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朋友的……”

“你朋友真有钱。”

“这车……很贵吗？”穆秋朗没底气的说，“这也就是他不开的借我开几天而已。”

“穆先生，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

穆秋朗果断摇头。

“劳斯莱斯幻影，我想我没看错，还是限量版。”

幻影是什么，穆秋朗可能不知道，但是，劳斯莱斯的大名他绝对是听过的，即便没仔细留意过标识长什么样。

“这……这车多钱……”穆秋朗嘴唇都有些抖。“有你的车贵吗？”

“这车最低配置也得400万，你这一辆得800来万吧，还是软顶敞蓬，能买我四辆。”两人边走边聊，韩臣倒是淡定。

穆秋朗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头冷汗就流了出来。他这种马路杀手刚刚竟然开了一辆800万的车在路上晃了一个小时？

不行了不行了，这小心脏啊，快要跳出来了。老天垂怜，幸亏没出什么事，不然就是赔上一条命也赔不起啊。

“韩臣，下班麻烦你帮我把车开去我朋友那吧，然后我给你钱打车你回来取车再回家。”

“这车不是你朋友借你开的吗？”韩臣看着他，故作不解。

“车……车……我哪知道那么贵啊，技术不佳给人撞了，你想我死啊？”

韩臣笑笑：“今天可能要加班，估计你走的时候得半夜一两点，那时候马路上车少，你不用担心。何况，泛泛之交，不，你朋友，既然借你开，就已经把风险预算在内了，你担心什么，撞了他也不会让你赔钱的。”

穆秋朗寻思片刻没再做声，不用赔，说的轻巧，如果毁了一辆八百万的车，那得跟施飞鸿耗上一年才能抵消吧。再说，自己想用这个办法解决，人家还未必答应呢，天啊，怎么就偏偏挑了这辆车啊，早知道还是开卡宴才是明智之举。电梯里，穆秋朗一直胡思乱想，心神不定，手抄进口袋才想起手机还没开机，摸出来打开一看，竟然有很多条短信，通知他有未能接入的电话，看看号码都是施飞鸿的，还有一条他发的短信，内容很简单：“陈儒不在，你别来了。”

这是好心提醒自己不用扑空吗？怪不得他昨天会问自己手机怎么了。可是，那一脸的微怒，丝毫没有透着关怀的意思。再说也不用非因为此事刻意通知一声，还那么急，本来不就是他要自己过去的吗？

“又出神？”韩臣敲敲他示意出电梯了。

穆秋朗把手机装好：“不是，昨天……不好意思，害你白跑一趟。”

韩臣不在意的说：“没关系。”

“刘小开给你规定的期限要到了，可是我还没有帮上什么忙……”

“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过会云开来了问起，你就说华佳人员调动，暂时没法介入。”

“啊，人员调动？我怎么不知道？瞎编不好吧？”

“你怎么那么多疑问，照做就OK，我保证没事。”韩臣拍拍胸脯，“信学长，得永生。”

穆秋朗笑喷：“好吧。”

刘云开是在上午10点之后来的，大热天的居然穿了一件高领衫，这让所有同事十分费解。他们眼中冷漠高傲却总是穿着得体的刘总，今天竟然没分清楚冬夏。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有个个头高挑皮肤白净，浓妆淡抹的美女跟着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于是，一番八卦之后，大家得出了结论。为什么刘小开会穿高领衫，答案就是脖子上肯定有吻痕，而始作俑者，毫无疑问，就是此刻在老总办公室里的美女了。

一阵轻微的唏嘘过后，大家心照不宣。没一会，刘总的秘书敲响了韩臣办公室的大门。

接着众人就看着韩臣进了老总办公室。直到午饭时间里面的三个人才出来。

高个美女甩着长发在前，一脸怨怼，韩臣和刘云开在她身后护送到公司门口。

美女转身看了刘云开一眼：“哥，不用送了。”

刘云开语气听不出悲喜：“回去来个电话。”

美女点点头，明媚的大眼紧接着瞥上韩臣，好一番打量。

韩臣微微一笑：“时间太紧，就不留你吃午饭了。”

女人冷笑一声：“字我签了，我不会怪我哥，可是你我绝对不会……如果你再对不起他，我就……”

“月明，这是公司。”刘云开冷冷的打断她要对韩臣说的话。

女人咬咬唇，双眼含泪，倔强的擦擦眼角：“果然，我还是找不到释怀的理由。”

韩臣伸出手去：“月明，新婚愉快。”

“你是个混蛋。”女人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用尽所有力气扇的韩臣手背通红，气呼呼的摔门而去。刘云开呼口气，有些无奈，韩臣脸上则一直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她终于骂出来了，别说，这一巴掌还真疼。”女人走的没影，韩臣才轻轻搓揉着红肿的手背。“也只有这样我的心才算舒服点。”

