走吗？那就和我们结伴，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本地风情。”杜月荷向前走了几步，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开了口。
我听见这话，顿时感到十分地头大，我为难地又看向花如烟，想到早上答应他的，我只能开口拒绝，毕竟前世杜月荷只是于我有恩，今生我并不想和她再有瓜葛，她并不适合我。
“我和师父的确有事要办，还是改天吧。”我一脸为难地看向杜月荷。
“的确如此，失陪了。”花如烟听见我如此一说，拉起我的手扔下这句话就走。我只得跟在后面回头对贺家兄弟、谢彩凤和杜月荷说道：“诸位，不好意思，先走一步。”隐约看见杜月荷一脸失望的表情，不过我也顾不上了，花如烟能开心就好。
……
可是我站在山脚下，我还是感到了一阵无力感。“师父，你是故意的吧。”
“叶州城的风景名胜我只知道这红叶山。既然杜月荷都推荐了，定是不差的，既然要看风景，自然要来这里了。”花如烟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
我用手扶额，无奈地看向对面众人：“众位，好巧。”
“刘少侠不是有事要办？”谢彩凤脸上浮出了笑意。
“这……事情办完了。想起之前听说的红叶山就来看看。”我尴尬地说了一句不能算理由的理由。
“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我们一起走吧。”这当中就开心的就是杜月荷了。
众人一起向山上走去。红叶山的风景主要是红叶，可现在正值初夏，季节不对，满山都是深深浅浅的绿，一点也看不出红叶满山、灿烂绚丽的感觉。不过这样的天气在绿树荫下漫步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和花如烟慢悠悠地跟在众人的身后，随意地看着四处的风景，红叶山不高，山上的树却都很高，一颗一颗都至少有百年树龄，树高枝叶也茂密，初夏的阳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仍然有很多射了进来，时而落在前面行走的众人身上，给人渡上一层一层的金边。
杜月荷在前方给大家介绍红叶山的风景：“现在不是时候，等到秋天的时候再来，漫山遍野的都是红色、橙色、黄色，层层叠叠很是好看。”
“师父，我们明年秋天再来看这里的红叶如何？”我轻声的问花如烟。
“好。现在这里的风景就不错，等红叶出来了想必更美。”花如烟轻轻颔首。
我们在山上跟随杜月荷的脚步四处游览，的确看到了许多别的角度看不到的特殊风景，有看上去像老人拄拐的怪树，有朝里面说话会回声的奇妙树洞，大家都觉得红叶山名不虚传，的确神奇。在山上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过了大半天，山路也越走越小，已经进了红叶山的腹地。杜月荷说翻过这座山头还能看见一个小瀑布，领着大家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前行。
突然杜月荷的一声轻呼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和花如烟紧走几步赶上大家，居然看到了杜明夏。杜明夏身上有好几处伤口，有些地方还渗出斑斑血迹，正在踉踉跄跄地下山，猛然抬头看见我们也有些慌乱。
“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杜月荷看见杜明夏的血迹，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察看。
杜明夏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避开杜月荷伸过来的手，向大家勉力笑了一笑说道：“遇上些人，有些误会，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仔细地看了看杜明夏，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不过血迹却有很多。这说明刚才他遭遇的人应该不是一个两个。这让我想起之前我遇到杜明夏时候他遭遇的那批人。
“大哥，你真的没受伤？你让我看看。”杜月荷更加焦急了。
“我没事。你们来游山吗？我先回去了。”杜明夏说完绕过杜明荷，想往山下走去，猛然抬头看见我和花如烟，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刘少侠两位也来游山，真是好兴致。杜某有事在身，就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