刘云开剜他一眼：“叫着你的副手来我办公室。”

穆秋朗的座位离大门口很近，自然听见了刘云开最后这句冷冰冰的命令。

等刘云开先回了办公室，他才灰溜溜的跟着韩臣往里走。

十七章

只要有刘云开在的地方，一定是冷清严肃的。穆秋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从骨子里有些怕刘云开。而且，那双冷眼打量过来的时候，也带着几分不友好。怎么看都有些嫉妒的成分在里面，到底是何原因造成的这种感觉，穆秋朗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还有两天，我想听听你们打算怎么交差。”刘云开坐在老板椅上，把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收进了保险柜。

穆秋朗向韩臣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韩臣嘴角堆满笑容，神态自若。

刘云开的冷眸在他俩之间游走霎时冷声道：“说话。”

穆秋朗擦擦头上的冷汗：“华、华佳银行最近人员调动，我们还不好介入。”

“昨天你们去干嘛了？”

“本来是要去见陈儒和杜以聪的，结果他们都不在。”穆秋朗实话实说。

“不在还聊到那么晚。”刘云开随口说。

穆秋朗抬眼颇为惊讶：“啊，你怎么知道？”

本能驱使下无心的一句询问，把刘云开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男人的脸色有些羞红，眸光移向了地面一角。

韩臣憋着笑，目光若无其事的四处游弋。

“好了，你先出去吧。最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总该拿下来了。”刘云开言辞之间有些闪躲。“韩臣留下。”

穆秋朗得到韩臣的首肯后，赶忙退了出去。一出门，手抚摸着胸口长长的吐了口气，还好韩臣事先编排好了托词，不然今天被突然的训话，真是不知要怎么应对了。

全当走狗屎运好了，刘小开竟然给了一个月的时间。穆秋朗喜滋滋的回到座位上，心里恨不能拥抱一下幸运女神的神像。

“怎么样怎么样？”刚落座好事者火速围观过来，“挨批了？”

穆秋朗摇摇头：“恰恰相反，小刘慈悲宽限了些时日。”

“怪不得你乐的找不着北了。”坐在穆秋朗对面的陈大姐，出了名的八卦女。“唉，你们刚才都注意到那女的没？猜猜她是什么人。”

穆秋朗坐在门口，刚刚听的最清楚，刘云开和韩臣都叫她月明。

正当大家费解之时，陈大姐又神秘的开口了：“她是刘小开的妹妹，刘月明。”

云开月明，原来公司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是吗？”这爆料震撼力非同一般。“不像啊。”

“貌似不是亲生的。”陈大姐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别说，还真不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恋人。”

“我也觉得他们的关系很诡异，而且韩臣还认识她。看起来跟韩臣的纠葛好像多一些……”陈大姐看向对面。“秋朗，你刚才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了没？”

“我……刘小开往这一战我就浑身发冷，冻得我耳背了。都赶紧干活吧，不想要奖金了啊。”

“切！”陈大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贴回到座位上。

一只玉手，搭在穆秋朗的肩膀上，回头，是前台的美女：“KIKI，有事？”

“你的快递。”KIKI递过去一个包裹。“恕我冒昧看了一下，烫伤药哦，你被烫伤了啊？”

这一问不要紧，引来好奇者的目光。

一个个没事的抻头望过：“吆，交女朋友了？这么细心。”

穆秋朗一愣问KIKI：“谁送来的？”

“让各位失望了，是个男人。”

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施飞鸿。穆秋朗脸色一红，露出一个浅短的笑容，看着手中的包裹，心头布满喜悦。

“哇，原来是帅哥啊，那没意思了。”众人一哄而散。

“帅谈不上吧。”KIKI忽闪着大眼。“普普通通，跟秋朗个头差不多。”

穆秋朗看着她：“不是个头很高……”

“我以我172CM的高挑身材发誓，他跟你差不多高。178？嗯，应该是的。”KIKI回忆着。

“哦！”穆秋朗低下头。“谢谢。”

“不客气，我去忙了。”KIKI拍拍他的肩膀，雀跃离开。

穆秋朗盯着手中的药翻了几翻，心里不禁嘲笑起自己。施飞鸿是谁？华佳银行行政总监，可能为了一个欠债的亲力亲为送药上门吗？KIKI口中的人，想必应该是向东海。也对，这种类似打发的关怀，嘱托秘书去做就可以了，换了谁是那种身份也不会亲自出马。再说了，这点小伤不上药也就那么回事，人家能让秘书送药，也算做到极致了。

反复的劝慰着自己，却无法涂抹去心中那股失落。

拿出手机，正考虑是不是要说声谢谢，脑子一转，就想到了楼下的那辆800万的烫手山芋。

为什么不让他找人来开走呢？好主意，这么想着，就编辑了一条短信：“药已收到，谢了。”

这一句尽量保持轻松不屑的语气。然后继续编辑：“我今晚加班，可能要一两点回去。麻烦你找人来我这拿钥匙，把车开回去吧，因为，我怕太困开夜车会肇事。”

等了一段时间，穆秋朗的手机直接响了。一看来电，做贼心虚的就往外跑，生怕被人发现是个男人打过来的。

接起电话，施飞鸿的声音立即响起：“那你怎么回来？”

“我……”穆秋朗想说打车，想了想太没面子，于是改口为，“同事会送我。”

这样才显得有人缘。其实如果是去往施飞鸿家的方向，跟着韩臣正好顺路。因为韩臣住的地方，也在那附近，比施飞鸿住的地儿还要远一些。

那边的人没再回应，话筒毫无征兆的就传来一阵忙音，穆秋朗才意识到施飞鸿已经挂线。对着电话看了好一阵，他才把憋着的一口不可理喻的气给呼出来：“神经病啊！”

时间过了没有半个小时，在穆秋朗还没想明白又怎么得罪了那个少爷的时候，电话又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穆秋朗以为是客户，接听之后，那边传来一个非常客气的声音：“您好，我是向东海，施总的秘书。”

穆秋朗了然一笑：“您好。”

“施总让我来找您拿钥匙。”向东海指明来意。“我在贵司楼下，麻烦您下来一趟行吗？”

“行行行。”从小到大也没被这么礼貌的对待过。穆秋朗觉得向东海这人真是太有范儿了，换了自己是女人遇见这种男人，也会跟凌霏霏一样移情别恋的。相比之下，喜怒无常的某人确实没法跟楼下这位比。

心里一边大赞凌霏霏有眼光，一边鄙视着施飞鸿，脚底也好似抹了油，三步并两步的往楼下去，赶紧把800万的车还了，穆秋朗才会觉得心安理得些。

在楼下停车场站定，穆秋朗四处打量着。刚刚电话里，向东海明明说已经到了，怎么没影儿呢。

目光停留在一辆奔驰上，那里，正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下车。不正是向东海吗，穆秋朗面带笑容走过去。向东海微笑看过：“您好。”

穆秋朗挠挠头有些害羞：“向先生别那么客套了，我不太习惯。”

向东海只是颌首一笑。

穆秋朗把钥匙递过去：“麻烦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施总的事便是我分内的事，应该的。”向东海说话办事非常体面，果然是高管手下的秘书，就是不一样。“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代劳吗？”

穆秋朗愣愣的摇摇头：“没，没了。车……在那。”

抬手一指，前方不远处，那辆幻影安静的停靠在树荫下。向东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两眼，随后俯身对着奔驰车里的司机交代了几句话，然后穆秋朗就看见奔驰开走了。

这辆车真眼熟，对嘛，这不就是那日撞车之后来把施飞鸿接走的那辆奔驰。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告辞了。”向东海礼貌的笑笑。

“再见。”穆秋朗回赠着笑容，忽然就想到了什么，对着向东海的背影急忙说了声谢谢。

向东海转身：“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不是，我是说你送的药。”穆秋朗解释着。“不是说车。”

“哦！那个啊，也是施总委托的。本来他要亲自过来，但是有个很急的会议，所以才委派我来的。”

“他要亲自来？”穆秋朗惊讶的瞪圆了眼。

“是的，药也是他买的。我不过是信差。”向东海挥挥手。“拜拜~”

“再……再见！”

目送向东海开着幻影离去，穆秋朗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会。此刻，心中千般滋味涌上心头，悲喜不论，惊慌不少。幻影，有些时候不仅仅是辆车那么简单，人生，很多事，很多人，很多经历，繁华过后，一切也不过就是场幻影，真真假假，怎么都猜不透。

回到办公室，穆秋朗迫使自己集中精神投入工作。即使他不想承认向东海的一番话在他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那种暗自喜悦，悸动难耐的感觉却是无法自欺欺人的。

可是，兴奋过后，冷静下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提到了眼前，或许施飞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杜以聪。一旦得出这个结论，所有热情都顷刻间灰飞烟灭，只剩挫骨扬灰之后的痛彻心扉了。

混沌的一天，结束在半夜三点钟。手上的CASE终于提前完成，全组人格外兴奋，若明天是周末，此刻绝对没人回家，肯定不是K歌就是酒吧，不玩个够本就太对不起这通宵达旦的成果了。

穆秋朗困顿的伸个懒腰，哈欠一个接一个的从嘴里往外冒，双手都捂不过来了。

看看韩臣的办公室，再看看老总办公室，不得不佩服公司这两个领军人物。韩臣从来都是这样，认真起来那是雷打不动，一丝不苟。甚至以此为乐，乐此不疲。客户越大牌，越难伺候，就越发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绝对没他搞不定的CASE，所以，对于华佳，只能说他还没认真对待。